第90章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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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昭這話一喊出來,自己就先後悔了,但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既然都喊出來了,那就喊個清楚,喊個明白吧!橫豎他跟宋玉章是親兄弟,親也再不能更親,遠也遠不到哪去,割不斷的血緣情分,否則再這樣忍下去,他就快活活憋死了!
宋明昭破罐破摔地回頭惡狠狠地看向了孟庭靜,“王八蛋,你欺負小玉,我跟你拚了!”
宋明昭瘋牛一般衝向孟庭靜,宋玉章反應過來,立刻放下了聶伯年追了過去,“四哥!”
宋明昭不管不顧地拿頭去頂孟庭靜,孟庭靜背著手,麵無表情地由著宋明昭撞,宋玉章拉住宋明昭的胳膊,低喝道:“胡說什麽呢四哥,別鬧了!”
宋明昭頭臉發燙,心裏也知道自己是在胡鬧,是在丟人,可他不怕不管也無所謂了,他不就是個誰都看不起的傻子嗎?哪來的臉麵?
“孟庭靜,你敢做不敢當!你爹現在就躺在外頭,你敢不敢說你沒欺負小玉!”宋明昭甩開了宋玉章的手,繼續使了吃奶的勁伸手拽了孟庭靜的袍子往外推。
宋玉章被他一甩,人向後退了兩步,腰便被扶住了,他一回頭,扶住他的正是聶雪屏,聶雪屏眉頭微皺道:“沒事吧?”
宋玉章忙道:“沒事。”
就是這個當口,孟庭靜忽然雙手抓了宋明昭西服後背,一抓一提幾乎是將宋明昭整個提了起來,隨後又重重地將他扔在了地上。
宋明昭人砸在地麵悶哼了一聲,宋玉章又連忙過去攙扶察看,“四哥!”
宋明昭摔了這麽一下,回想起自己從前挨得那頓莫名其妙的打,他當時沒覺得,還擔心孟庭靜發瘋會不會也打宋玉章,如今是越想越古怪,又越想越清楚,一下推開了宋玉章的手,悲憤道:“你早就跟他攪和在一塊了是不是!他把我打成那樣,你還跟他好!你答應過我你再也不理他了!你騙我——”
宋明昭連滾帶爬地站起身,渾身都是草灰泥土,手指指著宋玉章,不住發抖,“你要是還拿我當四哥,今天就把話說個明白,我問你,前天晚上你一夜沒回,是不是同他鬼混!”
宋玉章簡直無話可說,沒料到一向挺聽話的宋明昭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給他鬧上這麽一出,他稍作鎮定,先哄道:“四哥,你誤會了,你冷靜些,咱們進去再說。”
“他的屋子我不進!”
宋明昭咆哮了一聲,“誰知道你們方才在裏頭幹什麽齷齪事!”
“宋明昭!”
這一聲卻是聶雪屏喝的,宋明昭被他喝得一抖,然而依舊是滿臉憤怒地瞪了過去,這是他們宋家的事,聶家的人沒資格管!
聶雪屏肅著臉回頭看向目瞪口呆的聶青雲,“青雲。”
聶青雲如夢初醒,立刻抱起了聶伯年,一手捂著聶伯年的耳朵向外走,晚蘭也反應了過來,趕緊給了仆傭眼神,幾人先急急地退了出去。
“這個問題問得好,”孟庭靜也終於出了聲,他目光冰冷而緩慢地看向了宋玉章,“你前天晚上同誰過的夜?”
對宋玉章的監視隻維持到銀行開市的那一天,之後他便再未派人監視,因為監視也是徒勞,反正也已經被發現了,幹脆就撤了。
好,很好,看來是撤出事了!
孟庭靜克製著暴漲的怒氣,再一次逼問道:“宋玉章,你前天晚上到底同誰過的夜?!”
宋玉章一麵頭疼,一麵飛快地想著應對的法子,怎麽偏偏是在這個時候,照理說他同誰過夜孟庭靜都管不著,可若讓他這個時候同孟庭靜交待,保不齊孟庭靜要發場大瘋,那到時候可真就無法收拾了。
宋明昭看孟庭靜如此反應,怒道:“孟庭靜,你少他媽裝傻,好,你既然這樣,我就一樁樁一件件地問你,那次……就是你在我們家撒野那回,小玉,是不是你、你欺負了小玉!”
孟庭靜毫不理會他的質問,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宋玉章那俊美白皙的側臉,“不想死就快滾。”
宋明昭的勇氣常常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怕孟庭靜,發瘋上頭時衝了上去,最頂端的情緒過後,理智告訴他該停下了,否則說不定孟庭靜還要給他一頓好打,這裏還是孟家,都比不得上一回在宋家還有人幫忙,可是宋明昭今天豁出去了,就算是被孟庭靜打死,他也要死個明白!
“孟庭靜,你耍什麽橫,”宋明昭再次衝了上去揪住了孟庭靜的衣領,他憤怒道,“他那回夜不歸宿,身上全是印子,你敢說不是你——”
孟庭靜猛地將他往後一推,直接宋明昭推到了地上,隨後大步流星地向宋玉章走來,宋玉章人好好地站著,就被他給揪住了衣領,宋玉章無可奈何地轉了下臉,“庭靜……”
“孟老板。”
聶雪屏伸手擋在了兩人中間。
孟庭靜目光冷厲地看向他,“這兒沒你的事,滾。”
聶雪屏麵色溫和,“孟老板,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
“我再說一遍,這兒沒你的事,聶雪屏,你別以為我真的怕了你,出爾反爾的賬我還沒同你算!”
聶雪屏手伸著沒動,仍是溫和道:“孟老板,今日是你父親的葬禮,有什麽話來日再分辨吧。”
“你別動小玉!”宋明昭已又爬了起身,過來便去抓了孟庭靜的胳膊,“你放開他!”
孟庭靜的心情今日原是平靜了許多,見了宋玉章也未多麽暴跳如雷,他想孟煥章娶了那麽多姨太太,看似擁有了她們最好的年華,實際卻是一個都未曾抓住,如果他同宋玉章日後也是如此,那樣的關係又有何意義?
無愛也無恨,何嚐不是一張白紙,一個新的開始?
橫豎他們都還活著,未來還有許多時間,無論是走向愛,還是走向恨,總還有機會。
“宋玉章,”孟庭靜語氣逐漸冷靜下來,他隔了聶雪屏的手臂,盯著宋玉章低垂的睫毛,“你說說看,你前天晚上同誰過了夜?還是他冤枉了你,你隻是外宿一夜,什麽都沒幹?”
宋玉章睫毛微挑了一下,卻是看向了宋明昭,“四哥,你真糊塗了,前天夜裏孟老爺過世,我怎麽會同孟庭靜在一塊兒呢?”
宋明昭一下被點醒,頭中有些嗡嗡的,抓孟庭靜的胳膊手都要鬆開了,然後又抓緊了,質問道:“那你身上哪來這麽重的香灰味,你方才在院子裏同他做什麽?”
“四哥,”宋玉章厲聲道,“你好好想一想,今日是什麽場合,你說的這些,像話嗎?!”
宋明昭沒見過宋玉章這樣動怒的神情,一時腦子裏又亂糟糟的,抓住孟庭靜胳膊的手又不由放開了。
“即便你心中對我有氣,也不該在這樣的時候發,前夜我是聽小鳳仙唱戲,晚了就宿在外頭了,這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隻是沒想到四哥你這樣多心,我同庭靜一直都是好朋友,你不要冤枉他!”
“再這樣鬧下去,真的兄弟也別做了!”
宋明昭手一顫,眼珠也跟著顫動了一下,驚恐難當地看著宋玉章,像是沒料到宋玉章會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來。
宋玉章目光平和地又看向孟庭靜,“庭靜,真對不住,今日你父親喪禮,想你心中亦是悲痛難當,還要遭受這樣的冤屈,請你莫要怪罪四哥,四哥他隻是太關心我。”
宋明昭的手此時已完全垂了下來。
他腦海中一片混亂,幾乎是有些失了魂,滿腦子都是“印子”“香灰味”“兄弟也別做了”的話來回飄蕩,心裏有一小塊地方還想要爭辯,然而大部分的他已被“兄弟也別做了”這幾個字給完全壓了下去。
孟庭靜仍未放手,雙眼不肯善罷甘休地盯著宋玉章。
宋玉章看出宋明昭已經先被他製服,吩咐道:“四哥,出去找三哥。”
宋明昭聽了,果然如同木偶傀儡一般垂頭喪氣地轉身亦步亦趨地向外走了。
院內隻餘三人,孟庭靜的語氣卻是越發冷到了底,“別說那些糊弄人的話,前天晚上,你同誰過了夜?”
宋玉章麵不改色道:“我方才說的是實話,不信你去請小鳳仙,問他前天是不是給我唱戲,你別去找他的麻煩,他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庭靜,四哥他不懂事,你總該有個分寸,今日是什麽場合,不必我多說了吧?”
孟庭靜仔仔細細地看了宋玉章,沒有看出絲毫謊言的破綻時,這才慢慢放開了手。
他一鬆手,宋玉章便向後稍退,對聶雪屏道:“多謝聶先生。”
聶雪屏放下了手臂,看向孟庭靜道:“孟老板,生意上的事還是過了今日再說,前頭賓客眾多,孟小姐還等著你去幫忙。”
孟庭靜冷道:“這些事自不用聶先生你操心。”
聶雪屏淡淡一笑,“那麽我也先出去了,”他偏過臉看向宋玉章,“小宋先生你呢?”
“我也先去前頭了,不知道四哥還會不會鬧,庭靜,你整理好了再出來吧。”
孟庭靜看著兩人走出了院子。
兩人之間向外走的距離不遠不近,就同監視的人傳回來的訊息一樣,宋玉章同聶雪屏之間相處得很客氣,下車的時候還彼此謙讓著請對方先走。
聶雪屏是結過婚,有了孩子的,無論怎麽看,宋玉章同聶雪屏都應當扯不上什麽曖昧關係。
而且宋玉章已親口否認過,說不過是玩笑。
這話宋玉章沒必要說謊,因為若是真的,宋玉章應當很清楚這話會叫他很難受,何必又收回說是“玩笑”?
騙子嘴裏也會有真話的,孟庭靜相信那句“不過玩笑”應當是真的,還有方才那個吻……也是真的。
宋玉章與聶雪屏走出院子後才略略鬆了口氣。
“方才……”宋玉章原本不想解釋,可畢竟是當著當事人的麵撒謊,斟酌後還是解釋了一下,“我那樣說,是顧及庭靜他喪父之痛,這樣的場合時機也不好,所以隻能敷衍過去了。”
“我明白。”聶雪屏緩聲道,他側過臉看向宋玉章,目光與神情都是全然的柔和。
宋玉章笑了笑,“你不生氣?”
聶雪屏也笑了,“我沒有那麽小氣。”
宋玉章又是心道一聲舒服,見前後無人,便伸手拉了下聶雪屏的手,聶雪屏由他拉了一會兒,有力地回攥了一下。
兩人回到前廳,宋家兄弟全都不在,孟素珊說在裏頭,宋玉章便也進去了。
聶青雲抱著聶伯年坐著,聶雪屏一坐下,便從聶青雲的懷裏接過了聶伯年,聶青雲坐了一會兒,實在坐不住,低聲道:“大哥,後來怎麽樣了?”
聶雪屏邊撫聶伯年的頭發,邊輕描淡寫道:“一場誤會。”
“誤會?”聶青雲拔高了嗓子,被聶雪屏淡淡一眼,又偃旗息鼓地不吭聲了,過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趁聶伯年去給孟煥章上香時,靠到聶雪屏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方才我迷了路,誤打誤撞進了孟庭靜那院子,在外頭聽見……”
聶伯年上完香回來了,聶青雲隻能先閉上嘴。
聶伯年爬到聶雪屏身上坐好,問聶青雲:“小姑姑,你跟爸爸說什麽呀?我也想聽。”
聶青雲笑了一下,“沒什麽。”
宋家幾兄弟在席上都有些灰頭土臉的意思。
宋業康被宋晉成和宋齊遠一左一右地夾在中間,兄弟兩個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生怕他忽然做出什麽丟人的事,宋業康已被兩人在後頭教訓數落了多時,此時便懨懨地低著頭,眼睛偶爾抬起來瞟一眼斜對麵的聶青雲,卻見聶青雲也正看著他們,不過看的不是他,是……宋玉章?
宋業康悄悄看了宋玉章一眼。
的確是好看,初見驚豔,一直驚豔到了現在。
宋業康收回目光,心中不禁開始翻騰,隻是翻騰,沒有翻臉的意思,在這種場合,他還丟不起這個人。
宋明昭心裏還在亂,眼睛直勾勾的,筷子隻是搭在手裏,什麽也沒吃。
胃口最好的還是宋玉章,孟家的廚子果然非同凡響,道道菜都是那麽精細,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孟老爺今晚能詐屍再死一回。
席內簡直靜得可怕,就連一向活潑的聶伯年也沒怎麽出聲了,他是個頂聰慧的兒童,院子裏那一場架他雖然聽得一知半解,但也知道大人們是不高興了,於是乖乖地也不出聲。
孟庭靜忽然向側麵招了招手,仆傭上前來聽了他幾聲吩咐後退了下去,不多時,桌上重又添了一道芙蓉蟹鬥,就放在宋玉章眼前。
聶青雲看在眼裏,心中愈發肯定:在小院裏頭接吻的就是孟庭靜和宋玉章。
聶青雲肚子裏揣了個秘密,簡直比懷胎十月臨盆的孕婦還要迫切地想讓那肚子裏的東西見見光。
她悄悄留意了宋玉章和孟庭靜,兩人坐在斜對角,眼神並無交流。
越是如此,聶青雲便越覺得有古怪。
她忍了又忍,一直忍到散席,忍不住貼著聶雪屏道:“大哥,我有事同你說。”
聶雪屏單手抱起了聶伯年,“回去再說。”
孟家的葬禮同宋家不一樣,率先將外人全送走了,隻留有親緣關係的賓客,再抬棺出殯。
聶家同孟家沒有任何關聯,自然是要先行離開,走之前聶雪屏遠遠看向了留下來的宋玉章。
宋玉章同幾個兄弟站在一塊兒,方才大鬧一場的宋明昭臊眉耷眼地站在他身邊,全然沒了氣焰。
聶雪屏收回目光,抱著聶伯年同聶青雲一起上了車。
聶青雲心中猶豫,想說又覺著不好說,畢竟是別人的私事,以聶雪屏的性子,肯定又要說她多嘴。
待回到家中,聶伯年回了院後,聶青雲才試探地問了聶雪屏,“大哥,你說孟庭靜和宋……”
“旁人的事,不要議論。”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聶青雲不出意料地輕歎了口氣,“好吧……”算了,她還是自己憋著吧。
說來也不知道是可笑還是緣分,孟煥章同宋振橋埋在同一個山頭。
宋玉章上了山,頗想將已經埋好的宋振橋給挖出來鞭屍一頓,這自然不可能,隻能偷偷過去踩一下墳頭出出氣。
孟煥章落棺入土,孟庭靜帶著孟素珊和幾個妹妹一人一鍬土,之後跪拜燒香,全程都是鴉雀無聲,及至最後結束,也都是安安靜靜,孟庭靜插上了香磕頭,撩袍起身拜謝親友,孟家的叔伯親眷們也都是麵色淡淡地回禮,隨後便接二連三地下山去了。
宋明昭出了錯,怕宋玉章真不理他了,小聲對宋玉章說孟家上下關係都不好,主要是孟庭靜不得人心。
宋玉章倒不覺得孟庭靜怎麽不得人心,看那些親眷的麵孔都是隱忍麻木,就知道這些人恐怕被孟庭靜整得夠嗆。
大家族不都是這樣麽?鬥來鬥去的哪有什麽真情,宋家不也一樣?或許正是如此,宋明昭才額外地在意他,他得稍稍冷一冷宋明昭才是,免得再鬧出什麽亂子。
孟庭靜最後來送宋家人。
當著宋明昭的麵,他麵色平平一視同仁地致謝道別。
兩麵都是彬彬有禮,宋晉成說:“既是一家人,就一塊兒下山吧。”
兩家人一塊下了山,下山途中亦是悄無聲息。
山下車輛已經在等,宋晉成要陪孟素珊回孟家,便同孟素珊一起上了孟家的一輛車。
宋齊遠牽著宋業康要走,被宋玉章叫住了,“三哥,今晚讓四哥去你那住吧,你們也好久沒在一塊了。”
宋明昭呆住了。
宋玉章看向他,溫和道:“去吧,四哥。”
孟庭靜看著宋明昭失魂落魄地被趕上了車。
等宋孟兩家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孟庭靜向宋玉章走了過去,他背著手目送著宋家的車離開,道:“你這是在懲罰他?”
“這叫什麽話?”
“他喜歡你。”
宋玉章偏過臉看向孟庭靜,倏然一笑,“我以為你要生氣。”
“氣什麽?氣你招人喜歡?”
孟庭靜這段時日真是瘦了不少,然而麵色要平和了許多,以宋玉章的角度來看,就是瘋勁沒那麽外露了。
“你到底應承了聶家什麽條件,叫聶雪屏轉投了你那兒,別同我說那些玩笑話,我不愛聽。”孟庭靜冷冷道。
宋玉章笑了笑,“不如你先說說你應承了聶家什麽條件?”
孟庭靜轉過臉,冷然道:“商會主席。”
宋玉章神色一動,孟庭靜立刻察覺出異樣,“你……”他話未說完,便被不遠處車輛駛來的聲音打斷。
漆黑的車由遠及近,穩當地在兩人附近停下,下車的是聶茂,聶茂跑到後頭拉開車門,聶雪屏便從車裏下來了。
“聶先生?”宋玉章略微有些驚訝。
“小宋先生,孟老板。”
聶雪屏下車後過來,分別同兩人打了招呼,隨後溫和地對宋玉章道:“我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來接你。”
宋玉章微微一怔,孟庭靜卻是更敏感地皺起了眉,他看向聶雪屏,聶雪屏正目光柔和地注視著宋玉章,孟庭靜心中覺得不對,卻是想不出哪裏不對,亦或者說他腦海中有一股力量克製著不令他繼續想下去。
宋玉章點了點頭,對孟庭靜很客氣道:“孟兄,那麽我先走了。”
他轉身走向聶雪屏,腳步剛邁開,手臂卻被拉住了。
宋玉章回過臉,孟庭靜麵色眼神倒都沒什麽,依舊還是淡淡的很平靜的模樣。
“孟兄還有事?”
孟庭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伸手拉住宋玉章,然而手不聽使喚,完全是不假思索地伸了手,就那麽本能般地抓住了宋玉章。
他這般僵持著抓著宋玉章,宋玉章在心中便輕歎了口氣,心想不管是宋明昭還是孟庭靜,該冷的都要冷,該說的也都要說,繼續糾纏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反正葬禮都已經結束了,不如就把話說個明白,他總不能偷偷摸摸地瞞著孟庭靜一輩子,這樣斷個幹淨,其實更好。
宋玉章幹脆道:“前夜我其實是同聶先生一起過的夜。”
一旁的聶雪屏不動聲色地看了過來。
孟庭靜幾是出竅一般地看著宋玉章,宋玉章的麵容、神情都是他所熟悉的瀟灑風流,包括宋玉章的聲音也是熟悉的溫柔中帶著一股天然的淡淡笑意,仿佛天生就會說俏皮話逗人開心。
“庭靜,這回不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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