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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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鄴滿含複雜的情緒去了後院。
卻見寬綽的庭院裏有他爸他媽, 有秦知意,還有老管家和一兩個傭人。
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類小孩。
倒是有一隻胖墩墩,動作卻異常靈活的小白狗顛顛地跑過來咬住他的褲腳。
秦知意驚呼, “黑豆快鬆嘴, 怎麽能咬——”
話到了嘴邊又頓住, 秦知意糾結了一下稱呼。
“呃……伯伯?”
宋鄴頓了一下,突然悟了:“……這是你兒子?”
秦知意把黑豆抱起來, 尷尬道:“……可以這麽理解。”
宋鄴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又恢複了冷肅的表情。
宋老爺子突然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 “你怎麽回來了,倒是還記得這個家。”
宋鄴疑惑:“不是你和媽讓我回來一趟嗎?”
宋老爺子一口氣哽住。
宋老夫人趕緊打圓場,拉著老頭子站起來, 溫柔地笑道:“時候不早, 我們也該回去了。”
管家和傭人去送兩位老人家, 偌大的後院突然隻剩下秦知意和宋鄴。
“外頭怪熱的, 我先回屋。”
說罷,秦知意抱緊黑豆急匆匆地走了。
宋鄴在原地停留一會兒,轉身沉默地回到屋內。
第二天秦知意沒睡懶覺,一大早就醒來了。
今天有表演課, 劉姐幫她找了一位表演老師, 半個小時之前她就讓家裏的司機去把老師接來。
老師名叫溫城柳,秦知意原本以為他會是中年老戲骨的形象, 沒想到人來了一看, 居然是個年輕的男人, 眉目舒朗, 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幾歲。
秦知意心裏莫名其妙湧出一些艱澀的情緒。
她茫然四顧, 不知道這情緒從何而來。
溫城柳沒有對她的愣怔有任何不滿,笑著主動開口,“小秦,不記得學長了嗎?”
秦知意並沒有擁有原主的全部記憶,打著哈哈把人請進來,又不好意思坦誠自己確實不記得了。
“那年我剛留校任教,你們表演a班的畢業匯演都是我幫忙排的,現在怎麽對學長這麽生疏了?”
秦知意連忙解釋,“不是,學長,我——”
溫城柳突然笑出來,打斷她的話,“好了,沒跟你生氣,別著急。”
秦知意訕訕地,“學長現在還在學校任教嗎?”
溫城柳笑眯眯道:“已經轉行了,不過聽你的經紀人說需要個表演老師,我就來了。”
……
與此同時,宋鄴剛剛從書房走出來,他今天沒有急著太早去上班,而是先在家中把能解決的工作解決掉。
開完了與g國項目組的遠程會議後,宋鄴看了看表,去公司的時間不能再拖了。
然而剛剛走到樓梯口,他就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個陌生的年輕男人,與秦知意相談甚歡,三言兩語就逗得她前仰後合。
“先生——”
老管家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輕聲道:“聽說是太太的學長,過來教表演,叫溫城柳。”
宋鄴皺眉,冷淡道:“知道了,好好招待。”
老管家點點頭,“好的先生。雖然我剛才在網上查了一下他的履曆,發現一年前他因為當眾打了一個學生而被電影學院開除教職,但既然先生都吩咐了,我們一定會好好招待——”
“務必讓他賓至如歸。”老管家正色補充道。
宋鄴一愣,“怎麽回事?”
老管家微微一笑:“不知道呢,建議您親自去跟太太溝通一下。”
說著,老管家溫柔而果斷地拿走了宋鄴手上的公文包。
宋鄴有點無奈,但想到秦知意實在是太小了,單純天真未經世事,很容易會被社會上花言巧語的年輕男人騙到。
宋鄴覺得工作還可以勉強再往後推一推。
宋鄴麵無表情地下樓,不經意地在客廳轉了一圈。
工作狂居然這個點還沒去上班?秦知意頗有些意外,“你怎麽還在家?”
溫城柳站起來朝宋鄴伸出手,淡笑道:“是宋總吧?您好,我是小秦的學長,也是她的老師。”
宋鄴與他握手,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一拐彎,去了客廳旁邊緊挨著的小廳。
老男人,又在這裏裝模作樣。
秦知意懶得理他,扭頭招呼溫城柳。
“來來來,咱們繼續,剛才講到哪兒啦?哦對,解放天性——”
溫城柳:“其實這些你當時都學過的,對了,畢業時你落在我辦公室的筆記本我這次帶來了。”
秦知意從對方手上接過筆記本,打開第一頁就愣住了。
原主的筆跡居然和她的一模一樣,連句號畫得特別圓這個小習慣都如出一轍。
她穿書難道是因為和原主過於相似嗎?
秦知意很快說服自己,應該就是這樣,她和原主長相一模一樣,哪怕一顆不起眼的小痣都長在相同的位置。
除了性格南轅北轍之外,連科班出身卻演技稀爛這個特點都一樣。
秦知意往後翻了兩頁,很快就有些意外。
筆記雖然寫得密密麻麻,但卻非常有條理,重點內容一目了然。
空白處還有用不同顏色的筆寫下的原主當時的感悟和不解之處。
秦知意納悶了,筆記記得這麽好,見解獨特,領悟也夠深入,按常理來說不可能是個學渣啊?
難道原主是那種談理論頭頭是道,但一實踐就拖後腿的演員?
秦知意一時間沉浸在自己的困惑和思索中,好像有什麽熟悉的東西就在腦子裏,她伸手去抓,卻隻有一團空氣。
紛繁複雜的情緒讓她有些失神,溫城柳沒有出聲打擾她,甚至沒告別,靜悄悄地起身離開。
直到小奶狗稚嫩的哼唧聲響起,懷裏被放進一隻軟綿綿熱乎乎的肉團子,秦知意才回過神來。
黑豆用濕潤地圓眼睛看著她,然後低頭用腦袋拱她的掌心。
秦知意長舒一口氣,像突然活過來一樣,回到人間。
“快十二點了,吃飯吧。”宋鄴聲線沉沉道。
秦知意腦子懵懵的,“溫學長呢?”
宋鄴:“走了。”
秦知意擰眉,“怎麽會,連招呼都沒打嗎?”
“嗯,他自己走的。”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呢……”秦知意小聲嘟囔,皺著眉起身。
宋家從來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秦知意和宋沅在飯桌上也總是插科打諢,但今天有宋鄴在,氣氛從頭到尾一直很沉悶。
還透著那麽一丁點古怪。
宋沅壓根不敢說話,看看秦知意又看看他爸,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接近於零,埋頭往嘴裏塞飯。
但是一個大活人是不可能真的存在感為零的,宋沅以為最先打破沉默的一定是秦知意。
但沒想到——
宋鄴放下筷子,開口:“最近幾天公司不忙。”
宋沅驚悚了,“不忙”這個詞居然可以從他爸的嘴巴裏冒出來?
嚇人!
宋沅磕磕巴巴試探道:“所以……?”
“所以我可能會每天都回來。”
宋沅驚得筷子差點掉了,有生之年居然還能看到他爸這個工作癌晚期患者天天回家的盛況?
老管家不得去宋家老宅燒三天三夜的高香啊?
宋鄴抬眸看宋沅一眼,視線打了個旋,飄在旁邊的秦知意身上,但很快又收回來。
那個溫城柳太會討年輕女孩歡心,還有前科,一看就不靠譜。
他們不算是真的夫妻,就算她想離婚找新人,溫城柳也不是個好選擇。
他年長一些,幫忙仔細盯著也是應該的。
——宋鄴心想。
宋沅察言觀色宋鄴的本領一絕,迅速捕捉到了對方投向秦知意的那不足0.5秒的眼神。
宋沅覺得自己悟了。
……嗬,詭計多端的老男人:)
宋沅一抹嘴,抱起蹲在餐桌下等待漏網之肉肉的黑豆,速速溜之大吉。
身為大孝子,絕不能當父母愛情之路上的絆腳石!
回房之後,宋沅立刻給他爺奶通風報信。
電話那頭宋老爺子和宋老夫人還沒吃完飯,但一看是孫子打來的立馬就接了。
宋老夫人:“怎麽了沅沅?”
宋沅兩眼放光,立刻把飯桌上的事兒都說了。
宋老夫人很明顯一頓,難以置信道:“真的?”
宋沅:“那還能有假!我爸親口說的要每天都回家。”
“還有他看秦知意那一眼,看了就看了吧,還非要假裝沒看。”
宋沅搖頭晃腦地感歎:“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老宋不曾偷啊!”
“鬼扯!”宋老夫人嗔道:“合法夫妻的事,那怎麽能是偷!”
掛斷電話,宋老夫人覺得孫子說的有道理,宋鄴那個人又冷又硬,捂都捂不熱,能表現出來哪怕一丁點兒特殊就很難得了。
宋老夫人喜滋滋,飯也不吃了,扭頭給老姐妹打電話。
老姐妹家剛好過幾天要辦個宴會,小秦和宋鄴結婚已經三個月,趁著小秦最近不用錄節目,也是時候帶她露露臉了。
不然時間長了,那些著三不著兩的人肯定要傳她好兒媳婦的風言風語。
吃過午飯,宋鄴回到公司。
現在是午休,員工們都去休息了。但高總助依然在勤勤懇懇地配合著老板令人發指的工作時間。
簡直是逮著一匹騾子使勁薅。
高總助默念了第三十二遍巨額年終獎的數額,把變態老板的形象在腦子裏替換成嘩啦啦掉錢的搖錢樹,強撐一口氣繼續工作。
報告整理到一半,宋鄴突然叫他來辦公室,然後報了個名字給他。
“仔細查查這個人。”
所謂仔細,那就得把祖宗十八代都查個遍了。
高總助咋舌,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得罪了宋總。
高總助正要領命而去,隨即又被叫住。
隻見宋鄴麵色沉沉。
“算了,先查查他為什麽被電影學院開除教職,別的以後再說。”
雖然宋鄴沒談過戀愛,但也能看得出溫城柳對秦知意的態度,仿佛曾經親密無間。
查溫城柳查得太仔細的話,難保不會涉及到秦知意本人的感情經曆。
這種個人隱私,宋鄴覺得自己作為名義上的丈夫沒什麽資格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