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上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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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州鬼城郊外,有一男一女兩道人影站在那裏,對於這個陰森恐怖的平原來說,那兩道身影的出現便顯得由為詭異。
    這兩道身影,男的是個老和尚,體態微胖,身披金紅袈裟,手握一串佛珠,眉頭緊皺,注視前方。女的是位年輕貌美的菩薩,婀娜身段盡數包裹在白玉裟衣內,手托淨瓶,一身蓮花裝扮活像個觀音菩薩。
    老和尚望著不遠處的永州城,朝女菩薩說道:“寶姝上師,這永州城內萬鬼攢動,怨氣極重,實乃孽緣一樁。久而久之必定危禍四方,若能將其度化,也是功德一件。”
    被稱為寶姝上師的白衣菩薩麵無表情,對眼前之事也冷談至極,仿佛佛法無邊、普渡眾生的理念在她這裏得不到一點體現一般。她淡淡的說道:“世間事講究因果循環,當年冀軍攻入城內,屠殺百姓造成怨靈是因。城內的萬鬼無法轉世,不得超生是果。因果之事不是外人能輕易觸碰的,須知解鈴還須係鈴人。”
    “善哉善哉。”老和尚雙手合十,低頭念了聲阿彌陀佛。隨後說道:“話雖如此,但上師既然同老衲一樣應邀而來,必然也是覺得萬事皆有可能一說。無論如何,此事若能做成,也是為天下蒼生布施善行了。”
    白衣觀音並未說話,而是回過頭看向青雲鎮的方向,眉頭一皺,說道:“弘正大師所說,正是弟子心中所想。不過當弟子來到此處,才知事情並沒有信箋上所說的那麽簡單。”
    “哦?”弘正大師好奇的問道:“上師看出什麽來了?”
    白衣觀音回道:“這青城山腳是有名的風水寶地,是風水中的青龍引,況且此地又是舊西蜀的龍脈所在。我一路從南海過來,走遍溪河湖泊,看遍山川林淵,方知此地乃川蜀三大山脈——蜀山、祁連山和川嶺的交界處。”
    “三龍齊聚青龍引,若黃道長真想用青龍引為陣引,擺下陣勢度化萬鬼超生;先不說比事能否成功,即便是真讓他做到了,其中也有無窮的利弊。”
    “利,則普度眾生,不失造福蒼生,功德無量。弊,則破壞風水,將這百年難遇的洞天福地毀壞怠盡。雖救了永州萬靈,卻也害了青雲鎮上萬眾生。我佛慈悲,著實不忍看見此事發生。”
    “哎。”弘正大師隨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青雲鎮方向,又看了一眼麵前的永州鬼城,歎息道:“阿彌陀佛,或許……還有其它解決的方法吧。”
    說罷,弘正大師雙手合十,低喃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六字真言,隨後便朝青雲鎮方向走去。身後的寶殊上師並未跟上前,而是望向他離去的背影時,眼神複雜至極……
    ……
    青雲鎮內,吳桐剛回到客棧就看到娘親在收拾東西,吳桐好奇的上前問道:“娘,怎麽了?”
    蘇氏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準備一下,咱們一會上山送酒去。”
    “啊。”吳桐聽罷頓時又喜又驚,喜的是終於能夠上山一睹青雲風采了,驚的是原本答應了跟老前輩一起上山的,這下不衝突了嗎。當下忙說道:“娘,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對於吳桐的樣子,早就在蘇氏意料當中。她無奈的歎了口氣,故作遺憾的說道:“哎,行吧行吧,你就留在青雲鎮等我吧。”
    原本蘇氏是打算帶吳桐上山的,可當她看見白發老頭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讓白發老頭帶吳桐去的話,既能隨了他的心願,她也能去辦自己的事情。
    吳桐見娘親居然同意了,除了欣喜之外別無他想。轉而想起自己原先答應娘親幫她一起送酒的,現在又拒絕,多少還是有些不妥。
    蘇氏見他那副扭捏躊躇的樣子,不免有些好笑,她揉著自己兒子的頭,溫柔的說道:“好了好了,娘又不怪你。趁這會時間,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嗯……”吳桐莞爾而笑,應聲答道。
    ……
    第二日一早,吳桐便拎了隻燒雞和兩壇好酒來到了白發老頭所居住的破落院子裏。一進門便看到賀子衿坐在院子裏艱難的穿著那件被吳桐脫下來清洗過的飛鷹服,聽到有人進來後,賀子衿把目光投向門口,見是吳桐,頓時臉上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怒意。
    吳桐見她因為傷勢過重還未恢複,衣服也沒穿好,胡亂披在身上的模樣便又想起了昨日替她更換衣服的場景,吳桐突然莫名臉紅,有些尷尬的躲避著賀子衿所投過來的目光。
    賀子衿看見他的模樣,頓時一怒,道:“我這衣物……是你替我換的嗎?”
    吳桐一聽對方是要興師問罪來了,立馬解釋道:“姑娘你聽我解釋,昨日你傷勢太重了,不將傷口清洗再敷藥的話根本好不了的,我這也是無奈之舉啊。”
    “那就讓我死了算了,你又何必汙我清白。”賀子衿完全不聽他解釋,又問道:“給我換衣物之時除了你還有誰?”
    “姑娘這個你放心。”吳桐忙說道:“當時隻有我一人在場,絕無他人。再者,當日我也並未做些逾越之舉冒犯姑娘,還請姑娘放心。”
    “哼。”賀子衿冷哼一聲,道:“放心?這不過是你一家之言,我又如何能放心。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把我殺了,要麽等我傷好之後我再把你殺了。”
    “你你你……”吳桐頓時被她說的沒了一點脾氣,隻好說道:“你這人真是無理取鬧,怪不得餘霖總說好人沒好報,看來是真的。”
    說罷,吳桐也不再去理會她,而是直接朝主室而去,隻留下一臉怒意的賀子衿還留在原地。
    “老爺爺,你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吳桐一進入主室便立馬喊道,而正在閉目養神的白發老頭睜開雙眼,看到自己麵前居然有隻燒雞和兩壇子酒時,頓時喜笑顏開。一把將燒雞抓在手中,胡亂就往嘴裏送去。咬了幾口後又打開酒壇子往嘴裏灌了幾口,一邊吃還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著“好吃”,這模樣真是沒有一點吳桐心目中所想象的那種高人風範。
    吳桐並沒有打擾他,而是坐在一旁安靜的等著他吃飯。不大一會,整隻燒雞便已下肚,兩壇子酒也已經喝的差不多了。
    白發老頭打了個飽嗝,便將剩下的那半壇子酒裝進自己隨身的酒壺裏。這才心滿意足,隨後朝吳桐說道:“臭小子,老夫我酒足飯飽,可以上山了。”
    吳桐可是早盼著這一刻,當下應道。不過隨後又想起了院子裏的賀子衿,忙問道:“老爺爺,那位姑娘……”
    “呦。”白發老頭聽罷,有些不懷好意的看著吳桐,說道:“放心,她已經被我封住七經八脈,如今也隻能任我擺布了。不過我看你這小子,是不是動了什麽歪心思?”
    “哪有。”吳桐見他那一副“我懂得”的模樣,忙說道:“借我兩個膽也不敢對那位姑娘動什麽歪心思啊,我在想既然她已經醒了,要不咱們就放了她吧?”
    “放了她?不行。”白發老頭立即說道:“那丫頭是朝廷的人,放她走了不是禍害嗎。何況她猜到了我的身份,這就更不能放過她了。”
    “若不是你小子堅決救她,老夫早就劈死她了,哪能讓她活到現在。”
    “額額……”吳桐撓了撓頭,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問道:“那咱們上山去了,她怎麽辦?”
    “帶著唄。”白發老頭沒好氣的說道:“這一路風塵仆仆的,老夫剛好差個使喚丫頭。
    “這樣不太好吧,她畢竟是……”吳桐繼續說道。
    哼。”白發老頭冷哼一聲,淡淡的說道:“是什麽?若嫌麻煩殺了也行,死人是最不嫌麻煩的。”
    “哎,別別別……”吳桐忙說道:“帶著也行,不過青城山路途陡峭,她又是有傷在身……”
    白發老頭笑道:“放心,她再怎麽說也是個貨真價實的三品小宗師,即便是如今身受重傷,體力也不見得會比你這小身板差。”
    吳桐聽罷隻能尷尬一笑,不再多說。
    不過白發老頭這會又說道:“若真要把她帶在身邊,還得好好給她打扮一番,她那身鷹衛裝扮,走到哪都會惹人注目的。”
    吳桐一拍腦袋,有些恍然大悟的說道:“老爺爺說的有道理,我這就去給她整套衣衫去。”
    吳桐說罷便起身離開了主室,踏入院子後,依舊看到賀子衿坐在遠處,一臉凶相的瞪著自己。吳桐有些心虛,躲開她的目光,如做賊一般小跑著離開了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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