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藍 眼睛 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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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陣。
烏丸嵐第一次見對方是七歲的時候, 烏丸峰穀把一排孩子領到他麵前,對方銀白的發色在一排黑色的腦袋裏尤為顯眼,就像是燈泡一樣特別。
烏丸峰穀留下一句要好好相處, 就離開了這裏,既沒有向這些孩子們介紹烏丸嵐的身份,也沒有向烏丸嵐介紹他們的身份。
聽到訓練室的門哢嗒被關上,烏丸嵐的耳朵輕輕一動, 他知道烏丸峰穀的意思,聽從心理醫生的建議給他找玩伴隻是最表層的意思,更多的是讓他現在就開始發展自己的手下。從小就被買來的孩子對家族的忠誠度更高,將來也會更快地進入家族內部並被賦予更重要的職責,如果能在這之前, 就把這些孩子變成他的人,說不定會在未來發揮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當時他還不知道這些孩子將來要進入的是酒廠, 所以態度也會更加隨意一些, 隻是拿出了敷衍小孩子的態度。
烏丸嵐一個挨一個的自我介紹, 這些普遍比他的身體年齡大三四歲的孩子, 由於看到他是被烏丸峰穀親自帶到這裏來的, 所以都還是拿出了討好的態度, 甚至還有些孩子會猜出他的身份。
“初次見麵, 我是烏丸嵐。”
“原來是烏丸少爺嗎?我是xx,以後您有事情的話可以盡情的吩咐我!”
“初次見麵, 我是烏丸嵐。”
“太榮幸了!我是xx,以後……”
烏丸嵐笑的臉色都有些發僵, 該說不愧是烏丸峰穀選出來的人嗎, 小小的年紀已經像是官場裏的老油條一樣, 每一個笑臉都誠懇得讓人挑不出毛病。
烏丸嵐終於從這些孩子的包圍中脫身出來, 來到了那個銀色頭發的孩子麵前,他看起來是這裏最大的一個,身高和體型都已經接近成年人,其他的孩子也不敢靠近他。
眼睛是墨綠色的。烏丸嵐仰起頭看向對方的眼睛,雖然是很漂亮的顏色,就像是他最喜歡的祖母綠,不過放在他的臉上總是顯得凶巴巴的。
凶巴巴的也好,至少不像是前麵的那幾個孩子粘貼複製一樣的假笑了。烏丸嵐的腦子裏閃過好幾個念頭,他依然掛起笑容:“初次見麵,我是烏丸嵐,你……”
“真醜。”對方垂下眼皮,漂亮的墨綠色眼睛露出看垃圾的神色。
“哈?”烏丸嵐差點繃不住臉上的笑容,這個死小子在說什麽,上下兩輩子加在一起,還從來沒有人說過他醜。
“你的眼睛顏色。”他麵無表情地又重複了一次:“真醜。”
時間回到現在。
烏丸嵐抬頭正好能看到那雙他曾經覺得漂亮的眼睛,從冰冷的重狙後麵露出來,嘴角勾著惡劣的笑容。
真糟糕。
早知道就不上來了,就算是被底下的貓吃了,也好過現在掛在二樓窗台上,被最討厭的家夥用槍頂著頭,要不還是鬆手好了。
“你可以試試鬆手,然後向外跑。”琴酒說這句話的同時,甚至把槍口偏移,眼睛中透露出幾分真情實感的期待。
“然後讓你以叛逃的名義,一槍打爆我的頭嗎?”單臂掛在窗台上,讓他的手臂有些發酸,烏丸嵐抬起手把鬆田陣平先放在了窗台上。
琴酒愉快地哼笑:“雖然身體變得遲鈍了,但是思路還是很清晰啊。”
“相信我,這隻是出於對你差勁到極點的人品的信任。”
“那還真是我的榮幸。”
烏丸嵐餘光看到鬆田陣平的尾巴尖從窗口一閃而過,就知道鬆田貓貓已經領會了他的意思,躲到了安全的地方,畢竟在這種時候一隻貓實在是幫不上什麽忙。
烏丸嵐右腳尖暗中踩住牆體上一塊突出的磚塊,衝琴酒挑釁地笑笑,雙手一鬆就要向後仰去。
琴酒早有準備地伸手揪住烏丸嵐的衣領,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像是在嘲笑對方的愚蠢:“你果然還是個懦夫,永遠隻會逃跑。”
烏丸嵐感覺到衣領上傳來的力量,把他向上提去:“說得像是你很了解我一樣。”
琴酒沒說話,單手提一個成年男人,就算是對他來說也有些吃力。尤其是在烏丸嵐有意的對持之下。
烏丸嵐反手扣住琴酒的手腕,也笑了:“雖然不想承認,但我也很了解你啊。”說完右腳發力,借著琴酒手上的力量,翻身竄上窗台,利用身體的慣性撞掉了琴酒手裏的重狙。
一擊得手,烏丸嵐沒有試圖徹底製服對方,反而抓住那把槍迅速後退,拉開了一個安全距離。他的體術隻是屬於正常人類的範疇,所以在麵對這些非人類的戰力天花板,最明智的做法不是試圖製服對方,而是盡可能地拉開距離。
如果能一槍幹掉對方就更好了。烏丸嵐端著槍蠢蠢欲動。
旁邊的長澤小鶴突然撲上來,攔在琴酒和烏丸嵐之間,準確的說是攔在琴酒和巴雷特之間,張開雙臂做出了一個保護動作。
長澤小鶴從來都是一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在十五歲的年紀,就被琴酒一手提拔,坐到了倉庫主管的位置。聰明人往往就會有更大的野心,聰明的年輕人還會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膽識,這些特點都在長澤小鶴身上成倍的體現。
他售賣火藥並招惹來條子的事情,在組織看來已經算得上是背叛,長澤小鶴知道,如果他想要活命,現在就是他最後的機會。
隻有讓琴酒看到他獨一無二的忠心,才有可能會留下自己的命。
烏丸嵐看著這個撲上來的少年沉默,憋了半天忍不住吐槽:“琴酒,你的小跟班看起來不太懂槍械。”他還以為在組織裏討生活,槍械知識是比交規更重要的常識呢。
巴雷特這種重狙,這樣的距離下,如果他想開槍,別說前麵攔著的是血肉之軀,就算是鋼板,都會被直接擊穿。
琴酒臉色一黑,似乎也覺得手下的常識匱乏,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前麵的長澤小鶴看不到琴酒的臉色,但還是從烏丸嵐的話中品味出了微妙的嘲諷:“即使隻有一絲可能,我也會用生命來保護大人!”
唔,是電話裏的那個聲音,烏丸嵐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半大的少年,拋開對方和他相似的瞳色讓他有些生理性不適,整體來看他還是對這個聰明的孩子很有好感,所以他不建議在某些方麵提點一下對方。
“你就是在公廁貼廣告賣火藥的那個人吧?”烏丸嵐慢條斯理地調試狙擊鏡,把參數調整到讓他舒適的位置:“看起來是因為險些暴露了倉庫位置,所以馬上就要被處理掉了?你身後的那位大人可是來殺你的吧,你確定還要護著他?”
長澤小鶴的臉色變了又變,不過還是沒有移動身體。
看來他知道這件事。烏丸嵐心下了然,看來對方就是為了讓琴酒網開一麵,才會選擇衝上來表忠心:“如果你想通過這件事,讓你身後那個家夥網開一麵,那大概率是沒有戲了。”
長澤小鶴臉上浮現動搖的神色,平舉的雙臂也開始彎曲:“為什麽……”
“因為如果他放過你,回去後要接受懲罰的就是他自己,而且——”烏丸嵐拉長聲音:“他可是很擅長背刺。”
“你……”
長澤小鶴的最後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槍聲突兀地在走廊響起,他臉上的表情停留在難以置信的驚恐上,同時胸口炸開一蓬血花,一枚子彈穿透他的身體,精準地射向了烏丸嵐的手腕。
烏丸嵐也沒想到他會借由長澤小鶴的身體遮掩,毫不留情地開槍,手腕被子彈帶著向一側偏折,手中沉重的巴雷特砸在地麵上,與此同時琴酒繞過長澤小鶴軟倒的身體,瞬間貼近烏丸嵐,捏住他血肉模糊的手腕,指尖扣緊傷口。
烏丸嵐悶哼一聲,疼痛讓他筋骨發軟:“真是和從前一樣沒品。”
琴酒用近乎欣賞的目光從烏丸嵐慘白的臉上掃過:“結果才是最重要的,比如說你現在就會被我以襲擊軍火庫的名義帶回去,沒有人會在乎過程。”
“你這是誣陷,你沒有證據。”
“證據?”琴酒再次收緊五指:“想來有很多人都願意幫我提供證據……比如說朗姆。”
朗姆?烏丸嵐放緩呼吸,試圖讓身體適應疼痛。他也知道琴酒說的不是假話,如果真的被琴酒用這個名義帶回去,部分失竊的火藥,長澤小鶴和他的通話記錄,長澤小鶴的屍體……都會成為定罪的證據。
“喵嗚——”
走廊裏突然傳來高高低低的貓叫聲,頗有幾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聲音逐漸逼近,卷毛的黑色貓貓叼著一棵比他自己還長的貓薄荷,向這邊跑來,他身後是瞳孔放大的貓貓大軍。
數以百計的貓咪塞滿了走廊,像是潮水一樣向這邊湧來。
琴酒:?
鬆田陣平跳上側麵的窗台,一躍而起把嘴裏的貓薄荷扔在了琴酒頭上,幾隻貓咪緊隨其後,順著琴酒的褲腿就向上爬,筆挺的西裝褲被抓爛。
烏丸嵐當即一腳踹開琴酒,奪過他手裏的槍,撈過半空中鬆田陣平轉身就跑。
【玩得開心嗎?ねこ?】
既然好奇體驗感,那就自己感受一下好了。
他可是從來都不吝嗇向周圍的人分享‘貓咖’,這次就勉為其難地分享給這家夥好了。
“祝——玩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