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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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惠走出咖啡廳後,就開始後悔答應幫忙買玩具的事情了。
    雖然她不知道店裏的售賣流程,但是也知道那些玩具不是什麽人都能買的,就像某些來到店裏依舊被北條村趕出去的顧客。
    沒有滿足要求的客人,是不能購買玩具的。
    千惠越想越緊張,老板給她提供了這樣好的工作環境,她卻要偷偷給另一個人開後門買玩具,怎麽想都很對不起老板……還是回頭和咖啡廳的小哥道個歉好了,一時頭腦衝動答應了根本辦不到的事情,自己真是個白癡。
    千惠懊惱地把頭撞在桌子上。
    “不開心嗎?吃顆糖吧。”北條村從側麵遞過來了一顆橘子糖,拿著糖的手臂上綁著白色的繃帶。
    千惠側臉,吐槽:“這是哄小孩子的方法嗎?”不過雖然是這樣說,她還是接過了那顆糖,剝開塞進了嘴裏,甜絲絲的橘子味在舌尖上蔓延開來。
    北條村看著她笑笑:“千惠的父母關係很好吧?”
    “咦?為什麽這樣說?”千惠含著糖有些奇怪的問,她的父母就是很普通的人,經常也會因為生活的瑣事吵架。
    “因為感覺千惠像是被寵愛著長大的孩子。”
    北條村雖然不像是安室透那樣長相過分出挑,但是也算是白淨的男孩子,看起來像是溫和的學長,所以千惠也情不自禁地多說了一些:“哪有北條你說的那麽誇張,我家就是很普通的家庭,我媽她也會經常抱怨我,說我不幫她分擔家務,我爸他抽煙喝酒怎麽說都不聽,他們兩個在我小時候還經常吵架,以為我睡著了,實際上我在臥室裏聽的清清楚楚……所以說北條你怎麽會突然說出這種話啊。”
    北條村也撕開橘子糖的包裝,但是沒有把糖塞到嘴裏,反而在指尖轉了轉那顆晶瑩剔透的橘紅色糖果,說:“老板麵試我的時候,沒問我任何問題,就給了我一顆橘子糖,我猶豫了一下,沒敢接。”
    千惠鼓著腮眨眨眼睛,沒理解一顆糖有什麽不敢接的。
    小姑娘的表情太好懂,所以即使她沒問出來,北條村也還是回答道:“當時在想老板是不是想要用這顆糖試探我?看看我是否足夠順從?還是想要看我的自主性?還是他有什麽暗示?”
    千惠慢慢張大嘴巴,嘴裏的糖好像瞬間不甜了,一顆糖居然這樣複雜嗎?
    “然後老板就把糖放在桌角,說:北條和我是一樣的人啊。”
    北條村看著半透明的橘子糖,好像又看到了暗室裏的那個青年,當時對方有些可惜地把糖放在桌角,說:“北條和我是一樣的人啊。”
    “都是一樣不坦蕩的家夥。”青年說道:“很多年前也有人給過我一顆橘子糖,我也沒接……後來發現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錯過了這顆糖可能就沒有下一顆了,所以後悔了很長時間。”
    北條村從桌角拿過那顆糖,沉默片刻,說:“就算是接過了,也未必不會後悔吧……畢竟是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
    “啊,說的也是。”
    ……
    “北條?北條?”千惠伸出手掌在北條村麵前晃晃:“怎麽說到一半突然開始發呆了?為什麽說你們是一樣的人?你還沒告訴我呢?”
    啊,說多了。北條村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他抬起綁著繃帶的那隻手,輕嘶了一聲。
    這是一個非常生硬的轉移話題的方法,如果在北條村對麵的是老板,他做出這個動作的瞬間就相當於露餡。
    但是對麵是千惠,所以這個單純的小姑娘馬上就放下了剛才的那個話題。
    千惠呀了一聲:“這是傷口嗎?是不小心碰到了嗎?”她之前還以為是北條村為了好看,故意纏在手腕上的。
    “做飯的時候不小心被刀劃到了
    。”北條村一筆帶過這個話題,轉而從包裏拿出兩個毛絨恐龍。
    “不說那個了。”北條村把綠色的恐龍擺在店裏的櫃台上,把粉色的恐龍塞給千惠:“這是老板挑的新玩具,送一個給你。”
    千惠眼睛微微一亮,沒有拒絕,她想起了那個咖啡店店員拜托她的事情,如果把這個玩偶送給他,既沒有背叛老板,也算是完成了答應咖啡店店員的事情,隻是……
    “我能要那個綠色的嗎?”千惠試探著問道,那個店員是男生,送給對方一個粉色的恐龍很奇怪耶。
    “不行哦。”北條村把綠色的小恐龍在櫃台上擺正:“這可是老板特意挑選的。”
    “行吧。”
    “哦對了。”北條村又想起了什麽,說:“千惠明天我家裏有事,已經向老板請了一天假,明天店裏就辛苦你了,後天我再替你一天。”
    隔天晚上,這隻粉色的恐龍就出現在了風見裕也的桌子上,風見裕也和粉色的醜恐龍大眼對小眼,還是沒明白上司讓自己半夜去女生家裏,拿走這個玩偶是什麽目的。
    還是個盜版。
    沒錯,這個醜萌的恐龍是個盜版玩偶。在官網上查不到這隻恐龍的生產批號,最後還是風見裕也動用了公安內部關係,才查到這隻恐龍生產於大阪某公司,那家公司專門製作盜版玩具。
    風見裕也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上司。
    他的上司明顯在開車,風見裕也還能聽到從車窗灌入的風聲。
    “那隻玩偶是盜版……”他的上司沉吟了片刻,問:“她是怎麽說的?”
    “她說這隻玩偶是店裏的樣品,就被老板送給她了。”
    “她主動和你說的?”
    “不是。”風見裕也說道:“是我要給她錢被拒絕了,她說這隻玩偶沒花錢,我再三追問,她才告訴我的。”
    風見裕也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小姑娘看起來還很不好意思,說答應的是幫忙買一個玩偶,但是由於店內規定,她沒有辦到這件事,隻能把這隻玩偶充數了。”
    “唔。”店裏的玩偶不能隨便賣出這件事,安室透早有準備,如果千惠隨隨便便就買來的玩偶,他才要懷疑是否鑽進了對方的圈套。
    千惠的社會關係他也已經調查清楚了,確實隻是普通的大學生,父親是普通的公司職員,母親是家庭主婦,親戚中也沒有人有違法記錄或者接觸過非法組織。
    千惠成長過程順遂,近期沒有遭遇過重大變故。安室透更偏向於相信她對玩具店和烏丸嵐的事情毫不知情,她隻是被拉出來的擋箭牌,真正替烏丸嵐管控玩具店的,是那名叫北條村的青年。
    北條村,東大計算機係學生,兩個月前因為故意殺人罪入獄,後來被人秘密保釋,現在在為烏丸嵐做事。
    他在咖啡廳遇到千惠的事情確實是個巧合,烏丸嵐恐怕也想不到,小姑娘會因為好奇而跑到另一家咖啡店,把玩具店的事情泄露了出去。
    刺啦刺啦。
    安室透立馬警覺:“風見?”
    “降穀先生,我在。”
    刺啦的聲音消失,安室透鬆了一口氣,是他太敏感了,可能是剛才開車經過的地方信號有些不好。
    “這次能發現這家店實在是很幸運啊。”風見裕也說道。
    確實很幸運。
    但就是因為太幸運了,所以安室透反而感覺有些不對勁。
    “咦?”風見裕也輕聲咦了一聲。
    “怎麽了?”安室透立即問。
    “在玩偶的尾巴裏摸到了一個東西。”手機對麵傳來刷拉刷拉的衣料摩擦聲,風見裕也似乎是用肩膀夾住了手機,又過了幾分鍾,風見裕也語氣嚴肅起來:“降穀先生,我在玩偶的尾巴裏發
    現了定位器。”
    果然。安室透聽到這話沒有太過於緊張,反而有了一種事情回到掌握之中的心安。
    烏丸嵐果然察覺了。安室透想到,就算有定位器也沒用,他並沒有自己去拿那個玩偶,而是讓風見裕也代替自己去的,這樣烏丸嵐就算跟著定位器的線索查下去,也隻能查到風見裕也為止,最多想到可能是最近活動太頻繁,被公安關注到了。
    那不如……就將計就計?
    “風見你先不要處理那枚定位器,當作沒發現的樣子。”安室透說道:“明天晚上,你帶人突擊檢查那家店,不過不要以公安的名義,就以……”
    安室透停頓了一下說:“就以警視廳接到舉報,他們非法販賣盜版玩具的名義,調查那家玩具店。”
    “是,降穀先生。”
    ‘風見裕也’掛斷電話,輕笑一聲,窗外的月光照到他淺棕色的頭發上——是烏丸嵐。
    “真是謹慎呐。”烏丸嵐感慨道,低頭把安室透剛才吩咐的話,用郵件的形式發給了風見裕也。
    他為了讓安室透相信,故意找了身世幹淨的千惠,間接間接再間接地把盜版玩具送到了他手裏,結果安室透還是沒有完全相信。
    最後還是讓北條村中間接入了兩個人的通話,烏丸嵐用變聲軟件偽裝出風見裕也的聲音,賣了一個破綻給他……不過這也留下了後患,電話中他裝作發現了玩偶尾巴裏的定位器,但是實際上那隻粉色恐龍裏並沒有定位器,不然風見裕也也不會安心的把玩偶帶了回去。
    將來如果安室透看到了那隻尾巴沒有被拆開的恐龍,恐怕就會發現今天的問題了。
    還是要找個機會把那隻玩偶拿回來。
    他越想越多,直到視線中的月光被陰影擋住,才想起了某個被他叫來一起聽電話的貓。
    烏丸嵐抬起頭,諸伏景光雙手撐在他的身側,封住了他離開的所有角度,動作輕柔,但是不容拒絕。藍色的貓眼像是波濤暗湧的海麵,情緒複雜。
    “為什麽,要讓我來聽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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