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佑之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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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重新被回溯到了虎杖悠仁剛入學不久的時候。
    似乎是這個時間點特殊,又或者是因為這個時間點是和紀當時忽然出現的時候,經曆過澀穀之戰的人們一睜眼來到的就是這個時間點。
    不過隻有一少部分人知道是時間被回溯了。
    當初所有擁有過論壇的人都保留了記憶,包括當時靈魂被羂索壓製卻也擁有著論壇的夏油傑。
    夏油傑解決完國外的任務回到高專已經是世界回溯的第三天了。
    他覺得自己的大腦裏擁有兩份記憶,一份來自當初死在五條悟手上的夏油傑,一份來自這個從高專畢業後就一直與五條悟在高專任職的自己。
    夏油傑忍不住想到,如果當時朝日奈和紀的最後一個願望實現了,那現在他就是什麽也不知道的高專教師。
    不知道自己曾經與摯友分道揚鑣,不知道自己曾經死去,不知道自己的軀殼被惡心的東西占據並且弄出一係列騷亂。
    不知道……曾經有那麽一個孩子為了所有人的生命獻祭了自己。
    他回到高專後第一時間想去尋找五條悟。
    可是夏油傑翻遍了整個高專,也沒有看見五條悟的蹤影。
    一年級的學生們你推我我推你的糾結了一會兒,最終伏黑惠站了出來,語氣艱澀的說道:“五條老師回去五條家了。”
    算是第一次與這些孩子們見麵的夏油傑聽聞,忍不住詫異挑眉:“悟在這個時候回去五條家幹什麽?”
    一年級的學生們眼神複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夏油傑看著學生們異常的神色,忽然就反應過來了。
    五條悟在這個世界剛剛回溯的時間點回去五條本家,好像隻有一個理由了。
    ——他想重新【製造】出朝日奈和紀。
    夏油傑的靈魂也擁有過論壇。
    他是知道那個孩子是如何誕生在這個世界的,也自然知道五條悟現在是怎麽樣的一個想法。
    夏油傑火急火燎的趕往五條本家。
    五條家的管家自然認得到這位與家主相識多年的特級咒術師,便幹脆利落的放行了。
    於是夏油傑便見到了五條悟。
    除了麵色有些許蒼白以外毫無異常的男人轉頭,笑著對夏油傑說道:“喲,傑你來了。”
    他將麵前一排裝著血液的試管展示給夏油傑看,語氣正常的抱怨道:“當時漫畫裏隻畫出了和紀的媽媽長什麽樣,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個女人。”
    “還有那個秘術,這個世界的老頭子們竟然將那個秘術封印了起來,我快把禁地打穿了才拿到,隻不過為什麽秘術竟然有著殘缺……真麻煩,這種秘術還不能實驗,隻能一點點反推了。”
    “等到和紀回來,我就……”
    夏油傑怔愣的看著表情正常,眼底卻滿是瘋狂的男人。
    他緊握著拳頭打斷了五條悟的話語:“悟。”
    “和紀回不來了。”
    白發六眼瞬間冷下臉來。
    那雙蒼天之瞳內滿是寒霜,耳垂上冰藍色的寶石在燈光下光華一閃而過。
    五條悟平靜偏執的說道:“和紀可以回來的。”
    “她隻不過沒有了那些對她來說不美好的回憶,但是那樣也好,我會讓和紀快快樂樂的長大,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可是那還是【朝日奈和紀】嗎?”
    夏油傑輕聲問道。
    “在這個世界誕生的是記憶幹淨如白紙的【朝日奈和紀】,而在大家記憶裏的是經受過所有事情後才來到你身邊的【朝日奈和紀】。”
    夏油傑反問道:“你有想過這樣對和紀公平嗎?”
    男人麵上的平靜驟然破碎。
    他將桌上所有承載著他與另一個女人血液的試管掃落在地,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幾乎鋪滿了整個房間的白紙,白紙上密密麻麻的秘術反推重算被鮮血掩蓋。
    五條悟就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那我還能怎麽樣呢?”
    神色木然的男人喃喃道:“難道要我心安理得的接受和紀的付出,忘記所有在這個回溯過的世界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繼續生活下去嗎?”
    聽見這句話,就算是想要勸阻五條悟的夏油傑也隻能沉默。
    是啊。
    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心安理得。
    所有人都會背負著對那個孩子的愧疚,在那個孩子親手創造出來的新世界繼續生活。
    看著白發六眼已經瀕臨崩潰的模樣,夏油傑歎了口氣,打算武力鎮壓。
    就在這時,他們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界麵。
    已經消失許久的論壇不知為何又回來了。
    【交流會那天的朝日奈和紀陷入沉睡。
    她忽然記起了她還沒得到回溯能力時候的事情。
    在她的父親死亡後,整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天之神明在高天原睜眼,垂眸注視這個世界。
    於是朝日奈和紀便知道了,她是脫離命運線,本不應該誕生於世的[意外]。
    是因為神明對這個世界疏於看管,而不小心來到這個世界並且承受了悲慘命運的孩子。
    所以神明是對這個孩子感到愧疚與憐憫的。
    祂將獻祭了一隻六眼喚醒了自己的孩子攬入懷中,思考良久,給予其回溯時間的能力。
    祂身旁的另一位神明同樣伸手,給予了複活之能。
    祂說啊。
    [神明不能幹擾人世。]
    於是和紀便轉身回到世界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回溯。
    直到神明發現,朝日奈和紀的靈魂已經支撐不住下一次的回溯了。
    祂有些苦惱,這樣怎麽才能實現她的願望呢?
    神明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私心。
    ——隻要朝日奈和紀再次向祂許願,那祂就為那個孩子破一次例。
    而從夢境中醒來的和紀也決定了接下來該怎麽做。
    小孩沒有為自己既定的死亡命運感到悲傷,而是高興的觸摸著父親滿是擔憂神色的眼眸,認真的承諾道:“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的。”
    和紀很開心。
    因為隻要犧牲自己一人,就能拯救所有人。
    就像是當時她對父親承諾的那樣。
    她會斬斷五條悟麵前的一切阻礙。
    所以她借著給大家買最後告別禮物的同時見到了羂索,讓占據著父親摯友身體的那人將自己算進計劃中。
    在最終一戰,她會代替父親進入獄門疆。
    然後——以身祭天。
    [請高懸之神明注視我身。]
    神明的視線從遙遠的高天原落在了她的身上,帶著她從未意料到的溫柔。
    [請高懸之神明聆聽我言。]
    我想要讓大家都能夠活下去,我不奢求能留在這個世界,隻希望……
    ——不要忘記我。
    [請高懸之神明實現我願。]
    但是和紀忽然看見了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的五條悟。
    男人麵上是她從未見過的驚慌失措,眼眶通紅,水色在眼底蔓延。
    和紀忽然就後悔了。
    如果記住她會給父親帶來痛苦的話,那還是忘卻吧。
    和紀終究還是舍不得,因為她太清楚自己在知曉父親死後的痛苦了。
    所以……
    “願世界再無朝日奈和紀之存在,所有痕跡皆消於虛無。”
    就連神明也不忍的移開了眼眸。
    和紀留戀的注視著自己的父親。
    “願您永遠快樂——”
    “在未來沒有我的每一天。”
    至此之後,五條悟依舊無所不能。
    六眼神子永駐雲端。
    天上地下,唯他獨尊。】
    漫畫的評論區哭成了一片海洋。
    【果然就算是官方續寫刀太的漫畫也是發刀子啊呃呃啊——】
    【六眼神子永駐雲端,可是小和紀啊!!身邊有著你的五條悟才是有著人間煙火氣的五條悟啊!】
    【沒想到小和紀那麽早就開始計劃自己的死亡了嗚嗚嗚嗚,甚至在最後時刻還想著自己的死亡可能會給大家帶來痛苦,所以讓神明消除大家對她的記憶。】
    【這也是he啊,大家最後還是忘記了和紀開心快樂的生活在新世界,隻有和紀犧牲了,這也是he啊呃——陰暗的爬)】
    【!等等!!樓上的姐妹別瘋啊——】
    【但是啊……】
    有人小心翼翼的發道:【這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和紀的願望滿足了,她愛的人將會沒有痛苦的活下去,起碼對和紀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對啊,至少……和紀是快樂的。】
    【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
    論壇的界麵緩緩消失在眾人麵前。
    夏油傑望著平靜下來的五條悟:“是的。”
    像是要說服自己,又像是要說服誰。
    他重複道:“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
    高專的後山上有一片墓地。
    原本那片墓地中將會埋葬許多人,或者說曾經埋葬著許多人。
    現在那裏麵隻有一座孤零零的墓。
    不過沒有人會讓這座墓碑上落下灰塵,墓碑前放著的花朵永遠都不會凋謝,有時還會有人來陪她聊天。
    朝日奈和紀隻有一個願望沒有實現。
    而這個願望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後日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