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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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佑帝坐在禦書房裏,沒叫人掌燈,看著外頭的天光一點點消失,心中隻剩下一種強烈的絕望。
    就像他無法阻止這天光消失,他也一樣無力挽回城樓上的頹勢。
    “慎郡王那邊還沒回信嗎?”
    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詢問陳旺。
    哪怕再憎惡李洵,但這是眼下他手裏唯一能利用的,能與西戎東戎談判的籌碼。
    陳旺深知嘉佑帝此時心情有多糟糕,可他還是不得不帶給他這個殘忍的消息。
    他小心翼翼地道:
    “剛才收到消息了,但……好像不是慎郡王的折子。”
    說著,他將信件遞給嘉佑帝。
    嘉佑帝打開那信封一看,信使在信上匯報,他們沒能在蒙煥城找到慎郡王,樊城守軍也不知道慎郡王去了哪裏,找人耽誤了不少時間,怕京中著急,便遣人先向陛下匯報此事,他們那邊也會在北疆繼續尋找慎郡王。
    嘉佑帝心頭唯一一絲希望,隨著最後一絲天光一起消失。
    “這逆子!他就是存心想讓朕身敗名裂!”
    嘉佑帝恨極了。
    他斷定李洵突然消失不見,就是為了報複自己。什麽找不到慎郡王的蹤跡,他分明就是故意對京城的信使避而不見。
    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全盤接受西戎和東戎的條件。
    想到這樣做的後果,嘉佑帝隻覺得太陽穴裏像是針紮一樣疼。
    他知道這樣很危險,大口喘著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努力告訴自己:
    雖然屈辱,但至少能保住京城,保住醴河平原。
    隻要京城和重要的糧倉稅賦之地沒有受損,京城的絕大多數兵力也保住了,他就能有絕地反擊的一天。
    屈辱都是暫時的,隻要最終能打敗東戎西戎,他就絕不會像父皇一樣,終其一生也無法洗刷身上的罵名。
    這樣安慰著自己,嘉佑帝這才不至於又把自己氣出病來。
    卻說被嘉佑帝恨得牙癢的李洵,倒真不是故意避開嘉佑帝信使的。
    在他讓林樂慶領軍突襲河陵後的第八天,他便收到了林樂慶那邊送來的消息。
    他們已經攻破了河陵城,但城中尚有近萬守軍未能殲滅,目前正與對方進行巷戰。
    雖然北戎軍在城中東躲西藏,四處流竄不是很好對付,但他已經和陽鉞取得聯係,雙方共同圍剿北戎兵,要肅清整座郡城隻是時間問題。
    不久後,伍汲也從北戎王庭送來捷報,北戎王庭已經被他們徹底占領,目前正在維持城中秩序,安定原住民。
    同時他還在城中提出:
    一萬人雖說不少,卻遠低於城中的北戎平民數量,而且北戎王庭的城池非常遼闊,為穩妥起見,他希望李洵能夠再派遣一些人手前去支援。
    肅城那邊才剛進行新兵招募,就算招來了兵,未經訓練也無法派上用場。
    除了他統帥的一萬人,李洵如今還真沒有額外的兵力可以派出。
    結合伍汲在信中送來的情報,除了目前被俘的北戎汗與貴族,北戎王庭尚有幾千正規軍和四萬多的奴隸牧民組成的一支大軍被林樂慶所率部隊引誘出來了。除此之外,周圍的其餘部落加起來也有幾千正規軍,以及每個部落也至少也幾萬到十幾萬的牧民與奴隸。
    這些力量若匯聚起來,必然將會對他們目前占據的王庭形成巨大威脅。
    他絕不能讓自己的軍隊孤軍深陷在遙遠的北戎王庭。
    那麽,最好的辦法,無疑是趁熱打鐵,盡早將這些勢力各個擊破。隻要沒了領頭的貴族,底下的牧民奴隸,反而是很好安撫的。
    到那時,才算是真正占住了北戎這片遼闊的草原。
    理清了形勢,李洵立刻下令整軍向北進發。
    沒兩天,他們便在距離北戎王庭三百裏遠的神木林部落附近,遭遇了蘇德所率領的北戎主力軍。
    事實上,蘇德在得知王庭被攻陷後,度過了最初的悲憤與茫然,便決定找個城池暫時駐紮下來。
    畢竟如今已經是臘月中旬,長期在毫無遮擋的草原上遊蕩,即使裝備齊全的士兵受得住,一般的牧民和奴隸也受不住。而且,他們本就出來得匆忙,沒有足夠的糧食儲備,急需找個城池補充。
    神木林部落的城池並不算大,但卻在通往王城的必經之路上。
    林樂慶所率部隊還不知去向,蘇德擔心再次遭遇慎郡王軍隊的突襲,這一次是分外警惕,派人晝夜不停地在城池附近巡邏探查。
    於是,李洵所率軍隊離神木林城還有二十裏遠,便被巡邏的北戎兵發現了蹤跡。
    得知慎郡王的軍隊來了,那些率領自家領地上牧民與奴隸前來支援的貴族們都慌了神。
    “慎郡王的軍隊來了,我們快跑吧!不然要是被圍堵在城裏,就非常不妙了!”
    “對啊,趁著他們還沒到,我們馬上往北撤退!”
    蘇德見他們一個個如此懦弱,氣得鼻子冒煙:
    “貪生怕死,不配為戎族兒郎!誰敢再說撤退的話,定斬不饒!”
    身為可汗長子,蘇德的威信還是極高的,他一發怒,其餘人便不敢再說。
    見震住了他們,蘇德又道:
    “你們都給我記住,慎郡王麾下軍隊並非不可戰勝,離了震天雷,他們的士兵戰力絕對比不上咱們的草原勇士。知道為什麽慎郡王麾下屢次偷襲嗎?那正是因為,震天雷在曠野作戰時起不到太大作用。”
    又教導他們,若慎郡王麾下士兵使用震天雷,便控製好馬匹,四散開來,如此就必定不會有太大傷亡。
    這樣一番分析打氣,貴族們的士氣才稍微振作一些,趕緊去給自己手下的人鼓氣,並且宣稱隻要拿到一個人頭,就能獎勵一頭牛,一時間倒是士氣高漲了不少。
    小半個時辰後,雙方軍隊便在神木林城外兩三裏的地方相遇了。
    李洵軍中隸屬於情報營的斥候兵也早早發現了敵軍的蹤跡,對於敵軍的人數有了個初步估計後,斥候兵很是擔憂。
    不過他們時常出入敵區,心理素質還是很強大的,回到隊伍後,他低聲向李洵匯報了自己的發現,並沒有引起任何恐慌。
    隨後又勸諫李洵道:
    “郡王,敵軍人數遠勝於我軍,您的安危要緊,不如暫且避讓?”
    主將若是死傷,對一軍軍心的打擊是極為重大的,更何況,郡王不僅是主將,還是百萬軍民的唯一統治者。私心裏,他是很不希望郡王因為這一場戰鬥而冒險。
    仗可以少打一場,甚至可以打輸,但郡王絕不能有事。
    然而李洵這次親自率兵北上的最大目標便是消滅蘇德所率領的這一支軍隊,都遇上了,怎麽可能因為對方人數多就避退。
    漫天雪花紛飛,年輕俊美的主將卻猶如山峰便巍然,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與退縮,反而沉著冷靜,渾身散發著殺伐的凜冽鋒芒。
    “全軍迎戰,此戰我軍必勝!”
    他堅定地道。
    迎戰的鼓聲在風雪中依舊威勢不減,全軍都緊繃起來,隨時準備與敵軍廝殺。
    雙方的軍隊一走近,便直接拚殺在了
    一起,喊殺聲震天。
    北戎方麵人手雖然多,卻是牧民與奴隸為主,雖有一腔莽夫之勇,卻不懂配合,生死危機之下容易驚慌失措。
    尤其是李洵麾下的軍隊,總是投手與步兵騎兵一起作戰的。
    投手的小號震天雷雖然殺傷力一般,其巨響和飛濺的鐵片卻能對敵軍馬匹形成極大的幹擾。
    等他們的馬被震天雷嚇到四處亂竄後,李洵的步兵們再一擁而上,互相配合,便很容易就將北戎騎兵砍下馬來。
    不過,饒是如此,李洵這邊也僅僅是略占一點上風而已。
    沒了突襲的先機,也沒有地理位置的壓製,震天雷發揮的作用有限,純粹野戰,哪怕他的軍隊訓練有素,也很難對北戎騎兵形成碾壓。
    李洵沉著地觀察著戰場上的形勢,半個時辰的交戰後,戰場不斷在往敵軍方向推進,交戰之處已經距離敵軍帥旗隻得兩百多米遠。
    這正是李洵等待的機會。
    “把本王的槍拿來。”
    他吩咐道。
    片刻,親兵立刻將一直放在棉被做的溫箱裏的十支燧發槍和配套的火藥鉛彈送了過來。
    幾個近身護衛的士兵一人拿了一支,全都按照李洵先前教授裝好了火藥與鉛彈。
    李洵與一個親兵換了頭盔,將自己的紅纓銀盔,換成了普通將官的黑色鐵盔,拿過一支燧發槍,然後吩咐隨行的一百親兵分為兩撥人,其中二十人留在帥旗附近守住帥旗,而自己,則由另外八十人護衛著衝向敵軍陣前。
    策馬奔走在刀林箭雨中,李洵數次與箭矢擦肩而過,不過他十幾年生死搏鬥的戰鬥本能與反應都還在,平時也勤加訓練,要格擋這些攻擊並不吃力。
    短短半刻鍾,他便在親兵的護衛下,衝到了雙方交鋒的最前方。
    看向一百多米外那高高飄蕩的帥旗,和帥旗之下的北戎主帥蘇德,李洵端起燧發槍,眼中閃過誌在必得的光芒。
    沒有絲毫遲疑,李洵端起槍瞄準了主帥蘇德的頭部。
    雖然燧發槍的精確度很低,但那也是對一般的射擊手而言,如他這樣戰鬥經驗極其豐富,在擺弄槍械上又極有天賦的人而言,在經過精密計算後,一樣可以命中很小的目標。
    算著風向等因素的影響,他略微調整角度,便果斷地開了第一槍。
    “嘭——”
    鉛彈在火藥的推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蘇德射去。下一瞬間,蘇德便直接從馬上栽倒下來。
    對方的帥旗之下,頓時陷入了混亂。
    李洵沒有遲疑,接過身邊親兵遞來的已經填裝好了的槍,迅速朝著對麵其他將領展開了射擊。
    這距離遠超一般的弓箭有效射擊範圍。
    由於炸膛問題,李洵一直沒在軍中對士兵進行燧發槍的射擊訓練,對麵敵軍對這種新式武器的存在便一無所知,都還沒反應過來,就不僅損失了主將蘇德,還被幹掉了好幾個貴族頭領。
    由於對這新式武器一無所知,亂哄哄的戰場上他們甚至根本不知道這攻擊從何而來。
    李洵依舊沒有停手,不斷換下填裝好的燧發槍迅速射擊,四五槍後,敵方的帥旗旗杆也被射斷。
    看著高高飄揚的鷹爪旗跌落在地,李洵眼中閃過一絲喜悅,成功了!
    斬下敵軍帥旗,在戰場上是大功一件。
    正是因為這對敵方的士氣打擊極其嚴重,而對己方的士氣則是極大的振奮。
    主帥死了尚且可以隱瞞,帥旗落地,卻會在對方軍隊中造成大範圍恐慌。
    “蘇德死了!投降者不殺!”
    李洵讓麾下會北戎語的親兵立刻用北戎話
    大聲呼喊起來,另外的人則用中原話喊。
    看到北戎帥旗已經被斬落,己方士兵的士氣頓時高漲,殺敵更加勇猛,北戎大軍卻因為本就缺乏長期訓練的正規兵,如今又沒了指揮者,還發現帥旗被斬落,頓時便成了亂飛的驚鳥,麵對慎郡王麾下士兵的凶狠攻勢,完全失去了拚殺的勇氣,隻剩下恐慌逃跑的本能。
    將後背留給敵人,在場上是最危險的,
    李洵的騎兵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立刻追過去大肆收割。
    整場戰鬥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北戎大軍的五萬人死的死,跑的跑,還有一部分投了降,已經是完全被擊潰。
    此戰後,李洵在北戎草原上的最大威脅便被鏟除了。
    這還是李洵的軍隊頭一次與北戎打這麽大規模的正麵遭遇戰,即使是正麵拚殺,他們也以少勝多打贏了。
    從將官到士兵,都興奮不已,見最終隻剩下少數敵人落荒而逃,許多人又跳又叫歡呼起來。
    李洵任由他們發泄了一會兒,這才下令打掃戰場,清點傷亡。
    在抓了幾個被俘虜的貴族頭領審問後,得知神木林城中已經沒什麽兵力,李洵便準備打下神木林城進行休整。
    神木林部落本就是個比較弱小的部落,當初北戎汗統一這片草原的時候,他們基本上也是沒怎麽反抗就歸順了。
    站在城牆上的神木林部落首領格日勒圖看著城下的形勢,嚇得兩股戰戰。
    如今蘇德身死,其麾下軍隊也被這慎郡王打得潰不成軍,他這神木林城池如何經得起攻打。
    眼見著那領兵的將軍已經率領大軍往城門而來,格日勒圖一咬牙,頭上綁上了表示投降的白布巾,下令守城的士兵打開了城門。
    李洵抬手,下令大軍暫停進攻,靜觀其變。
    隻見那領頭而來的絡腮胡子中年大漢,頭上綁著白巾,在雙方間隔十幾步遠的地方就下了馬,跪倒在地,用戎族話高喊:
    “將軍饒命,我願歸順大啟,歸順慎郡王!”他身後的戎族騎兵,也恭順地跪在了地上。
    原主本就是精通戎族話的,李洵此時自然是毫無障礙地聽懂了對方的話。
    頭一次遇到戎族部落主動投降,卻是不敢掉以輕心,問詢一番,得知此人是神木林部落的首領。
    李洵讓懂得北戎話的情報營士兵前去傳話,若誠心投降,則自行解除所有武器,彼此綁縛雙手走上前來。
    格日勒圖心中極為忐忑,生怕自己上前去被這年輕的中原將軍給殺了,可事到如今,他已經打開了城門投降,沒有再逃跑的餘地,是死是活,都看對方的心情。
    不過,好在他們照做後,對方並沒有為難他們,而是派人押送著他們進城。
    一路順順當當地進了城,又讓人在城中進行了巡邏視察,確定城中已經沒有可以威脅到軍隊的兵力,李洵這才下令就地駐紮。
    軍醫們開始給傷兵治療,後勤兵也生火做起了飯。
    忐忑的格日勒圖獨自在帳篷裏等了很久,終於見李洵帶著親兵回來,連忙諂媚地上前對李洵道:
    “將軍,將士們一路遠來辛苦了,不如讓我們神木林部落殺一些牛羊,拿出一些奶酒款待大家!”
    李洵嘴角露出一些笑意,這戎族倒是有了些後世草原民族熱情好客的樣子了,值得嘉許啊。
    “奶酒就不必了,殺牛羊可以。”
    說完,便吩咐親兵帶著一個都的人去幫忙。
    當然,幫忙隻是一方麵的,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監視。
    涉及到全軍的飲食,自然是要謹慎些的。
    見李洵這將軍願意接受他們的孝敬,神木林部落首
    領緊繃的神經這才鬆弛了些。
    組織人殺牛羊的時候,與他一起被俘的一個下屬這才趁機湊上前來對格日勒圖悄聲道:
    “辱紇主,剛才那位不是將軍,而是慎郡王本人。小的剛才聽到那些親兵喊他郡王了。”
    這位屬下是懂中原話的。慎郡王麾下,能被叫做郡王的,可不就隻有慎郡王一人。
    格日勒圖大驚失色,竟然是慎郡王親自駕臨!
    他先前還想著,中原人大多痛恨戎族,也不知道會不會接受他們的歸順,想著待會回去多取些金銀財寶,再送些女奴,好好討好下那位年輕將軍,如此好叫那將軍在慎郡王麵前美言幾句,讓慎郡王不要攻伐他們。
    卻沒想到,那能說得一口流利北戎話的年輕將領就是慎郡王本人!
    如此一來,他可更是要好生奉承才是。
    神木林部落殺了上百隻牛羊,讓李洵麾下的士兵們飽餐了一頓。
    圍著篝火吃完烤肉,喝完了羊肉湯,大多數士兵便早早地進了帳篷休息。
    而李洵這個一軍主帥,卻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忙碌。
    因為剛剛歸降的神木林部落首領又來求見了。
    一進大帳,那首領便匍匐在地行了個大禮,口中道:
    “郡王,先前不知道您的身份,實在是有失恭敬,還請您原諒!”
    李洵並不覺得他有失恭敬,但對於這個才歸順的部落首領也不可能表現得太過親和,以免叫人覺得他好糊弄。
    “起來吧,不知者不罪。”神木林部落首領站起身來,然後叫人抬進來好幾箱子金銀珠寶,說都是孝敬郡王的。
    李洵沒有拒絕,叫人如數收下。
    他打下這些部落,本就是會當地貴族進行搜刮的。不然便無法彌補軍費開支與犒賞,也無法進行當地的財富再分配。
    見李洵收了,神木林部落的首領又繼續道:
    “郡王,小的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您。就在帳外。”
    “拿進來吧。”
    格日勒圖拍拍手,就見外頭有多達二十多個身材高挑豐滿的女子被帶進了大帳裏。
    這些人低眉順目,一進來就恭順地跪倒在地,但從她們匍匐時伸出來的手腕上,可以看到很多或青或紫的印記。
    “都抬起頭來。”
    李洵吩咐道。
    因為是用的北戎話,這些女子立刻依言抬起頭來,她們中很多人臉上都有被毆打過的傷痕,少有幹幹淨淨的。
    見李洵皺眉,格日勒圖以為他不滿意,頓時心中一緊,趕忙解釋道:
    “郡王見諒,部落裏適齡又美麗的女子,前些時日蘇德大軍來時,被迫去伺候過一次,身體尚且康健的隻剩下這些了,小的絕無對郡王不敬的意思!”
    說著,把其中一個長相秀美,皮膚格外白淨的戎族年輕女子推到李洵跟前:
    “這是小女琪琪格,是部落裏最美麗的明珠,而且絕對是幹淨的,還請郡王笑納。其餘的,您可以拿去犒賞手下將士們……”
    他知道中原人注重女子貞潔,所以特意為李洵準備的,是先前被他藏起來的小女兒,沒被蘇德等人玷汙過。
    碰到小女兒瑟瑟發抖的臂膀,他心中也十分心痛,可如今既然要歸順慎郡王,便必須拿出更有誠意的女奴去侍奉。
    李洵掃過這些女子夾雜著恐懼的眼睛,結合剛才的話,這才明白了眼前這些女子的遭遇。
    戎族部落之間時常互相攻伐吞噬,戰敗者,所有男子都會成為對方的奴隸,直到立下戰功恢複自由身。女子,也同樣會成為奴隸,不管是否婚,隻要還有生育能力,都會被重
    新分配,賞給戰勝一方手下的士兵。
    在剛入城時,戰勝一方的將領甚至會直接放任手下士兵肆意享樂,如此便免不了一大批婦孺受到侵害。
    而像是神木林部落這樣的弱小部落,在北戎汗國這般龐然大物麵前自然也是卑微的。
    蘇德作為北戎王子,又率領五萬大軍,神木林部落隻能打開城門迎接他們入城,用牛羊,美酒,女人好生招待。
    所以,目前這城裏,應該有很多戎族女子慘遭□□,以至於如今格日勒圖根本湊不出幾個完好的女子來“犒勞”他這個新的勝利者。
    身為一個弱小的部落,在草原上生存確實很不容易。
    不過,這裏以後都是他治下的領地了,他便不會再讓這部落首領延續從前的陋習。
    李洵嚴肅地看向格日勒圖:
    “格日勒圖,你既然帶領部落歸順了本王,那所有人便都是本王的子民。你記好了,在本王治下,絕不允許強迫任何一個婦人。以前的本王既往不咎,但若你以後再做這種事,本王必定嚴懲不貸!”
    格日勒圖連忙應是,卻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其中的意思,隻覺得這位郡王的規矩真奇怪。
    不過,到哪片草原唱哪片草原的歌,既然慎郡王這樣要求,他以後這樣做便是了。
    而琪琪格則是愣愣地看向那位尊貴又強大的大啟郡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逃過一劫了。
    前幾天,蘇德大軍到來時候,父親讓她的兩個姐姐前去伺候蘇德。
    蘇德台吉心情不好,便在姐姐們身上發泄,今天她在軍營找到兩個姐姐的時候,兩人身上到處都是鞭傷,幾乎隻剩下半條命。
    蘇德大軍出城去了,與一支從大啟來的軍隊交戰,慘敗潰逃。父親不得不打開城門迎接新主。
    所以,她就被父親帶到了這位新主人的軍帳裏,讓她好好伺候,討新主人歡心。
    想到姐姐們身上的傷,琪琪格心下害怕極了。
    因為在她的印象裏,那些軍旅中的莽漢,向來就是這樣又粗魯又殘忍的。
    卻怎麽也沒想到,新來的草原之主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說,在他的治下,絕不允許強迫任何一個婦人……
    琪琪格從不知道,世上的強者裏,竟然有這樣溫柔的人。
    看著慎郡王年輕俊美的麵容,如胡楊般秀挺又高大的身姿,琪琪格覺得,她好像也一點也排斥去伺候他了。
    不過,慎郡王卻沒有留下她們的意思。
    他下令所有人都回去休息,還讓父親去給部落裏其他受傷的女子請醫官看傷。
    和她一起離開帳篷的部落裏的女孩子們,眼中都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
    她聽見有人悄悄說,辱紇主這次選了個好主人,這位中原來的郡王,比草原上其他所有的大汗台吉都要好。
    琪琪格嘴角不由自主露出甜甜笑意,原來不止她一人這麽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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