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有十分鍾，花婆子先穩住身形，回過神來。
    看著木老頭受到刺激，顫抖個不停的模樣，皺紋橫生的老臉滿是淚痕。
    她默默地流著淚，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文雪走到花婆子身側，遞上一杯溫水，柔聲道：“老婆婆，感覺好了點沒，喝點水。”
    花婆子沉默地接過杯子，喝了幾口水，身上的驚懼散去，看著眼前的姑娘。
    “老婆婆，別怕，我們這麽多人呢。”
    文雪輕聲細語，整個人散發著柔和的光，讓人不自覺地放鬆。
    她輕柔道：“老婆婆，我是文雪，我們從很遠的地方來到這裏，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凶獸，都逃過去了。我們很厲害的，不管是啥東西，我們都能滅掉。”
    “看那黑團子已經死了，沒啥可怕的。我們的人能殺死黑團子，你擔心的不會發生。”
    “死了，死了……”花婆子像是現在才意識到那黑團子是死的。
    文雪柔聲道：“是啊，真的死了。它們不會再來傷害人，沒啥好怕的。”
    一番安撫，花婆子漸漸恢複過來。
    “老婆婆，您知道那是啥嗎？”文雪指著黑絲團問。
    花婆子點點頭，多年前的一幕在眼前重現。“那是黑線蟲，防不住的。隻要出現，就會死很多人。”
    多年前，她還是個娃娃時，親眼看到了黑線蟲殺人的場景。在記憶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那時候僥幸逃過一劫，可村子人卻死了大半。已經過去多年，黑線蟲再也沒有出現，讓她漸漸淡忘了那些記憶。
    然而，今天，黑線蟲又來了。記憶中的恐懼立刻讓花婆子六神無主，隻知道要完蛋了。
    確定黑線蟲死透了，花婆子漸漸恢複神智。
    文雪拿出紙筆，把花婆子描述的細節一一記錄下來，這些都是寶貴的素材。
    等了好一會兒，木老頭漸漸恢複，文雪又詳細地詢問了一遍。
    藍星等人去村裏查看昨晚的傷亡情況，幫忙處理後續事宜。
    死了的人要盡快埋了，村子的防護也要加強了。
    隻是時間緊急，能做的有限。隻能用樹枝在村子周圍圍了一圈，形成一道簡易的屏障。
    至於作用有多大，林言是不抱希望的。但能給村民們增加些許安全感，心裏的惶恐會少一些。
    這一天的莽村人，無論大人小孩，男女老少，都加入了修護防護欄的隊列。
    人多力量大，砍樹的，挖坑的，一天時間，就把防護欄完成。
    自家院子的圍牆，也要加固。
    林言他們住的屋子，已經用粗木頭和泥巴做好了圍牆，看上去比原來敞開的院子好了太多。
    原本村民們忙著儲備食物，雖然不太相信高強說的寒季將至，但還是更努力地準備食物。就忽略了院子的圍牆。
    黑線蟲的突然到訪，讓村民們惶恐不安，比凶獸闖進村子更讓人懼怕。
    接下來的十多天，林言他們按照原計劃狩獵捕魚。
    左田一直留在村子裏，幫著家家戶戶砌土炕，修繕破舊的屋子。
    九月二十八日，寒風凜冽，氣溫驟降。
    莽村的人看向林言他們的眼神都變了，寒季真的來了。
    木老頭頂著凜冽寒風來到村頭的院子裏，對高強道：“你們咋知道寒季啥時候來？”
    原本他是不信的，寒季啥時候來往往是靠直覺和經驗，並不能準確預判。
    但高強他們說的成真了，寒季真來了。
    木老頭思索過後，決定來詢問。要是能確定寒季的時間，他們能更早地做好準備。
    高強憨笑，“看日曆啊。每年九月底，寒季會來，到了十二月底結束，進入熱季。”
    木老頭一臉懵，“啥是日曆？”
    “你等一下，我拿來給你看。”他們這次出來，帶了兩本日曆，一本由文雪保管，另一本在藍月手裏。
    文雪就在邊上，從布包裏翻找出日曆，遞給高強。
    然而，任由高強如何解說，看著一本子的數字，圈圈畫畫的，木老頭更茫然了。
    文雪笑道：“高強，他們沒學過數字，看不懂。”
    “哦，我忘了這一點。”高強撓了撓頭，“這可咋辦？”
    文雪隨口道：“這還不簡單，正好寒季無事可做，我們這些人就教一教莽村的人學習數字和簡單的文字。”
    林言從隔壁聽到，走出來讚道：“如此最好不過。數字簡單易懂，一個寒季足夠他們掌握。再教一些簡單的字，能學到多少也不強求。”
    高強忙和木老頭說起這個，解釋了好久才讓木老頭弄懂了他們的意思。
    老頭沒有立即應下，要回去和村裏人商量後再做決定。
    看著人顫巍巍地走了，文雪歎道：“這麽好的機會，錯過就可惜了。”
    高強：“他們會同意的。隻憑能準確預判寒季，木老頭也會說服村裏人。”
    林言：“要是不願意，你去說服他們？”
    高強點頭，“好呀，我一定讓他們願意來學習。”
    等到下午，木老頭和花婆子帶著兩個青壯過來。
    這麽冷的天，他們很不情願出門走動，但想到林言他們的本事，又很心動，不能不來。
    花婆子仔細打聽學習需要的東西，得知村裏人啥也不用準備，他們隻要找好地方就行，準時到約定的地方就好。
    這樣的好事，當然是答應下來。
    今年有了外來戶的幫忙，家家戶戶儲糧豐裕，不用死守在家裏熬著。
    除了在家織布的人，都能來學習。
    花婆子和木老頭樂嗬嗬地離開，已經確定了明天就開始上課。
    林言和文雪有別的事，沒空去上課，隻能靠藍星他們去教。
    隻是簡單的文字和數字，對於他們來說不難。
    每人帶著塊木板，從火堆裏撿的一截黑木頭就能開課。
    對於林言等人來說這就是件很平常的事，但對於莽村的人，卻是意義非凡的新鮮事。
    能來的人都頂著寒風來了，想知道上課要學啥東西。
    男女老少齊聚，還有村婦抱著的奶娃娃，紛紛趕往離家最近的上課地點。
    藍星走進屋子，看到滿滿當當的一屋子人時，立即感受到了莽村人的強烈求知欲。
    這樣的人，當老師的怎能不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