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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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許多都是左近窮苦人家的女兒,哪裏能見到這麽多的銀子,紛紛跪倒施禮,對陳然千恩萬謝,然後拿著銀子三三兩兩地離開。
打發走這些女子,陳然問鄭鏢頭道:“之前那個幸存下來的那個女子呢?”
鄭鏢頭眼光看向陳然鼓鼓囊囊的包袱,正想詢問,心中突然明白了什麽。眼神中露出異樣的興奮目光。
山道旁,馬車依舊停在那裏,之前被張龍殺掉的那個男子和孩子的屍體已經被移走。那個幸存的女人也不見了。
陳然在包袱中一陣摸索,掏出了數個銀元寶,分給身後的那些女子。
“一人一個,你們趕快回家吧。”陳然對眾女子說道。
陳然和女子們從山上下來,看到鄭鏢頭和三個夥計等在山道邊,並沒有走。
鏢隊重新開拔後,林子裏再次陷入了寂靜。隻剩下一輛馬車,一灘血跡和一個背著包袱的少年。
從青龍山道洛陽城大約一百多裏,雖然並不太遠,但是背著幾百斤的東西一路走過去還是有些吃不消。
還是先去離這裏最近的鞏城,買一輛馬車為好。
想到這裏,陳然背起包袱,轉身往鞏城的方向走去。
行了大概一個時辰,陳然終於走出了青龍山,進入了一條官道。
此時已至中午,天上豔陽高掛,雖是初春時節,仍能感覺到炎炎熱意。
陳然一邊擦汗一邊在路上走著,身後一輛馬車馳過,在陳然麵前停了下來。
隻見一個女子從車上跳下,對陳然斂衽施禮道:“恩公,請上馬車,我來帶恩公一程。”
陳然看到女子,正是之前在山道上抱著孩子哭的那個幸存的女子。
想不到她葬了男人和孩子,趕著馬車也從山裏出來了。
陳然習慣性地打量著這個女子,隻見她看起來甚是年輕,皮膚白皙,體態嬌柔,麵容秀美,倒頗有幾分姿色。
而且此時的她剛剛哭過不久,雙眼微紅,淚痕尚在,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更增俏麗。
陳然立刻道謝上車,恭敬不如從命。不是因為女子的美貌,確實是因為天太熱,自己又走得有點累了。
馬車再次啟動,陳然坐在一旁,發現身旁的女子駕起車來頗為嫻熟,倒不像是深閨主婦的樣子。
“已經將你的夫君和孩子葬了?”陳然隨口問道。
女子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是他們的婢女而已。”
陳然一愣,說道:“你哭得那麽傷心,主人一定對你很好吧。”
女子臉上又露出戚容,哽咽道:“主人是個君子,待我一向很好。那孩子我自小帶大的,聰明得很,可惜太過命薄。”
“哦..這樣。”簡單的客套完畢,陳然心想果然如此,從駕車來看,這個女子便不是養尊處優之人。
“那你接下來,是要接著回主人家?”陳然隨口問道。
女子搖了搖頭,黯然道:“主母早故,現在主人和小主人也逝去了,主人家要被他們本家收回了,我回去也是被賣掉。”
“那你幹脆回自己家吧。”陳然建議道。
卻見女子又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家。父母早已病故了。”
“有兄弟姐妹嗎?”
“有一個哥哥,在碼頭做纖夫的時候掉進河裏淹死了。”
“那有什麽親戚嗎?”
“五年前姑姑一家死於土匪劫村。”
“哦...那你母親一係還有親戚嗎?”
“三年前舅舅一家死於瘟疫,就剩下舅母一個人還改嫁了......”
陳然聽到這些回答,愣了半晌,最終選擇閉嘴,不再問了。
馬車的速度又穩又快,很快便到了鞏城的城外。
目的地既然已到,陳然讓停下馬車,從懷中取出一個十兩的銀元寶對女子說道:“這個是乘車費。”
他看這個女子為主人如此傷心地哭泣,而且經曆實慘,因此出手十分大方。
女子並不接銀錢,而是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從馬車上跳下來,跪在地上道:“這個馬車是主人的,並不是奴婢的。況且恩公出手救了奴婢的性命,奴婢怎敢要恩公的錢財。”
看到這個女人跪在自己身前,而且周圍人來人往,陳然頓時有些頭皮發麻,他連忙將女子拉起來,從懷裏再取出來兩錠銀子,總共三十兩銀子硬塞在她的手裏,說道:“咱們分別在即,這些銀子不過是為你尋個生機罷了。”
卻見女子閃著淚光的靈動大眼直勾勾地看著陳然,神情堅定道:“奴婢此刻無路可走,恩公既然救了我的性命,我便跟定恩公了,恩公去哪裏,我便去哪裏。”
陳然搖了搖頭道:“我是個走鏢之人,過得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照拂不了你的。”
說著,他轉過身去,往鞏城走去。
女子十分倔強,單手牽著馬,默默跟在陳然身後。
陳然聽著身後的馬蹄聲,心中歎一口氣,他行走江湖,不可能帶著一個婢女的,毫無任何必要,而且現在也不是成家的時候。
將此女帶在身上,除了給自己加了一個弱點,沒有其他用處。
當然,也有一種好處,那邊是行走江湖之時,在寂寞的夜裏或許會增加一絲慰藉罷了。
想到這裏,陳然心念已定,暗運內力,一個急奔,便消失在女子眼前。
官道之上,隻剩下女子茫然無措地站在馬車旁邊,孤零零的身影顯得十分落寞。
鄭鏢頭立刻點頭道:“就該如此。反正我也曾一人走鏢過,這一路我都有人情故友,不在話下。隻是少東家,你回家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陳然默默點點頭,心想在長輩的心中,小一輩不管實力再強,都是不放心。
鄭鏢頭扯著陳然的袖子,不停地對他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在回去的路上不要惹是生非,將金銀送回家是頭等大事。
“裏麵還有很多金疙瘩呢,少說萬兩。”陳然輕聲說道。
“給我看看。”鄭鏢頭臉色震驚,連聲音都變了腔調。
陳然擺擺手:“財不露白,我將黃金包在最裏麵了。”
鄭鏢頭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有些擔心道:“我們還要去開封府走鏢,這麽多金銀,根本沒辦法拿著上路啊。”
“所以我們要分頭行動。”陳然早已經想好了,說道:“我帶著金銀回洛陽,你接著完成走鏢。”
“她去密林深處葬夫葬子了。”鄭鏢頭此刻的目光已完全被包袱裏那些黃白之物所吸引:“這麽一大坨,得多少銀子啊?”
那些女子原本不奢望這些銀子,見到陳然竟然願意給自己分潤,心中立刻大喜。
隻說得陳然麵露不耐,連連擺手,讓他趕緊趕路。許諾等他回來必有他一些分潤,這都不在話下。
鄭鏢頭這才罷言,依依不舍地看了包袱一眼,吆喝三個夥計繼續趕路。
“少東家,您沒事兒吧?”鄭鏢頭連忙上前問道。
“沒事兒,從此以後青龍寨從這個世上消失了。”陳然卸下包袱,表情輕鬆道。
鄭鏢頭蹲在地上,一邊抽著旱煙,一邊緊皺眉頭,他正在思索著少東家這一身神功是從哪裏來的,突然聽到林中傳來動靜,立刻站起身來。
下一刻他便看到陳然背著一個大包袱從林中出現,身後竟還跟著一票女人。
“那您留下這些女的是...”鄭鏢頭看向年輕的少東家,心中突突直跳,長林鏢局可養不起這麽多的少夫人。
“鄭叔您可真齷齪。”陳然立刻否定了鄭鏢頭的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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