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都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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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在翰太祖延禧十一年,即公元915年的3月8日的晌午,瀾州翼陽城裏有個人很懵逼。
    此人名喚羅季,此刻身穿大翰正四品白鴻鵠錦緞官袍,頭戴黑紗金邊衝天翅冠,端坐在是瀾州翼陽城中太守府的公案之上,赫然是瀾州太守是也。
    此刻公堂之上的兩人讓他很是懵逼。
    兩人中的一個是無論在江湖上還是朝廷中都頗有名望的鎮魔宗宗主梁炳天。
    另一人卻是一個被滿身符咒綁得嚴嚴實實的青年男子,也不知姓甚名誰。
    後聽梁炳天稱此青年男子說為郭明達,乃是瀾州南涉之人。
    一聽到南涉兩字,羅季直覺得頭皮發麻,於是他連問三句——
    可是貓狗死傷成片之南涉?
    可是孩童死如安睡之南涉?
    可是當今聖上之舅身死之南涉?
    想起宗中門人在南涉之地兵解血崩的慘狀,麵無血色的梁炳天喝道:“皆是!皆是此子被魔物所附之後所為!”
    看著被整整十重鎮魔咒綁得是結結實實的郭明達,瀾州太守羅季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心想這個看起來衣不蔽體、人畜無害、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青年就是害得整個南涉雞犬不寧的魔物?
    但是礙於鎮魔宗宗主梁炳天在江湖上的威望,還是在半信半疑中把郭明達給下了獄。
    不光下了獄,還在梁炳天的再三要求下,給郭明達安排了隻有謀逆重犯才用得上的配有手腳鎖鏈的牢房,而且牢門之外除了安排全天的獄卒守衛,兩名鎮魔宗的門人也是日夜不離。
    這一套操作下來,讓羅季羅大人不免有些不解,因為他覺得如郭明達此般孱弱之人,為何要如此興師動眾?
    於是他把梁炳天請到上房之中,備上好茶,把心中的疑問盡數問出。
    梁炳天品了幾口滿嘴茶香四溢的茶湯之後,這才一五一十地把如何通過犧牲本宗子弟的陽壽來催化最強封魔技萬花凋零皆成空。
    又是如何頂著一個女魔物的魔技,冒著全員血崩的危險愣是把最強封魔技給使了出來。
    最後又是如何把那一物和被他招出來的一個女魔物貌似一並給收了。
    羅太守這一番聽下來,真就是雲裏霧裏,為了掩飾一竅不通的尷尬,隻有不停地喝茶和在“嗯……”、“哦?”、“果真如此?”三句之間來回切換回複。
    待梁炳天說到貌似一並給收了時,羅太守知道自己一定要抓住這唯一一次可以顯示感興趣的機會,於是他問道:“為何要用‘貌似’?”
    梁炳天甩出了一大堆專業術語,拚命緊跟他節奏的羅太守終是明白了一個大概。
    之所以用“貌似”一詞,是因為名為郭明達的那名人犯,是擁有極易被附魔體質之人,極有可能被魔物再次附魔,因此斷不可任其自由行走於世。
    雖然對郭明達此人很殘忍,但是卻可以把他被魔物附魔的危險降到最低,這是對世人的仁慈。
    兩廂對比取其輕,把郭明達用重重枷鎖關於監牢之中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總算是聽出個茲事體大的羅太守,連夜寫出洋洋灑灑萬字密函一封,並差府衙將密函八百裏加急不分晝夜地送往皇城永寧,命其一定要呈至金鑾殿前,龍座之上的那位。
    在琉璃寶駿跑死三匹之後,這封密函終於被翰太祖長孫無咎展開閱起。
    他這一看,真就是遍體深寒,眼含熱淚。
    因為他想到自己英年早逝的舅舅羅鴻禎一定就是死於此等魔物之手,不由得熱淚盈眶,心中慨歎。
    複又恨得是牙關咬碎,恨不能親手把這荼毒生靈的魔物撕做兩半!
    於是他聖旨一下——
    “著柱國公吳鼎邦即日起率熾烈軍入駐瀾州南涉,建鎮魔司,瀾州府獄之魔物移交鎮魔司鎮守,茲事體大,熾烈軍不戰不遷,非詔不動,鎮魔宗助之,不得有誤!”
    這個聖旨真是下得妙哉!
    妙就妙在看似把熾烈軍放在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上,其實“不戰不遷,非詔不動”八個字就把熾烈軍給綁定在了南涉之地,你動就是逆,就是反!
    朝中文武無不讚歎這個正值壯年的開國皇帝下得一手好棋,好得竟是連能稱兄道弟一起豪飲的吳鼎邦都給裹挾。
    當大家都在等著看柱國公的笑話時,吳鼎邦這邊卻樂嗬嗬地把鎮魔宗宗主梁炳天請到了家中。
    他對著梁炳天一口氣幹了三大杯酒,接著酒精,摟著梁炳天說道:“梁兄,如今咱們兩家被陛下綁在了一起,這是他對咱們的器重!
    “從今天起,我吳鼎邦和梁兄梁炳天結為異姓兄弟!不光我們結為兄弟,我們的兒子也要結為兄弟!”
    吳柱國看來真的是醉得不行,衝後屋喊話的時候,不住地打著酒嗝:“成璧啊!成璧!快來見過你梁叔叔!”
    不消時,一個英氣孔武的少年從裏屋抱拳而出:“小侄吳成璧,見過梁叔叔!”
    梁炳天不由感歎吳柱國有好一個虎子,複又心中懊惱,如果自家和此子年紀相仿的次子梁元思在旁的話,定要他們結拜為兄弟。
    當下梁炳天一拍大腿,與吳鼎邦定下鎮魔宗每隔五年送家中次子前去鎮魔司熾烈軍麾下報到之事宜。
    一切談妥之後,梁炳天借口不勝酒力,告辭返家不表。
    這邊廂的吳鼎邦看著梁炳天一行人漸行漸遠後,一把推開身旁攙扶他的家仆。
    家仆不解:“老爺,你已醉了,如若……”
    沒等他說完,吳鼎邦道:“我倒是想真醉。”
    三月之後,熾烈軍兩名兵士和鎮魔宗兩名門人一共四人,扛著一個玄赤鐵打造的鎏金暗光牌匾掛上了一處府邸的門頭。
    這個牌匾上的字蒼勁有力,來頭也是不小,是出自當今聖上的手筆。
    “你認得這三個字嗎?”一個年歲稍大的熾烈軍兵士問正在打掃院落的少年兵士。
    少年兵士用手擋住熾烈的日頭,喃喃說道:“自是認識,這是咱這裏的名號,喚作鎮魔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