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道觀中火光四起，丹劍閣弟子的喊殺聲充斥在空氣之中。
    寧天望著那些吞掉了魚肉的瘋子從四麵八方狂湧而來，目光中充滿了疑惑。
    怎麽會，他明明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通知大家了。
    這些人的速度怎麽比他還快？
    他正恍惚間，那手持漆黑長劍的男子已經揮出了劍。
    恐怖的溫度從劍身上傳來，仿佛要焚燒這片天地，那劍光漆黑如墨，在黑夜下就是奪人性命的利刃。
    玄清臉色淡然處之，同樣一劍揮出。
    他的劍平穩厚重，盡管少了幾分鋒銳之氣，可卻猶如磐石。
    不過隨手的一揮，然而當兩道劍氣撞在一起的時候，天色驟白！
    轟！
    衝天的氣浪卷席著狂風而來，寧天腳下的土葫蘆瞬間崩碎了。
    怪魚和火焰重水都在一刹那傾瀉了出來，流向四處。
    半個山包被這一劍給直接切開。
    當寧天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餘波已經將他再度送回了月庭湖邊。
    僅僅隻是隨意的一劍，可兩人卻仿佛要將道觀給完全崩碎。
    這是他無法參與的戰鬥。
    境界的實力無法逾越，寧天隻能夠望著那兩道身影在天空之中爭鬥。
    緊接著，又是一劍在空中對撞。
    劍氣四溢於天眼山，如同白晝降世。
    劇烈的劍波再一次衝向了寧天的腦門，他整個人再次倒飛出幾米，昏死在了地上。
    半空中，玄清凝望著遠處昏死過去的寧天，嘴角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寧天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作為先天靈根，還將烈陽真氣開發到了完美的狀態，將來是有機會真正飛升之人。
    寧天身上還有機會，但他已經沒了。
    “江永安，為了一個弟子，你倒也費盡心機啊。”一道聲音緩緩響起。
    玄清轉過頭去，隻見一人踩在桃花枝之上，正獰笑地看著他。
    “趙桃花？”玄清皺了皺眉。
    “喲，看來還認得我。”趙桃花笑道，“要我說何必呢，以你大乘期的實力重尋一個地方開宗也不是什麽麻煩，非要他媽和墟神過不去。”
    “我入門時，師尊說過吾乃正道，正道便不能看著天下蒼生為邪魔所害。”玄清說，“天下若無道德正義所在，那便是禍亂之地。”
    “若天下玄門無人以此為根基，那丹劍閣就做那最後的火。”
    趙桃花無奈地歎了口氣，隻覺得耳朵生繭，煩躁不堪。
    數百年來丹劍閣以此為宗旨，可得到了什麽？
    也就他在六神道內還算是正常些，若換了其他瘋子又怎會和玄清廢話那麽多？
    “罷了，反正你們也要死，就不必廢話了。”趙桃花說。
    “死？”玄請笑道，“玄清不怕死。”
    他猛然一抖手中長劍，轉瞬之間刀劍崩碎成碎片，他的口中吐出了一口血。
    此劍是他的伴生法寶，早已和他同為一體。
    劍消人亡，人死劍滅！
    “趙桃花，這一劍本是我為墟神而準備的。”玄清說，“今日先讓你嚐。”
    趙桃花目光一變，凝目看向了手持焚雲的男子，後者的瞳孔中滿是茫然，明顯不知正要發生的事。
    而此刻，玄清淡然揮動劍柄，那碎裂的劍身如同流星般四處飛馳而去。
    每一道碎片都如流星般厚重，整個天眼山內都泛起了陣陣劍光，像是有人在這裏點了一顆太陽。
    一劍星流墜。
    這一日，天眼山四分五裂，河水從地下炸裂而出，共同奔湧進大江之中。
    一個月後，南唐公主的馬車駛入了唐安城中。
    ……
    血腥味開始充斥寧天的鼻腔，他猛地咳嗽了起來，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躍起。
    此刻的天眼山顯得安靜無比，隻有零星的幾隻烏鴉還在叫嚷著。
    記憶逐漸恢複，寧天猛然間看向了四周，發現幾個赤條條的人影正望著他，目光中充滿了警惕。
    這是那些吃下魚肉的人，他們的意識明顯已經陷入了混沌之中，此刻變得和野獸沒有什麽兩樣。
    至於為什麽不敢靠近他，大概有大日黑天的一份功勞。
    噗呲！
    飛劍瞬間洞穿了他們的耳膜，寧天緩緩從地麵站起身來，望著身後的月庭湖出神。
    在月光下，湖水泛著一股妖異的紅光。
    那是鮮血的痕跡。
    寧天開始扭頭往回跑，烏鴉伴隨他而行，他在叢林之中奔行，所見之處盡是斷木和鮮血。
    當他再一次回到道觀前，所見的隻有廢墟和屍體。
    每一張臉，他都曾見過，都很熟悉。
    麻子老道、玄清師伯、玄通師叔、徐洋師兄、白月師妹……
    那些臉他都忘不掉。
    但此刻那些臉都變得僵硬且蒼白，他們再不能歡笑。
    “都死了！”
    “都死了！”
    烏鴉的叫聲在他的耳邊響起，寧天忽然回過神來，撿起石頭朝著烏鴉砸去。
    他此刻宛如孩子一般無助，憤怒地發泄著自己的怒火，卻沒有任何的作用。
    兜兜轉轉那麽久，他本以為找到了棲身之所，卻再次被毀掉。
    “怎麽就……死了呢？”寧天呆呆地說。
    他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全身都是僵硬的。
    嘎嘎嘎！
    烏鴉的叫聲再一次響起，這一次寧天沒有再撿起地上的石頭，而是呆呆地站在這裏，不再有動作，像是一塊枯石。
    日落日升，時間還在飛速地流逝著，那些熟悉的笑臉一次次地從他的眼前劃過。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的手指微微抖動了起來。
    一個念頭在他的心中猛然間升起……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江中的屍體，若不是那東西，丹劍閣本不會招來六神道。
    如果說之前他還在控製著大日黑天的力量的話，那麽現在完全沒這個必要了。
    六神道不死，他徹夜難眠。
    他要……吞掉墟神！
    由此來提升自己的力量，然後徹底將六神道給擊垮。
    去他媽的世間正道。
    那些維護正道的人已經死了，死在了天眼山的道觀當中，甚至沒人能夠替他們收屍……
    寧天站起身來，用雙手開始挖坑。
    丹劍閣三百餘人，他能做的隻有將這些人葬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