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停留在天空中，比太陽還要熾烈的紅月嗎？
    這一天，全大陸的超凡者就見證著一輪紅月在喧賓奪主地掛在蒼穹之上。
    或許在這世界的凡人眼裏，月色早已在太陽的輝光下黯淡。
    日月並行不是什麽稀奇事。
    可超凡者的眼裏，此刻太陽隻能作為血月的背景。
    一輪血月驟然大放異彩，天空中其餘四個紅月在這個赤紅如烈陽的紅色滿月麵前，則要匍匐折服，猶如君臣。
    超凡者的世界裏，總有些與凡世不同的景色能夠擊中人心，令人震撼，這輪血月無疑正是其中之一。
    “師父，您看天上！【血月洗禮】結束了！那是……馬克少爺吧？”艾伯特主教驚訝地指著天空。
    之前那幾屆血月洗禮無一不是折騰一、兩天，然後以12輪血月齊黯的方式，給出一個糟糕透頂的全滅結局。
    老德斯天尼看著業已把烏雲全數蕩開、獨霸天際、在天空正中的那輪血月，忽地愣住了，好幾秒，才忍不住喃喃自語：“真的是知識之神的徽號！”
    洗禮結束！
    諸神以無比直白的方式，公示了前三強。
    【知識】高居榜首，【風暴】和【黑夜】並列第二。
    血月的昭示中，還有兩個候選人沒有被提及。
    大概率是諸神覺得，失敗者不配被提起，他們所屬教派的徽號被隱去了。
    老德變得無比激動，那把白花花的大胡子有著明顯的顫震：“是馬克吧？應該是馬克吧！我本以為，他能活著回來就很好了。沒想到……”
    艾伯特等幾個學生一起走上來，深深施禮，齊聲道：“老師！別再猶豫！讓馬克大少爺回歸德斯天尼家吧！”
    艾伯特更是帶頭說道：“想必，多恩高階牧師也會理解的吧。”
    多恩就是馬克的二伯。
    神棍這條路穩是穩，奈何再往上的光明主教，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則就是終生製。
    在一個蘿卜一個坑的情況下，沒有好機緣是很難晉升的。
    現在馬克橫空出世，直接在血月洗禮奪魁，多恩的地位就很尷尬了。
    老德不管當年還是現在，都麵臨一種沒得選的狀況。當年他急需一個成年的繼承人，穩住自己這派，現在勢弱，需要一個受到女神青睞的新血壯大聲勢。
    自己悲催的二兒子怎麽想，已經顧不上了。
    就在老德的腦子有點亂糟糟的時候，突然間他書桌旁的光明提燈開始不停閃爍金色的輝光——這代表有大事發生！主教以上級別的上層必須立即放下所有事，趕往大聖堂。
    這種情況往往代表著光明女神有神諭頒下。
    艾伯特麵露喜色：“老師，多半是大少爺的事。”
    老德想保持威嚴也不行了，臉上有著滿溢出來的笑意。
    那可是他的嫡孫，而不是什麽旁係在血月洗禮奪魁啊！
    近五十年來第一遭大勝！
    別說他個人，對於整個光明與黑夜教會來說，也是一劑強心劑，奠定他們世界第一大教派的地位。
    “我們去大教堂！”
    老德趕忙讓侍從幫忙整理儀容，一行十幾人浩浩蕩蕩地走向莊嚴肅穆的大聖堂。
    這座大聖堂的外觀，如果馬克在這，就會發現跟地球的巴黎聖母院有著八成的相似。典型的哥特式大教堂風格，
    平麵為長形馬蹄哥特式拉丁十字形製，總長約155米，總寬約60米，總高達108米。
    正門向西，上有兩座高聳的鍾塔。
    此時正值旭日初升，燦爛的陽光透過東西向的房頂，透過兩座鍾塔之間拱頂上的琉璃玻璃窗照射過來，讓大聖堂前整個白玉石廣場沐浴在七色的陽光中。
    大教堂前，兩排盔明甲亮的護教騎士早已列隊等候。
    這可不是什麽花架子，每一個守衛大聖堂的護教騎士，至少有一次擊殺a級邪魔的經驗，才有資格進入候選名單。最終選上的，無一不是千裏挑一的英才。
    光是靠近，就能感到這些騎士身上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
    任何宵小在他們麵前，氣勢都會不自覺地萎靡下去。
    老德不同，他高昂著頭顱，帶著自己一派的主教們大步前行，魚貫進入大聖堂。
    進入18米高的雄偉正門，嗅著大聖堂裏終年彌漫的熏香，穿過一排排由名貴木材做成的長椅中間，老德一行人來到了整個大聖堂的中心——光明祭壇前方。
    此刻護教騎士分列兩邊，一大批位於總部的樞機主教和主教正紛紛進入。
    可是，老德僅僅看了大主教羅德裏格斯一眼，心中就有種不妙的感覺。
    因為對方的眼神是……憐憫！
    這絕對不是什麽好兆頭。
    果不然，當所有主教或以上級別的大人物到齊，大主教開腔了。他右手摁在一本金色封皮的光明聖經上，他身後的光明女神像同時泛出柔和的金色輝光。
    “吾——光明女神座下最忠實的凡世仆人伊利亞羅德裏格斯在此轉達女神剛剛頒下的神諭……”說道這裏，大主教戰術清嗓，繼續開口：“【吾討厭馬克德斯天尼這小混蛋】……以上！”
    剛說完，光明神教全場大佬都有點懵逼。
    其實，諸神各有各的不靠譜。給神諭總比給神啟要好，神啟就是一個意義不明的征召，比如神像亮了一下什麽的，這足以讓一眾神棍解讀幾天。
    神諭有時候也不見得比神啟好多少，比如音樂女神繆斯的神諭很頻繁，又往往沒什麽卵用。因為大多是【今日無事，劇院聽曲】之類的神諭，連去了哪個劇院也不說，讓
    光明女神總的來說還是相對正經的。
    她特地頒下神諭，神諭針對的居然還是教會裏最大幾個陣營之一的德斯天尼家族，這事就大了。
    “哦！？”幾乎大主教說完，數道明晰的，絕對不懷好意的目光立馬落到老德臉上。
    剛剛老德有多意氣風發，現在就有多失落痛心，他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著。
    他和他的弟子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女神會如此針對馬克！
    那小子不是剛剛在血月洗禮奪冠嗎？
    就算以知識教徒的身份奪冠，這把火也不該燒到德斯天尼家族身上啊！
    這到底是為什麽……
    可惜，神棍的世界沒有誤會這種說法。
    唯心主義的圈子，誰特麽給你講道理。
    大家都知道：多年前老德就公開宣布讓二子多恩繼承家業，將長子一脈定為旁係。
    就算是他的政敵也不會蠢得在這事上做文章。
    這不妨礙老德的對頭進一步打擊老德。
    畢竟，旁係也姓德斯天尼。
    詆毀了你的家族，也是砍你枝葉，剁你手腳。
    老德最大的對頭，樞機主教布朗立馬站出來，雙臂高舉大聲道：“吾之至高神所厭惡的，多半是我教之敵。大主教，若無黑夜的消息，請頒下通緝令！”
    能當上大主教的，誰不是人精？
    羅德裏格斯點頭認可這番說法，卻沒有釘死：“這次的神諭，大概率還有黑夜女神那邊的。必須相互印證之後，再行決定。”
    納達爾樞機主教暗自點頭。
    這一次，薇薇安這個旁係幫納達爾家族立大功了。隻要黑夜女神隨便提一嘴，就算薇薇安隸屬黑夜女神，但兩教本為一體，納達爾家族也能水漲船高。
    於是，整個大聖堂裏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有人覺得德斯天尼家族隨時會受到神罰，默默地站遠點。
    也有一些跟老德關係綁定太深的，硬著頭皮站在旁邊不動。
    別看德斯天尼家族深蒙神眷，那已經是老德之前兩代人的事。
    若是光明女神真的厭惡德斯天尼家族，那真是誰都救不了他們，等著開除教籍吧。
    有趣的是，雙子女神也是深度綁定的。
    光明女神的大聖堂就建在陽光明媚的山頂。黑夜女神的大聖堂就在山頂旁邊一個凹進去的大型山洞裏，足足有320度被山壁所包圍，隻有東麵一小簇陽光，能剛好穿過一線天似的洞口，照射到黑夜大聖堂的門前廣場，以示兩位女神的聯係。
    <..
    光明這邊的凡世代理人是大主教，黑夜那邊就是【黑夜之鞭】了，象征黑女女神無情地懲戒一切邪魔外道。
    這位全身黑袍，連走路都有著黑霧繚繞，隻露出兜帽下大半張臉的黑夜代言人，在幾位審判官的簇擁下，大步踏入光明大聖堂。
    羅德裏斯格大主教遙遙舉起雙臂，做出一個隔空擁抱的姿勢，笑著道：“奈特，我的老朋友。您那邊也有黑夜女士的神諭嗎？”
    “有！”【黑夜之鞭】奈特跟他遙隔三米站定，環視四周，最後把目光鎖定在神色萎靡的老德斯天尼臉上，這動作立馬讓在場所有人感到一陣怪異。
    奈特露出古怪的表情：“吾——黑夜女士座下最忠實的凡世仆人西格尼奈特，向光明教會的同袍傳達黑夜女士的神諭【吾甚喜歡馬克德斯天尼之率直與才華。若其投入黑夜的擁抱，則為吾之眷屬。若其身居黑夜之中，則為吾之貴賓。】，以上！”
    “啊這……”老德千算萬算，就沒算到竟然還能有這種逆天的騷操作。
    他都沒算到，更別說他的對手和一眾中立的樞機主教了。
    光明大聖堂內，一下子炸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