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誠不絕對，就是不忠誠。
    虔誠不絕對，就是異教徒。
    馬克很清楚，自己這樣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從小到大信的是唯物主義，打死他也無法成為神靈最喜愛的狂信徒，要往上爬就必須另辟蹊徑。
    作為世上最強大的神靈之一，雙子女神缺狂信徒嗎？
    答案顯然是不缺！
    通過原主的記憶就能知道，近三百年來，各路神靈對於信徒祈求的回應是越來越少了。重點是，有資格進入神靈神國的凡人越來越少。
    到了近百年，除了當代大祭司或者驚才絕豔的人才，基本上沒人能成為神靈的眷族，進入神國裏，享受各大教派鼓吹的永恒生命與幸福。
    反而通過他爺爺的隻言片語知道，神靈開辟出一個個空間裂縫，把強大的凡人戰士死後的靈魂存進去，成為英靈。
    有必要時就跳出來，替神靈作戰。
    嗯，聽著好聽，但英靈的靈質會慢慢消散，最終湮滅。
    跟理論上不朽的神之戰士【戰鬥天使】，位階上明顯差了一檔。
    為什麽會這樣？
    虔誠的信徒絕對不會問為什麽。
    唯物主義者用科學的角度來看，那就可以得到一個推論——被鼓吹有著無上光榮與幸福的神國應該是有容積上限的。
    神靈的仆人塞到一定程度，不放棄一些人，就沒法迎接新人進去。
    而且神靈的本質多半是高濃縮的精神能量體。馬克推斷，神靈多半需要凡人的信仰，從產生的精神力轉化為靈質，補充到神國中。
    這就是為什麽上位者永遠是少數。
    這種金字塔結構，放到哪個世界都是通用的。
    作為上位者若是能把中層做大一點，已經很了不起了。
    現世最強大，回應信徒祈禱最為頻繁的雙子女神尚且隻有這程度，其它更弱雞的神靈就不用說了。
    那麽問題來了。
    憑什麽馬克這個隻有序列7的萌新能獲得雙子女神的青睞？
    就憑他帥？
    就憑他‘天賦驚人’？
    還是憑他一曲《孤勇者》震撼了神界？
    不是吧！不會吧！怎麽想都不對！
    雙子女神又不是那個閑著沒事幹就‘今日無事，劇院聽曲’的音樂女神，怎可能如此膚淺？
    馬克深思熟慮之後，他悟了：說到底還是那把巴薩坦的砍刀吸引了雙子女神。
    他可以玩招靈法陣，在靈界釣魚，快速增強自身的力量。
    為什麽雙子女神不可以？
    雙子女神絕對看不上區區惡魔將軍，但一隻正牌的邪神呢？
    大補品啊！
    誠然，馬克可以不鳥雙子女神。
    作為善良守序陣營的旗幟，雙子女神多半不會強搶，就算是神，她們敢做這事，就不怕陣營偏移導致自己神力係統崩潰？
    即便是神靈，改陣營玩脫的下場，跟加裏安相比，不會好到哪裏去。
    隻是馬克不鳥雙子女神，他的便宜爺爺和二伯一家就慘咯。
    她們不好收拾外人，還不能給自家小弟臉色？
    馬克識趣地獻上巴薩坦的信標，不光可以趁機嚐試解決他的噩夢問題，還能靠拜碼頭扛住一些對他的窺覷，順便拉一把他的便宜家族。
    最關鍵是……巴薩坦這狗屎螃蟹不守規矩。
    但凡它上次認真交易，馬克都不那麽恨它。
    這賤螃蟹想獨吞惡魔將軍的靈魂都算了，上次還想著奴役他打白工。
    這誰能忍？
    上次馬克能夠靠它那個不知在哪的主人威脅它，好歹止住事態的惡化。
    下次呢？
    當巴薩坦下次不講武德來偷襲，順著網線，阿不，是順著靈界通道來坑他，那怎麽辦？
    賣！
    必須賣！
    至少讓黑夜女神去探路，掂量一下對方的斤兩。
    萬一對麵的後台大老板真是馬克的同胞，又比黑夜女神強，那豈不是更好？
    某人再不濟也可以當個帶路黨啊！
    反正賣掉這世界，馬克是一點負罪感都沒。
    一旦雙方對上，不管出現什麽狀況，馬克才是真正的穩賺不賠。
    這波啊！是黑夜女神在第五層，馬克在大氣層！
    馬克拒絕了直接加入黑夜教會之後，‘非常識趣’地解下了腰間的螃蟹砍刀，將其打橫，雙手奉上。.
    “這是跟黑夜女士約定的祭品。不過，能不能麻煩奈特閣下聯係一下黑夜女士，還有一些細節我想當麵向女神說明。”
    奈特微微有點詫異，他招來一個黑夜祭司接過砍刀，然後點點頭：“我可以幫您祈禱。但我事先聲明，偉大的黑夜女士不會回應每一個祈求。”
    馬克謙遜地躬身：“這是自然。”
    儀式很快就開始了。
    作為善良守序的正神，黑夜女神的祈禱儀式不需要什麽血腥祭品，當著馬克的麵，僅僅是奈特與四個黑夜祭司一同跪拜在墨玉打造的祭台前，以古萊特語高呼黑夜女士的聖名，說明馬克的來意，黑夜女士就來了……
    儀式之順利，讓身為【黑夜之鞭】的奈特都感到不可思議。
    黑夜女神一般都會回應他這個凡世代言人的祈求，但多久才回應，取決於黑夜女神是否剛好有空，或者對事情的重視程度。
    總的來說，黑夜女神比她的姐姐懶得多，除非重大危機，一般沒一個小時，她不會理奈特，更多是今晚祈禱，第二天晚上才回應。
    奈特祈禱完，剛想說讓馬克耐心等候，幽冷的神力就降臨了。
    黑色的濃霧從大殿各個角落裏湧出，瞬間淹沒了一切光亮。對於黑夜信徒，這種感覺就像是泡在溫泉裏，不光不冷，還有種淡淡的溫馨感。
    理所當然地，無須釋放出什麽神力威壓，大殿中每個黑夜信徒都深深拜倒，匍匐在地上，向他們的女神致以最崇高的禮拜。
    對於馬克這個外人，這陣勢屬實有點嚇人。他失去了幾乎所有的視野，伸手不見五指，全身被黑霧所包裹。
    在黑色背景中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個灰色的窈窕女影，以及一雙深邃且充滿神秘感的黑色瞳子。
    清澈、明亮、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你靈魂最深處任何地方。
    “哦？是馬克啊！沒想到你這麽快就來了。”如浸蜜般輕柔的空靈嗓音，充分表露著女神大人有著一份愉悅心情。
    “我隻是來履行對女神您的承諾。”馬克表現相當得體。
    “奈特說你有事要直接稟告，你就說罷。”
    馬克不知道奈特他們是否能聽到，這不是他需要關心的，他深深一禮：“黑夜女士，此邪神信物聯係著一隻巨型螃蟹外形的邪神，名為【巴薩坦】！它不是我們本世界已知的任何一位邪神……”
    從在【幽海之書】裏湊巧碰到巴薩坦開始，馬克幾乎知無不言地描述著對方的情況，包括對方處於一種被束縛奴役的狀態。
    唯一被馬克下意識忽略的就是，對方很可能被他的同胞所奴役著。
    然而，馬克把更多時間留在憤慨地描繪對方不守信用等破事上。
    “不管怎樣，請女神您務必萬分小心，對方卑鄙無恥，且後麵很可能有一個更強的邪神。”
    其實後半段全是廢話，好些內容也重複了，但這是必要的，有營養的廢話。
    一個不知死活地招來邪神，還賺了一筆就跑的小子，沒點心機是假的，但太有心機，太有關於諸神的常識也不合理，即便馬克是一個知識之神信徒，那也不可能知道類似的神力規則。這超出了凡人所能獲得的知識範疇。
    馬克無比慶幸自己是一個穿越者。
    他穿越前真沒想過，自己在遊戲和小說裏看到的關於神靈的知識，來到異世界居然是真理。
    這讓他不禁懷疑，地球到底是何等高武的一個世界……
    黑夜女神的雙眼眯成月牙形狀，她愉悅地聽完了馬克所有的陳述，最後才道：
    “馬克德斯天尼，感謝你的坦白和奉獻。巴薩坦留在你身上的靈魂印記我已經幫你去掉了。至於對你的賞賜，就算你是我的信徒，我也會毫不吝惜，更別說你是知識之神的信徒。這樣吧，你說出你的要求，奈特會幫你在黑夜寶庫裏挑選三件s級非凡物出來，隨你挑走一件。其它事，你跟奈特說吧，他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跟外神打交道，那是諸神的領域了，黑夜女神沒必要跟馬克廢話。倒不如說，她是為了確定情報，這才聽了馬克陳述這麽久。
    有這個耐心，應該稱讚她不愧是上一個紀元裏獲得大勝的領軍神靈嗎？
    既然女神要閃，馬克自不會挽留，行禮之後，任由周圍的黑霧散去。
    大祭壇再次恢複了平靜，馬克卻能感受到周圍投來的一道道視線。
    對於黑夜信徒來說，能跟自己狂熱信奉的主神交流如此之久，這是一種絕頂幸福。
    虧得馬克沒有進黑夜教會，否則那就不是羨慕，而是羨慕妒忌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