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無關緊要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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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旗第一百二十八章無關緊要小事
    說是和田武、高況等一塊兒上,但曹豐部的雲梯隻有一架,不可能整部人都排著隊去攀爬這架雲梯,因而最終跟著曹豐一起帶頭攀城的,隻有高況,兩人以外,是十來個選出的勇士。
    推著雲梯,到了城下,把雲梯靠好之後,曹豐撐著木板當先,便往雲梯上去爬。
    高況等緊隨其後,曹幹、田武等率領餘下的義軍戰士,或分列雲梯兩邊護衛,或搖旗呐喊,並在之前田徹突襲出來的那個藏兵洞位置,布置了足夠的兵馬,以作戒備。
    與曹豐、高況等上雲梯的時間差不多,西邊戴蘭部的兵士也在戴蘭的督促下上了雲梯。越過城門,城牆東段劉昱部所在之處,陳直在親自指揮進攻,其部的戰士也已爬上了雲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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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直那邊的雲梯本有三架,但他們自造的那兩架質量不太行,於前兩天的攻城中,斷了一架,現在還餘下兩架,等於說是,現而下南城牆之東西兩段,分別各有兩架雲梯在做攀城攻勢。
    又在城門處,亦有攻勢,數十個劉昱部的戰士推著撞車和堆滿柴火的大車,準備進攻城門。
    今天之前,最早兩天攻城時,陳直沒有派遣兵士用撞車進攻城門,——當然,這並不是說,撞車在前兩天就閑著沒用,而是陳直選了另一處作為撞擊的目標,即田徹出來的那個藏兵洞。
    但藏兵洞的洞口太小,受力麵積過窄,內又有暗門,乃是相當厚實的石頭,所以雖是連著撞了兩天,卻根本就紋絲不動,陳直末了,也隻能放棄了這個打算。
    然後昨天攻城時,陳直開始把撞車撞擊的目標改而定為城門。
    城門亦很牢固,也是撞不開,且在昨天下午時,反被城樓上潑下來的油脂,把兩輛撞車給燒毀了一輛。陳直雖讀過兵法,然無實戰的經驗,疏忽了敵人可能會采取火攻這一條,故是推撞車的戰士對此毫無防備,結果推車的戰士亦被燒死、燒傷了三四個。
    城門在兩段城牆的中間,那幾個被燒死、燒傷戰士的慘狀,被進攻東西兩段城牆的各部義軍戰士們盡收眼底,當真是淒慘至極,那跌跌撞撞、手舞足蹈也似的燃燒火影,還有那歇斯底裏的絕望慘叫之聲,甚至在昨晚,不知被多少入睡的義軍戰士們夢到,將他們從夢中嚇醒。
    不管怎麽說,吃一塹,長一智,今日再撞擊城門,陳直吸取了昨天的教訓,在撞車上做了防火的措施,臨時加上了個鐵質的棚子。這棚子把底下的撞車遮掩了個嚴嚴實實。城頭再潑油脂、再丟火把的話,棚子就都能把之擋住了。至少推車的戰士不會再被燒成火人。
    同時,陳直並從昨日撞車被燒毀聯想到,是不是他們也可以用火來攻?決定今天也試試火攻此策,瞧瞧看能不否把城門燒壞,——此正是撞車後頭,跟了好幾輛堆滿柴火的大車之故。
    南城牆外,東西兩段,劉昱帳下三部戰士的喊殺聲漸漸高昂。
    這高昂的喊殺聲,與城東、城西、城西三麵,也都已展開了攻勢的各部義軍戰士們的喊殺聲匯攏一處,又再一次的,把這南成縣城包圍在了陣陣震耳聲浪的中間。
    賊寇攻城已經三日,一日未曾有停,城內的數千士民越來越惶恐不安,此時聞之,喊殺之聲好像四麵八方都有,隨風布滿全城,更是讓百姓們無不駭然懼怕。
    力子都昨晚對各部從事們的嚴厲訓斥和對那姓譚從事的親手鞭打,很明顯的,起到了非常好的促戰作用,今天城西、城北兩麵的攻勢,較與前三日猛烈了許多。
    城樓上的田徹,沒過多久,就感覺到了這種不同。
    城南、城東不說,前幾天戰中,城北、城西傳來的賊寇們的喊殺聲,絕沒有今天這般響亮。
    錢資頻頻轉首,望向城北、城西,擔憂地說道:“田公,是賊寇把主攻方向換作了城北、城西,還是力子都往城北、城西增派援兵了?要不要我過去看看?”
    田徹沒有說話,默許了錢資的請求。
    錢資撩起袍子,邁開腳步,就趕緊沿著城垛,往西城牆奔去。
    田徹把目光再次投向了遠處的董憲本部主力,見那兩千多人依然未動,心中想道:“城北、城西兩麵賊寇的喊殺聲,遠遠勝過了前幾日他們攻城時,想必是連攻我城三日未下,力子都沒了耐性,因於昨晚給各部賊率下了今日猛攻的命令。卻這董憲,竟猶按兵不動,仍是隻用這數百兗西賊寇來做對我守卒的消耗,這賊子夠狠,也夠能忍!我之前倒是小覷他了。”
    腳下傳來撞擊之聲,他探頭往下看之,是賊寇推著撞車,開始了撞擊城門。瞥了眼撞車後邊那幾輛堆滿了柴火的大車,他問左右,說道:“撲火的水備好了麽?”
    李瑾答道:“田公,水都已經備下了,在那邊。”
    城樓兩側,臨著垛口,並排擺放著十幾個大缸,缸內滿滿堂堂地裝滿了水。
    田徹說道:“咱們的城門外裹厚鐵,他們撞,是撞不開的,由他們撞就是。待會兒他們若是放火,你就令兵士往下潑水,把火撲滅。”
    李瑾應了聲是。
    一個田徹門下的賓客問道;“大家,何不像昨日一樣,倒下油脂,把賊寇這輛撞車也給燒掉?”
    田徹已經看到了撞車上新加的鐵皮棚子,說道:“賊寇做了防範,怕是不好燒掉了。”
    城門此處,唯一可慮的是賊寇放火,萬一把鐵燒壞了,城門或許就會出現危險,而至於撞車,如田徹所言,要想隻通過撞擊撞開城門,幾乎是不可能的。攻擊城門的賊寇既然尚未放火,田徹也就沒再多關注這裏,把視線轉向了東西兩段城牆。
    東城牆兩架雲梯上的攀登賊寇,被城上射下來的箭矢、倒下來的金湯、投下來的石塊給打得寸步難上,隻田徹看的這麽一會兒功夫,就接連有兩個賊寇被迫從雲梯上跳了下去。
    田徹說道:“你們瞧,今天攻城牆東段的那夥賊寇後頭多了幾個人。”
    李瑾等人朝田徹所示的地方看去,正在攻城的這股賊寇後邊,果然比起前三天來,多出了三四個人。這三四人中,三個穿著布衣,拿著盾牌的應是親兵,他們簇擁著的那人,穿著皮甲,披掛著紅色的大氅,腰間佩劍,則當是賊寇中的一個重要頭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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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賓客說道:“我要沒記錯的話,這人前幾天不是在那邊的那麵黃旗下麽?”黃旗也者,他說的劉昱等人所在之處,猜測問道,“大家,這人莫不是就是這股賊寇的渠帥?”
    田徹指了指劉昱位置,說道:“那個在旗下的穿白袍子的,才是他們的渠帥,這個應該是他們中的一個重要人物,也許是他們渠帥的親信。”
    另一個賓客說道:“大家,我去把他射死!”
    “你沒瞧見麽?那幾個拿盾的賊寇,都在用盾護著他,你怎麽射?”
    三麵盾牌的嚴密防護之下,的確是不好把這人射死,這個賓客便不說話了。
    田徹說道:“賊寇今日既派出了這人在東城牆段督戰,東城牆今天的戰事或會比較激烈。你們把咱的油脂抬一些過去,放到東城牆段,若是這股賊寇竟能接近垛口,就燒他們個痛快。”
    油脂此物,造價不菲,算得上是珍貴。南成縣不是什麽富裕的大縣,軍用物資並不充足,因而可用來守城的油脂不多。就這麽不多的一點油脂,其中半數還是田徹從自己家中拿來,獻給城中用的,因卻是得省著點用,得用在最關鍵的時候。
    話到此處,卻則說了,既有油脂,它能夠把撞車燒掉,雲梯難道就燒不掉麽?
    還真是燒不掉。卻是在在製造雲梯之時,造雲梯的人就已經考慮到防火的問題了,故而用來製造雲梯的木料都是經過特殊加工的,用火難以燒毀。陳直自製的那三架雲梯,雖在防火方麵欠缺了些,但每次攻城前,陳直都會命令戰士把雲梯澆個濕透,而下初春,雲梯一澆上水就凍得硬實實的,固然在攀爬雲梯時,可能會稍微不便,但要敵人想把之燒掉,也是難之又難了。——昨天被毀的那架雲梯也不是被燒掉的,而是這個雲梯沒打造好,下邊的基座不穩,在攻城的時候,下邊的基座和梯子中間連接的部位斷了,當時正在雲梯上的七八個戰士都被從雲梯上摔落地上,當場就摔死了一個,其餘的皆負了輕重不等的傷。且不必多說。
    李瑾應令,便叫了幾個縣卒,令抬了半缸油脂,搬去東城牆段,放到那兩架賊寇的雲梯所在旁邊,以備使用。
    田徹再往西城牆段看去。
    西城牆兩架雲梯,最西邊那架雲梯上的賊寇的攀爬進度較快一些,已經快爬到了城牆一半高的位置,靠東位置的這架雲梯上的賊寇進展好像是慢了一點,隻到了城牆離地三分之一處。
    田徹記得,賊寇頭天攻城,他出城偷襲之時,最西邊的那股賊寇是最不經打的,他之所以铩羽而歸,全是因了靠東位置這股賊寇的拚死迎戰。
    並且包括昨天、前天兩日的賊寇攻城,也都是靠東雲梯位置的賊寇,進展通常會比靠西雲梯那夥賊寇更快,卻今日攀城,怎麽東邊賊寇的進度反比西邊為低?有點奇怪。
    不過轉念一想,亦不足奇,可能正是因為前幾天的攻城用力過度,所以後勁不足。
    田徹遂也就沒多在意,把目光轉回,重新落向了他認為會是今天賊寇主攻方向的東城牆段。
    然而卻就在他剛把目光收回,尚未全落在東城牆段時,他的眼角餘光,看到靠東位置雲梯上的那幾個賊寇,突然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他急忙把剛轉開的視線轉回去,確是那幾個賊寇加快了攀速。
    盡管城頭守卒也因此而射下了更多的箭矢、砸落了更多的石頭和金湯,可爬在最上頭的那人,把木板頂在頭上,硬是承受著這些重擊,一點點的往上攀援,絲毫無有退下之意。
    田徹目不轉睛,關注著他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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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已經超過了最西邊雲梯上那股賊寇的攀爬進度,爬到了超過城牆一半的位置,便在此時,這架雲梯梯頭附近的垛口處,兩個粗壯的民夫抬著一塊大石頭,到了雲梯上邊。這兩個民夫探身出到垛口外,將石頭對準木板,隨後鬆開了手。石頭筆直的垂落下去,正砸在木板上邊。
    這木板頓時被砸了個稀碎。這人應該是提前聽到了下邊賊寇的驚叫提醒,雖有躲閃,到底未能完全躲開,被這石頭砸到了肩膀,再也握不住雲梯的扶手,從半空掉落下去。
    石頭這物說來尋常,可是城中儲存的石頭有限,這幾天為了阻擋賊寇的攀城,儲存的石頭已經用掉了大半,特別是大石頭,現存的數量更是不多了,田徹皺起眉頭,說道:“他才爬到了城牆一半,丟什麽大石?傳我令去,如戰前我之所令,賊不近垛口,不許投擲大石。”
    這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命令完了,田徹不再看西城牆段,把目光轉向了東城牆段。
    西城牆,靠東那架雲梯下邊,曹幹目睹了這個場景,睚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