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譽怎麽也沒想過白承寒會說出這麽一句。
    他坦白之前, 已經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但無論之後會需要多久才能將人追到手他也不後悔也不會退縮。
    隻要想到麵前這個人一旦放手，可能日後會重新投入另外一個人的懷抱，亦或者心裏以後會藏著另外一個人。
    他就受不了。
    與這種可能一比, 會被白承寒拒絕已經不算什麽。
    但這一切都不包括剛剛聽到的這一句。
    因為太過意外，以至於厲譽怔怔望著白承寒忘了反應，好半天才傻了般喃喃一句：“什、什麽？”
    厲譽這模樣讓白承寒沒忍住一笑, 但隨後心頭卻是一暖, 鼻頭發澀，眼前這人要對自己多麽沒底氣, 才會到現在親耳聽到都覺得是幻覺。
    他探過身, 離得極近的距離, 能讓怔在那裏的厲譽清楚看到他的眉眼，以及殷紅的唇微啟吐出清楚重複的一句話。
    而那雙黑眸卻是噙著笑意瞧著他，從厲譽這個角度能清楚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映在他清澈而又明亮的雙眸裏。
    日光從一旁的落地窗透進來, 像是金色的輝光灑在兩人身上。
    讓厲譽仿佛有種錯覺, 對方的眼裏滿滿都是他一個人。
    “承寒……我是不是在做夢？”大概是驚喜來得突然而又恍惚, 讓他甚至有種自己在做一個最美的夢。
    夢醒了，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想。
    白承寒眉峰挑了一下：“這樣啊, 那我幫你試試。”說著, 伸出手微涼的手指輕輕在他臉側捏了一下。
    細膩的觸感一觸即分，卻讓厲譽清楚感覺到那一塊肌膚，頃刻間滾燙起來, 怎麽都壓製不住。
    “還沒醒啊？那要不我把剛剛那句話……”白承寒故意逗他。
    厲譽立刻攥著剛剛還在他臉上作怪的手：“我聽到了！不會收回！說過的話就要算數。”
    白承寒眼底的笑意更深：“收回？什麽收回？我要說的是, 如果譽哥還沒醒, 那我就把剛剛的話再重複一遍。”
    厲譽本來還焦急的眉眼頃刻間平緩下來, 意識到自己被逗了, 滿眼卻隻剩無奈與寵溺。
    接下來兩天厲譽和白承寒依然按照之前的打算出去玩了兩次。
    厲譽本來就是抓緊將之前的工作都趕出來抽出的這兩天, 原本是想好好陪著白承寒，如今卻是意外之喜。
    眉眼饒是平時再冷淡也忍不住一直帶了喜氣，連周末去前頭老宅用餐時連難得過來的厲大伯一家和厲子錚一家都發現他的異樣。
    “老五這是有什麽好事了？聽說前幾天又談了一個大項目，是有好消息了？”厲大伯像是無意間關心一句，惹來其餘人也都看了過來。
    本來厲譽不想帶著白承寒過來的，畢竟有厲子錚在。
    厲子錚雖然已經歇下對白承寒的心思，可想到厲子錚過去的種種，依然不怎麽想讓人見。
    不過今晚上是一家人的家宴，也是厲子錚的踐行宴，明天厲子錚就要去國外當交換生。
    在雲城的厲家人能來的都來了，厲譽又住在老宅後麵，不好不露麵。
    白承寒更是無所謂，別說厲子錚對他如今已經沒有想法，就是敢有，他也不可能因為厲子錚不見人。
    既然決定以後和厲譽在一起，那麽厲家人隻要不斷親，以後還是要見到的。
    好在厲子錚一家不知道是不是被白文羽的事打擊到，這次過來老老實實的，倒是沒多說一句話。
    厲母更是瘦了一圈，眼圈紅紅的，一想到自己兒子就要離開，既然再怨，也不敢再這個節骨眼鬧事，讓兒子離開的不安心。
    厲譽聽到厲大伯的話，隻靜靜看了眼他一眼：“不是因為公司的事。”
    厲大伯瞧著厲譽不想多談，眉頭一擰，剛想繼續說什麽，老爺子低咳一聲：“今晚上隻要是給子錚送行，都不在公司了，還談什麽公司的事？”
    老爺子哪裏不知道老大的心思，這依然是不死心。
    但他自己沒本事，那就不要怪他將厲氏重新交到老五手裏。
    但凡他能擋事，也不至於短短時間差點毀了厲氏，多虧了老五放棄國外的事業回來幫忙，否則厲氏這會兒怎麽著還說不準。
    如今老五將公司管理好了，老大又舔著臉想又重新接手，這世上哪裏有這麽好的事？
    好在老大雖然不甘心，倒是明麵上沒敢做什麽事，所以老爺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厲子錚這段時間都在處理出國當交換生的事，並沒有出現過，如今一切辦理妥當。
    這也是接下來兩年他在國內的最後一天，他站起身，端起一杯酒：“以前是我不懂事，這杯酒我敬大家，給大家道個歉，我先幹為敬。”
    說完，一口飲盡，又倒了兩杯，連喝三杯後，朝著眾人鞠了一躬。
    厲母眼淚流得更狠了，大概被警告過，也知道再說什麽也沒用，也沒開口。
    倒是厲大伯站起身打圓場：“皓皓，還不把你子錚哥勸坐下，多大點事，以後到了國外好好學習，以後厲家還需要年輕一輩撐著。”
    厲皓天才九歲，哪裏懂什麽，他爸讓勸他就勸。
    老爺子抬抬手，算是將過去的事揭了過去。
    接下來一場家宴吃得倒是還算平靜，等吃完，厲譽和白承寒先一步離開了。
    老爺子也沒說什麽，揮揮手讓他們先走了。
    厲譽也沒管旁人會怎麽想，不過是出國兩年，當年他大學一開始就是在外國上的，一走好幾年也沒說過什麽。
    尤其是大哥和四哥的心思他一清二楚，皺著眉歎息一聲。
    白承寒偏頭看他一眼。
    什麽事讓他這麽愁？
    厲譽對上白承寒看過來的目光，本來沒想這麽早說的，想想還是開了口：“我們過兩天搬出老宅怎麽樣？”
    之前是因為他昏迷不醒，老爺子老夫人就近照顧他才將他留在老宅。
    因為他性格比較獨立，車禍前他也是單獨住在外麵的。
    後來醒來因為白承寒他也沒提過要搬出去。
    但今晚上還是讓他想將這個提上日程，他來參加今晚上這種家宴是必須的，但白承寒卻不一定需要。
    尤其是日後隨著厲氏擴大，大哥和四哥隻會更不甘心，今晚上大哥明顯已經想重新插手打探公司的事。
    如果他們繼續住在老宅，那麽像是這種家宴，這麽近的距離，白承寒不過來不合適。
    但讓白承寒麵對大哥和四哥一家，尤其是四嫂因為厲子錚對白承寒的不喜……
    白承寒很是意外：“搬出去？你確定？”
    厲譽沒瞞著他，將剛剛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我之前也沒住在這邊，是單獨住的。”
    他怕白承寒多想，這不是老爺子老夫人的意思，既然大哥他們也都搬出去，如今自己腿好了之後，也沒必要住在這裏。
    平時他們可以時不時回來一趟，否則長久住下去，怕是大哥他們又會多想。
    剛想解釋，卻聽到白承寒很痛苦答應下來：“行。”
    厲譽一怔：“你答應了？”
    白承寒看過去：“我為什麽不答應？不過二老那邊你去說，萬一二老不同意的話？”
    厲譽很肯定頜首：“他們肯定同意。”
    畢竟二老巴不得他們現在就搬出去培養感情。
    雖說後樓這邊也是他們單獨住，但到底還是在人眼皮子底下不太方便，等搬出去指不定很快二老就能夢想成真。
    白承寒莫名從他這話裏聽出點什麽：“你還沒告訴二老……”
    厲譽摸了摸鼻子：“沒有。”
    白承寒本來還想說些什麽，但莫名耳根一熱，這事……好像的確不太好說，難道要直接站到二老麵前，說他們決定以後假戲真做了？
    這麽感覺都哪裏怪怪的。
    “那選一套離你公司近的，我時間比你充足一些。”白承寒怕他來回太麻煩，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厲譽搖頭：“還是離你學校近，你中午還要過去休息，我中午在公司也不回來。”
    白承寒算了一下距離，從他學校到公司反而比公司到老宅近，想了想：“要不……我們直接搬到我中午休息的公寓？”
    公寓不大，但也不小，三室一廳，兩個人住也不小了。
    但他又擔心厲譽住不習慣，所以還是要看厲譽的意見。
    厲譽卻是眼睛一亮，小一點好啊，一間主臥一間客房，隻剩下一間書房，那他們豈不是要共用一間書房？
    周六日即使不出門也能隨時待在一起。
    這可不是現在這一人一間書房還隔了很遠能比的。
    主臥和客房又挨著，共用一間洗手間。
    當時沒考慮住兩個人，所以是設計的主臥和客房相連，中間連接的是洗手間。
    兩人早上起來的時候一起站在鏡子前緊挨著洗漱，那種感覺，莫名……很是親密。
    厲譽想到那畫麵，耳根莫名一熱：“行。”不能更行了。
    幸虧他還沒來得及提議那處公寓遠一些但大一些的房子。
    白承寒本來沒多想，但聽到這咬得極輕的字眼抬眼朝厲譽看過去，瞧見他莫名有些怪異的神情，輕輕眨了一下眼，他怎麽覺得譽哥在想什麽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