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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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承寒被攥住手腕的第一時間就是下意識想抬手反擊, 好在他反應很快,意識到這是他和厲譽的婚房,今晚是他們的新婚夜, 也就是說這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除了他自己, 此刻能離得這麽近又在床上還攥著他手腕的,隻能是……厲譽?
白承寒保持著單手撐著側對著厲譽的姿勢就那麽僵在那裏,他腦海裏空白一片, 好久沒能反應過來,他想怎麽可能呢?
上輩子的時候厲譽並不是今晚上醒來的,是好多天之後,雖然那時候他的確也是在厲譽身邊,但絕對不會是這時候。
可偏偏此刻攥著他手腕的掌心體溫微涼,但因為臨睡前他將房間唯一留著的一盞台燈亮度調的很低,加上厲譽躺在那裏,白承寒隻能隱約看到厲譽大致的一個輪廓,並不能看清他的模樣,甚至不確定是不是已經睜開眼。
白承寒嗓音發啞, 但還是輕聲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微顫:“厲先生,你……醒了對嗎?”他想起上一次祈福時對方睜開的眼, 但後來對方並沒有真正清醒, 所以白承寒不確定這一次是不是也是和上次一樣,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喊人。
厲譽躺了很久, 他覺得自己做了長久一直醒不來的夢, 長時間的昏睡讓他的意識不甚清楚,但這不妨礙他真正醒來後第一時間遏製住靠近他的人。
隻是他到底昏迷許久全靠營養液吊著命, 剛開始全靠意誌力撐著攥著企圖靠近他的人, 但隨著那熟悉的嗓音從耳邊傳來時, 厲譽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或者如同過去三年他每晚聽著的鋼琴聲以及那人朝他露出笑容時喊的厲先生的錄音,他聽得太久,太過熟悉,所以還以為這是一場夢。
但同時厲譽下意識手上的力道一卸,隨著強撐著的力氣收斂,他的手臂重新垂落下來,但黑暗裏半睜著眼一直緊緊瞧著半撐著身體靠近的黑影。
直到對方再次輕喚了一聲,聲音依然是熟悉的,隻是又與記憶裏不太一樣:“厲先生?”
白承寒一直沒聽到聲音,難掩失望卻又抱著一絲希冀喊了一聲,就在他以為這一次依然不會得到任何回應的時候,他的耳畔傳來一聲極為喑啞的聲音,大概是因為長久不開口有些奇怪,但的確是從身邊發出的:“……嗯。”
白承寒立刻意識到……厲譽是真的醒了。
他立刻偏頭將床頭櫃上的燈調亮,但又怕厲譽剛醒來眼睛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沒敢調的太亮,但也足夠讓人看清楚旁邊的情景。
白承寒回頭迫不及待去看,等看到身邊一直以來昏迷的厲譽真的睜開了眼,不僅如此正偏頭朝他的方向看去,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剛醒來,神色怔怔的,似乎意識還不太清楚,但這也讓白承寒心髒劇烈跳動起來,他後知後覺猛地下了床:“我去喊醫生過來。”
剛才是不敢相信,這時候確定厲譽是真的醒了,他不是醫生肯定不確定情況,但又怕耽擱病情,顧不上再與厲譽說什麽就直接跑了出去。
等跑到房間外才後知後覺想起來房間裏有內線電話,但此刻也顧不上回去,直接去樓下打電話喊人。
而另一邊前樓裏的厲子錚一家並沒有睡著,厲父厲母晚飯的時候在白承寒離開去了後樓就表示今晚上想留下來,嘴上說著是怕萬一真的衝喜有了效果半夜老五醒了過來沒人幫忙,實際上壓根不相信老五真的能醒過來。
老爺子老夫人這段時間因為厲譽的事早就心力交瘁,聽到這話心裏倒是暖了一些,但想到厲子錚做的事,到底依然繃著臉,但也沒反對他們一家住下來。
到底是自己的親人,也說不出太過難聽的話,加上厲子錚今天的表現倒是還算可以,也就容許了。
厲父厲母雖然並不相信老爺子真的會剝奪了厲子錚的繼承權,但今天見到那位白先生,心裏還是莫名咯噔一下,無非就是對方長得太好,加上厲子錚這兩天的表現,他們心裏不安,所以等所有人都睡下後,還是將人喊到房間耳提麵命。
“你如今這樣讓誰看了都覺得你還是要與自己的小叔搶人,你說你,以前這麽聰明,怎麽在這種事情上犯糊塗?那時候我怎麽跟你說的?知道被白家人騙了之後,我就說了,老爺子老夫人眼睛裏容不得沙子,剛好那時候是白家騙我們在前,剛好這事能推到他們身上,反而還讓老爺子老夫人對你讚賞一番識大體,結果呢?”厲母一想到這個不成器的死活非要娶白文羽,甚至說出寧願不要厲家任何東西也要娶白文羽。
可這才多久?人老爺子發話讓他們訂婚了,可結果他這頭又不願意了?
厲父也覺得這事不對:“你媽說得對,你瞧瞧你辦的這事。就算是你喜歡那個白什麽寒的,也不能當著你爺爺奶奶的麵這麽說,什麽是你的未婚夫?是你自己不願意娶的,如今要把人給你小叔衝喜,你又來搶人了?這讓你爺奶怎麽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故意不想讓你小叔醒過來呢?”
厲母看厲子錚從頭到尾都低著頭,氣不打一處來,拍了他手臂一下:“你說句話啊,你到底怎麽想的?如今事情都這樣了,老爺子既然發話了,那白文羽你不想娶也必須娶了。”
厲子錚從早些時候見到白承寒臉色就喪喪的:“可那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是那樣的人,我……”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再說了,你小叔那樣……兩人又不會怎麽樣,等你小叔……你得到繼承權,以後厲氏是你做主,過個幾年拖著不結婚,等風頭過了,你再想辦法把人留身邊不就行了?”厲母在一旁不甚在意,覺得這事又不是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厲父不高興了:“你怎麽說話呢?那可是我親弟弟!”
厲母忍不住嘲諷道:“你當人家是親弟弟,結果呢?厲氏集團人家說繼承就繼承了,你落得什麽了?不過是一些股東分紅,有什麽用?能有掌權人風光?更何況,你瞧瞧老爺子老夫人,他們可從未想過讓你繼承厲氏集團,老兒子大孫子,人家可隻在意老兒子!”
如果是以前厲譽還好好的時候厲母絕對不敢想他們得到厲氏集團,但這半年來,她被圈子裏那些太太捧著也忍不住飄飄然,話裏話外都是厲譽這個老兒子如今車禍昏迷不醒,老大那邊爛泥扶不上牆,否則也不至於讓老五繼承厲氏集團。
如今老五不行了,但她兒子卻是大三剛好實力不錯,至少稍加培養,那就是下一任繼承人,甚至絕對不比他小叔差。
加上兩人年紀也差不多,那厲氏集團以後肯定就是她兒子的囊中物。
厲父被噎的一哽,但想到老五的優秀,他雖然窩囊但的確心裏也是有點野心的,但不肯在兒子麵前表現的太多,嘟囔一聲:“那你也不能那麽說……”
厲母正是了解厲父跟她是一樣的心思才敢這麽說的,聞言也給他麵子:“行了行了,這不是已經衝喜了嗎?萬一呢是不是?”
她雖然說著萬一,但顯然壓根不覺得這種能起什麽作用,要是能醒怕是早就醒了,還能昏迷半年?
厲子錚不知何時抬起頭,他難以置信看著自己的父母:“你們……”
厲母以前不告訴厲子錚是怕這傻孩子強脾氣上來,但如今卻剛好有個好機會擺在麵前:“我們也想你小叔能醒,但如今這情況你也看到了,怕是……所以我們提前做打算有什麽不對嗎?更何況,白先生之所以選你小叔,還不是看在老爺子給的那些東西?更何況,你小叔這幾年掌管厲氏集團,他手裏頭資產可不少,而你呢?還是個學生什麽東西都沒,如果是我,我也選老五,他隻要一出事,光是遺產怕是……”
厲母越說越覺得是這樣,說什麽隻是想幫忙衝喜,結果呢?無緣無故的會這麽好心?
厲子錚白著臉恍惚坐在那裏,他不想認同自己的母親的話,但卻又覺得他的確是不如小叔,以前還不覺得和小叔的差距,可如今……
厲母對自己的兒子最是了解,一看他態度有些鬆動,知道這事怕是有門,剛想繼續勸說,甚至已經能預見到老五一死,到時候老爺子老夫人備受打擊肯定身體也不行,到時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隻剩下厲子錚,那麽日後整個厲氏集團就是他們家繼承了。
就在厲母搗了一下厲父打算一起洗腦的時候,房間外樓下卻傳來嘈雜的聲響,三人對視一眼,皺著眉看了眼時間,已經半夜了,怎麽這時候亂起來?
難道……老五出事了?
厲父厲母立刻起身打開房門,他們住在三樓,趴在欄杆上往下看,發現不僅老爺子老夫人,甚至醫生也已經到了,管家帶著傭人正準備出去,厲父厲母對視一眼,心裏隱隱有種預感,趕緊壓住心頭的情緒:“這是怎麽了?”
老爺子老夫人已經到了門口,壓根沒聽到後麵的動靜,已經互相攙扶著激動走了出去,還是落後一步的管家回身仰頭,也難掩滿臉的驚喜:“五爺醒了!”
說著也怕耽誤,趕緊匆匆也快步朝外走去,連步子都輕鬆不少,管家先前也覺得沒什麽用,但為了讓老人家安心也就放任他們這麽做了,誰知道……竟然這麽有效!
這才頭一晚竟然就醒了?真的是謝天謝地了!
前樓所有人都已經匆匆過去了,隻剩下厲父厲母一家,兩人還趴在欄杆上,半晌才回過神,厲父怔怔的:“是我聽錯了嗎?管家說的是……老五醒了?”
厲母也是恍惚不已:“……不知道啊。”但臉色卻已經白了下來,他們剛剛還暢想著未來,結果這就一盆涼水潑了下來?
白承寒這邊在樓下打了電話後本來想等著接醫生上樓,但又擔心厲譽一個人待在房間萬一有什麽事,所以想了想還是回了樓上。
他回去的時候,推開門第一時間就朝床上去看。
因為新房是單獨布置的,隻是為了今晚上衝喜的時候兩個人今晚上用,平時都會有單獨的房間,所以新房裏很空,除了一張床就是床頭燈,以及四周布置一新的東西。
大床是擺在房間正中間的,所以一推開門就能立刻看到,他下意識去看床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承寒總覺得厲譽還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甚至連視線都一直落在門口的位置。
所以白承寒看過來時剛好對上厲譽看過來的目光,昏暗的燈光下厲譽半垂著眼,頭輕輕偏到另外一邊,黑漆漆的眸仁專注而又認真瞧著他這個方向。
不知是不是房間裏的光太暗,還是走廊裏的光太亮,白承寒此刻竟是覺得他在厲譽的眼神裏看到了深情。
白承寒覺得自己肯定是看錯了,他推開門再次走了進去,為了防止等下醫生過來還要推門,所以白承寒幹脆直接將門給打開了,外麵回廊上極亮的燈光照進來,讓整個房間亮了一個度,但依然是昏暗的。
白承寒走到床邊,輕聲詢問:“厲先生,你還好嗎?可有什麽需要我幫你拿的?”
本來白承寒想著他剛醒來也許會渴,但他又不懂怎麽照顧病人,怕萬一冒然給厲譽喝水不妥,想著醫生就在前樓應該很快就到,所以也就沒主動提議給他水喝。
厲譽到現在還有些恍惚,還以為這是一場夢,否則他怎麽可能會在自己家裏看到白承寒?
隻是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意識越來越清楚,房間裏的這一切以及麵前重新離開又出現的人,竟是格外的真實……
厲譽的聲音依然喑啞,但比剛開始好了一些:“白……承寒?”
白承寒意外不已,顯然沒想到厲譽竟然還記得自己,他已經記不清上輩子厲譽醒來時的情景,那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恍惚的,畢竟他那時候性子軟弱,又被白家騙過來給厲譽衝喜,甚至自己本來定的娃娃親未婚夫變成了白文羽的不說,甚至還黴運纏身導致身體不適。
尤其是那時候他參加海選還出了點車禍導致沒辦法參加,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他甚至覺得那段時間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哪天突然回來就聽人說厲譽醒了。
他那時候被帶到厲譽病床前,對方已經醒來半天,所以那時候厲譽準確喊出他的名字的時候他猜想是厲家的人告訴他的。
但這時候卻不是……他是第一個知道厲譽醒來的人,所以厲譽是真的還記得三年前有過幾麵之緣的自己?
白承寒輕輕坐在床邊,耐心安撫道:“厲先生,你剛剛醒過來可能還不太適應,醫生等下就過來了,你已經昏迷半年了,不要擔心身體情況,以後肯定會慢慢恢複的。”
他其實最擔心的是厲譽醒來後發現自己不良於行的事,上輩子就是這樣,對方知道後沉默很久,但他那時候很怕對方,加上並不熟悉,見到的機會不多,對方又沉默寡言,他那時候還以為厲譽醒來突然知道自己多了個丈夫很不高興,所以也就避著他走。
直到後來出事……他才懂了,對方應該是故意這樣,是怕自己的身體連累自己。
厲譽望著近在咫尺的人,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夢,他是真的……醒了過來,甚至麵前的人也是真的,不是錯覺。
“你……”厲譽一時間沒能收入眼底驚訝的神情,張嘴剛想問什麽,就聽到外麵回廊有淩亂焦急的腳步聲,隨即就是老夫人焦急又欣喜出現在房門前。
白承寒也在聽到動靜時站起身讓開,能讓老夫人第一時間見到床上醒過來的厲譽。
老夫人扶著門框,即使剛剛得到了消息,可這一刻真的看到醒來的老兒子,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要不是身後匆匆趕來的老爺子扶住怕是要倒下去。
白承寒也擔心兩個老人家走了過去:“先讓醫生看看厲先生的情況,應該是徹底醒了過來,已經十分鍾了沒再昏迷。”
老夫人緊緊攥著白承寒的手,感激不已,她說不出別的話來,本來隻是想碰碰運氣,她也沒能想過真的能衝喜成功,她隻是感覺到老五對白先生的特別,所以就同意了,可誰知……竟然真的老天開眼,真的讓老五醒了過來。
醫生這邊動作也很快,其餘的助手已經將各種儀器都推了過來,其餘人饒是再擔心也隻能退了出去。
醫生和助手替厲譽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身體,因為怕有什麽別的隱患,很是小心翼翼,直到一個小時後才徹底放下心,等醫生走出來,老爺子老夫人立刻迎了上去:“怎麽樣?”
醫生也忍不住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恭喜大家,厲先生已經醒了過來,不會再昏迷不醒了,隻是原本家裏的儀器雖然齊全到底不如醫生,所以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要去醫院重新檢查一下。”
畢竟像是那種大的儀器家庭裏是沒能備下的,加上已經昏迷半年,醫生也怕萬一有什麽隱患沒能第一時間查出來。
白承寒也想到厲譽的腿,雖然他有係統隻要升級就會有靈泉水,但還是勸道:“醫生說得對,盡快去檢查也好心安。”
厲氏集團旗下也有私人醫院,很快厲譽就被轉移到了醫院,進行更係統的檢查。
厲譽本來發現麵前的白承寒是真的有很多話要問,但隨著醫生一係列的檢查,他的身體本來就虛弱,很快撐不住又睡了過去。
白承寒也陪著老爺子老夫人去了醫院,和之前眾人擔憂的心情不同,這次甚至連老爺子一直緊繃的眉眼都舒展開,等到了門口看到厲子錚一家三口,老爺子也難得有了好模樣:“你們來得正好,老五醒了,你們自己開車跟著也過去醫院,等檢查完在醫院待一天看看情況再回來。”
老五剛醒來雖然其他人回不來,但老四這個當四哥的在場也能熱鬧熱鬧分享一下喜悅。
這一折騰到第二天早上厲譽才被送到vip病房,一切檢查都很好,厲譽的底子不錯,所以雖然昏迷半年但身體的確不錯,隻是倒是具體什麽情況還是要等醒來有意識後再確定一遍。
白承寒從頭到尾也一直陪著老爺子老夫人,一家人都沒怎麽睡,老爺子老夫人覺得對不住白承寒:“本來昨晚是你們結婚的大喜日子,這……”
白承寒安慰道:“厲先生能醒過來才是最重要的。”
老夫人握著他的手:“委屈你了好孩子,沒想到……竟然真的這麽有效……”她還想說以後肯定不會委屈他的,等醒來後如果想離婚也能去辦手續,剛好這才一天沒有傳出去也不會影響到他,隻是如今四周都是人以防隔牆有耳,老夫人也沒細說。
白承寒這一晚也覺得跟做夢一樣,上輩子並沒有這麽快醒過來,所以他想的是先衝喜,等一周後他綜藝拍攝結束差不多也到了厲譽要醒來的時候,他到時候多陪在厲譽身邊開解他一番,可誰知道……厲譽提前醒過來了。
但他十點之前要趕到集合的地點,這會兒已經是早上六點,他最晚八點就要出發。
隻是如今厲譽的情況……
老爺子是全程還算是比較冷靜的,尤其是等厲譽被送回病房,他這顆心徹底安了下來,等看到一旁的白承寒,剛想說讓他先回去休息,突然想起之前白承寒和他說的是:“對了白先生今天還要趕去節目組,耽擱了這麽久辛苦白先生了,我讓人送白先生回去,這裏白先生不用擔心,盡管好好工作。”
白承寒看了看時間:“老爺子客氣,我先回去拿行李,等下回來把早餐一起帶過來,等看過厲先生後再趕去機場。”
老爺子沒想到白承寒這麽細心:“可時間上……”
白承寒笑笑:“這裏離老宅近,見過厲先生再走也來得及,我這一走……要一周,還是有些話說清楚的好。”畢竟厲譽醒來無緣無故多了他這個結婚對象,又突然一聲不吭跑去節目組一周,怎麽看都不合適,所以還是要當麵說一聲。
隻是他目前來說還不想離婚,厲譽醒來的太早他還沒攢夠反氣運值,暫時沒辦法將厲譽的腿治好,所以他還要留一段時間。
老爺子看白承寒堅持加上他們年紀大了忙了一夜的確有些精神不濟,喊來管家陪同白承寒一起回了老宅。
白承寒回去後,他先去了後樓拿自己的行李。
他行李箱不多,昨晚上隻是拿出了換洗衣物,其餘的並沒有拿出來,所以隻是稍微整理一下就好了,他重新洗漱一番後,戴上口罩帽子提上手提箱就要下樓。
隻是剛打開門,卻在門口看到一個意外的人,對方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敲門,麵上還帶著糾結,等看到白承寒,立刻放下了手,甚至身體也繃緊了:“……白先生。”
白承寒卻是退後一步,皺著眉看著厲子錚:“你怎麽在這裏?”
厲子錚看到白承寒看著他的神情隻覺得心口被扯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醫院看到他離開鬼使神差跟了回來,他心裏也是高興小叔能醒過來的。
雖然他和小叔年紀差的不多,但小叔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加上後來出了國。
他因為自小就將小叔當成長輩來看,加上小叔早熟,平時見到人時頗為穩重,所以他也下意識從未將對方當成差不多年齡的同輩,所以平時很怕對方,加上小叔對他不錯,所以兩個人關係還是很好的。
可半夜他是真的替小叔高興,但隨著在醫院待了這麽久,他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想,他腦海裏最後隻剩下一個念頭,小叔如今醒了,那他們……是不是就成真的了?
白承寒看他一直盯著自己不說話,目光愈發淩厲,幹脆直接打算繞過他走人,卻被厲子錚伸出手臂攔了一下:“我有話想說!”
白承寒愈發不耐煩:“快說。”要不是對方是厲譽的侄兒,不至於撕破臉讓老爺子老夫人為難,他早就下禁足令了,但這裏是厲家,他隻當對方是空氣就行了。
厲子錚抿了一下唇:“小叔醒了,你跟小叔……接下來打算怎麽辦?這件婚事是瞞著小叔的,也是衝喜,如今小叔醒了,是不是就作廢了?”
白承寒睨他一眼:“這事跟你有關嗎?”他也懶得再跟厲子錚廢話,“以前我還隻當你蠢了點,畢竟被白文羽糊弄這麽多年都沒察覺到也是夠可以,但現在看來,你人品還真的是有問題。你小叔車禍昏迷半年如今好不容易醒來,其他人都在醫院,你倒是好,跑過來問我這個?你這麽對平時一直疼愛你的小叔,老爺子老夫人知道嗎?”
白承寒句句紮心讓厲子錚下意識想反駁:“我隻是、隻是……”
白承寒卻不想再理會他,直接抬起手裏提著的手提箱往前就要砸下去,厲子錚下意識躲在一旁,這才發現白承寒隻是嚇唬他,等他讓開已經抬步朝外走去。
厲子錚追了兩步,卻在看到樓下管家來了後停下步子,下意識不想讓人知道他這個節骨眼單獨來找白承寒。
白承寒下樓時瞥了眼他這慫樣,嘖了聲,真是沒天理了,這種人怎麽能當主角的?無非是沒有更優秀的人當對比,才顯得厲子錚還算拿得出手。
厲子錚壓根不是他的對手,但白承寒可不想為了這麽一個人髒了手。
管家沒看到厲子錚,他已經將帶來的早餐擺好:“白先生,你等下就要登機,去醫院前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老爺夫人他們的吃食都已經準備好,等下我會一並帶過去。”
白承寒看看時間還夠倒是沒和管家客氣,他十點集合後要坐幾個小時的飛機,加上昨天一夜沒睡,也怕撐不住。
白承寒和管家用過早餐離開後,厲子錚才恍惚從樓上下來,想到白承寒剛剛的話,隻覺得臉上發熱羞赧一片,也連忙匆匆寵幸趕回醫院,隻是想到剛剛管家的話,還是忍不住疑惑:白先生登機要去哪兒?
而另一邊,白承寒和管家到醫院的時候剛剛七點多,離八點出發還有一段時間,所以陪著老爺子老夫人一會兒。
厲譽剛剛醒來了一下,重新被帶去再做一次檢查,這會兒還沒回來。
老爺子老夫人也猜到白承寒是想單獨和厲譽說會兒話也就沒繼續催促他,等用過早餐沒多久,白承寒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是於山輝,和二老打了招呼就去了一旁走廊盡頭接聽。
於山輝昨天自從眼睜睜看著白承寒去了厲家就沒睡好,所以一大早就又跑到老宅,但他不敢冒然過去,所以就給白承寒打了個電話。
白承寒沒想到他直接開車去了那邊,想了想等下於山輝也要和他一起去機場,說了醫院的位置讓他直接過來。
於山輝聽到醫院嚇一跳還以為白承寒怎麽了,也沒多問趕緊火急火燎過來了。
白承寒掛了電話回去,發現走廊已經沒人了,倒是病房裏有人,正是剛做完檢查回來的厲譽以及在他病床邊眼圈紅紅的二老。
白承寒猜到他們有話要說暫時沒進去打擾。
老爺子老夫人望著真正醒過來的厲譽,老夫人眼圈紅紅的,說不出話來,倒是老爺子露出個笑容:“醒了就好,你媽這段時間可是沒少擔心,如今醒來就好了,以後也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厲譽一開始意識不是很清醒,這會兒已經徹底恢複了,望著不過半年蒼老不少的雙親,麵上雖然不顯,神色卻柔和不少,聲音也放的很輕,隻是長久沒怎麽說話還有些啞:“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二老望著如今鮮活的兒子,感慨萬千:“沒有什麽辛苦不辛苦,隻是以後不能這麽嚇唬人了……”
厲譽神色間還帶著倦怠,卻還是耐心安撫應聲道:“以後不會了。”
三人又輕聲說了一會兒,老夫人突然一拍腦袋:“差點忘了白先生了,等下白先生還要趕時間,讓白先生先說,你們好好聊聊。”畢竟如今老五醒了他們接下來有很多時間,但白先生要去機場,卻是時間不等人。
厲譽從醒來之後就一直沒有看到最初醒來時見到的那人,所以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真的存在過還是隻是他過去這幾年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產生的錯覺,以至於沒有第一時間問出來。
加上他性子本就寡言少語,也不知怎麽開口,這會兒聽到老夫人提到白先生,他愣了一下,這個名字……難道先前他第一眼見到的,真的是白承寒?
白承寒這邊還在病房外等著,卻看到二老突然就走了出來,意外:這麽快?
老夫人卻已經將他推了進去:“白先生你趕時間,你先和老五好好說說。”
白承寒猝不及防進了病房,一抬眼剛好對上前方病床上的厲譽,對方黑漆漆的眸仁正落在他身上,但因為麵容冷峻不苟言笑,一時間白承寒也猜不到他的心思,他想回頭去看老夫人,發現病房的門已經關上,他隻能抬步走過去,離病床前幾步才停了下來。
明明之前有很多話想著要和對方說,可真的見到厲譽清醒的目光,白承寒一時間竟是不知要怎麽開口,他想問厲譽是不是已經從二老口中知道他們領證的事?是不是也覺得他竟然真的衝喜醒過來了,想說是不是很神奇?
可真的看到活生生的厲譽,麵前的人仿佛穿過時間的隧道,隔了一世再次見到他,這一刻似乎所有的問題都顯得微不足道。
厲譽望著眼前望著他雙眼微紅的年輕人,麵上不顯,心底卻是已經做了對比,昨夜醒來第一眼房間昏暗他並沒有看清楚,這會兒卻看得一清二楚,比三年前瞧著長高了,也更好看了,眉眼也堅韌成熟不少,性子瞧著似乎也穩重,人也自信了。
隻是依然瘦,像是沒吃飽過,忍不住心頭泛著心疼,但又不知怎麽開口。
這時候白承寒先一步開了口:“厲先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是三年前在江城時的……”雖然他先前清楚從厲譽口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但他不知怎麽開口,幹脆隻當不知道。
厲譽一直等他說完,才鄭重頜首:“我記得你。”
白承寒鬆口氣:“恭喜厲先生醒過來,我等下就要去工作所以離開前和厲先生說一聲,無論接下來遇到什麽困難,厲先生一定能度過去的。”他怕厲譽晚些時候知道自己不能行走會受到打擊一蹶不振,所以想了想,還是隱晦說了這番話。
厲譽卻是一陣恍惚,這就要走了嗎?
剛剛他想問對方昨夜怎麽會在他的房裏,他怎麽會跟二老在一起,但他昏迷半年,肯定發生了很多的事,所以他一時也不知怎麽問出來,也怕若是自己說出的話讓對方誤會,所以一直在遲疑怎麽開口,結果卻乍然聽到對方要走,一時忘了所有的問話。
白承寒說完,發現一直沒聽到聲音,抬眼發現厲譽正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因為長時間躺著有些蒼白,此刻正捏著眉心,他還以為對方是累了:“那我就先走了,厲先生……一周後再見。”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期間厲先生有任何問題,可以讓二老聯係我。”
說完朝重新抬起頭的厲譽笑了笑,轉身就大步離開了,厲譽沒提離婚的事,那就……先等他上完綜藝錄製後回來再細談,那時候厲譽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的腿出了問題的事。
白承寒一走出病房二老立刻迎了上來,他和二老告辭之後看了眼時間已經到八點,也沒再耽擱提著手提箱離開了醫院。
二老目送白承寒離開後這才重新進了病房,就看到自家兒子正半靠在床頭在想事情,神色怔怔的,似乎有什麽事情想不通,聽到動靜抬眼:“他走了?”
二老對視一眼,如今是確信自家兒子的確是原先就認識白先生的:“老五你說的是白先生嗎?他等下要去趕飛機參加綜藝錄製,所以就先一步離開了,你別多想。”
老夫人生怕兒子誤會白先生不關心他,所以趕緊替白承寒解釋。
厲譽愈發奇怪,為什麽二老會擔心他多想?
剛剛白承寒離開時說的話也奇怪,先是說了一句一周後見,甚至如果他期間有問題的話,讓二老聯係他?
難道這半年間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厲譽麵對父母想了想直接問了出來:“白先生和你們關係很好?他怎麽也會在老宅?”
二老對視一眼:“白先生沒和你說……你們之間的事?”
厲譽更加疑惑:“什麽?”
二老一時間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口,想了想,幹脆遲疑一下,想著老五既然醒了,等下子錚他們一家也會過來,到時候怕是也會知道,萬一子錚媽說了什麽,還不如他們二老來解釋。
想通之後,老夫人開了口:“白先生這事,說起來要算其實也沒認識多久,大概就是不久前我們怕你醒不過來所以讓大師給算了算,大師說……要給你找個八字特別和的人衝喜,所以……”說到這老夫人有些心虛,畢竟這麽不靠譜的事若是半年前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自己會幹出這種事,可如今,她卻是慶幸自己這麽做了。
但既然開了口,接下來要說的一切也就容易多了,老夫人事無巨細把白家人這些年怎麽讓白文羽替代白承寒的身份讓他與厲子錚相處的事說了,還有白家人欺負白承寒,也包括白承寒才是厲子錚原本定的娃娃親未婚夫,結果差點被騙來給他衝喜。
厲譽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眉頭緊皺:“衝喜?子錚的未婚夫?”雖然都是姓白,但一個在雲城一個在江城,他從未將白承寒和白家聯係到一起去,可誰知竟然這麽巧?
老夫人歎息一聲:“都是白家不做人,白先生也是個可憐的,但這事子錚也是……他知曉真相後竟然說出非白文羽不娶,寧願放棄厲氏集團繼承權也要和白文羽在一起。既然他這麽做,那我們就成全他,結果他倒是好,轉頭我們和白先生說好給你衝喜,結果他又反悔了……”
老夫人越想越氣,一激動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直到老爺子咳嗽一聲,她立刻停了下來,不安去看自家兒子緊抿的薄唇以及沉沉的俊臉。
厲譽好半天才消化完所有,深吸一口氣,隻覺得頭皮發麻:“說好給我衝喜……是什麽意思?”
二老對視一眼,頗為心虛,硬著頭皮道:“你那時候眼瞧著要沒命,還隻對白先生的聲音有反應,加上白先生說當初你幫了他也是自願幫你,所以……我們就同意了。”
厲譽再次抬起頭揉著眉心,想說這不是胡鬧嗎?趁著他已經醒過來還沒衝喜就將這事打住,可下一刻卻聽到二老更加心虛又輕的聲音:“不過沒想到真的這麽有效,昨天你和白先生剛領證,當晚就醒了!”
厲譽揉著眉心的動作驀地停了下來,他難以置信抬起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