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呂曜
字數:6531 加入書籤
鍾庭回頭望去,心頭駭然。
隻見山體劇烈晃動,“隆隆”聲不絕如縷,數十米的峰石逐漸破碎,崩滅,不斷灑落山澗中,儼然有大災之勢。
大雨不知何時已停,天邊泛晴。
“驢哥,再快點……”
鍾庭提醒:“再不下山,咱兩要被活埋了。”
兩邊林木不斷後退,無數鳥獸啼鳴,嘶吼奔走,一人一驢飛速前進,加入首潮中,但鍾庭覺得還不夠快。
山體極有可能會坍塌,隻有下山,到達空曠平川地界,才算是安全。
驢子聞言,不耐煩道:“用你說……”
“坐穩了。”
驢子氣血運轉到巔峰,風馳電掣,化身一道灰色小閃電,奔行在山間,瞬間便超越首群。
一塵絕騎。
途中,鍾庭不經意間看到不遠處,有兩道熟悉的身影。
是鎮靈司兩人,慶塵和黃廣平,丁阮不在,想必是受傷不輕。
他連忙掩麵,遮擋住麵容,生怕被發現,這兩人上山,恐怕是衝著自己來的,他如今修為尚淺,能避則避。
所幸,麵對山體崩塌,而人也是慌忙逃命,並沒有注意到鍾庭。
在驢子的努力下,片刻後,兩道身影出現在平川地帶。
奇怪的是,這裏比較寂寥,不似山上林木蔥鬱。
荒草萋萋,深秋,草木凋零,似乎這地方才符合季節景色。
鍾庭坐在地上,身旁漂浮著一柄斷劍,這劍沒有劍鞘,拿起來很不方便,途中好幾次差點傷到自己,驢子也被擦破了皮,一路埋怨。
“小稔?……”
鍾庭呼喚。
“……”
半天沒有回應,鍾庭放棄。
這劍似乎有靈,它拋出去,人家自己會回來,一直跟著他。
劍身上有一行字:小稔正在煉化中,後台智能服務中。
鍾庭思索,對方意思應當是:“我不在,但我會跟著你。”
這樣也好,省的抽出手拿著,能自己跟著,到是好生養。
驢子靠近了過來,看著斷劍,神色一亮,道:“我能看看麽?”
鍾庭大方笑道:“自然可以。”
同時心中暗道不好,這驢子不會是想拿回這劍吧。
斷劍是從人家那裏拿來的,對方讓自己拔出劍,卻並沒說給自己。
“哎……誰讓自己實力弱呢。”
鍾庭將劍遞給驢子,心中歎氣。
方才驢子狂奔中,全身氣血鼓蕩,他可以感受到對方修為,應當是八品,與青兀差不多,自己不是對手。
呂曜蹄子拿過斷劍,看向遠處已然崩塌的山體,眼中泛起回憶,半響不說話,最終將劍還給鍾庭,道:“它是你的了。”
“我承父命,在此鎮守近百年,你是第十二位來我洞穴之人,也是最後一人。”
“我很好奇,你是否學會《長冥龍嘯功》?”
呂曜不解,父親當年帶它來到此處尋寶,發現洞穴,學習《長冥龍嘯功》,無意中沾染因果,於是被困一生,不能解脫。
要想解脫,便得有人能拔出這把劍。
而拔劍的前提,是需要入門功法,修行領悟越強,越有希望成功。
在它看來,鍾庭是失敗者,可又是成功者。
它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鍾庭聞言一笑,為自己的心思感到慚愧,心中真心讚歎驢子仗義,笑道:“驢哥有所不知,我自幼領悟力強,這功法修煉起來很是容易,我已掌握。”
順著,他起身調轉氣血,嘴巴輕輕一張,頓時一道龍吟傳出,震蕩四方,不遠處鳥雀驚飛,古木直晃。
威力不俗,鍾庭很是滿意,繼續道:
“這功法不同於方術,與我以往修行的功法到時相似,你若想學,我便教與你。”
呂曜將信將疑,道:“你練到了第幾層?”
“第九層。”
鍾庭在《長冥龍嘯功》中看到了上一世功法的影子,因此很容易便修行成功,並且按照自己理解,合理補全。
但話到了呂曜耳中,卻如晴天霹靂。
“不可能,這功法總共才八層,你騙我!”
鍾庭微訝,他並沒有騙呂曜,這功法明明不止八層,石壇上寫的明明白白的。
對了,這功法是殘缺的,應當是驢子修煉有誤,於是解釋:“我沒有騙你,功法是殘缺的,不信你看。”
他當即為呂曜演示,一口氣施展到第九層,並且逐一解釋。
片刻後。
驢子緩過神來,眼神落寞,潸然淚下,道:“是了,是了,我父親窮極一生,也未能研究透徹,原來是功法殘缺。”
“還請鍾兄弟教我。”
呂曜神色堅定。
“我修行百十年,不過練到第五層,我明白這功法有缺,但我能力有限,不足以補全。”
鍾庭也不吝嗇,立即將補全的功法傾囊相授。
片刻後,一道又一道龍吟傳出,響徹雲霄,緊接著大笑聲響起。
呂曜熱淚盈眶,它以為這功法隻有八層,可鍾庭告訴它,有十二層,經過其傳授,它已然達到第八層,比之鍾庭,還差一些。
但它很滿足。
一日之功,勝百年之功。
破解這個秘密的人,修為還不如他,初次修行就是第九層。
何等諷刺。
呂曜平複了心情,認真道:“今日幸虧遇到你,我是天妖山,呂氏族人,呂曜。”
鍾庭看驢子開心,滿足道:“我叫鍾庭,嗯…野修。”
他覺得,丁阮口中的野修聽起來還不錯,做個無拘無束的修行者,又何樂而不為呢。
非得是寄人籬下,受人差遣才算舒服嗎?
鍾庭不這麽認為,也許走了組織,會有很多好處,但他上一世便是閑散性子,慣了,到是喜歡這種生活。
“我們接下來去哪裏?怎麽才能出去?”
鍾庭提問,他至今還不知道許如星去了哪裏,當然也不是很關心。
如今身邊走了呂曜這個八品高手,已經不是很關心許如星,對方想必已經達到目的了吧。
他關心的是,怎麽才能出去。
呂曜道:“這處靈境叫做劍墓,藏有九柄名劍,來人都是為寶劍而來,劍每被取走一柄,便會有一道出口打開。”
“那麽靈境被取走了幾柄?”
“八柄,這裏還剩兩柄。”
呂曜道:“我知道一處出口,名為天門台,我們可以從那裏出去。”
“我這柄劍是其中之一?”
鍾庭覺得應當是,但還是問出來。
此劍雖然破碎,生鏽,賣相極不好,但好歹折磨呂曜近百年,理應不是俗物。
但呂曜搖了搖頭,道:“並不是。”
“但也不普通,應當也是某位大能留下的名劍。”
鍾庭聽的出來,是安慰的話。
他心中有一絲失望,但很快拋之腦後,白嫖的,劍不嫌棄他弱小,他怎會嫌棄劍不夠好。
況且,這劍用來趁手,鋒銳無比,是好劍。
一人一驢稍加休息,並沒有逗留,朝著天門台走去。
路上鍾庭才了解到,呂曜父親修習天命之術,當年帶它來此尋寶,最終沾染到因果,被困在那座山中,山不毀,二驢便不能回到外界。
最終呂曜父親去世,仍然沒人能拔出劍。
父親臨終留下預言,會有人拔出劍,讓呂曜不要自暴自棄,好生修行,耐心等待。
誠不欺它,今日鍾庭便是預言成真。
天黑了,靜謐。
在呂曜的帶領下,經過平川,河湖,鍾庭來到了一處山嶺,在一片低矮樹木中,找到了所謂的天門台。
一輪圓月當頭,趁著月光,鍾庭觀望四周。
周圍草木稀疏,眼前是一座破敗的院子,門前有一株鬆柏,出奇的綠,夜晚冷寂,寒氣逼人。
踏入院子,呂曜帶他來到院中,道:“等到天明,日出時,破曉時分,這裏會出現一道門,到時我們踏入其中,便可以離開此地。”
“這裏好冷”
鍾庭找來柴木,生了把火,道:“比你那口水還冷。”
呂曜笑了笑,道:“每逢夜間,便是最冷的時候,傳聞是靈境葬有一名先天寒體大能。”
“至於我那誕水,可不是尋常口水,當年在外界,很多妖族求著我,我都不給賣呢,我族天生不畏寒,體液也都是冰冷的。
“若是夏天,我倒是可以為你降暑,如今卻也是無能為力,忍忍便好。”
鍾庭搓了搓手,有些僵硬,隻是深秋,氣溫卻如寒冬,好在生了火,明焰跳動,散發出光熱。
院子裏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若是有間房也好,起碼可以遮蔽寒風,暖和一些。
可惜並沒有。
——————
淩晨,一片祥和。
可祥和往往會有人打破,呂曜突然耳朵微動,道:“有人朝我們趕來。”
“幾人?”
“兩人,一人八品,一人準八品。”
“不好,是丁阮同夥。”
鍾庭麵色一變,道:“距離天明還有多長時間?”
“一刻鍾。”
呂曜神色鄭重,道:“不能退,錯過這次,就得再等三天,我有預感,此地會發生大變,夜長夢多,能早離開就早點離開。”
“不用怕,八品而已。”
鍾庭點頭,坦白道:“是衝我來的。”
“無妨。”
有了呂曜幫助,鍾庭穩下心神,悄然調轉氣血,準備迎敵,安靜等待兩人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