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管事等人愕然的注目中, 長衡尊者很自然地伸手接過。
    許管事三人心裏越發的驚異，好奇這群人到底是何來曆, 才能帶個出竅期的傀儡在身邊。
    他們驚愕過後, 對於姬透的行為倒也不奇怪。
    雖然傀儡沒有自我意識，但它的實力擺在那裏，煉製它的主人定會為它設置一些功能, 讓它擁有類似正常人般的靈智, 如此也能靈活地應付一些事情。
    是以讓它檢查一個須彌空間並無問題。
    姬透並不在意許管事他們在想什麽。
    須彌空間雖說確實是極為難得的空間寶物，可對長衡尊者這樣的存在, 根本不屑，他自己就能煉製, 更不用說一個殘缺的須彌空間。
    就算是胡家三兄妹, 她也是不擔心的。
    這兄妹三人的品性頗佳，不會覬覦旁人的寶物, 更不用說他們還有一位飛升的先祖在, 而且這位先祖還給他們留了個完好的須彌空間在月級大陸，他們若是想要，將來去月級大陸找便是。
    長衡尊者捏著那張代表須彌空間的黃紙, 滿臉嫌棄，果然對它很不屑。
    查看過後, 他還給姬透, 說道：“這須彌空間確實漏了個口，其他的沒問題。”
    姬透對他的判斷很信任, 這位的本尊可是飛升的前輩, 就算是一縷神識, 也不是尋常人能唬弄的。
    確定沒問題後，她很爽快地付靈石。
    六萬八千極品靈石不是小數目, 再加上姬透拍聖靈藥的一萬極品靈石，兩者加起來，便是七萬八千極品靈石。
    不說許管事等人慎重，連胡家三兄妹、燕同歸也目不轉睛地盯著。
    在場唯一還能淡然處之的，隻有長衡尊者和厲引危。
    長衡尊者自不會將這幾萬極品靈石放在眼裏，他也用不著；厲引危則是麵無表情，無人能從那張冷冰冰的臉上看出他是什麽心情。
    姬透將從胡家秘地那裏所得的極品靈石取出來。
    不等她開口，厲引危便將一個儲物袋遞過來，儲物袋裏裝著需要補足的極品靈石。
    許管事三人謹慎地查看，輪流欽點過後，確認數目對上，頓時笑靨如花。
    “數目對了。”許管事和和氣氣地說，“多謝幾位客人對我們黑水商行的關照，客人若是有什麽需要，例如尋找靈藥之類的，可以來我們黑水商行，或者給我們留言也可以，我們的獵手若是能找著，會第一時間通知客人。”
    離開前，許管事又贈給他們一人一張邀請函。
    這邀請函是下個十年後舉辦的拍賣會的。
    燕同歸嘀咕道：“這才剛結束呢，就開始為下一次拍賣會招攬客人了，黑水商行可真會做生意，這斂財能力實在可怕。”
    怪不得人家能在中央界屹立不倒，也是有原因的。
    長衡尊者懶洋洋地從長榻站起身，傀儡的修為再次從出竅期變成元嬰期，十分有欺騙性。
    一群人戴著黑蝶麵具，披上能遮掩身形的黑鬥篷，走出包廂，穿過一條光線昏暗的通道，來到大門前。
    這些人都是先前拍了寶物的修士，謹慎起見，會選擇裹上能隔絕神識探查的黑鬥篷，戴上拍賣行贈送的黑蝶麵具，將自己遮掩得嚴嚴實實。
    如此也能杜絕不必要的麻煩，例如殺人奪寶。
    雖然那些人不敢在黑水城動手，可離開黑水城後，就不能保證。
    萬靈殿的第一殿主帶著弟子和女兒淡然地走出拍賣場。
    還有靈虛派、浣花宗、鬥器堂的人，他們不在意世人的目光，就算被看到，以他們的實力和身後的宗門，無須懼怕什麽。
    就算世人皆知他們拍了什麽，也無人敢搶。
    這群人在門口遇到，並不急著離開，反而寒暄起來。
    其他人見狀，識趣地退到一旁，姬透等人也往角落裏站，盡量不引人注意。
    “史殿主，你們萬靈殿這次拍了什麽？”靈虛派長老笑嗬嗬地問。
    第一殿主淡然道：“隨便拍了些小女喜歡的東西，本尊隻有這麽一個孩子，她想要便拍。”
    浣花宗的長老走過來，問得很直白，“你們可知是何人拍下須彌空間？”
    在場的幾名出竅期修士互視一眼。
    第一殿主和靈虛派長老分別道：“這我們可不清楚。”
    “不是邪修就是雪鷲堡罷。”
    “難不成真有邪修混進來？”鬥器堂的堂主是個聲音洪亮的魁梧大漢，他罵道，“那些龜孫子，不知道又滅了誰家滿門，發死人財呢！”
    浣花宗長老很嫌棄他的粗鄙，“或許也不是邪修。”
    她心裏琢磨著，最大可能是雪鷲堡拍走的。
    想到這裏，她渾身不舒服，雖然她也不是真想要得到那殘缺的須彌空間，可自己沒拍到，總歸是意難平，同時對雪鷲堡的財富有一個更深的認知，果然不容小覷。
    幾人交流幾句便離開。
    沒他們在門口擋著，其他人匆匆忙忙地離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姬透他們走出拍賣行時，明顯感覺到數道神識掃來，這些都是化神期的修士，甚至還有出竅期。
    他們的臉皮抽了抽，強忍住不適，匆忙離開。
    那些神識一直追尋著他們，在他們身上打轉徘徊，仿佛恨不得扒開他們身上的黑鬥篷。
    雖然沒有動手，可神識在身上掃過來掃過去的感覺令人不舒服，這種事在修仙界被視為冒犯，若是低階修士敢用神識掃視高階修士，定會被當作挑釁，高階修士隨手便能斬殺。
    對方的修為比他們高，沒辦法反抗，隻能忍著。
    長衡尊者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主，哪裏能允許有人當著他的麵欺辱他的後輩？
    當即他冷哼一聲。
    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好幾個修士悶哼一聲，猛地噴出一口血，瞬間麵如金紙。
    他們驚懼地瞪大眼，沒膽去探查剛才攻擊他們的是誰，那般恐怖強大的神識，修為絕對不低，甚至可能是合體期的老怪物。
    他們當即拖著受傷的身體匆忙地離開，不敢再去探查那些人。
    幾人感覺到在身上徘徊的神識突然消失，不禁有些奇怪。
    厲引危轉頭看了眼長衡尊者，後者笑眯眯地說：“你看本尊作甚？”
    其他人也看過來，終於意識到什麽，不由高興起來。
    胡振軒興奮地問：“先祖，剛才是你出手嗎？”
    “自是本尊！”長衡尊者可不是一個做好事不留名的，冷哼道，“本尊罩著的人，豈容得那些躲在暗處的宵小欺辱？”
    眾人感動地看著他，這一刻的長衡尊者真是威武霸氣，非常有長輩的模樣，可靠極了。
    長衡尊者傲然地補充一句：“要欺負也隻有本尊能欺負！”
    眾人：“……”白感動了。
    一群人朝他們租的宅子走去。
    在他們身後，還有一些尾隨者，暗中跟著他們。
    這些人的修為並不低，不過厲引危仍是第一時間發現，正欲動手解決，便見長衡尊者隨手一揮，很不耐煩應付那些宵小之輩。
    跟在後頭的人隻覺得周圍的環境如水般晃動了下，然後便不見那群人的身影。
    他們在附近又找了找，終於確定他們跟丟了人。
    雖然很不甘心，不過也明白那群人身上應該有能混淆修士神識的法寶。
    回到租的宅子，眾人沒多交流，紛紛回房休息。
    厲引危依然跟在姬透身後，進了她的房間。
    將房門關上，布下隔音咒，姬透道：“小師弟，不如我們在黑水城多停留段時日。”
    厲引危嗯一聲，默默地看著她，他不是個多話之人，習慣聽她的安排，反正不管師姐去哪裏，他都會跟在她身邊。
    姬透也習慣這種相處模式，一般都是她來拿主意，他隻要執行就好。
    “咱們這次拍的東西雖不多，但都很有用。”姬透道，“其他的便罷，這株聖靈藥，我希望你趕緊煉化，治療你體內的傷。”
    厲引危道：“聽師姐的。”
    她臉上露出笑容，“那行，明天我們就去黑水城租個洞府。”
    聖靈藥太珍貴，還是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地煉化它的藥性比較好，不然她不放心。
    “還有須彌空間，也要趕緊將它認主，省得夜長夢多，出什麽意外。”姬透嘀咕道，她深知一個道理，隻有吃進自己肚子裏的，才算是自己的。
    寶物也一樣，趕緊煉化的煉化、認主的認主。
    姬透一邊作著安排，一邊感慨道：“這次能拍下這些，也多虧長衡尊者，若不是他的靈石，沒那麽輕鬆。”
    不管怎麽說，他們從胡家的秘地裏得到六成的寶物，確實是得到極大的好處，不能不認。
    若是沒有那筆靈石，她也沒敢這麽張狂地拍聖靈藥和須彌空間。
    厲引危道：“師姐放心，我會感謝他們的。”
    “嗯？”姬透疑惑地看他，“你要如何感謝？”
    “我的魂戒裏應該有些靈藥，我等會找找看，總不會太差。”
    現在和他們相處的長衡尊者隻是棲息在傀儡身體裏的一縷神念，並非本尊，想要感激他，也不知道如何感激起，語言太過蒼白，沒什麽份量。
    不過還有長衡尊者的後輩嘛，這就簡單多了。
    醫修最喜歡什麽？當然是靈藥。
    厲引危從魂戒裏找出好幾株高階靈藥，“這是在小梵天找到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麽，覺得它的藥性強，就隨手拔了。”
    姬透：“……”
    看看那連根拔起，還沾著泥，隨便塞進魂戒的靈藥，她覺得還真是隨手塞的。
    拿個玉盒放都行啊。
    “當時太過匆忙，沒空。”他理直氣壯地說。
    姬透覺得不能對一個劍修要求太高，取出幾個玉盒，將這些靈藥別分放進去，妥善收好，不然明天拿去送人，隻怕胡家三兄妹看到要心疼死。
    突然想到什麽，她問道：“小師弟，你那裏還有多少極品靈石？”
    “也沒多少了。”厲引危抽空看了下，“約莫有十萬五千。”
    姬透：！！！！十萬五千？！！
    “你、你哪裏來這麽多的極品靈石？”她驚住，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明明兩人從小到大、甚至離開宗門曆練，大多時候都是在一起的，很少分開，他根本沒時間去弄來這麽多極品靈石。
    厲引危抿唇，聲音有些低沉，“我在小梵天發現一條靈脈。”
    姬透啊了一聲，看到他眼角又染上一抹淡紅，神色說不出的低落，便知自己又勾起他傷心的記憶——這些肯定是在她隕落後找到的。
    怕他真的要哭，她趕緊道：“原來如此，小師弟真厲害呢。”
    厲引危看她一眼，“所以我說我有靈石，師姐卻不相信我。”
    “我沒不相信你。”姬透感覺很冤，“靈石再多也不夠用啊，更何況，極品靈石誰舍得用啊？這可是救命的東西。”
    這次花了七萬多的極品靈石，都讓她心疼死了。
    “那我勻一些給你。”厲引危說著，就取出極品靈石塞給她。
    說是勻一些，其實差點就將所有極品靈石都塞過來，姬透自然不要的。
    “我現在是傀儡，修行方式和正常的修士不同，極品靈石對我的作用不大，還是你收著罷。”
    哪知這麽說，又見他神色落寞，便知他又對自己成為傀儡之事耿耿於懷。
    姬透心頭微微一梗，隻好道：“那咱們一人一半。”
    厲引危勉強同意，給了她一半極品靈石，讓她隨便花，花完就算了。
    “這可是極品靈石，哪裏能隨便花？”她嘀咕道，然後又問他的魂戒裏到底還有什麽東西。
    “我也不太清楚，太亂了。”厲引危道，“不如師姐幫我整理？”
    姬透：“……你自己的魂戒，自己整理。”
    就算他們是親密的師姐弟，她仍是覺得，儲物空間這些東西，放著自己最私人、珍貴的物品，不能隨意地去翻看別人的。
    就算是小師弟，她也不會去翻。
    可厲引危偏偏隻是外表看著高冷精致，實則活得挺糙的，他不愛整理魂戒，不管世人眼裏多麽珍貴的寶物，都是隨手往魂戒裏塞，亂放一氣，需要時再翻找。
    有時候東西太多，他都懶得去想。
    姬透和他不同，她喜歡將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而且愛幹淨、愛整潔。
    一如她給人的印象，板正嚴肅，認真負責，沉穩可靠，將修行、生活等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偶爾會順便將不會生活的小師弟一起安排了。
    這便是厲引危喜歡聽她安排的原因。
    厲引危見她不願意，有些失望，不在意地說：“那就算了，太浪費時間，隻要劍在手便行。”
    姬透：“……好歹你也要知道自己魂戒裏有什麽東西吧？”
    “麻煩。”他嘟嚷道，“以後再說，師姐，我們先休息。”
    姬透：“……”
    翌日，姬透找上胡家三兄妹，將幾個玉盒遞過去。
    胡家三兄妹原本有些疑惑，等看到玉盒裏根莖沾著泥的高階靈藥，紛紛都傻住了。
    “這、這……”他們哆嗦得都說不出話。
    長衡尊者晃過來，看了一眼，“哎喲，竟然是還魂草、九指葛花根、枯鬼指……這些東西可不是靈級大陸能有的。”
    不是靈級大陸能有的？
    那豈不是星級大陸、月級大陸才能有的？
    胡家三兄妹和燕同歸紛紛瞪大眼睛。
    這是長衡尊者第一次當眾揭開姬透、厲引危的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