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招雲怔住過後，逐漸明白過來安東尼說的是什麽，一下子漲紅了臉，手裏的水差點撒出來。
    對方說的話讓他作為一個男性感到羞憤，但是母胎單身的自己也沒有話辯駁。
    林招雲問886：他、他為什麽要問我這個？
    886冷漠地沒有回答。
    林招雲不想理安東尼，抽出自己的胳膊，水滿了就想扭頭回到自己的床位，安東尼一把就攥緊胳膊。
    “跑什麽，和你說話。”
    安東尼的視線落在細白被自己勒出手印的胳膊上，手感軟綿滑膩，指尖都忍不出不斷往裏壓。
    “你幹嘛問這個，疼……”林招雲擰眉，精致的五官都糾結在了一塊。
    事實上，某種異樣的感覺蓋過了疼痛感。
    安東尼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林招雲身上沒三兩肉，病懨懨的，就算做過，怕是也不經用，一會就會喊疼，碰一下就會嬌氣得要哭出來，到一半就會暈過去。
    但是安東尼就是想看————林招雲用害羞的語氣回答他的問題，然後耳尖發紅，一副要被羞恥出哭出來的樣子。
    安東尼站直身體，又俯下身，整個人幾乎把林招雲圈在角落裏，林招雲下意識伸出雙臂推拒他，纖細的指頭半抓不抓地推拒在他的肩膀。
    淩亂的劉海蓋住了部分眉骨，強勢的目光穿過發梢，緊盯著林朝雲圓溜溜的眸子：“就是想知道。”
    上大學時，男生宿舍偶爾會討論到這種話題，那種時候，林招雲都是躲到被子裏聽得麵紅耳赤。
    但是那都是“幫點過名”的交情。
    “我、我和你關係還沒有好到可以分享這種事情……”
    安東尼盯著林招雲說話時開合的唇珠，喉頭動了動，胸腔裏的心髒猝然快速跳動，聲音幹啞：“那接吻呢？”
    林招雲哽住了。
    問、問那麽多幹什麽！？
    “我……不告訴你。”林招雲撇過頭去，側臉讓他的睫毛看起來格外卷翹纖長。
    安東尼心髒像是被那細軟的睫毛撓了一下似得，癢得不行。
    上次他幫林招雲揉淤青，林招雲看著很瘦似得，但是其實肉不少，指頭能夠陷進去，很軟，就像是沒骨頭似得。
    耳垂、後頸、指尖連腿彎處都是粉色的。
    指尖那麽細白，就像什麽重活都沒有幹過。
    最佳的使用方式，就是扣著堅實的肩膀，在上麵留下難耐的抓痕。
    “給我看看你上次的傷好點沒。”安東尼掌心貼在林招雲的肩頭。
    林招雲不想給他看，扭了扭肩膀，卻被按住，身上傳來一陣顫栗的感覺，觸感通過神經直達脊椎，渾身毫無預兆地抖了一下。
    而後背觸到了粗糲的水泥牆，退無可退。
    他心中慌張，撒謊道：“已經好了，不疼了。”
    “騙我。”
    林招雲咬了咬唇，“真的。”
    “你讓我看看就知道你有沒有說謊，我還有藥，給你揉。”
    林招雲眼角下垂，想了一下才磕磕巴巴地說：“不要，你手心的繭太粗了，我不舒服。”
    安東尼呼吸窒了一瞬，被他的話說得脊髓發麻，頓了一下才短促地笑了聲：“小騙子，不是說好了，不疼了嗎？”
    林招雲懵住，發現自己被繞進去了，犯了蠢，耳朵驀然紅了，有點氣惱：“就是不要的意思！”
    還有點小脾氣。
    安東尼垂頭下來，鼻尖全是林招雲的味道，身上帶著點香皂的味道，但是混合了他身上獨特的一種氣味。
    很香。
    少年低頭羞憤，睫毛顫抖，一副乖兔子的模樣，安東尼的呼吸又急促了幾分。
    僵持中，一個帶著輕蔑意味的男聲傳來：“別在我床位邊上亂搞。”
    林招雲的視線全被安東尼擋住了，但是聽聲音也知道是西格蒙德，他從浴室出來了。
    安東尼轉頭去看西格蒙德，臂膀之間裂開一道縫隙，沒有那麽嚴絲合縫，林招雲從他的包圍圈鑽了出來。
    但是安東尼沒廢吹灰之力就將他再次圈了回來。單手壓住林招雲的後腰，按在他腰窩上，低頭冷聲說：“別動。”
    然後又轉頭：“西格蒙德，你也想爭？”
    西格蒙德皺眉冷哼，十分不耐煩：“我沒興趣。”
    安東尼眼睛眯了一眯，笑的陰陽怪氣：“是嗎？你記住你說的話。”
    說完安東尼不管西格蒙德，林招雲小小窄窄的腰被他翻了過來，背對著他，打開一點衣領，就看到白得透明的皮膚上青青紅紅。
    淤青已經被揉開了一些，但也顯得更加的誇張。
    “別動，給你用藥。”
    林招雲咬著唇忍耐，不讓安東尼發現自己的異狀，皮膚上像是被火焰灼傷，燙得出奇。
    ……
    林招雲慢吞吞地爬回到自己的床上，昏昏沉沉地鑽進被窩。
    心跳聲異常放大，意識恍惚，感覺像是發燒了似得，渾身上下都很熱。
    他需要藥品。
    林招雲在被窩裏蜷成了一團，連腳趾都糾結在一塊，對著886抱怨：嗚嗚嗚，886我好難受。
    886：【順毛。】
    林招雲：不要順毛，會更難受。
    886：【……】
    病房的門被打開，外麵傳來幾個腳步聲。
    戴著口罩的蘭斯醫生從門口走了進來。
    隻是透過窗簾縫隙看到他的側影，林招雲就感覺一陣緊張。
    他是來發藥的嗎？
    談話聲從簾子外麵傳來，但林招雲聽不清，等到他詢問完所有人，才走到林招雲的床前，掀開簾子，走進來後，重新拉上嚴實。
    在林招雲的人物麵板上，已經多了一個負麵buff：【皮膚饑渴症發作期：每小時損失10體力值，魅力值上升200】
    “醫生，給我藥……”像是悶在水裏的聲音，他半張臉藏在被子裏，隻用手揪住一點點被沿。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就在床頭，手背垂至林招雲的臉頰側麵，冰涼的感覺吸引了發熱的臉頰，林招雲眼神發直，側過臉貼了上去。
    林招雲睜著水汽氤氳的眸子，眼神已經有些渙散，烏泱泱卷翹的睫毛隨著眨眼的動作沾染上淚水，看起來就像是待宰的羊羔。
    頭發黏在側頸耳鬢，張著嘴呼出溫度很高的氣體，無意識地剮蹭著側臉。
        【剛這裏有四個a，王炸！】
    整個直播間被大量的嘶哈彈幕占滿，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到那幾個罵罵咧咧的不友好彈幕。
    男人沒有想到林招雲會做這樣的動作，罕見地指尖頓住，幾秒後，才恢複本來的表情，抽回手，指尖上還殘留著溫度，碾了碾。
    他將推車上的藥丸拿了出來，放在手心，伸到了林招雲的眼前，看著漂亮的少年目光跟隨著自己的指揮而轉動。
    “想要嗎？”
    林招雲點頭，想要撐起身體，卻支棱不起來，又栽了回去。
    “我起不來了，”林招雲淚眼摩挲。
    蘭斯垂眼，將可以直接在嘴裏化開的藥丸遞到林招雲的嘴邊。
    林招雲有些不解地看向一絲不苟的醫生，小心翼翼地輕聲問：“你、你喂我？”
    “自己吃，”蘭斯微不可查地動了動喉結，不可否認，他非常期望看到林招雲像是一隻可憐小動物一般，自己挨上來，一點點舔舐掉自己掌心的藥丸。
    林招雲懵住了一瞬，然後不可置信地看向居高臨下的醫生。
    你們醫生怎麽能不講衛生？
    “……很髒。”林招雲慢吞吞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蘭斯的表情僵了一下，第一次有人說他髒。
    “真不乖。”有潔癖並且高高在上的醫生哼笑了一聲，伸手掐住了說他髒的少年下巴，碾住藥丸，往他嘴裏塞。
    “含著，不用吞。”
    林招雲被弄得猝不及防，舌尖抗拒地抵住伸進來的手指，卻被拉扯住，蘭斯灰藍色的眸子專注地盯著他的唇舌。
    “看來傷口已經好了。”
    林招雲後頸上的汗毛全都立了起來，那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再一次湧入大腦。
    他急忙偏過頭去，聲音含糊不清：“吃到了，苦……”
    蘭斯慢條斯理，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抽出口袋的手帕，給林招雲擦了擦嘴角溢出來的口水，撩起亂了的發絲，別到耳後。
    “真乖。”
    藥盒放到了床頭：“一天一粒，不要斷。”
    走到門口時，蘭斯忽然回過頭來，也不知道對著誰，推了推金絲邊眼鏡，似乎心情一下子變壞：“明天收斂點，別讓我太忙。”
    安東尼古怪地笑了一聲，西格蒙德和斯萊特沒有搭理。
    ……
    藥效逐漸上來，林招雲熱度慢慢褪去，像是做了一場高強度運動，汗水浸濕了整個病號服。
    口袋裏還放著那兩張照片，林招雲抱著衣服進到了浴室，因為沒有門鎖，他靠在門上，抵著門，才敢把照片拿出來。
    林招雲：886，馬賽克能去掉嗎？
    886有些意外：【你不怕？】
    林招雲絞了絞手指：怕的，但是應該有什麽線索吧？
    886撤掉了照片的馬賽克。
    林招雲忍著惡心，一點點地去看，隻能辨認出照片裏是一個男性，像是被割了喉挖了眼睛。
    但竟然有些許的熟悉感。
    在拿出另外一張照片時，林招雲忽然就捂住了照片，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直播間會不會看到這個照片？
    886：【不會，關於隱私方麵，直播會屏蔽，或者馬賽克的。】
    林招雲鬆一口氣：那就好。
    林招雲拿出那張照片仔細地端詳，確定這就是自己的背影，沒有穿衣服的那種。
    他根據照片的角度，在浴室裏慢慢踱步，最後站在窗口……
    上次他看過，這裏是焊死的，不可能打開，但他伸手摸索了一下，沒有找到縫隙。
    什麽都沒找到，林招雲隻好先洗澡，脫衣服的時候照片從他口袋裏掉出來，翻了個麵，他才發現後麵寫了字。
    血腥的那張有兩個字，一眼就能看到是什麽字，禮物。
    另外一張寫了一個句子，林招雲拾起來。
    ————想從後麵進去。禮物喜歡嗎？
    【好了，我知道這張照片是什麽了。】
    【臥靠，我更想看照片內容了！不行，那我pp呢！】
    【誰的褲子不要了？哦是我，那沒事了。】
    林招雲哆哆嗦嗦地把照片收起來，藏到換洗衣服的口袋裏，臉色煞白。
    有人盯上他了。
    照片會是誰拍的，窗戶沒有縫隙，那隻有可能是病房裏的人做的，但是那天自己去洗澡的時候，病房裏沒有別人。
    渾渾噩噩地洗完澡，他發現自己的內衣褲還是被調換了。
    晚飯吃的是意大利麵和小麵包，分量很足。
    林招雲食量不大，為了不浪費食物皺著眉頭把最後一口小麵包塞進嘴裏，腮肉鼓得圓圓的，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等到吃完飯，送餐的警衛來收走東西的時候，同時收走了換洗下來的髒衣服，留下一簍幹淨的換洗衣物。
    他最後一個吃完飯，把餐盤放到門口，領回自己的衣服，林招雲又在裏麵發現了純白色的女性內褲。
    林招雲連忙跑回門口，從鐵欄杆往外看剛剛走掉的警衛。
    是第一天送他進來的那個警衛，亞瑟。
    886提醒林招雲，個人任務馬上就要到時間，但下一秒，就響起了係統提示音【人設任務完成：獎勵：積分100】
    彈幕都一片問號。
    886也立刻問：你怎麽完成的？
    林招雲垂了嘴角，顯得很不好意思：我之前就觀察會送來換洗衣服，所以我就偷了一件。
    技能【單身二十年的手速】，讓彈幕和886都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已經偷了一件男性內褲。
    【我寶牛皮！】
    【家人們，這麽一個漂亮又機靈的小可愛，大家不衝嗎？】
    【衝了衝了，牛子都要衝瘦了。】
    【哈哈，我記得誰賭了積分，快準備好。】
    【你賭輸的樣子真好看！】
    林招雲多了一件內衣褲，那麽有些人就會少了一件。
    西格蒙德大力敲擊鐵門，讓警衛重新給他補一件。
    林招雲心虛地鑽進被窩，緊張得要命，在被窩裏蠕動，換上偷來的內衣，鼻尖滿是細汗。
    那種滑溜溜讓他難受的觸感終於消失。
    這一天就這樣過去，林招雲完全不知道他得到了大額的積分賭金，喜歡噴他的那波人也罵罵咧咧地走了。
    因為照片的事情，晚上睡覺時特別不踏實，一晚上從噩夢中醒來了兩次。
    886安慰他：【我在呢，你睡吧，明天可能會很辛苦。】
    林招雲這才放鬆些，沉沉睡去。
    ……
    隔日早，放風的時候，林招雲聽到了一個消息，死人了。
    “誰死了？”
    “那個新來的，瘦瘦白白的，好像叫什麽喬伊。”
    林招雲渾身一震，剛想上前一步繼續打聽，忽然被抓住了胳膊往後一扯，“找到你了，亂跑什麽，跟我走。”
    “去、去哪裏？”
    安東尼勾起嘴角笑，露出森森白牙，“你跟著我去就好。”
    林招雲心中大感不妙，“我不去……要回去了，放風時間要到了。”
    “今天是特殊時間。”
    對方沒有給他任何機會，直接一把摟住他的腰肢，帶著他往前走。
    他們被帶到了一間不算大的禮堂，禮堂的中央圈了一塊地，旁邊一圈已經做滿了人，全都是穿著病號服的病人。
    林招雲不敢抬頭，心髒幾乎要蹦出嗓子眼，渾身都是麻的。
    他敏銳的感覺到，這就是蘭斯說的那件事。
    一個男人極端的亢奮，大聲呼喊：“新一屆新人歡迎會，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