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八年, 九月。
    從六六年之後一直停課到現在，終於傳來複課的消息了，省城的小學中學也都陸陸續續地開學了。
    而程荔月這個時候八歲, 終於要上小學一年級了。
    在前兩年，因為一直停課，學校不開學，作為一名從幼兒園剛剛畢業的小孩子，程荔月她是切切實實地在家裏待了兩年。
    不過雖然這兩年沒有去上學, 但是程荔月也並不是天天在家玩的。
    學校那邊一直不開學也沒辦法, 但是也不能讓孩子一直不學習啊！
    兩家父母商量了之後, 就開始讓裴立戎教妹妹認字算數了, 每天去給妹妹上課。
    裴立戎對此倒是很樂意, 每天像個小老師一樣認認真真地備課, 興致勃勃地給妹妹製定學習計劃, 到現在兩年了, 那些“備課筆記”都好厚一摞呢！
    看著裴哥哥這麽認真, 程荔月實在是不好偷懶, 隻能每天認認真真地跟著小老師學習了。
    她本來就是認字的，隻不過是因為不想立小天才人設才一直假裝不會的。
    所以這會兒也學得挺輕鬆的，不過她也很小心地控製了一下自己的學習速度，隻比普通小孩子快一點, 並沒有太離譜。
    不然她要是真的來了一學就會，過目不忘, 後麵到了初高中, 她應付不了了, 腦子變笨了, 這該怎麽解釋？
    她可不會小瞧初高中的內容, 就算她前世上過大學了，但是腦子裏的東西早就還給老師了，現在再來一次，她可沒把握能比前世聰明多少！
    還不如就老老實實表現地跟普通孩子一樣，按部就班地慢慢學習呢！
    每周一三五學習，二四六玩，星期天跟著哥哥商量自由安排，程荔月的“家裏蹲”生活還是很精彩的。
    至於裴立戎去教妹妹學習，誰來教他？這個倒是很簡單的。
    他本來從小的學習就是偏向自學，裴景南和蘇萬玉隻要給他買書，然後偶爾在他不懂的時候指導一下就可以了。
    幸虧夫妻倆在參加工作之後還在一直學習，沒有把以前學的東西忘掉，不然這會兒還真的指點不了孩子。
    這會兒學校複課開學，程荔月上的是一年級，裴立戎上的是四年級。
    雖然兩人待在家裏都學了兩年，但是都沒有選擇跳級。
    兩家家長這麽做也都是深思熟慮的。
    停課兩年，原本該上學的小孩都沒有學上了，這會兒終於複課了，招收的都是一群“超齡小學生”。
    比如現在程荔月的一年級同學，要是沒有停課這回事，早就上三年級了，而這會兒的三年級，是本該上五年級的。
    所以說這會兒程荔月要是跳級的話，班上的同學可以說是普遍都比她大好幾歲，黃從雲和程金華很擔心閨女要是跳級了，以後在班上會融入不進去受欺負。
    至於裴立戎，他自學的水平早就足以讓他上初中了，不過裴家夫妻倆考慮的和黃從雲他們一樣，也不願意讓孩子跳級。
    至於會不會因為不跳級而白白在學校耽誤兩年，這個對於兩家人來說倒是無所謂。
    這會兒學校裏的老師，講究的是一個根正苗紅，不少連小學文化都沒有，隻不過這樣反而是正常的，“作為貧下中農家庭出身的，當然是上不起學了”，這樣的學曆反而讓他們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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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裏六六年之前的不少文化水平高的老師，大多都是黑五類，家庭出身不好，這會兒不是在牛棚，就是在掃廁所，他們被統一稱為“臭老九”，隨時都可以被學生拉出來批|鬥，就算是哪個“臭老九”僥幸可以回來教課了，也得夾起尾巴來做人，上課更是一句多餘的都不敢說。
    這會兒每天上課都是學習語錄，不然就是老師帶著一起出去學工學農。
    這種情況下，倆個孩子跳不跳級自然就是無所謂的事情了，跳了級也不一定能學到多少東西。
    “東西都帶齊了嗎？”上學第一天，黃從雲和程金華夫妻倆就跟之前送閨女去幼兒園一樣，緊張的不得了。
    程荔月打開自己的小書包，把裏麵的東西挨個數了一遍後說道：“都帶齊了。”
    “水壺帶了吧？裏麵的水灌滿了嗎？還有到了學校要是有人欺負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們，或者跟你們班上負責管理的魏叔叔說，他跟爸爸關係很不錯，到時候肯定會多照顧你的。”黃從雲細細叮囑道。
    沒辦法，現在就算學校裏複課了，但是學生們還是天天鬧革命，就算閨女上的是一年級，黃從雲也不放心，生怕那些學生鬧革命砸桌子扔椅子的時候傷著閨女。
    “嗯嗯，我知道了。”程荔月隻能不住地點頭，她倒是不覺得去上個學有什麽危險的。
    “妹妹，要走嗎？”裴立戎背著書包過來找妹妹一起上學。
    程荔月看著隔壁的裴哥哥來了，點點頭道：“走，現在就出發吧。”
    雖然今天是裴立戎在這邊上學的第一天，但是裴景南和蘇萬玉夫妻倆單位的事情都忙得不得了，根本請不了假過來送裴立戎上學，最後就隻能委托黃從雲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去了。
    黃從雲看著裴立戎也到了，給閨女又整理整理了衣袖，這才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出門，而程金華這會兒隻能在目送著媳婦送閨女去上學走了之後，匆匆地騎著自行車趕往廠裏上班。
    “媽媽，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而且有哥哥陪著我一起呢！”程荔月朝著媽媽擺手。
    她忽然想到，幼兒園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的，媽媽一直站在門口，舍不得走。
    “嗯嗯，等我看著你進了教室了，我就走。”黃從雲道。
    程荔月無奈，想來在她沒有安安全全地走進教室之前，她媽是不會放心的。
    於是她隻好跟著裴哥哥一起轉身進學校了。而在看著閨女和裴立戎兩個孩子一起進了學校，直到看不清身影了之後，黃從雲去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坐下。
    她今天已經請假了，這會兒也不用去上班，而開學第一天放學又早，她在這邊等上一兩個小時，應該就可以接閨女回家了。
    “你們來啦？我帶你們去找班級。”虎子早就到學校了，這會兒看著妹妹和裴立戎兩個終於到學校了，老遠就跑過來喊道。
    虎子這會兒已經十五歲了，按照虛歲算十六了，但是才上初二。本來他上學就晚，到了八歲才上一年級，而且他那時候運動還沒開始，小學是六年級，六六年的時候他上初一，然後就開始停課了，一停就是兩年，這會兒都虛歲十六了，才上初二。
    其實他這個年紀的，不少都不上學了，因為不少人家覺得，都這麽大年紀了，半個勞動力了，還上什麽學，都能進廠當學徒了，正好又遇上了停課，幹脆就讓孩子輟學了，所以這會兒虎子原本班上的同學少了有將近一半。
    虎子本來覺得他已經是半個大人了，還不如就進廠當學徒算了，這樣他就可以賺錢了，但是被黃從芬差點揪著耳朵罵了一頓，“你現在還是上學的年紀，進什麽廠？老老實實地在學校待著。”
    黃從芬跟小妹都是上過學的，雖然隻有小學學曆，但是都很重視學習了，這會兒家裏有條件讓孩子上學，做什麽讓他那麽早進廠？又不缺錢。
    而這會兒黃從芬知道月月今天要來學校報道，就一早讓虎子到學校去了，他在學校裏上了好幾年學了，對學校也熟悉，正好給妹妹領路，不然妹妹又小，也沒有來過學校，萬一第一天上學就找不到班級迷路了怎麽辦？
    程荔月和裴立戎一個是一年級，一個是四年級，班級不在一起，不過虎子和裴立戎都決定先送妹妹去班裏，然後再去找裴立戎的班級。
    “一連一排在最裏麵，班級的窗戶可以看到操場，隻不過離走廊出口有些遠，每次有活動要出來的時候，都會被外麵的班級擋著路，到時候妹妹你不要跟其他同學擠，慢慢出來，不然會被推攘弄倒的。”虎子一般帶路一邊給妹妹解釋道。
    而這會兒各個班級門口上的牌子也都變了，以前是“幾年幾班”的，但是現在實行軍事化管理，全都變成了“幾連幾排”了，年級就是連，班級就是排，連以前班上的小組長，現在稱呼都變成了“班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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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月來了，快進去，去坐那邊的第二列的第一個，那邊不吃粉筆灰，還好看清黑板。”
    “魏叔叔好。”程荔月一下子就猜出了這應該就是媽媽說的那個魏叔叔了，於是乖乖的喊人。
    “嗯，以後都是我管你們班了，到時候要是有人欺負你，千萬要記得來找魏叔叔，不要怕客氣。”魏業熱心地說道。
    這會兒學校裏的老師都隻負責教課，至於管理，都是工宣隊負責的，工宣隊裏的人都是廠裏選出來的身家清白根正苗紅的工人，叫工代表，全都是“紅五類”，作為工代表，他們高於老師管理學生。
    魏業就是工宣隊的一員，他爸就是當時帶程金華的師傅，因為這個關係，魏業跟程金華的關係也很不錯，雖然他後來因為調職到外省，但是還是偶爾會跟程金華通信的。現在他從外省調回來之後，便進了工宣隊，開始進了學校管理學生了。
    而這會兒程金華拜托他幫忙照顧一下閨女，他當然是得盡心了。他一早就給侄女留意了班上的好位置，連桌子都是去後勤換的好桌子，比起那些搖搖晃晃的桌子要齊整多了。
    程荔月她點了點頭，去了魏叔叔給她安排的座位坐著了，而這會兒班上也來了有一半學生了，有大有小的，有的是幼兒園畢業停了兩年才上一年級，有的就是今年六月才從幼兒園畢業的，直接順其自然升學的。
    程荔月在其中年齡不算大也不算小，班上不管是比她大的還是比她小的都有。
    而這會兒，外麵的裴立戎和虎子是看到妹妹在位子上坐好了才離開的，虎子帶著裴立戎去找四連年級）在哪裏了。
    “我叫金梅梅，金子的金，梅花的梅，你叫什麽?”程荔月剛坐下，她的同桌就湊過來問道，很熱情了。
    “我叫程荔月，路程的程，荔枝的荔，月亮的月。”程荔月學著同桌小姑娘也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奧，我知道，是那個禾苗旁的程對不對？我在家裏跟著哥哥學過這個字，我會寫！”小姑娘很高興地就要拿筆寫給程荔月看，這會兒很自豪自己認識字了。
    “諾，你看，我寫出來了，你會不會寫金？你要是不會我可以教你。”金梅梅小姑娘很熱心地從軍綠色挎包裏又找出一支鉛筆，要遞給程荔月。
    “我會寫。”金梅梅小姑娘熱情地並不讓人反感，程荔月還是很願意配合她一下的，她接過了金梅梅的鉛筆，在本子上寫了一個“金”字。
    “你看，我會寫“程”字，你會寫“金”字，多麽巧啊！我們做朋友吧！”這是金梅梅小姑娘早就想好的，到了學校她要找一個跟自己一樣會寫字的同學做好朋友了，這樣她們以後就可以一起進步了。
    而且小夥伴長得還好看，金梅梅在人家進教室的時候，就想著等一會兒她進來之後，自己就要去和她說話，要是她不會寫字也沒關係，她也可以教她，誰讓這個新的小夥伴長得好看呢。
    程荔月並不討厭金梅梅這個新同桌，而且她還這麽熱情，要是拒絕的話，應該會很打擊金梅梅小姑娘的吧？程荔月看了看金梅梅熱情洋溢地臉，想了想就點了點頭，答應了她做朋友的提議。
    “太好了！以後我叫你“月月”，你叫我“梅梅”怎麽樣？當了好朋友之後還要叫全名，一點都不好朋友了！這個無花果，可甜了，給你吃。”說著金梅梅就從書包裏掏出了好幾個已經洗幹淨地無花果，很是熱情地塞到了程荔月的手裏。
    程荔月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吃過無花果呢，因為這個不好放水果店裏沒有賣，而他們家認識的人家裏也沒有種這個的，要不是這會兒金梅梅小姑娘拿出這幾個無花果，程荔月早就忘記了還有無花果這個水果了。
    “謝謝！”
    “不用謝，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金梅梅很高興新交的朋友喜歡自己給的無花果，還想把書包裏剩下的幾顆都塞給程荔月呢。
    程荔月看著金梅梅小姑娘從書包裏不斷地掏出無花果，趕忙阻止道：“不用了，有這幾個就夠吃了。”
    “沒事，我家裏多著呢，媽媽特意讓我帶過來分給學校裏的同學。”無花果家裏年年都能吃得到，金梅梅小姑娘拿出這麽多給洗同桌一點都不心疼。
    因為金梅梅太熱情了，程荔月根本拒絕不了，隻好收下，幸虧她的小書包裏常年都會帶著零嘴和點心，她從書包裏拿出了幾塊被紙包起來的豆沙酥，連著油紙一起都給了金梅梅。
    金梅梅小姑娘也沒拒絕，因為在她眼裏這是好朋友有來有往地交換禮物，她當然是要收下的。
    “哇！是豆沙酥！我還是上次過年在姥姥家吃過一次，裏麵的豆沙可好吃了。”打開油紙，金梅梅小姑娘驚呆了。
    隻不過金梅梅小朋友也是有分寸的，在她眼裏，豆沙酥是很珍貴的，比無花果要貴多了，她不能把這些豆沙酥都拿走，於是就道：“我拿兩塊就好了，剩下的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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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荔月帶的這些豆沙酥，本來就是媽媽讓她分給同學們好方便她交朋友的，不然按照她平時的胃口，一次帶兩塊豆沙酥就夠吃了。
    這會兒朋友交到了，把豆沙酥送出去就正好了，她從裏麵拿出了兩三四塊豆沙酥後，剩下的又推了過去：“沒事，這是媽媽拿給我讓我送給朋友的，你現在就是我的朋友了，就該送是送給你的。”
    金梅梅小姑娘聽了這話後想了想道：“好，謝謝月月了，不過你等我明天繼續給你帶無花果吃，我告訴你我家結的無花果可多了，對了，還有石榴，你等我明天給你帶石榴吃。”
    程荔月從金梅梅小姑娘的話裏就知道她家住的房子肯定是帶院子的，不然怎麽會種這麽多水果呢？
    “月月，我來了！”於平安也是和程荔月一個班的，當時在分班的時候兩家家長私底下找關係打了招呼，特意把兩個孩子分到一起的。
    程荔月個頭小，力氣也不大，打不過那些力氣大的同學，很容易被欺負，而於平安正好個子高力氣大，跟妹妹在一個班也好保護妹妹，最關鍵的是於慧娟一直都知道自己兒子比普通孩子要傻一點，要是沒有個人在旁邊看著，很可能被人耍了都不知道，讓他跟妹妹一個班，他可保護妹妹，妹妹正好也可以看著他不被壞孩子們欺負。
    程荔月跟於平安是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幼兒園一直都是在一個班的，她對這會兒於平安還跟她在一個班上也不意外，她早就從爸爸媽媽那裏知道了。她看著於平安過來後，把豆沙酥遞了過去，這是她剛剛特意給他留的。
    “謝謝妹妹。”跟在幼兒園時候一樣，月月妹妹給什麽，於平安就吃什麽，三四塊豆沙酥，他幾下就吃完了。
    “媽媽讓我帶給你的。”於平安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大大的柿子。
    “哇！今年這麽早就熟了的嗎？”
    “嗯，媽媽說今年氣候好，熟的早。”於平安把媽媽說的話背了一遍。
    程荔月早就吃過於平安家的柿子了，於阿姨住的是父母留下的老房子，也是帶院子的，裏麵種了好幾顆柿子樹，程荔月家裏每年到了九月或者十月的時候，都會收到於阿姨送過來的大袋柿子。
    她這會兒看著於平安遞過來的柿子，心裏想著估計應該就是這兩天於阿姨就會給她家送柿子來了，指不定她中午一回家，就能看到柿子已經在家裏了。
    “你們是認識的嗎？”一旁的金梅梅小姑娘看著程荔月跟於平安說話道。
    程荔月點點頭：“對，他叫於平安，我們從幼兒園就在一起上學了，也是好朋友。”
    金梅梅小姑娘完全沒有吃醋，覺得自己的新朋友被搶走了，反而道：“他是你的朋友，你是我的朋友，這樣他也算是我的朋友了，以後我們三個都是好朋友了，在班上可以一起玩的。”
    程荔月沒想到金梅梅會說出這個話，但是覺得她說的也對，“你說得對，我們三個就都是好朋友了。”
    於平安一直都是妹妹說什麽他就聽什麽，媽媽也說讓他在班上聽妹妹的，這會兒聽到了妹妹說他們三個以後就是好朋友了，他愣了愣，然後從挎包裏掏出本來是要留著自己吃的柿子，遞給了新朋友：“給你吃柿子。”
    “謝謝你，不過我的無花果沒有了，你等著我明天再帶來給你吃。”金梅梅小姑娘很高興，她今天一下子交到了兩個好朋友，而且人都還是超級棒的，她回家一定要跟媽媽說這件事。
    因為這會兒金梅梅小姑娘坐到了月月妹妹身邊，成了同桌，於平安他就到了妹妹身後的那張桌子坐下了，這樣是離妹妹最近的。
    很快就到了八點了，班上的位置已經坐滿了，擠擠攘攘的，小孩子們在一起三三兩兩的說話，教室裏很熱鬧。
    “這一排來十個個子高的男同學跟我去後勤領書。”魏業進來指著程荔月旁邊一豎排的學生們道。
    小孩子們第一天上小學，對什麽都新奇極了，這會兒根本不覺得搬書是苦差事，一個個積極地很，爭先恐後地往門外出去，要跟著一起去搬書，隻不過人也不能太多，出來了十個學生後，魏業就讓剩下的學生回座位去了。
    沒一會兒，那十個學生就一人抱著一摞書回來了，把書放到講台上才回位置上坐下。
    魏業點了點班上的學生，發現都到齊，這才準備發書，而這會兒班上都是一年級的小學生，魏業也不可能放心讓他們自己發出，到時候肯定會亂糟糟的，這會兒就自己抱起書發了起來。
    在經過程荔月的時候，魏業特意給她挑了封麵都幹幹淨淨沒有折痕的書發下去，很是照顧了。
    發完書，魏業才開始介紹自己：“同學們好，我是你們連年級）的工代表，負責你們的大部分管理工作，你們可以叫我魏師傅，我的辦公室在一樓最西麵，大家要是有事情的話都可以過來辦公室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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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業讓學生們叫自己“魏師傅”並不是因為謙虛，相反這還是尊稱了，這個時候大家都喜歡讓人叫“師傅”，要是叫“老師”才是不好的呢！
    自從六六年後，老師的地位很低的，“我寧可嫁雞嫁狗，也不會嫁給一個滿口粉筆灰的臭老九1”，從這句社會上流傳出來的話，就可以看出這個時候老師的地位了，那是僅次於乞丐的，那些待嫁的姑娘們相親的時候，是看都不帶看老師一眼的。
    魏業作為工代表，跟另外一個工代表管理一連年級），總共十個排班），本來發書這些瑣事不用他來的，交給老師就行，但是他想著開學第一天，自然得露麵一下，於是跟另外一個工代表，一人選了一個排主持開學第一天的工作，其他排的就交給那些老師了。
    他選一排，也是因為正巧程金華家的閨女在一排，他去一排正好可以幫著照看一下。
    而程荔月這會兒正在看發下來的書，一共五本，語文、算術、音樂和思想品德，外加一本□□。語文書一翻開，又紅又專，大部分都是語|錄，數學書沒有什麽新奇的，哦不，不叫數學書，叫算術書。
    因為前世學過音樂，對音樂感興趣，程荔月翻了一下音樂書，發現裏麵也都是一些“紅|歌”，很符合這個時代的特色了。
    “來，現在我們打掃一下教室，打掃完你們就可以放學回家啦！下午也不用來上課，明天來就行。”上學第一天就是發書和打掃衛生的，這些事情做完就可以回家了。
    魏業安排了一下班上小學生們的分工，然後又對程荔月那邊坐著的四個學生道：“你們四個跟著我去打掃辦公室，不用那東西，直接就過去就好了。”
    辦公室那邊他和另外一名工代表自從來了之後，天天打掃著，這會兒幹淨著呢，四個小孩子去了也就是拿著布把窗台擦一擦，三下兩下就完成了。
    魏業完全是為了照顧小姑娘，他可是聽好友說了的，自家閨女從小身體不好。而這會兒教室裏打掃去起來，小學生們手又沒輕沒重，沒一會兒就該灰塵漫天了，小姑娘待在教室裏，一會兒可別被滿屋子灰塵嗆地生病咳嗽了。
    隻叫小姑娘一個人也不好，其他學生會覺得區別對待，於是魏業就把小姑娘前後四個一起叫過來了。
    程荔月和金梅梅還有於平安三個人都是認識的，隻有第四個男孩子，他們在過來之前一句話都沒說過，不過這個男孩子跟金梅梅一樣，也是個外向的，一點也不怕這會兒旁邊跟著個魏師傅，硬是一路跟程荔月他們聊到了辦公室才停下，而這個時候，程荔月他們也終於知道了這個男孩子叫什麽名字了，連他家幾口人家住哪都知道了。
    “我和於平安擦吧，你們兩個女同學在旁邊看著吧。”男孩薑一水說道，小小年紀就很紳士了。
    說完抹布就被薑一水搶了過去，塞到自己和於平安手裏，而金梅梅拉著程荔月對視笑了笑，然後才對薑一水道：“謝謝你們，等明天我帶無花果給你們吃。”
    魏業在一旁假裝沒看見，由著幾個小朋友自己分工。
    因為屋裏本來就隻有兩個大窗戶，就算把裏麵外麵都擦了，也沒一會兒就擦完了。
    薑一水帶著於平安把擦窗戶的抹布洗好之後回來跟魏師傅報告道：“報告，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魏業看了看，然後道：“那你們就先在辦公室坐著休息一會兒吧，等一會兒教室那邊打掃完了，你們就可以跟大家一起回去了。”
    於是有了魏業的發話，四個小孩子就找了椅子坐下，開始說話了。
    而另一邊，裴立戎作為四連年級）的學生，班上的學生都是十一二歲的年紀，這會兒幹起活來肯定是比一連年級）快多了，所以在領了書又打掃完之後，他們就放學了。
    裴立戎一放學自然是去找妹妹的，隻不過到了妹妹的班上，他左找右找都沒有找到妹妹的身影，他本來還以為妹妹是去水池那邊接水了，這會兒不少學生都去那邊洗抹布擦窗戶，但是等他去了水池那邊，還是沒有看到妹妹的身影。
    這個時候他才極了，直接拉住一個妹妹班上的學生問道：“你好，我想問一下你們排班）上的程荔月同學去哪裏了？”
    剛說完，他就像想到今天才第一天開學，妹妹班上的人可能還不知道妹妹的名字，於是他立刻換了一個問法道：“就是那個穿著綠色小軍裝，留著學生頭，身上還掛著一個軍綠色小水壺坐在第一排的那個小女孩。”
    “奧，我知道，她跟另外三個人一起被魏師傅叫去打掃辦公室了。”被拉住的學生說道。
    裴立戎回了一句謝謝，然後就朝著魏師傅的辦公室那邊快步走去。
    而在到了魏師傅辦公室後，他透著窗戶，就看到妹妹身邊除了於平安，還多了兩個人，而這會兒妹妹和他們聊得聊得正開心呢，看著快樂極了。
    看到這，裴立戎突然有些吃醋了，他身邊隻有妹妹一個人，但是妹妹的身邊卻有那麽多人，以前幼兒園的時候還隻有於平安的，現在就又多了兩個，這會兒看著妹妹跟他們聊得正歡的樣子，裴立戎覺得妹妹好像是被他們搶走了。
    隻不過這會兒裴立戎想的卻不是他也要多交幾個朋友來報複妹妹或者是把那幾個人從妹妹身邊趕走，而是想著怎麽才能在妹妹身邊保持最高的地位，讓妹妹最喜歡自己。
    隻要他對妹妹最好，無論妹妹身邊有幾個好朋友，他肯定都是妹妹最喜歡的哥哥，跟那些好朋友地位可不一樣呢！
    想到這，裴立戎過去敲門道：“妹妹，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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