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夫住的地方離裴家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程荔月坐著哥哥的自行車，大概二十多分鍾的時間到了孟大夫那。
    “孟爺爺這是不在家嗎？”到了孟大夫家門口，程荔月看著緊閉的院門問道。
    裴立戎解釋道：“在家,隻不過家裏隻有孟爺爺和一個保姆，為了清淨,平常的時候孟爺爺都是要保姆把大門關上的,這樣遇上一些孟爺爺不想接待的客人，他隻要裝作不在家就行了。你站在這等一下，我過去敲門。”至於旁的原因,他沒有細說，總歸是孟爺爺的家事,他作為小輩也不好多說。
    程荔月這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孟爺爺,我是立戎,我帶著月月來看您了。”裴立戎敲了幾下大門上的鐵環，然後揚聲道。
    裏麵的孟大夫這會兒正在打養生拳呢,一聽到外麵的聲音，立馬讓保姆過去把大門打開,他昨兒個便從電話裏知道今天立戎要帶著月月一起過來了,這會兒也不意外。
    保姆是個年輕保姆,腿腳很利索，三兩下就跑過去把大門打開了,然後把門外的兩個客人迎了進來，還道：“孟大夫剛剛在打拳，讓我先過來給你們開門，他老人家馬上就過來。”
    裴立戎和程荔月兩個人也都不介意,裴立戎問道：“孟爺爺吃完早飯了嗎胃口怎麽樣？”
    保姆道：“早飯已經吃完了,孟大夫今天胃口還可以,就著小鹹菜喝了一碗粥，還吃了一個水煮蛋。”
    這個時候孟大夫也走了過來，笑著道：“月月來啦？哪天的火車？去學校那邊報道了沒？”
    “一個星期之前的火車，早就到了京城的，學校那邊也是報道完了的，隻不過之前幾天都在陪著家裏人逛京城，沒有來得及過來看您，今天才來，實在是有些晚了。”程荔月道。
    “哪裏晚了？我平常又沒有什麽事情，你跟立戎哪天來我都歡迎，走，去屋裏坐著，外麵太陽一會兒就大了起來，就要開始曬了。”孟大夫摸了摸胡須笑著對兩個孩子說道。
    程荔月跟著哥哥並排走了進去，屋裏麵的味道很好聞，是一種說不上來的草藥香，客廳除了一張桌子並幾個椅子，其他的地方放著的都是各種藥罐並炮製好的藥材，大約是櫃子裏都擺放滿了，各類藥材這才陳列在櫥櫃上麵。
    進屋坐下之後，才開始慢慢聊了起來，程荔月過來這一趟本就是要和孟大夫說一說那幾位老爺爺的境況，這會兒沒一會兒話題就談到這上麵了。
    “幾位爺爺精神都很不錯，沒有生病的，他們都在那個作坊裏做工，平日裏活計也輕鬆，我去看望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做早飯，吃喝都沒有什麽問題……”程荔月將自己的所見一一道來。
    “他們過得好就行，你親眼見著跟我說我也就放心了，他們幾個每回寄過來的信總是報喜不報憂，沒一句實話的，我之前還怪擔心他們幾個老家夥的！”孟大夫笑著說道。
    程荔月也笑著道：“我相信再過不久，幾位爺爺肯定都能回到京城跟孟爺爺您相聚的，到時候您就能看著他們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了。”
    孟大夫感歎道：“是啊，指不定再過不久他們幾個也能回來了呢！這世道是一天一變，誰也說不準接下來會怎麽樣，我也隻盼著他們幾個老家夥能多注意自己的身體，一定要留著性命等到那一天，到時候好日子就來了。”
    “這是肯定的，說不定再過一兩年幾位爺爺就真的回來了！我覺得那一天就快到了。”程荔月信誓旦旦地說道。
    裴立戎他也安慰道：“您老人家要是不放心，就多寄一些藥過去，您的藥效果那是響當當的，便是那邊的幾位老人家有個什麽病痛，那也保管藥到病除了，至於平日裏的吃穿用度，有我叔叔嬸嬸還有程叔黃姨他們操心，這些您都不用太過擔憂了，幾位老人家的生活肯定不會難過的，就像妹妹說的，指不定再過一年半載，您和他們一下子就能見著麵了。”
    孟大夫本就不是愛鑽牛角尖的人，不然當初在齊家村那邊也不會成為一屋子老人的主心骨，隻不過剛剛是一時忍不住地感慨兩句罷了，這會兒聽著兩個孩子的勸慰，他也對幾個老友的情況放下了心了，隻要活著，就總有見麵的那一天的，光明早晚都會到來的，就像月月說的，指不定再過個一年半載，大家全都能安安穩穩的一起回來相聚了。
    想到這裏，孟大夫笑著說道：“你們說得對，早晚都能在京中團聚的，之前那五六年都過來了，日子難道還能比之前差了嗎？對了，以後月月是不是就要在這邊上學了，是要住宿還要走讀啊？”
    “嗯，走讀，我以後就住在哥哥家了，等到寒暑假的時候再回家住。”程荔月道。
    “原來是已經說好啦！本來我還想著，要是你不住學校的話，到爺爺我這邊住也行，我這邊平日裏就我和保姆在，這麽大一個宅子，空房間多得是，你要來住著，還熱鬧些呢，不然家裏是真真沒有一點人氣，而且呀，我這離你們學校還近呢，出門走兩步就有公共汽車，坐十分鍾就到學校了。”
    “謝謝爺爺您的好意啦，不過雖然不能在您這邊住，但是我以後可以經常來看您的，到時候隻要您不嫌棄我煩就行了。”程荔月軟聲說道。
    “好，肯定不嫌棄咱月月煩，你要是過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孟大夫這邊平日裏就隻有一個保姆在，剩下的便是偶爾上門求醫的了，再沒有別的人了，他本來也到了頤養天年子孫繞膝的年紀了，可是因為搞運動，父子成仇的，那些孫子孫女他也不打算認了，這會兒真真就是一個孤家寡人。
    小姑娘願意過來，他當然是高興的，再加上之前在齊家村下放那幾年，他更是沒少承小姑娘爸媽的情，有了這段過往，情分自然不比陌生人，這會兒他是真心想把小姑娘當親孫女看的。
    “對了，這邊有我前幾天剛製好的養身丸，一會兒你帶回家去，我之前給你爺爺的，應該已經快要吃完了。”孟大夫對著裴立戎說道。
    裴立戎點了點頭，道：“一會兒臨走的時候我再拿上，這會兒先放著吧。”
    孟大夫笑著點了點頭，又看向程荔月這個小姑娘，和藹地說道：“之前我給你製作的藥膏，就是那個用來擦臉的，還喜歡嗎？用完了沒？正巧這段時間我閑在家裏，也沒有事情幹，要是用完了我就正好再弄一罐子出來，到時候一部分你拿著用，剩下的再給你媽和萬玉她們。”
    醫館那邊沒消息，要回來也不容易，畢竟人家現在連牌匾都換了，裏麵的桌椅也不是以前的模樣了，最關鍵的是裏麵還有不孝子摻和了一筆，事情就更複雜了，所以這一時半會隻能先把醫館這事按捺在心裏不想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段時間孟大夫也是真的沒有事情做，除去隔幾天去一趟大領導那邊幫把脈調養一下身體，其他時候時間多得是，由著他自己安排，想製作什麽藥就製作什麽，閑來無事看醫書鑽研藥方已經是這段時間的日常了。
    程荔月她連忙擺手道：“不用了，之前的還有呢！您給的藥膏太好用了，比起百貨大樓裏的雪花膏還要好上一百倍，要是您能建一個專門生產這樣藥膏的廠子，保管以後大家去了百貨大樓，都專奔著您的藥膏去了，再不看那些雪花膏蛤蜊油一眼了！”
    孟大夫聽著這話一邊摸了摸胡子一邊不謙虛笑著道：“那是，我這方子可是祖上傳下來的，以前人家宮裏的貴人都用這個藥膏擦臉潤膚呢，隻不過到了現在沒得以前奢靡了，裏麵用的藥材什麽的也都是經過刪改的，不像以前名貴了，雖然效果沒有老版的藥方好，但是比起那些雪花膏蛤蜊油什麽的，還是綽綽有餘的！”對於自己的家傳藥方，孟大夫還是很自信的。
    至於後麵說的建個廠子專門生產，對於這個孟大夫還是有些疑慮的，因為家學淵源，孟大夫對於古法人工製藥一向是推崇的，雖然耗費人工，效率也不高，但是這藥效是有保證的，而且這機器製藥和古法人工製藥，兩者是一回事嗎？那熬藥的溫度、火候、時間等等都是要細心才行的，機器製藥到底能不能完全達到古法人工製藥的效果的？萬一其中有差錯怎麽辦？
    所以這事在孟大夫看來，是要從長計議的，他是不願意出了差錯砸了孟家的招牌的，是以沒有十二分的把握，孟大夫暫時是不考慮這事的，他也不缺錢不缺名，建個廠子也不一定有精力去管呢，到時候交給國家萬一中間有外行插手壞了藥效怎麽辦？到時候出了問題壞的是孟家祖傳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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