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私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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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謀最讓人恐懼的地方在於未知性,如今既然分析出楊直叔一行的目的,李晆反而不再緊張。眼見張廚子揮舞著大勺又開始做一鍋亂燉,他便饒有興致的站旁邊指導。
    韋琬掀開帳篷一角,見李晆站在鍋邊比劃,不由輕唾一口,咬牙咒罵:“呸,殺千刀的登徒子,他還有臉見人,明日見到大伯非得討個公道,免得敗了名節。家姊,你瞧瞧,那就是家裏給我挑的良配。好好的主家不做,偏要做那庖廚之事,就這也配承個嗣王,還不如西市賣棗糕的!”
    崔瀚的婆姨跪坐在旁邊縫補衣裳,聽到妹妹的話就輕笑道:“可是把你能耐的,連未來夫君都敢數落,也不怕往後被扔後宅守個活寡?”
    韋琬嘟著嘴放下帳角,一屁股坐在毯子上,歎著氣道:“哎,也不知歸德寺的老頭騙沒騙我,還說南行必有佳訊,哪知連如廁都......,”話沒說完臉倒是紅的厲害。
    “倒是個佳配,還沒過門呢就跑野地裏私會,還鬧得那老大動靜,得虧行了聘,要不還真不知咋跟爹娘交待!”崔瀚婆姨樂嗬嗬地回應。
    韋琬覺著自個活不成了,這事要沒個了結,非讓人笑話一輩子不可,從腰間抽出短刃就衝了出去。
    “瞧瞧,先把肥油熬出來就成,非得整塊下鍋裏.......哎呦......!”李晆話沒說完就被程述掀翻在地。
    “姓李的,今日要麽你死,要麽我活!”韋琬拿著小匕首胡亂揮舞。
    對付這種鬧脾氣的小丫頭就得以暴製暴,徹底打服,否則隔三差五不得消停。
    李晆這邊剛爬起來,還沒伸胳膊呢,韋琬臉上就先挨了一巴掌。
    “放下,再敢如此,我就讓人押你回祖祠,嗣王何日與你成婚,你何時再出來!”崔瀚婆姨瞪眼大罵,手掌還停留在扇出的狀態。
    癩蛤蟆降怪物,一物克一物,別看韋琬平日裏趾高氣揚,碰上自己姐姐連個屁都不敢放,委屈的撇撇嘴,眼淚就跟噴泉般湧出,小匕首扔在地上,邊哭邊往帳篷裏鑽。
    “殿下,若非您身邊侍衛製止,今日便鑄成大錯,崔韋氏在此給您賠個不是!”崔瀚婆姨躬身行了個大禮。
    小女孩胡鬧這種事,李晆見得多了,壓根不放在心上,趕忙虛手做攙扶狀道:“無甚大礙,崔家嫂子萬萬不敢如此!”說完還朝崔瀚打眼色。
    崔瀚愁眉苦臉扶起自家婆娘,捋著頜下沒幾根的胡須道:“再這麽下去可不成,指不定哪日抽瘋又傷了殿下,莫如今夜您二人獨處一番,也解個心結?”
    李晆自負再禽獸也對韋琬提不起興趣,二十不到的柴火妞跟假小子一般,更何況沒事還會拿刀砍人,放後世就該稱為太妹,跟這種人聊天培養感情,李晆覺得自己腦袋被驢踢過。
    崔瀚婆姨用力拽拽自家男人的衣袖,小聲叮囑道:“亂說,八字還沒一撇呢,哪能獨處,本就惹人笑話,再要出點醜事,你打算讓妹子吊死在房梁上不成?”
    韋琬堅決不肯上吊,因為徐懷恩不但拍著胸脯表示重罰李晆,並把消息嚴格封鎖,還送上拳頭大的一塊肥皂表示歉意。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在試用一次後,就徹底將報仇的念頭拋之腦後,並大方提出再給五百塊驢頭大小的就既往不咎。
    “瞧瞧,多大氣,是個做主母的好人選!”老太監傻樂著介紹。
    “要不您老問問,再多加五百塊牛頭大小的,她願意改嫁不?”李晆試探性提問,然後得到老太監一個白眼。
    ......
    大順元年五月十一,狗馬相衝,不宜動土。
    李晆經過近一月的跋涉,總算翻越秦嶺抵達山南西道,站在洋州城外望著低矮的城樓一陣感歎。
    “主家,打聽過了,韋相三日前便去往成都,目下想必已過了蓬州。”程述垂頭喪氣地道。
    李晆當務之急是趕往戍州,見不見韋昭度無關緊要,倒是韋琬那女人必須給韋昭度一個交待,要不韋家還以為自己出不起彩禮錢,直接把人閨女拐跑私奔。
    “不去,家姊去哪我去哪,憑甚將我留在此地,人地生疏不說,萬一叔伯回京不走此路,你讓我一個未出閣的閨女咋辦?”韋琬的態度很堅決。
    崔瀚覺著牙疼,你他娘現在知道自個沒出閣,早幹嘛去了,非偷跑出來退婚,現在可好,總不能又派人給送回長安吧?
    孔子曰:“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李晆自認沒能力養,因此堅決不參與此事,任由韋琬跟她姐互毆。
    此處屬於武定軍節度使的地盤,李晆可不願久留,進城補給一番後,就打算帶著人馬繼續前進。
    “四郎....殿下,琬兒之事莫如到了戍州再做決斷?”崔瀚滿臉歉意的詢問。
    “那是韋家的事,我不管,隻要半道別拿刀捅我就成!”李晆大氣的回應。
    崔瀚點點頭,跑到自個婆姨旁邊嘰裏咕嚕商量一陣,然後拍著胸脯表示問題解決。
    跋山涉水近月餘,無論人馬都需修養,礙於竇鑊這幫丘八的身份,洋州城內是不敢進的,容易被當叛軍同黨斬首。老太監在城邊轉悠一圈,選了個莊子租下,並指名道姓讓崔瀚付賬斜眼官員對此表示強烈抗議。
    “敢期滿皇室,論律當斬,隻讓你破費幾匹絹布已經算本王仁慈,趕緊的,別墨跡!”李晆不耐煩的催促。
    崔瀚扭頭望望自家婆姨,得到個肯定的答複後,這才咬牙從懷裏掏出個印章,遞給身旁的丫鬟並吩咐:“取那捆白絹,外頭被泥打過的,敢出差池,耶耶就將你配給野人!”
    這小氣勁與李晆所認識的崔瀚判若兩人,略微思索片刻,李晆試探性的詢問:“這意思今日所出的財貨乃是你私房錢?”
    “私房錢?”崔瀚明顯沒聽過這個名詞,但作為一個已婚男人,並不妨礙他通過字麵理解內中含義。
    “是極是極,平日裏稱之私囊,總有些貪瀆的味道,四郎所創私房錢方為上上隻選。若非家有悍妻,吾等豈會計較此等小!”崔瀚小聲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