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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地動從都城一路波及到了五個郡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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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那日的宋尹所說,地動帶來了一係列的次生災患，波及更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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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離也終於正式進入了群臣的視線中。
    他們還不由私底下暗暗感慨：“沒成想陛下如此英明。原先隻坐山觀虎鬥，瞧著楚侯與紀侯使出百般手段。實際一早便屬意公子辛離了。偏他體弱,誰也沒將他記在心上。”
    “是啊,著實好手段啊！如今紀侯身死。楚侯恐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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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公聽聞如今朝政,已經有大半都交於公子辛離來處置了，他心下先是一喜，但很快就又皺起了眉。
    原先清姬要他奉上大量金銀，以改換辛離公子在宮中的地位。那時薛公也頗有意動,是取了些金銀交予清姬。後頭清姬與無極門元君過從甚密,再後來無極門倒台，薛公心有餘悸,再不敢有任何動作。
    他也不知清姬在辛離公子得陛下看重一事中,是否出上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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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救了帝姬，一個得罪了權貴。
    不知薛家的將來在何方……
    卻說這廂清凝,倚著柵欄,臉色發白,她道：“回去吧。”
    越姬蹲坐在柵欄外,神色還有些呆滯。
    想是還沒能從地動的威懾之中回過神來。
    她能下地了以後,便忙不迭地來瞧清凝了。
    初時,越姬以為會很難才能見到清姬。
    但把守在門口的獄卒,待她很是和顏悅色,聽她說要見清姬，便忙將她帶了進來。
    而後便遇上了地動。
    越姬嚇得半條命都去了,四肢也是軟得半天都爬不起來。
    幸而監牢本就修得牢固無比，裏頭的人除了那嚇死的,別的人幾乎沒受什麽傷。
    越姬禁不住顫聲同獄卒道：“我、我能帶她出去嗎？眼下出了大事，四處都亂得很。我、我就想帶她回家。”
    先前還和顏悅色的獄卒，登時拉下了臉：“不可。”
    越姬麵露失望之色。
    隻能盼帝姬了……可帝姬方才回到朝中，也不知她與辛敖的關係又如何了。不知她與叛軍如何了。反正應當是顧不到這裏來了。
    清凝抬眼：“我叫你走，你沒有聽見嗎？”
    獄卒立馬又變回了和顏悅色的模樣，笑嗬嗬地道：“是啊，此地陰寒潮濕，豈不是傷了貴人的貴體？”
    清凝都覺得有幾分諷刺。
    “他說的沒錯，你何必留下？”那日越姬不是都聽見了嗎？隋離說烏晶晶是她害的。
    她害了越姬放在心尖尖上的帝姬啊。
    清凝心下冷笑。
    她的便宜母親應當恨極她才是。
    越姬憔悴起身：“我明日再給你送吃食來。我會尋機會去見帝姬的，我會求她放了你。”
    清凝：“沒用的。”
    她回想起那日隋離的姿態，隻覺得骨頭縫裏都發著冷。
    修真界中的人們知曉隋離道君是這般模樣嗎？
    這樣的……冷酷且殘忍。
    “會有法子的……無極門的元君不是都放出去了嗎？你也會的，你也能的。”越姬低低念叨著，緩緩起了身。
    “我說了沒用的！”清凝情緒失控吼出了聲，“你究竟是在裝傻？還是在說些漂亮話糊弄我？那天的話你都聽見了不是嗎？帝姬不可能救我的。我心裏清楚，你心裏也清楚！”
    越姬別開目光：“……她很善良的。”
    “是，是，在你心中，她是最最善良，最最好的。而我心思惡毒，我憎惡她，我妒忌她，我想殺了她。你現在該恨我了。你恨我啊！”這段時日的牢獄生活，叫在縹緲宗從未吃過半點苦頭的清凝幾乎發瘋。那些堆積如海的情緒，都在此刻傾瀉了出來。
    越姬麵色一變：“不，你說的都是胡話。”
    獄卒冷笑一聲：“好了，您該走了。”
    好大的膽子，還想殺帝姬？
    你算什麽東西？
    越姬垂首，再不看清凝。
    似是為了免去再刺激她。
    “我走了。”越姬說道。
    第二日。
    越姬沒有等到烏晶晶。
    她便隻好又去牢獄探望清姬。
    今日她帶了些自己親手做的吃食。
    獄卒掃一眼，也不會管她。
    反正除了把清姬帶出去，她做什麽都行。這是她這個帝姬的“救命恩人”獨享的待遇。
    越姬心下苦笑。
    可誰知曉，原來要殺帝姬的就是她的女兒呢。她救了帝姬，不過是分內之事，是償還。並算不得恩情。帝姬沒有將她也下獄，的確算得是極善良的。
    “清姬，你吃一些……”越姬將食物穿過柵欄遞了過去。
    清凝抬眸。
    那張清麗麵龐上了無生氣。
    她麵無表情一抬手，竟是將食物全打翻了。
    清凝道：“滾。”
    “不要再來了。”她又道。
    她住在這裏，如廁都隻能用恭桶。
    吃喝與排泄都在這小小牢房之中完成。
    隋離實在太狠了。
    他剝去了她所有的尊嚴……
    也許他就在等她自殺那一日吧。
    到時候縹緲宗也不會去找那妖怪的麻煩了！
    清凝的目光越發尖銳。
    越姬扶著腰緩緩站起身，什麽也沒說。隻是陪在一旁坐了會兒方才離開。
    接下來的幾日，都是如此。
    越姬也愈發絕望了，隻是不敢顯露在清凝麵前。
    帝姬許久沒來瞧她了……
    帝姬不肯見她了嗎？
    烏晶晶坐在簷下，打了個噴嚏。
    “受涼了？”一旁的葉芷君問。
    烏晶晶苦著臉：“興許吧。”
    “近來天氣是有幾分詭譎。昨夜突然下了一場雨，又不知一時要死多少人了。”葉芷君道。
    烏晶晶點點頭，當即忍住了鼻頭發癢的滋味兒，繼續低頭看手中的信函。這是天羽送來的信函。
    如今叛軍還得聽她的麽。
    於是烏晶晶便讓他們也一並去救濟災民，為災後重建出一份力。
    無極門、大小和尚們，也都沒逃過。
    偏偏，他們這些人呢，又隻聽烏晶晶一個人的話。
    所以麽，這些事務便都砸在烏晶晶的手裏了。
    小妖怪從來沒想過，有一日她手中會握有這麽大的權柄。
    真是累死妖了。
    烏晶晶翻動信函，發出簌簌的聲響。
    烏晶晶將手邊的東西全都推給了元楮。
    他能聽出來他們話裏潛藏的意思。
    “摸到了嗎？”烏晶晶問。
    “原來你的耳朵也會動啊。”烏晶晶感歎出聲。
    葉芷君不願意叫貓貓多等，便起身去扶了元楮一把。
    隋離為什麽會喜歡烏晶晶呢？
    元楮扯了扯嘴角：“……是啊，好多好多血，全是我的血。”
    那些個心中有反叛之心的人們，便找到了他們，言語間或是要合作，或是要投誠。反正目的都是為了掀翻辛敖的統治。
    照他肩上掐了一把。
    “罷了，公子病軀難當，這些活兒便還是由我來做吧。”元楮說著，任勞任怨地幹了起來。
    她一顆心都要炸開了。
    元楮肩傷未愈，走路難免要慢一些。
    烏晶晶：“我動給你看哦。”
    她將重建與糧草的重任交予了他呢。
    有人呈上鋤頭、鏨子、楔子、扁子等物。
    說到底，受傷的隻有他一個人罷了。
    她看不見啊。烏晶晶想了想，主動歪了歪腦袋，往她手底下遞了遞。
    天羽沒有拒絕，一一應下。
    因為沒有人可以抵擋她的可愛吧。
    葉芷君摸到了她柔軟的發絲，手指動一動，就摸到了耳朵。
    天羽麵不改色地拍了拍手，道：“來人，呈上來。”
    烏晶晶歎氣：“他也正忙著呢，怎麽好再叫他勞累呢？”
    烏晶晶這才縮回腦袋：“正巧，快來，快來，我問你，這個怎麽辦？”
    有人道：“既要反辛敖，那咱們這第一步……”
    “你快些做吧，晚一些我還要和大和尚上街去。”
    這是與生俱來的本領，不會因為她無法變回本體就改變。
    真有你的！
    烏晶晶：“當然可以啊。隋離就總摸！”
    元楮：“……門主便決定叫我勞累了？”
    元楮：“……嘶，疼，疼。”
    烏晶晶才接著看信了。
    等將人扶到麵前，葉芷君立即收了手。
    小妖怪歎氣。
    天羽：“有。”
    雪國遭此大災，正是叛軍趁虛而入的好時機。
    葉芷君察覺到指尖傳遞來的微弱的觸感。
    他們心下大喜，心道若有前朝的血脈在，自然可以舉起一杆大旗來，順理成章地反叛，以求光複前朝了。
    “……也太無情了些，下回收手，至少先告訴我一聲。”元楮搖搖頭，坐了下來。
    “……不能。”
    這種掌握權力，處置事務，並從中獲得成就感的滋味兒，便是元楮最喜歡的了。
    雪國是不會滅亡的。
    葉芷君掀了掀眼皮。
    眾人疑惑。
    “那不就好了。”
    她說著，耳朵尖就抖了抖。
    她經常邀請他摸自己的耳朵。
    葉芷君：“……嗯，眼盲，聽力自然就要靈敏一些。有時聽見什麽細微的聲音，就會有所反應。”
    烏晶晶點頭。
    個個開口必先誇讚甘叔一番，再表達一下對他率領叛軍，企圖推翻辛敖暴政的行為的向往與肯定。
    葉芷君更更倒抽了一口氣。
    啊對了……
    不得不說，這些事雖然繁瑣。但他從來不畏懼繁瑣。烏晶晶放權予他，除了他如今做不了皇帝外，他的權力並不小。
    其他人並不知這個所謂前朝遺孤，便是當今帝姬。
    將手裏的東西大半都打發給了元楮。
    元楮又不冷不熱地道：“你那好夫君怕我半途跑了，最後找不著你。還叫人鎖了我的琵琶骨。”
    烏晶晶動了動唇，欲言又止，幹巴巴地道：“誰叫你先前那麽壞的？還差點害死我們父親。”
    元楮這個人隻有在別人要奪走他的權利和野心時，才會生氣。
    烏晶晶：“唔，我是門主。我叫你幹，你能不幹嗎？”
    天羽道：“便從種地、砌房開始吧。”
    元楮：“門主若是遇到疑難處，何不問一問辛離公子？”
    葉芷君聞聲，耳朵輕輕抖了下，道：“可惜我雙目失明，也幫不上你什麽忙。”
    話是這樣說，他麵上倒沒什麽怒意。
    說罷，他才又嘴角一勾，道：“用我的血也好，若真要用姹女的血，才叫人舍不得呢。”
    眾人一時間各自都露出了喜色。
    為首者頭戴白花，當先躬身道：“聽聞甘叔殞命於太初皇帝之手，他有踔絕之能，大中至正，世人皆仰之。我等特地前來憑吊，可有衣冠塚容我等上一炷香？”
    大和尚念經，她當吉祥物。
    天羽端坐在主位，打扮老成，已隱隱有了幾分甘叔昔日的風采。
    他們要去做那王城之中的貴族！
    看不出來，平日裏冷淡自持，拒人於千裏外，私底下居然是這樣的！還總摸貓貓！
    元楮一個不設防，差點摔一跤。
    耳垂軟軟的。
    不少人還得舔他的鞋底呢。
    元楮：“……您說的都對。”
    哦，還不止耳朵。
    烏晶晶：“我的耳朵也會動。”她問：“你要摸摸嗎？”
    葉芷君倒抽了一口氣：“可以摸？”
    接下來，便多次有人特地來吊唁。
    各自也都揣著不同的算盤。
    真不容易。
    那便是誰手中握的權利大，誰說了算了。
    至於到時候光複的是什麽嘛。
    天羽如今也長了些腦子。
    那廂元楮跨進門來，步子一頓：“我在外頭為門主拋頭顱、灑熱血，門主卻與姹女玩得很是開心啊。”
    烏晶晶：“……？”
    葉芷君小心翼翼抬起手。
    仆人將幾個壯漢引到了他跟前。
    隋離。
    這才消停了再沒說話。
    烏晶晶轉頭看葉芷君，道：“師姐已經幫了我很多了，隋離都和我說了。隋離來找我的時候，你守著那個尋人的陣法對不對？那個陣法我回來也瞧見了。要用好多好多血……”
    元楮垂眸一看，登時表情凝固：“都……給我？”
    可她還是鐵了心地想要大和尚，想要無極門知道。
    又提及他們已經尋到前朝遺孤，將來要擁立為王。
    又說另一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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