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很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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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昔帖木兒道:“此女子殊為溫婉清秀,少將軍動輒殺人,行此辣手摧花之舉,讓人遺憾啊。”
    範卓遠淡然道:“不服王道者,留之何益?”
    此人身側放置五枚金輪,似法器又似兵器,讓人一時難以分辨。
    初姬所奏為水龍吟,也是當初撫子教她的第一首漢樂。
    樂官大感驚訝惶恐,連忙來到初姬麵前,一番言語,可初姬手中彈奏不停,似沉浸其中,對外界全無感知。
    範卓遠見狀,說道:“無妨,讓她彈奏。”
    來的女子正是初姬,她溫婉的朝在場眾人行漢宮之禮,坐下開始彈奏。
    閣外衛兵高叫,頓時殿閣四周滿是疾奔而來的腳步聲,衛士們手持長戟,組成隊列,向著雪地中站著的黑衣男子壓迫而去。
    “慢著!”
    範卓遠的聲音讓眾人停下了腳步,他緩緩起身,微微活動手腳,來到閣外的台階之上,看著外麵的劍客。
    “找我的?”
    那人抬起了頭,摘下了鬥笠,隨手扔在地上。
    正是一臉滄桑悲苦,雙目無神的鏡井仁,此時的他滿臉胡渣,要多落魄就有多落魄。
    這樣一個仿佛行屍走肉一般的家夥,從內到外都透著一股死氣,他已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自然更加不會在乎他人的性命。
    或者他此生唯一的目標,就是取範卓遠的性命,然後……赴死!
    這股死意,即便是範卓遠都為之凝重,似乎在這股死意之下,此人能夠發揮出非同小可的力量。
    “是我,來殺你的。”
    鏡井仁的聲音喑啞而悠遠,仿佛從冥府傳出。
    這時,箏音忽停,所有人不免都看了過去。
    鏡井仁無神的雙目再度閃現出光輝,仿佛於死寂的絕望中感受到了最後一點溫暖希望,與淚痕滿麵的初姬凝望在一起。
    宴席上,範文虎疑惑道:“恒武,你認識此人?”
    範卓遠道:“交手過兩次,這一次會是最後一次了。”
    玉昔帖木兒笑道:“這樣一個刺客,少將軍何不讓衛兵打發了?”
    他身旁的藏僧卻解釋道:“這個刺客很不簡單,一般的衛兵可能困不住他。”
    然後對範卓遠道:“少將軍可需要貧僧前來相助?”
    範卓遠也很好奇這個藏僧是什麽來曆,看他那五個金輪,不免會讓人想起金輪法王這人。
    不過金輪法王死前並沒有將一身武學傳承下去,一個弟子霍都叛師被殺,另一個弟子達爾巴與範卓遠一樣,皆是外門高手,資質魯鈍,學不成金輪法王的龍象般若功與五輪秘法。
    原想收郭襄為徒,可郭襄哪裏會拜他為師。
    範卓遠微微搖頭,“我與此人有些恩怨,正好今日了結。另外,敢問大師你身邊那五枚金輪可是兵刃?”
    藏僧笑道:“既是兵刃也是法器,出自於前任國師,密教金剛宗的金輪法王。”
    範卓遠點點頭,暗道:果然如此,等處理完鏡井仁再來詳細詢問。
    他回頭看去,此時鏡井仁也已轉過頭來,他眼中有了希望,身上就再也沒有了那股死意。
    他說道:“我要帶她走。”
    範卓遠感知到鏡井仁的變化,知道他沒了那股死意,似乎就連實力都難以讓自己感到絲毫威脅,這樣的戰鬥索然無味。
    身為戰癡,他不願打一場毫無挑戰性的戰鬥。
    於是說道:“她侍奉我這多日,我對她非常滿意。”
    鏡井仁雙目一凝,緊緊握住手中之刀。
    範卓遠隻覺刺激還不夠激烈,淡然說道:“你應該已經猜得到,這樣一個純潔如櫻花般的女子,進了我營中會遭遇什麽樣的後果。
    放心,碰過她的隻有我一人,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髒,但是不得不讚歎一句,她真的——很潤。”
    初姬是聽不懂漢話的,所以她不知範卓遠說了什麽,因此也無法解釋。
    這種事情,鏡井仁自然也不可能當著眾人的麵去詢問初姬,他的刀越握越緊,已經背離了握刀準則。
    他的雙目越來越紅,既有心痛也有憤怒,氣勢也跟著暴漲起來。
    “你會為你做過的一切而後悔的。”
    範卓遠一邊活動筋骨,一邊向雪中行去。
    “你的實力不足以讓我後悔。”
    鏡井仁雙目一睜,刀鋒彈動,極為鋒快,極為淩厲的斜斬而來!
    範卓遠微微側身,任憑刀鋒斬在肩膀上,難入半分。
    他失望道:“如此微末力道,你怎麽殺我?”
    這時,箏音再起,卻是一曲滿江紅!
    依舊是那踏著積雪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沙沙沙……
    不多時,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鬥笠的人手持太刀出現在了梅林之前。
    白雪、紅梅、黑衣、名刀,以及一路行來後,地上延伸而來的一抹紅色,那是刀上的血,血映著雪,有如紅梅直接盛開於雪地之上,鮮豔而刺目。
    彈奏聲不停,可宴席上眾人已漸漸沒了飲宴樂趣,相互間說著一些閑話,欣賞閣外梅林似火。
    雪越下越大,除了風聲與雪花落地的聲音,不遠處傳來穩健而緩慢的沙沙行走聲。
    “站住!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嗯?你還竟敢隨身攜帶兵刃!拿下!”
    倉當,數道刀劍出鞘聲傳來!
    然而僅此而已,此後既未聽到打鬥的聲音,也未再聽到衛士嗬斥的聲音。
    此言一出,玉昔帖木兒當即正色點頭,不敢再開玩笑。
    樂官聽得全身一顫,退了下去。
    他停在了殿閣之前,就這麽冷冷的站著。
    “有刺客!來人啊!”
    而範卓遠看似粗莽,實則自幼跟隨大儒讀書,君子六藝皆通,已從箏音中聽出這女子心藏之念,甚至感受到絲絲殺機暗藏。
    看來她雖為女子,怕今日亦有行刺之舉!
    箏音激越,大有國破無存的憤懣之意,鬱鬱心中,難以解懷。
    玉昔帖木兒雖通漢文化,可於音樂一道隻淺淺入門,聽著水龍吟的節奏韻律,跟著拿筷子敲打著瓷碗,頗感愉悅。
    範卓遠喚來樂官,說道:“你跟她說,我沒有興趣殺一不會武功的女子,讓她在離開前拋棄懷中匕首,則饒其一命。”
    眾人愕然看來,隻有玉昔帖木兒身側一名藏傳僧人微笑點頭,顯然也早已做出與範卓遠一樣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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