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王道已經不適用了，當屬霸道！”晉遙看著李斯說道。
    李斯是儒家出身，雖然走了法家的路，但是內心還是有著王道的影響，一切都向著王道湯湯，但是這並不適用於秦國。
    “走吧，帶你去見個人。”晉遙說道。
    李斯也大概能猜到晉遙要帶他去見誰了，這也是他的機會，一個登頂權利之峰的機會。
    因此，李斯邊走邊整理了自己的著裝，但是還是內心忐忑，總害怕有哪裏做的不好，從而導致給那位留下不好的印象。
    “下臣李斯，拜見大王！”李斯終於是在晉遙的引薦下見到了嬴政，急忙以標準的儒家大禮跪在地上行禮。
    “這就是王弟說的大才？”嬴政沒有管跪在地上的李斯，而是望著晉遙。
    在嬴政看來，真正的大才應該是像當初先生那樣，玩世不恭，不拘泥於世俗禮節，亦或是韓非那樣，不卑不亢，而不是李斯這樣的卑躬屈膝，沒有傲氣，因此在心底也有些看不上李斯。
    李斯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也知道嬴政語氣中對他有些看不起了，但是沒有嬴政的還禮，也不敢抬起頭來，始終保持著俯首躬身的姿勢，紋絲不動。
    晉遙望著李斯，然後以墨眉將李斯托起，對嬴政道，“真正的大才是不會恃才傲物的，他們很清楚怎麽去保全自身。”
    “哦？”嬴政聽到晉遙的話，這才仔細打量起李斯來，模樣倒是說得過去，而且和韓非也師出同門。
    李斯依舊是躬手沒有去看嬴政，但是卻也將身子挺直。
    “還是沒看出一絲大才之貌！”嬴政搖頭。
    “和氏璧剛剛被獻上時，又可有人知其將成為春秋二寶？”晉遙笑著反問。
    嬴政思索了一下，也是點頭，然後才躬身行禮道，“請先生入座！”
    “喏！”李斯還是小心翼翼，卻舉止端正的正襟危坐到嬴政對麵。
    “總算有幾分大才風貌！”嬴政其實也一直在看著李斯的神情和動作變化。
    從進門到他出言嘲諷，其實都是想看看李斯是否有什麽神情變化，從而確認李斯是否可用。
    但是李斯雖然有些緊張，但是行事坐姿卻都仿佛機械一般，絲毫無差，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也因此知道李斯這樣的人，做事也必然是謹慎有度。
    “先生是法家？”嬴政開口問道。
    “師從儒家荀夫子，入秦後轉修秦法！”李斯如實答道，也不多說一個字。
    嬴政點了點頭，端正卻又不迂腐。
    “先生以為秦法如何？”嬴政繼續問道。
    “已經需要一次大的編修！”李斯繼續答道。
    “哦？”嬴政詫異地望著李斯。
    “趙國照抄了秦國變法，卻又變更了不少秦法，取得的效果顯著，可見秦法有部分已經不適用於當下，而商君書中也曾有言，秦法是為富國強兵，而秦國如今已經國富兵強，將大出山東。”
    “然而，大王可曾想過，若秦國大出山東之後，秦法是否還能適用於天下，整個天下又需要怎麽樣的法度？”李斯反問道。
    聽到李斯的話，嬴政瞬間坐直了身子，認真的道歉道，“小王愚昧，怠慢了先生，請先生勿惱！”
    “那麽請先生教我，秦國當如何大出山東，如何管理這個天下！”嬴政虛心的請教著。
    他是真的沒想到，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本來還為沒能收服韓非而歎息，卻想不到能遇上另一位大才。
    李斯也沒有私藏，他知道這是他的機會，屬於他的時代即將到來了，因此，將自己已經整理好的東西一股腦的和盤托出。
    嬴政是越聽越心驚，感覺自己是遇到了一個真正懂自己的同路人了。
    於是嬴政看向了蓋聶歎道，“孤本以為先生走後，整個天下隻有先生是孤的同路人了，想不到今日又遇到一位知己，當浮一大白！”
    蓋聶也是點頭，他也聽得很清楚，李斯提出了很多東西，比如取消分封，改為郡縣，將權利收歸中央，收回鹹陽；比如假意攻楚，直接滅韓，打開秦國東出之門戶……
    “先生如今在秦為何官職？”嬴政這才想起來，他還不知道李斯現在的職位。
    “忝為相國府上門客中庶子！”李斯答道。
    “當年商君入秦時，也是魏國相府中庶子啊！”嬴政更加覺得這是天賜之大才了，都是一樣的中庶子出身，現在也是在變法大改之時出現。
    “先生可願入孤門下！”嬴政確定了李斯之才幹後，開口招攬道。
    李斯沉吟了片刻，然後望向了晉遙，也就是現在的長安君成蟜，他不傻，也知道，引薦他的是晉遙，若是晉遙沒有同意，他就答應的話，也會給晉遙和嬴政一種趨炎附勢的印象。
    “我隻想做一個浪蕩王公，怎麽選擇看你自己！”晉遙笑道。
    其實他也是被李斯震撼到了，他雖然在促成天下一統，可是一統的進程和一統之後如何治理，這些細節他是不懂的。
    然而李斯卻能井然有序的說出來，一切也如同曆史記錄一般都可以變為現實，唯一的變化就是李斯還不知道秦國已經收服了燕趙，打開了東出的門戶。
    “暫時還不能！”李斯搖了搖頭。
    “為何？”沒等嬴政開口，晉遙卻是開口了。
    李斯思索了一會兒後答道，“如今秦國還有華陽太後，有趙太後，有長信侯，有文信侯，大王還未能親政，故現在大王展現的勢力越弱越好。”
    “善！”嬴政更加確定了李斯之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望向晉遙問道，“如此人傑，不知弟從何得知？”
    “老師說的！”晉遙也不好解釋他是怎麽知道李斯的才幹的，隻能往自己，嗯，也就是曾經的自己身上推。
    畢竟曾經的自己也都被天下神化了。
    “先生，原來如此，孤當慶幸先生已經離去啊！”嬴政感慨著，若是天子遙還在，率先向李斯拋出了橄欖枝，恐怕跟魏國一樣淪為笑柄的就是他秦國了。
    “天子遙？”李斯也反應過來，能被嬴政尊為先生的整個天下也隻有那個追尋長生而去的天子遙了，嗯，應該是那個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