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古啊！”
    聽著伏念的話，荀夫子臉上也是綻放出了笑容。
    俗話說，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後看子敬父，換到師徒身上同樣適用。
    或許一開始李斯出師後是靠著自己的名氣，拿到了走進高牆大院的敲門磚。
    可是一步一步走到一國九卿地位，那就不是他的名氣能幫到的了。
    尤其是這一國還是已經有著鯨吞天下之勢的秦國，以法家為核心的秦國。
    因此，李斯能在秦國走到這一步，更多的還是靠他自己，而荀夫子隻不過是給了他一個扣響秦國大門的敲門磚罷了。
    “李斯拜見老師！”說曹操，曹操到。
    就在他們議論李斯的時候，李斯卻親自登門拜訪了。
    “來，來，來，讓老師好好看看！”荀夫子招了招手，沒讓李斯行師徒的跪拜大禮。
    隻是李斯還是認真的行禮之後才走到了荀夫子身前。
    “瘦了，頭發也白了，不過也更有氣質了！”荀夫子打量著李斯，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門下弟子很多，如今出名的就兩個，一個是韓國公子，法家的集大成者，韓非；另一個就是現在站在他麵前的，秦國九卿之一，廷尉卿李斯，李通古。
    本來在韓非和李斯出師前，他更喜歡的是韓非，因為韓非更有靈性，加上身份的關係，荀夫子也認為韓非能走的更高，更遠。
    隻可惜，世事無常，李斯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麵。
    而與原本的曆史不一樣的是，韓非入秦本是必死之局，還是死在李斯手中，可是現在，韓非本是必死，但是卻又被李斯給迂回救下。
    這就讓荀夫子對李斯的感觀更上一層了。
    “九卿還是太低了，還未達到你的極限，還要繼續努力！”荀夫子還是勸勉地拍著李斯的肩膀說道。
    “學生謹記老師教誨！”李斯躬身行禮，心底卻樂開了花，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當年荀夫子門下學生何其多，他隻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荀夫子將自己的一生所學都傳給了弟子，將《詩》傳給了毛享和浮丘伯；將《書》傳給了韓非和李斯；將《禮》傳給了陸賈；將《樂》傳給了公孫尼子；把《春秋》傳給了關門弟子張蒼和陳囂。
    荀夫子被稱為儒家孔孟之後的又一位聖人，也少不了這些弟子的功勞。
    這些弟子號稱，一門兩子家，兩相兩帝師。
    兩子：韓非子、公孫尼子
    兩家：詩家毛享、外交家陸賈
    兩相：秦相李斯、漢相張蒼
    兩帝師：楚元王浮丘伯、漢孝成帝師陳囂
    不過韓非和李斯是這些人中最早出仕的，也是荀夫子一門的大師兄和二師兄。
    如今在天下揚名的也隻有韓非和李斯，至於其他人大多都還在跟著荀子學習。
    因此，對於自己最早入仕的兩個弟子，荀夫子其實還是很在意的，而很慶幸，兩個人都沒有讓他失望。
    “來，跟老師說說這些年都做了什麽！”荀夫子示意李斯坐到自己身前。
    李斯也沒有再拘泥，坦然的坐到了荀夫子身前，這也是他僅有的幾次能在荀夫子麵前隔案對坐的機會。
    以往荀夫子授業，他也隻能坐在最後方，哪怕是荀夫子給他和韓非說《書》的時候，他也是很自動的坐在韓非身後。
    像這樣，坐在主客位置上還是少有的幾次，至於上一次還是上次。
    “拜見通古師兄！”荀夫子的其他弟子和儒家弟子這時也紛紛上前行禮，坐在了李斯後方或是次位。
    李斯溫和的點了點頭，但是心裏更是極大的滿足，因為哪怕是如今的儒家掌門伏念和二當家顏路，這時也要先向他行禮。
    曾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如今在他麵前都要折下身姿。
    隻是李斯還沒高興得太久，就急忙起身向著一個坐在荀夫子身邊的人行禮。
    “臣李斯拜見龍君！”李斯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晉遙，而且還是在荀夫子身邊。
    “坐吧！”晉遙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瞥了伏念和顏路一眼，轉身就離開了，沒有打擾人家師徒的敘舊。
    “龍君怎麽會在這？”等到晉遙走後，李斯才好奇地望著自己的老師。
    “路過罷了！”荀夫子也沒有解釋晉遙的真實身份。
    “通古如今覺得你的目標是什麽？”荀夫子鄭重地望著李斯問道。
    “相位！”李斯也沒有任何隱瞞，將自己的野望跟自己的老師講述。
    荀夫子笑著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道，“你在為師為數不多的弟子中，起點最低，但是勝在你的品質，知道自己要什麽，能一步一步穩穩的去做，這一點是所有師兄弟中最穩健的，可是，秦相不應該是你的極限！”
    李斯愣住了，驚恐地望著自己的老師，秦相還不是自己的極限，難道是要自己再上一步，為王？
    這個他是萬萬不敢去想啊！
    “想什麽呢，為師不是要你弑君為王！”荀夫子無奈地敲了敲李斯的頭。
    整個天下敢這麽做的也就隻有荀夫子了。
    “老師的意思是？”李斯疑惑不解的望著荀夫子，雖然被打頭了，但是這也說明荀夫子是真的看重他了，若是以前，荀夫子對他何曾有過如此親昵的動作，反倒是師兄韓非經常被老師追著打，讓他極為羨慕和向往。
    “成為千古一相，如管夷吾一般的名相，一個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千古一相！”
    “秦國一統已經是勢不可擋，而秦王嬴政也必將成為千古以來最強的帝王，那身為千古一帝的相邦，難道你不也應該是千古一相？”
    荀夫子看著李斯，認真且鄭重的警醒著李斯。
    李斯什麽都好，就是容易看不清前路，或者說，將來成為秦相之後，就會迷失了自己，找不到更高的追求。
    “千古一相，超越管夷吾！”
    李斯也是心底一顫，管夷吾已經被稱為千古名相了，是儒家弟子無法逾越的存在，他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能超越管夷吾，可是現在老師居然認為自己有資格和能力去超越管夷吾！
    “在齊國的這些日子，除了你的出使任務，剩下的時間，就跟在為師身邊學習《易經》吧！”荀夫子繼續說道。
    “多謝老師！”李斯急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