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想到那一段的記憶，宋秋桑仿佛都能感覺得到透骨寒涼。
    她失足跌落藥王穀，被那個古怪的老頭所救。
    小薑氏也是玲瓏心腸，看到宋秋桑這樣的表情，她溫柔的拍了拍外甥女的手。
    宋秋桑柳眉微蹙，收回了手指。
    宋秋桑微微扯動唇角，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
    姨娘當然不會知道，她上輩子也算是受盡磨難。
    半晌。
    說著，紅菱把一疊宣紙呈在宋秋桑麵前。
    宋秋桑杏眸裏閃過一絲冷意。
    這個好妹妹現在倒是聰明的很。
    看來昨夜也是一夜未睡，透白的宣紙上滿是簪花小楷，工整規矩一看便知是用了心的。
    就是抄寫經文之時是祈祝還是詛咒，那就不得而知了。
    “二小姐得有心了，林氏那昨天回去之後可有什麽動靜？”
    “回小姐，倒是沒聽說有什麽不當的舉動，隻是平日裏跟她交好的兩個姨娘都有意疏遠，生怕被牽連。”
    聽到丫頭的話，宋秋桑扯動嘴角，這後宅裏怎麽會有真正的朋友？
    回去的路上宋宛兒越想越氣，也不知道她這個平日裏窩窩囊囊的姐姐到底是撞了什麽邪？怎麽一下子會變得如此淩厲。
    若是之前，見到沈晉，她必然含羞帶怯，可最近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麽了。
    她竟然把之前的情誼全都拋諸腦後。
    而且好端端的，怎麽會對夜王殿下上了心？
    宋秋桑簡單的用過早膳，便換了衣服，準備去老太君的葳蕤院請安。
    隻是她剛進了院子，就看到老太君貼身的桂嬤嬤有些焦急地從屋子裏掀了簾子走出來。
    “桂嬤嬤，這是怎麽了？何事讓你如此焦急。”
    桂嬤嬤見了宋秋桑，好像見到了主心骨。
    “大小姐，奴婢正向著人去請您，老夫人剛剛用了早餐，突然腸胃不舒服，吃了一點兒粥品小菜都嘔了出來，老奴這是想去看看火上的藥煎好了沒？”
    宋秋桑聽了桂嬤嬤的話，兩道柳眉蹙成一團。
    甩開丫鬟的手，她三步並作兩步的闖勁葳蕤院的正屋。
    寢房裏，宋老太君躺在床上，麵色蒼白，額頭還帶著細細的汗水，看樣子有些痛苦。
    “祖母……”
    聽到呼喚，老夫人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是宋秋桑，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
    “桑兒來了，都說了不用每日來我這老婆子這裏晨昏定省，就你還守著規矩。”
    “祖母，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樣的話，能在您膝前盡孝是我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宋秋桑說的真心。
    上輩子不能伺候在老夫人身邊是她最大的遺憾之一。
    現在重來一次。
    她恨不得日日呆在老夫人的院子裏，老人家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陪伴。
    宋老太君聽了她的話，笑著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桂嬤嬤畢恭畢敬的從外麵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丫頭，手裏拎著一個食盒。
    “老夫人，藥都已經煎好了，您趁熱喝。”
    說罷，她把黑乎乎的一碗湯藥端在老夫人麵前。
    宋秋桑不願假手，她人想要親自伺候祖母。
    她接過藥碗，用湯匙舀了一勺想要吹涼，可是靠近鼻端，她卻聞到一股淡淡的酸腐味道，令人作嘔。
    她和草藥打交道的時間也不短，各種奇珍異草見得更是不少，從沒有一種治病的良藥或是這樣的味道。這裏麵多少透著蹊蹺。
    宋秋桑冷著一張臉，不由分說的直接把手裏的藥連帶著藥碗摔在地上。
    啪的一聲，藥汁四濺。
    桂嬤嬤嚇了一跳。
    剛剛那個捧藥的婢女更是躲閃不及，那滾燙的藥汁子悉數崩到她身上。
    她強忍著滾燙的藥漬，可卻不敢有絲毫的躲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桂嬤嬤，這藥可是你親自看著煎好的？”
    從老夫人還是閨閣女子之時，桂嬤嬤就伺候在她身邊，是她最信得過的人。
    此時見到大小姐如此疾言厲色，知道一定是藥出了問題。
    她不敢有絲毫大意，站在一旁低眉垂手。
    仔細想過之後才謹慎地回答道：“小姐，老太君的藥方子從來都是佛裏的兩位大夫仔細比對過，沒有問題了才會拿去給藥房，藥是老奴親自去回春堂抓得，煎好，中間隻有這丫頭幫我打下首，在不曾有人靠近老夫人的湯藥。”
    老夫人浸淫後宅多年，剛剛看到宋秋桑的表情，就知道此事不會那麽簡單。
    若能習得一二謀生伎倆，隨意找一平凡男子，隻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更有滋有味。
    以她這樣的性格，若嫁入高門，也不一定能得一生順遂。
    送走了小薑氏，宋秋桑一個人靠在搖椅上發呆。
    最可笑的就是能醫不自醫。
    最終，她即將被火蛇吞噬的時候，隻有那個傻男人為她挺身而出。
    “不過是該有的機緣，姨母相信我醫術高明，那便是好的。”
    薑氏欣慰的點了點頭，看到宋秋桑嫻熟的診脈手法，自信的樣子，她突然覺得這外甥女實在是跟從前不同了。
    她嫁於勳貴世家，王公貴胄也未必是好的。
    她替藥王試百毒，做為回報，藥王傳授了她一身驚世絕絕的醫術。
    被那個對狗男女囚禁的時候，她冒著千難萬險逃出去，途中機緣巧合學會了這些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蓋世絕學。
    紅菱和丹青互看了一眼，才有些遲廚的走到她麵前。
    “小姐，剛剛二小姐來過了，聽說你這有貴客，她隻送了這些經文過來就回去了。”
    小薑氏沒有嫁入高門，而是嫁了一戶皇商，家裏金山銀山用之不盡，但子嗣上頗為艱難。
    “過去姨娘怎麽不知道你還會醫術了？”
    “姨母，你這身子虛不受補，最近可是一直在吃人參一類的補品。”
    “你說的沒錯，我吃什麽你都能摸得出來？還真是玄而又玄，我最近總覺得身子乏累，才想著多多進補一些。”
    宋秋桑略微踟躕了一下，有些話最終還是憋在心裏，沒有講出口。
    此時此刻，她還有許多事情不太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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