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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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伏景光給他掖了掖被角, 看到以知重新閉上了眼睛,才輕手輕腳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幸虧以知現在的意識不算太清醒,不然即便是他也沒辦法繼續裝作不知情了。
    諸伏景光去打開了外麵的門, 金發青拉低帽簷靠在門邊。工裝服很好的展現出他優越的身材比例,手機屏幕的光投射在他臉上,即便已經等了一會兒, 他也沒有絲毫不耐煩。
    “怎麽樣。”降穀零合上了手機, 低聲詢問道。
    “先進來。”諸伏景光用同樣的低分貝說道,輕輕地關上了門, 連走廊的響應燈都沒有亮起。
    降穀零進去後, 熟門熟路地把茶幾上的雜物往旁邊一推, 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你隻說是發熱,我就都買了些。”降穀零從藥店的袋子裏取出了發熱貼,退燒藥還有體溫計之類的東西, 一股腦都塞給了諸伏景光, “我去看看他。”
    他推開房門, 神代以知立刻就睜開了眼睛,看清是他後才露出了疲態, 重新閉上眼睛說道:“是你啊。”
    降穀零走到他身邊, 用手腕試了試他的額頭,故意說道:“不是說,笨蛋是不會生病的嗎。”
    神代以知微微張開嘴, 想要嘲諷的笑一聲, 隻不過由現在的他來做並起不到這種作用。
    “zero每次都考不過我, 如果我是笨蛋。”即使說著這樣的話, 在他此時的狀態下, 就像是在撒嬌一樣, “zero就是大笨蛋。”
    “你看起來還挺有精神的嘛,hiro打電話給我的時候,都要被你嚇死了。”降穀零一邊撕了一個退燒貼,邊像以前那樣和他拌嘴,“是不是故意讓hiro擔心的。”
    “那你有擔心我嗎?”神代以知突然地問道,睜開眼睛看著他。
    房間內也十分昏暗,隻開了放在角落的夜燈。神代以知的臉在昏暗的房間內並不能完全看清,雖然降穀零閉上眼都能描繪出對方那張漂亮的麵孔。
    唯有那雙眼睛,有著蠱惑人心的魅惑色彩的粉色眸子,在黑暗中像是會發光一樣,十分明亮。
    降穀零抿起了嘴,輕輕歎了口氣:“當然有了,否則我為什麽大半夜跑過來。”
    “那就好。”神代以知的眼睛彎了起來,笑眯眯地看向降穀零,“謝謝你。”
    “……甜言蜜語。”降穀零嘀咕了一句,這時候房間的門又被打開了,諸伏景光端著水和藥物走了進來。
    結果病號恃寵而驕,躺著不肯起來,最後兩人分工,一個人扶著他坐起來,另一個人喂藥,總算把藥片都給他吃下去了。
    神代以知打了個哈欠,雖然藥效沒這麽快,但他也是真的累了。
    看到他的呼吸逐漸平穩,諸伏景光和降穀零離開了房間。
    出去之後就可以用正常音量說話了,降穀零從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帽子,拽著後麵仔細戴好,對諸伏景光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有任務?”諸伏景光問道。
    降穀零挑了挑眉,好友他從來不會問他這些事。但事出反常一定有理由,便說道:“沒事,最近我的工作都不算困難。之前和以知一起的時候,我說我是個私家偵探,我在想要不要真的開個事務所……最近正在忙這件事。”
    諸伏景光聽罷歎了口氣。
    “那你稍微留一下。”諸伏景光伸手攔住了他,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拉著降穀零一起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有件事我很在意……”
    降穀零見狀,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冷凝起來,壓低聲音問道:“以知的事?”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有些苦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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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代以知睡得不算安穩,他現在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剛剛他好像和景光談論了一些組織的事情,完全沒有隱藏自己的身份的那種……不過景光的反應如此的平淡,甚至好像還隱約地透露出了與神代以知認知中的諸伏景光完全不相符的某種特質。
    而且他現在感覺天花板都在旋轉,放在現實至少也是六級的地震,真這樣的話他早就接到警視廳的電話讓他去工作了,怎麽可能留下來睡覺。
    所以肯定是在做夢。
    神代以知茫然地看著天花板,伸手把身下硌著腰部有些不舒服的東西拿了出來,冰涼的手機握在手裏還挺舒服的,他拿起來貼在了額頭上。
    微微眯起的眼睛裏泄露出一抹淺粉,在黑暗中顯得比平時要更深邃些。他臉上沒有半分表情,保持著一個十分平靜的神態,有些出神地思考著什麽。
    他又回想起了當年第一次見到那位先生時的場景,如同屍體般冰涼且散發著腐朽味道的手,接觸到他的時候其實相當令人不適,尤其是對方摸了很久的他的臉頰。
    [還是叫‘薩澤拉克’。]緩慢的語速相當優雅,沉澱著時間的風霜,但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的喜悅,[我曾經對你父親寄予了相當高的期望,隻不過他稍微差了點運氣,沒能等到那個時候。現在我把同樣的事交給你,希望你能像你父親一樣,成為烏鴉的珍寶吧。]
    他當年聽不懂這段話,便強行記了下來,一次次的拿出來品味,隻是仍然猜不出什麽。
    在重新見到烏鴉與蛇的印記後,他又一次開啟了回憶,稍微成熟些的他似乎從裏麵讀出了一些微妙的愛戀之情。
    隻是這猜測一點都不靠譜,這麽多年來,那位先生都沒說要再見他,反而是與他一起的gin哥……
    神代以知咳嗽了一聲,將自己逐漸偏離的思緒拉回正軌。
    至於烏鴉先生說的對他父親寄予的期望,就更奇怪了。
    神代以知是從小聽他父親的傳說長大的。十六歲被迫繼承了家族事業,成為了黑丨道組織的老大。因為他父親,也就是神代以知的祖父是突然因病去世,原先的勢力四散瓦解,留給神代行紀的隻有一間房子和不到二十個個還願意跟著他的兄弟。
    之後也像是電視劇一樣,從沒接觸過這些事情的原普通高中生像是天生就會做這些事一樣,不到五年時間就將原先的勢力全部奪回,並且還在繼續擴張,在整個日本的裏世界都相當有名。
    這一點神代以知很有體會,他做警察的工作時,有時候會遇到一些年齡比較大的黑丨道成員,聽到別人叫他‘神代警官’的時候,都會嚇得一哆嗦。
    過在這位傳奇黑丨道大佬結婚後,他就逐漸沉寂下來,開始收縮自己的勢力,看起來一副要洗白上岸從良的樣子。
    神代以知記事以來,他家裏已經沒有那種十分明顯的黑丨社會產業了,雖然周圍的叔叔伯伯們也都成了有正經工作的社會人,隻是還是習慣用舊規矩叫他“少主”。
    隻是在上岸後,他父親還是會去執行組織的任務,這一點父親沒有瞞過他。神代以知會履行長子的職責,勸母親先行入睡,自己負責等父親回來。
    有時候等到的是渾身沾滿了別人的血的父親,他也會保持冷靜去取來更換的衣服,準備好熱水讓父親去沐浴。
    所以之後和琴酒一起生活的時候,他也很擅長處理這樣的事,妥帖到第一次這樣做的時候,被琴酒用怪異的目光打量了很久。
    要說是期望,應當不至於讓信重的高級成員去做這種費力又麻煩的髒活。
    神代以知歎了口氣重新閉上了眼睛,這些事情越想越複雜,他總感覺按照這個進度繼續下去,他明天被人暗殺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雖然他也沒想過要長命百歲,可是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十二歲的時候那般,就這樣死掉也太可惜了,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
    大腦溫度過高,思想前所未有活躍的神代以知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跳躍性的開始模擬如果明天就要死掉,他還有什麽心願要完成。
    他從枕頭上拿起從他額頭上滑下去的手機,貼著臉的那塊地方已經變得很熱,隻是沒有他現在的臉頰燃燒地厲害。
    神代以知的臉上染著不自然的緋色,顫顫巍巍地解開了手機的鎖屏,熟練地撥出一個號碼。
    撥出之後仍然是數字的形式,並沒有變成通訊錄中的名字。這是為了安全,當然也不需要用號碼簿,神代以知用肌肉記憶都能撥出這個號碼。
    大概響了五聲左右,電話才被人接了起來,低沉又性感的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那邊響了起來,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神代以知仔細聽了聽,對麵似乎有些吵,隻是很快萬籟俱寂,隻能聽到琴酒的呼吸聲了。
    “gin哥。”神代以知怔怔地看著前麵空無一物的牆壁,聲音聽上去比平時要軟很多,像是沒什麽力氣,“我覺得,這件事不說出來、如果,我會很後悔的。”
    語法也有些混亂,隻是琴酒仍然聽得懂:【你喝酒了?】
    “才沒有,我現在很清醒……這句話好像隻有酒鬼才會說,不過我真的沒有喝酒。”從一開始的斷斷續續,神代以知逐漸適應了舌頭,說話也變得流利起來,說到最後語氣有些埋怨,“你聽我說嘛。”
    琴酒在電話那邊歎了口氣,將手機換了隻手拿:【你說。】
    “關於之前的那件事,我有仔細思考過。”
    神代以知低著頭,手指纏繞著滑落到前麵的長發,完全沉溺於自己的世界裏了。
    “我覺得之前你對我的評判有失公允,如果不喜歡你的話,我完全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雖然我不確定這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種東西,但如果是你的話,我想全部都給你看。”
    神代以知屈起腿,將臉貼在膝蓋上支撐著有些沉重的腦袋,完全憑著想法繼續說下去。
    “之前哥哥說過,我想知道的事情全部都會教給我,對吧……”
    空氣的流通變得十分艱難,神代以知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心髒的跳動讓他很難把注意力放在此刻正在說的話上。
    “這次也請好好教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