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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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代以知倚靠在萩原研二的頸窩, 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編輯郵件詢問降穀零周日是否有時間,忽然從旁邊傳來了十分刻意的咳嗽聲。
兩人同時轉頭,一個留著小胡子的中年男性站在不遠處,表情看上去有些尷尬。
“中森警官。”萩原研二先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一點也沒有摸魚被抓包的慌亂。
“請問是有什麽任務分派給我們嗎?”神代以知也很有禮貌地詢問道。
神代以知剛到搜查二課的時候, 被迫坐了很久的冷板凳, 整理了很多過去的案子。其中, 過去十幾年搜查二課最大的敵人,怪盜基德的相關案件, 都和中森銀三的名字脫不了關係。
他從畢業起就在與怪盜基德鬥智鬥勇,兩年前,怪盜基德銷聲匿跡, 所有人都說怪盜基德死了, 隻有中森銀三不肯相信,一直覺得終有一日基德會回來。
雖然基德未必有把這位警官當成命中注定的對手,畢竟這麽多年中森銀三都沒能確定基德的性別,但有這樣一個能時時記掛自己的人,也是件不錯的事。
就算是對手也一樣。
有著和怪盜基德的這種淵源,所以這次的行動, 被警視廳委派給了和怪盜基德交手最多次的中森銀三,由他來進行總指揮。
中森銀三別扭地看著兩人自然地從擁抱的姿勢換成了並排, 雖然他覺得自己還不算老,卻也油然而生出了一種“不理解現在年輕人”的想法。
“咳咳……我來看看你們有沒有什麽進展。”中森銀三努力將自己腦袋裏的奇怪東西趕出去,正色說道。
他們現在就在怪盜基德來函上點名的米花博物館,博物館臨時關閉, 警察們在這裏搜查了整整兩天, 為了找到那塊寶石。
畢竟, 連保護什麽都不知道,該怎麽防備怪盜基德呢?
“我們在二樓找過三遍,沒有發現任何線索。”神代以知回複道。
警方將博物館劃分了三十三個區域,分批次輪流尋找寶石的蹤影,為了防止有其他問題,他們還輪換了幾次。
神代以知找得潦草,頗為敷衍了事,此時匯報的卻理直氣壯。
因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到了他手裏的東西,尤其是琴酒送他的東西,怎麽可能被別人發現。
神代以知從一開始就沒覺得這次的犯人是怪盜基德,也根本沒把這次引起了社會各界熱議的事件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隻要在那個騙子預告的時間打破對方的假麵,就可以順利完結這件事了,周六還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休息,來償還他最近欠下的睡眠。
不過心平氣和的隻有知道寶石下落的神代以知一人,隨著約定的周六淩晨越來越近,他們甚至還沒能找到怪盜基德的目標。
警視廳方麵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這次鬧出的事太大,怪盜基德預告函的詞條在推特上的熱度趨勢一直沒有降下來,民眾討論的話題度相當高,四大衛視有三個都在米花博物館直播。
東京電視台在播《間諜過家家》。
距離約定的時間隻有不到六小時,中森銀三派出去的人還是沒找到寶石的下落。也難怪他在焦灼地到處詢問,沒想到轉到神代以知負責的區域,卻看到年輕的警部先生在和同期貼貼。
神代以知想說些什麽,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一下,他下意識就想拿出來,但卻意識到這是私人郵件的鈴聲提醒。
不過中森銀三也沒有時間管他,他自己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便當著神代以知和萩原研二的麵接了電話:“是我……什麽?你說怪盜基德又發來預告了?”
銀發的殺手的視線飛速略過手機屏幕,昏暗車內的視線並不是很好,手機的光在他的眼眸中形成了一個方塊的光斑。
坐在他身邊的是有著柔順黑色短發的青年,下巴上的胡茬讓他那張童顏顯得成熟了許多,表情冷凝地直視著前方。
“哢噠。”
琴酒按下了手機的鎖屏鍵,微小的聲音在車內也是清晰無比,失去了明亮的光源,車內的邊界變得模糊不清。
諸伏景光努力睜大眼睛,強迫自己適應這個昏暗的環境,即便這時候閉上眼或許適應地更快,但他不敢在琴酒麵前閉上眼睛。
寂靜的車內隻有輕微的呼吸聲,琴酒沒有開口,諸伏景光也不會先說話。
琴酒的呼吸稍微變重了些許,這是要說話的前奏。諸伏景光在腦內快速將任務內容過了一遍,無論琴酒要問什麽,他都能準確無誤地回答從出來。
“你和薩澤拉克似乎相處的不錯。”琴酒的聲音十分低沉,從外表能看出他的國外血統,說話時的腔調也帶有些許的戲劇感。
諸伏景光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他握在方向盤上的手越來越緊,指甲狠狠地摳進了掌心,諸伏景光幾乎沒做遲疑,語氣輕鬆地回答道:“是嗎,既然你都這樣說,那看來還不錯。”
聽到他的回答,琴酒嗤笑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拿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裏。
“這次的任務,配合上的要求比較高。你和萊伊並不是第一次合作,稍等由你潛入,在規定好的地點給萊伊發出信號。不要讓我失望。”
諸伏景光將手心的汗在衣服上蹭了一把,不管琴酒是否相信,他這關算是過了。好在琴酒並不打算繼續剛剛的話題了,重新回到了任務上。
琴酒是懷疑他,還是在懷疑以知?
諸伏景光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多想,冷靜地回答道:“知道了。”
他拉開車門離開了這輛一點都不低調的古董保時捷,正要下車的時候,琴酒卻忽然說道:“等等。”
諸伏景光停下了動作,略微轉過頭看向琴酒。黑漆漆的車內有一點星亮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地沉浮著,香煙的霧氣立刻填充滿空間。
“如果遇上阻礙任務的家夥……”
他的話沒有說完,諸伏景光卻很清楚對方的意思,嘴角微微翹起,用溫文爾雅的聲音說道:“殺。”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帶著笑意,說出的話卻十分冷酷。就像是蘇格蘭威士忌,平和的外表下是充滿侵略性的危險存在,絕對不能被他溫和的外貌蒙騙。
琴酒滿意地露出了笑容,吐出一口煙圈,繼續說道:“薩澤拉克也會在那裏,他不知道這次的行動。如果作為臥底的他與你的任務,在行動上產生了衝突……”
聽到琴酒的新提問,諸伏景光反而放心了下來,原來是因為這個才會問他們的關係。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他輕笑了一聲:“我不會心軟的。”
“不。”琴酒轉過了臉,墨綠的眸子在黑暗中就像是伺機而動的狼,帶著陰冷的色彩,他壓低了聲音說道,“薩澤拉克的安全優先,不僅是這次任務,包括以後的所有行動,一切都以薩澤拉克的安全為先。”
他重複了兩遍“薩澤拉克的安全”,諸伏景光臉上的詫異完全無法掩飾,他愣怔地看著琴酒。
琴酒卻直視向了前方,冷淡地說道:“這是那位先生的要求,優先度比所有任務都高。”
怪盜基德的第二封通知函的內容很簡單,表示他已經獲知了寶石的位置,看到警方兢兢業業找寶石十分辛苦,反過來給了警方寶石的提示。
“最不可能的地方。”萩原研二念出了紙條上的文字,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最不可能的地方是哪裏呢?洗手間?”
“誰會把那麽重要的寶石藏在洗手間啊?而且米花博物館一共有六層,一層有四個洗手間,該去哪個呢?”神代以知的胳膊支在一旁的玻璃展櫃上,吐槽道,“而且洗手間一點也不符合那位怪盜先生的美學吧。”
“這倒也……”
“一小隊和三小隊,分成六組,依次去各層的洗手間蹲守!”從不遠處傳來了中森警官中氣十足的聲音,讓在這裏的神代以知不禁沉默。
“……也不是完全沒可能。”萩原研二補全這句話的時候差點噎住,勉強才說完,歎了口氣,問道,“你覺得會在哪裏?”
“最不可能的地方,當然是我的口袋裏。”神代以知半真半假的說道。
他看著同樣趴在玻璃展櫃旁邊的萩原研二正在紙上努力拆字,用了至少六種加密方式來破解這句話的含義,隻是沒有結果。
好不容易解出來一個詞,離譜的就像是做數學選擇題時,經過半天運算得出了一個256√2的答案,選項卻隻有1,1,0,和2一樣。
萩原研二看著紙上的“乞力馬紮羅混凝土”,自己也沒忍住笑了一聲,然後將紙條揉成團塞進了口袋裏,對神代以知說道:“不如還是按照以往的經驗,去天台看看吧。”
怪盜基德最喜歡從天空離開,每次被警察圍堵,十次有八次都是從天台離開的。既然他們沒辦法破解這封信,不如去碰碰運氣。
神代以知自然無所謂,也沒有和萩原研二說自己覺得這次是假基德的想法,反正他們隻要解決案子,別把這件事拖到更久後就好。
“那我去和中森警官說一聲。”萩原研二說道,這次任務的主負責人是中森銀三,他們要想單獨行動必須去和對方匯報,來回還要接收捏臉檢查。
神代以知卻想到自己剛剛收到的那封私人郵件還沒來得及看,說道:“我去一趟洗手間。”
萩原研二擺了擺手,神代以知朝著走廊盡頭的方向前去。
一路上都有監控,他打字的鍵盤是亂序,並不擔心被人猜到他發了什麽東西出去,但是閱讀的時候還要小心些。
和在門口蹲守怪盜基德的警員們打了個招呼,神代以知推開門走了進去。
雖然在洗手間這種奇怪的地方分派警力等怪盜基德很奇怪,也注定等不到那個人,但從寶石的歸屬來說,他是不是也算是一種怪盜基德?
而且還真的來了洗手間,中森警官果然在對基德方麵有著別樣的能力呢。
神代以知的嘴角翹了翹,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堅硬的東西抵住了他的腰部,然後是門“哢噠”一聲落鎖的聲音。
“安靜。”男人低聲說道,刻意模糊了自己的音色,呼出的氣息很近地落在耳邊,讓人汗毛直豎。
神代以知在感覺到槍口的時候就舉起了手,表示自己並沒有威脅。
隻是這個聲音,即便被主人改變了一些,但還是隱隱約約地透出幾分熟悉、
神代以知閉上眼睛,旋即睜開,露出了淺粉色的雙眸。
“我不會亂動的。”神代以知柔和地說道,身後的人聽到他的聲果然愣了一下,神代以知的眼中閃過一道光。
他立刻轉身向身後之人揮拳攻擊,如此近的距離讓對方無處可逃,隻能勉強伸出手格擋,但神代以知的目的卻不是攻擊。
空氣中傳來了金屬的清脆聲音,神代以知的手刀劈在對方的肩膀上,然後“喀嚓”一聲,手腕上接觸到了冰涼的事物。
男人愣住地看向手腕,閃著銀色金屬光澤的鏈子掛在了他的手上,在十分近的旁邊,神代以知的手上同樣有著一個相同的“鐲子”,被一條鎖鏈連接起來。
“你被捕了,先生。”
年輕的警部先生臉上掛著笑容,雙目下有兩點標誌性的淚痣,正氣凜然地製服了襲擊者。
他將手舉起到襲擊者的眼前,炫耀般地挑了挑眉。月光從窗戶照射進來,手銬在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理由是襲警,認罪嗎,蘇格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