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種方法

字數:7115   加入書籤

A+A-


    030
    神代以知的心情有些複雜。
    首先他承認, 這件事是他處理的不夠妥當,才導致萊伊和降穀零撞車。
    降穀零不喜歡組織成員情有可原,可他平時不是這樣會隨意對別人產生敵意的性格,即便是組織成員, 也不該有這麽強烈的對抗意識。
    至於萊伊, 上次在路上偶遇, 在酒吧的時候說過喜歡波本, 當時神代以知還因為他認識的為數不多的組織成員說話一貫的曖昧風格,差點以為萊伊也是臥底了。
    好在萊伊解釋說他和波本不熟, 真的隻是單純喜歡酒。
    ……你看看你們這是不熟的樣子嗎?這已經是仇敵的程度了吧!
    難搞,實在是很難搞。
    雖然說三角形是最穩固的形狀,但是三個人一起, 肯定會有一個被忽略。即便神代以知一直以來都是三人友情中的一員, 可景光和零的關係,是萊伊和波本能比的嗎?
    神代以知有些為難,零是他拜托來的,他肯定更偏心幼馴染;但萊伊又是琴酒幫他找來的,原來說的伏特加,琴酒為他換了個更靠譜的萊伊, 他也不想浪費琴酒的好意。
    “要不……”你們兩個去,我不去了。
    神代以知剛張開嘴, 兩人都看了過來。
    幼馴染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藍紫色眸中似乎壓抑著某種情緒,從未在他麵前展露過的深沉。正是因為太過熟悉,所以格外地令人不安。
    萊伊倒是笑著的, 隻是那笑容裏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絕對不會退讓。
    ——所以為什麽要這樣看著我啊!
    麵對著兩人像是要把他吃掉的眼神, 神代以知將原來的話咽下去,將視線轉到一旁,不怎麽自在地說:“……不然,一起吧?”
    降穀零“嘖”了一聲,不知緣由地瞪了他一眼,卻並沒有反對這個提議。
    ……真的這麽討厭萊伊嗎?
    神代以知看向了旁邊的萊伊,有著墨綠色瞳孔的青年聽到這話也是愣了愣,對上他茫然的眼神後輕輕歎了口氣:“我明白了,薩澤拉克。”
    “別叫代號。”神代以知總算找到可以說的話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到時候我會介紹說你們是我的朋友。”
    “以知。”萊伊露出了一個微笑,在他說完之後立刻叫了一聲,“這樣嗎?”
    神代以知有些別扭,或許是他和萊伊還沒有這麽熟,又或許是對方的口吻太過含糊曖昧,都讓他有些不習慣。
    “嗯。”神代以知含糊地答應下來。
    他坐的是降穀零的車,萊伊自己開車跟在他們後麵。雖然坐一輛比較方便,但三個人都默契地沒提這件事。
    現在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降穀零沉默地啟動了汽車。
    神代以知伸出手來輕輕碰了一下降穀零的手,降穀零抬眼看他。
    “萊伊……”神代以知說出了一個名字,果然看到降穀零的嘴角肉眼可見地往下壓了壓,忍不住彎起了眼睛,“萊伊怎麽樣都無所謂,我還是最喜歡波本了。”
    降穀零轉過臉,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你把我當成小鬼在哄?”
    “我說的是實話。”青年漂亮的眸子裏全是他的影子,他微微偏過頭,露出了纖細的脖頸,毫無防備地對他微笑著,“因為零說沒有時間,才拜托了別人。所以,別生氣了。”
    降穀零屏息一瞬,最終還是扶著額頭歎了口氣:“花言巧語的小騙子……”
    “我說的是真心話!”
    “我知道。”降穀零伸出手在他臉上捏了一把,留下一個淺淺的紅印子,“沒有生你的氣,也沒有不高興。之前的那句話,以後不可以對別人說了。”
    聽到前麵的時候,神代以知還在點頭,到後麵卻聽不懂了:“喜歡你?”
    “再之前的那句。”降穀零雖然知道以知不是那種意思,但被這麽直白地說出來他耳朵的確有些發燒。
    “讓萊伊叫我名字的那句嗎?”
    “一起的那個。”降穀零終於給了他答案,他十分慶幸自己的膚色偏深,看不清他此時的臉色,“不準再用那種語氣說話,很容易被誤會。”
    神代以知試圖回憶自己當時的語氣和表情,大概反應了快十秒鍾,才終於明白降穀零的意思。
    “過分……”神代以知的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一如既往地不會和別人吵架,說出的反駁也有些沒力氣,“我才沒有。”
    怎麽說都是成年人了,神代以知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感情白癡。
    但是這種東西了解之後就沒什麽意思了,找人談戀愛,整天黏黏糊糊地做些蠢事,還不如去幼馴染家裏玩分手廚房。
    不過往往都是他和降穀零分手,諸伏景光在廚房。
    也有時候是他去廚房,反正不是降穀零。這家夥是他們三個中唯一不會做飯的人,或者說是唯一做的難吃的人。
    降穀零大笑起來,看到他這個樣子神代以知也明白對方在耍自己玩了,氣衝衝地說道:“我不管,今天必須分手!”
    “不分,我絕對不會放你走的。”降穀零抓著他的手配合地說道,“就算把你關起來也……”
    “咳咳。”
    降穀零接下來的話被一聲咳嗽打斷了,兩人同時轉頭,看到了站在車外的萊伊。
    “我隻是想來提醒一下,經過米花公園那條路出了事故,走那裏會堵車。”萊伊盡可能平和地將自己要說的話說完,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了一圈,“打擾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波本。”萊伊卻直接將臉轉向了旁邊的金發青年,嘴角微微翹起,“私自□□是違法的,或許你並不在乎法律,但多少注意一下以知的身份吧。”
    “……”
    神代以知努力解釋了他們是在開玩笑,萊伊也很有禮貌地表示明白了,但是從他的態度來看,大概率是沒信的。
    最後神代以知也放棄了解釋,其中有解釋不清的破罐子破摔,當然更多的是因為帝丹小學越來越近了。
    當年把妹妹送走,神代以知有著自己的考量,就算是現在的他,也會做出與那時相同的選擇。
    十二歲的神代以知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給了妹妹最安穩的未來,成為赤司家的大小姐,與那個泥濘的家庭背景分割,那位先生也允諾他不會幹涉他妹妹的生活。
    妹妹幾乎完全繼承了媽媽的樣貌,與姨母赤司夫人很像。又是女孩子,赤司家也樂意撫養她。
    從各個角度都是很劃算的交換。
    不過神代以知家道中落後,在生活上也沒受過什麽苦。
    琴酒從不會在這方麵虧待他,生活水平也沒比當大少爺的時候下降,比如雖然已經很久沒用,但仍然在他錢包裏的琴酒的副卡,再比如他畢業收到的那輛豪車。
    扯得有些遠了。
    神代以知和妹妹的關係其實還算不錯,赤司家沒有瞞她這事,赤司星奈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並且也理解神代以知的選擇。
    組織雖然不會做什麽,但神代以知還是不怎麽和妹妹見麵,他擔心赤司家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總而言之,第一次這樣正大光明的和妹妹見麵,他有點緊張。
    車停在了帝丹小學附近的規劃區域,兩人下車不久,萊伊也到了。
    帝丹小學附近的街道都紮滿了彩帶和氣球,整個校園呈現出十分熱鬧歡樂的氛圍。
    “我去那邊問問看。”降穀零環視了一周,指著不遠處人最多的宣傳欄說道,“你和萊伊……諸星在這裏等我。”
    神代以知點頭答應下來,萊伊也沒什麽意見。
    他靠在降穀零的車邊,想到即將要去做的事,沒什麽心思和萊伊聊天。
    他也是人生第一次給人當哥哥,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做。雖然赤司征十郎會定期給他發照片,可他對妹妹的印象更多是繈褓裏的嬰兒。
    其實哥哥,神代以知並不陌生,隻不過是他管別人叫哥。
    比起那個人要求他稱呼的“琴酒”這個名字,神代以知其實更喜歡叫他“哥哥”。
    琴酒也糾正過幾次,但是平時說什麽都很聽話的神代以知在這個稱呼上格外的執著,最後琴酒也隻說,不準在外人麵前這樣叫。
    但事實上,他和琴酒還是獨處更多,很少會有第三者出現,四舍五入相當於不用改。
    直到今年,他終於接到任務,才開始慢慢地接觸到其他人。
    想到這裏,神代以知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萊伊,心裏稍微有些堵。
    琴酒對他一向都是親力親為的,然而自從他認識萊伊後,這已經是第二次讓萊伊插手他的事了。
    並不是討厭萊伊,相反因為對方的立場,神代以知還挺欣賞他。隻是他確實不理解,琴酒為什麽會對萊伊另眼相待。
    而且也確實減少了他和琴酒的相處時間。
    “萊伊。”神代以知突然開口,他剛剛還說要對方稱呼他的名字,現在自己又叫了代號。
    萊伊聲音中帶著些許笑意:“嗯?”
    “我很信任你。”神代以知抬起臉,頗為認真地說道。
    萊伊很快笑了起來“怎麽突然說這種話?”
    “就是覺得應該告訴你。”神代以知說道。
    萊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我不會辜負這份信任的。”
    ——我的信任不要緊,重點是我哥的信任。他這麽信任你,你可千萬別是臥底。
    神代以知深沉地點了點頭。
    “以知。”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神代以知順著聲音看過去,他幼馴染在不遠處,身邊站了幾個眼熟的小孩子。
    降穀零笑了笑說道:“我剛過去就遇到他們了。是負責迎接的學生,你應該記得這兩個孩子吧?”
    他身邊站著三個穿帝丹小學校服的學生。其中兩個神代以知確實見過,還是和降穀零剛重逢的時候一起見到的,給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當眾社死的毛利蘭,以及和他更有緣分的工藤新一,已經見過不止一次了。
    而且每次見麵,都在案發現場。
    但神代以知的視線卻落在了第三個孩子的身上。
    “毛利小姐,工藤君。”降穀零介紹著他們的名字,“還有……”
    他還沒說出第三個女孩子的名字,那個黑色短發的小姑娘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衝上去抱住了神代以知。
    毛利蘭驚訝地捂住了嘴,連帶旁邊的工藤新一也“啊”了一聲,像是眼前的景象給了他們極大的震撼。
    “哥哥。”女孩子的臉埋在他的懷裏,有些悶地叫了一聲。
    神代以知退了小半步穩住身形,看上去有些手足無措。
    記憶像是被磁鐵吸住的鐵釘,將他扯入了回憶的洪流。
    雖然直到今年,組織都沒有讓他做過什麽任務,可該會的東西神代以知都學過。
    同樣是格鬥,他父親找人教他的以防身為目的的格鬥術,和琴酒教他的以殺人為目標的招式,從訓練量上就截然不同。
    他第一天去的時候,還沒到一小時,就已經累得站不起來了。
    但是那時候他特別要麵子,硬撐著完成了當天的訓練,在琴酒宣布結束的時候,直接摔在了地上。
    還沒顧上疼,頭發上落了一隻手。
    [做得不錯。]琴酒那時對他說了這樣的話。
    他當時身體疲勞到大腦也無法堅持運轉,最後隻叫了一聲:[哥哥……]
    那時的自己與麵前的少女在一瞬間仿佛有些相同的特性,神代以知抬起手,輕輕地撫上少女的頭發,露出了清淺的微笑:
    “我在。”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