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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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之間,他們的這一方角落裏的空氣都有些凝固,萩原研二忽然露出一個輕鬆的微笑,站起來擋住了衝田白野看向以知的視線,
    “別看我之前住了大半年的院,我身體也很不錯的。”萩原研二笑嘻嘻地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我之前在爆處組的時候,可比搜查二課要輕鬆多了,畢竟用炸彈還是比詐騙要少見許多的。”
    他順勢換了話題,不過衝田白野卻完全沒有順著他說下去的意思,和往日截然不同的,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確實呢,擁有健康的身體是一回事,但是能像以知這麽優秀的人還是鳳毛麟角,實在是讓人羨慕。”
    萩原研二還想再說些什麽,感覺衣角被人輕輕拽了一下,回過頭時看到了同期生的笑臉。
    “我知道了,衝田前輩。”神代以知語氣溫和地說道,手指無意識地擺弄了一下別著的領帶夾,將那隻烏鴉扶正了些,“今天下班我就去。”
    衝田白野微微一愣,也隻是淺淺露出一個微笑,轉身去發剩下的文件了。
    萩原研二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低聲對神代以知說道:“你離他遠一點,有些不對勁。”
    “有嗎?衝田前輩從我進警視廳就開始帶我了,我覺得他是個很好的人。”神代以知說道。
    萩原研二轉過臉,同期生刻意睜大了眼睛,十分明目張膽的賣萌。
    “嘖。”萩原研二覺得他就像是當著人的麵把水杯打翻在電腦上,還要裝作無辜模樣的貓,隻是自詡照顧他的人,他怎麽也沒法裝沒看到,“我不管你要做什麽,注意安全。”
    神代以知沒回答,反而問道:“陪我去醫院?”
    “你是上廁所也要人陪的初中女生嗎……”萩原研二扯了下嘴角,還是答應下來,“我和小陣平說一聲。”
    他和鬆田陣平住一起,平時上班的時候是輪流開車的,下午要和神代以知去醫院的話得告訴鬆田陣平。以他們的關係,都不用打電話,下班的時候遇見說一聲就好了。
    神代以知也有段時間沒有見到鬆田陣平了,他一直都在忙些有的沒的,更是剛從高中校園回來,鬆田陣平看到他的時候挑起眉毛,然後露出一個失望的表情。
    “dk套裝呢?我還沒摸到。”他頗有些可惜地說道,“居然還是期間限定嗎?可惡。”
    神代以知的腦袋旁邊出現了一個問號:“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鬆田陣平咧開嘴故意露出一個裝傻的笑容,隨意地轉移話題:“怎麽就丟了你的血樣,醫院也太不負責了。”
    說了一句後覺得這事好像真的挺令人生氣的,鬆田陣平皺起了眉說道:“不行,我得去問清楚,監控什麽的肯定也有,丟哪裏了總得知道吧。血液這種東西是可以隨便亂放的嗎?”
    “知道也沒什麽意義,反正血常規也不複雜。陣平也一起嗎?出來我請你們吃飯。”神代以知說道。
    “倒是沒問題。”鬆田陣平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和他是同樣的感覺,沉默了幾秒鍾說道:“以知之前不是很討厭聚餐嗎?”
    “及時行樂吧……開玩笑的,我討厭和別人聚餐,又不討厭你們。”神代以知彎起眼睛說道,“而且也很久沒有一起出去了,班長有時間嗎?”
    鬆田陣平盯著他看了幾秒鍾,說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會哄人。”
    “怎麽這樣說,我是真心的。”
    真心的小騙子眨了兩下眼睛,果然十分真誠。
    然後被那兩個人一人一邊架了起來,手上用了些力氣,神代以知雙腳都離開了地麵,隻能用鞋尖點著。
    “等、等等!別鬧……”“現在知道害怕了,還裝嗎?”鬆田陣平故意黑著臉說道,“學什麽不好,學zero當謎語人。”
    “對嘛,看小陣平多坦率,有什麽事都寫在臉上,根本不用猜。”萩原研二配合地說道。
    “……我怎麽感覺你在罵我。”
    “怎麽可能,我最喜歡小陣平了!”
    神代以知就這樣被架在中間,聽著那兩個人熟稔地拌起嘴,低頭笑了起來。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一定會拜托你們幫忙的。”他露出了十分溫柔的笑意,對著身邊的兩人說道,“真的沒事……謝謝你們。”
    “你最好是。”鬆田陣平突然鬆開了架著他的手,將頭扭到了一旁。
    神代以知轉過來看萩原研二,萩原用口型給他比了一句‘害羞了’,隨即鬆開了手,使了個眼色。
    神代以知快走了兩步,抱住了鬆田陣平的胳膊,將自己整個人的重量壓在他身上,學著萩原研二的語氣說道:“這麽容易害羞啊,小陣平——”
    鬆田陣平戴著的墨鏡,此時也滑到鼻尖,露出了瞪圓的眼睛:“萩!”
    萩原研二假裝聽不見:“今天是偶數日呢,確實很適合聚餐,我給班長打個電話。”
    鬆田陣平哼了一聲,伸手在仰著頭對他笑的神代以知腦門上彈了下:“再也不管你了。”
    伊達航也沒什麽事,雖然已經準備好晚餐,聽他們這麽說還是立刻就趕了過來。
    雖然和以前相比,人還是不齊,但是神代以知回家就能看到另外的兩個人,便裝作沒注意到其他人的惆悵,很沒良心地自顧自開心著。
    聚餐的時候喝點酒是很正常的事,不過他們都開車過來,並且第二天還要工作,就真的是隻一起吃了頓飯,不到八點就結束了。
    “果然還是和你們一起能吃到點東西,平日就隻顧著喝酒了。”散場的時候,伊達航十分滿足地說道,“下次我來請客好了。”
    最後一句話是衝著這次的東道主說的,神代以知自然沒什麽不應,點頭答應下來;“好,下次叫我。”
    結果他說完話之後,在場的其他三個人都愣住了,神代以知沒成想自己說的話會造成這樣的後果,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還是伊達航第一個笑了出聲:“很好,你這樣我就放心了。以後我一定會經常叫你出來的。”
    雖然氣氛很愉快,鬆田陣平一直有些在意神代以知說的話,整場飯局都在盯著神代以知的臉看,除了同期長得確實很好看,即使這樣盯著都找不出缺點外,什麽都沒看出來。
    回去的路上,鬆田陣平在車上點了支煙,正在開車的萩原研二看了眼,頗有些不滿地說道:“我也要。”
    “開車呢,被交警攔下來丟不丟人。”鬆田陣平吐出一口煙圈,麵色凝重地對幼馴染說道,“我還是覺得他有什麽是在瞞著我們。”
    萩原研二笑了一聲:“他瞞著我們的事情還少嗎?別說我們了,就連小諸伏和小降穀都未必知道他的所有事。”
    鬆田陣平撇了撇嘴,心情突然變得有些糟糕:“有什麽事直說不就行了,我還能害他。”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擔心給我們帶來危險。”萩原研二輕輕歎了口氣,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我好歹是個警察,多少也能幫他一點啊。”
    鬆田陣平難得聽到幼馴染這麽孩子氣的說法,笑了一聲,隨後想起了什麽,臉色也肅整起來:“不會是什麽違法的事吧?”
    “……就算是違法的事。”萩原研二沒有繼續說下去,不僅鬆田陣平,他也有些在意神代以知那句玩笑般的‘及時行樂’。
    總感覺有些不詳。
    ……
    被人覺得像是在交代遺言般的神代以知卻十分自在,打開轎車的天窗和四周的車窗,將油門踩到了市區內允許的最高點,呼嘯的風聲掃過臉頰,讓頭腦變得清醒起來。
    雖然他素來都不喜歡與人起什麽爭執,但是也不害怕與他人為敵。比起強大的無可捉摸的敵人,更可怕的是完全不知道敵人是誰。
    當初他覺得衝田是組織派來的,也隻是因為對方看到烏鴉飾品的驚詫,現在想來確實有些先入為主。
    至少今天下午的時候,衝田白野對他那毫不避諱的惡意,就基本上排除了他是組織的嫌疑。
    十年前,他隻是個普通的孩子,剛失去了父母,如果脆弱一點跟著自殺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人在意。
    但是現在,他有著完整的社會關係,以及堅實的社會地位,組織沒有限製他的發展,他在警視廳上層都是留下名字的,前程光明很有可能成為最年輕的警視。
    就算他為對警察這份工作充滿了厭惡,按照正常的流程,他的升遷路徑應該特別的順利,就像曾經衝田白野說過的,成為警視總監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說他身體上的特別之處,僅有對藥物的抗性比較強這一點。組織確實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黑暗麵,不過要是想讓他做實驗品,十年前就可以做了,沒必要花這麽大力氣,把他培養到這個地步再來做什麽。
    所以……會是蛇嗎?
    神代以知的手攀上了領帶,冰涼的金屬接觸到了指尖,纏繞著烏鴉的蛇盤旋而上,充滿著陰鷙冷血的恐怖。
    先從衝田白野開始查起,雖然對方能在警視廳待這麽久,檔案說不定做的比他的還幹淨,但是還是要查。
    有危險的,但是神代以知覺得自己未必會輸。
    趁著g哥在國外的這段時間,他要安排好幼馴染的事情,順便也要把他的這件事解決掉,然後就可以……
    他將車停在了路邊,很有童心地從自動販售機中選出一瓶波子汽水,“噗”一聲,小球被他按了下去,汽水翻湧而出,帶出了果汁的清新甜味。
    他的心情也像是汽水般翻湧著,手指沾染上了剛剛湧出的一點點汽水,變得有些黏糊糊的。神代以知舔了一下指尖,低頭看著手機上早就編輯好的郵件,實在是有些遲疑。
    以前沒覺得有什麽,但是關係變化之後,總感覺很正常的事情都變得奇怪了起來。
    算了。
    他還是按下了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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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昏暗的房間中的男人像是在發呆,許久都沒有動作。
    他翹起一條腿壓在另一個上,以十分舒適地姿勢坐在沙發中。然而在他的周圍,充斥著濃厚的血腥氣,地板上淩亂斑駁的赤色散亂著,放到電視上播出絕對要打成片的馬賽克。
    銀色長發的男人身上十分幹淨,他刻意避開了血跡。雖然他沒有潔癖,也不在乎衣服是不是會被弄髒,但自從某件事之後,隻要有餘力,他就會盡量避免沾上血跡。
    那是他的居所裏剛多出一個人的時候,十分不習慣,甚至於不想回去。要不是必須回去換件衣服,他就在外留宿了。
    沒成想推開門的時候,燈居然是亮著的。坐在玄關的少年披著一條毯子小憩,在聽到聲響的時候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毯子被他拋下,少年主動站起來接過他的外衣,抬起眼看向了他,漂亮的眉眼蹙了起來,像是被厚重的血腥味熏到,從而對他產生了厭惡般。
    隻是還沒等他做出什麽反應,那少年走到了他麵前,踮起腳尖,用幹淨的襯衣袖口在他臉頰上輕輕蹭了蹭。
    接著後退了一步,像是很滿意自己的作品般露出了溫柔的笑意,眼角的淚痣此時也變得溫婉許多。
    [歡迎回來,辛苦了。]
    琴酒終於動了,他叼著煙,嘴角的笑意也被隱藏。懶散地從口袋裏拿出火柴,隨意在鞋底擦了下,赤色的火苗就冒了出來。點燃香煙之時,倒扣在身邊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紅色的郵件消息明晃晃地在屏幕上昭示著自己的存在感,就像是發件人一直以來在他麵前的任性膽大。
    【哥哥什麽時候回來?】
    【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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