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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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到天亮,&bsp&bsp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穿過,落在木地板上,形成了一小片形狀特別的光斑。

    神代以知還沒從夢境中清醒過來,&bsp&bsp手探出被子搭在半空中,指尖也懸空著,從他的視角看過去,仿佛隻要稍微努努力就能觸碰到光。

    “哐當!”

    整個人連同被子一起摔到地上的時候,神代以知還有些懵。

    床下鋪了很厚的地毯,沒有摔疼,隻是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陽光直接照在了他的臉上,有些刺眼。他眯起了眼睛,&bsp&bsp淺粉色的眸子在這樣的陽光下顯得更加通透了,抬起手懶散地遮住了光源,&bsp&bsp但拋開這一點,&bsp&bsp被陽光籠罩的感覺還是很怡人的。

    於是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趴在地毯上,也懶得再爬回去,一縷陽光斜斜地照在他的臉上。

    琴酒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神代以知,&bsp&bsp被子也被他抱得亂糟糟的,&bsp&bsp一動不動的樣子就像是假寐的貓。

    在他推門進入的時候,神代以知幾乎是立刻地睜開了眼睛,&bsp&bsp被強光直射的瞳孔縮小。那雙在普通人中很少見的緋色眸子顯得更像是別的什麽,&bsp&bsp總之不是人類。

    的確是很罕見的瞳色,尤其是搭配黑發,是相當稀奇的組合,看到這雙眼睛就能很輕鬆地認出血緣關係。

    這大概也是那位先生從來不在以知麵前露出真麵目的原因,&bsp&bsp甚至連他一開始也是被蒙在鼓裏的。

    “g哥。”神代以知彎起眼睛對他笑了笑,&bsp&bsp在被子裏動了兩下,&bsp&bsp最後還是幹脆沒有動了,放棄掙紮地朝著琴酒伸出手。

    琴酒走過來,雙手從他的腋下穿過,精準地從層層疊疊的被子裏把神代以知撈了起來,像是抱小朋友一樣將他舉了起來。

    “?!”

    在神代以知抗議之前,將他放在了床邊坐好,黑色的長發從肩邊滑落,十分柔順。

    以知身上穿的是琴酒的襯衣,袖子被卷到了小臂,領口也不算係地很嚴格,俯視的角度很輕易能看到裏麵,露出了曖昧的痕跡。

    本人卻毫無自覺,懶散地伸了伸胳膊,問道“今天沒有別的事嗎?”

    琴酒在他旁邊坐下,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覆蓋住了身邊青年的手,順勢包裹起來。

    “不想我留下來?”

    神代以知微微一愣,隨即彎起眼睛說道“怎麽可能,哥哥難得有空閑,但是明天我還要去警視廳,稍微有些可惜。”

    “可惜?”

    琴酒在他耳邊笑了一聲,神代以知被這聲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好像沒說錯什麽,但琴酒的反應明顯不是這樣。

    尤其是現在的姿勢。

    太近了。

    神代以知的手隔在兩人之間,但其實並沒有什麽用處,他半倚半靠在琴酒懷裏,聽著令人迷醉的聲音貼著耳邊傳遞過來,即便是在說正事都顯得有些色情。

    啊,現在說的算是正事嗎?

    神代以知感覺有些焦慮,手指上也不禁用上了些力氣,隻是他從心底裏沒想過要反抗琴酒,這樣微弱的力道並不顯眼。

    他閉了閉眼睛,最後終於放棄了抵抗,說道“昨天遇到了奇怪的人。”

    琴酒應了一聲,表示他聽到了。

    “說了很奇怪的話。”神代以知的手指抓住琴酒的衣襟,不自覺地握緊了,“說得好像是……爸爸他還活著似的。”

    “所以我一時之間沒轉過念頭,想去看看情況。”

    開口之後他就覺得好像也沒這麽難說出口了,反正最多也隻是被訓兩句,而且昨天也已經被降穀零先說過一次,現在他真的已經完全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我錯了。不管因為什麽,這次是我衝動了。”神代以知掙開了琴酒,跪坐在床上,很誠懇地認錯,“不會有下一次。”

    他低下頭等著琴酒的回複,但半晌都沒聽到什麽動靜,小心翼翼地挑起眼睛看過去,心裏咯噔一聲。

    琴酒的表情有些難以形容,但不論是否了解他的人,都能在此刻得出一個相同的結論,他現在肯定不開心。

    銀綠色的某種蘊含著風暴般,充滿了令人不安的冷酷。

    “g哥……”

    “沒事。”琴酒很快就收斂起了複雜的表情,伸手抱住了他。

    神代以知半跪半坐地靠在了琴酒的懷裏,看不見對方此時的臉色。

    琴酒將臉貼在他的頸窩,能透過薄薄的衣物感覺到呼吸的熱度,有規律的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膚上,有些癢,很想蹭一蹭。

    神代以知微微偏過頭,抬起手試探地環繞住了琴酒的腰,指尖觸碰到了男人的後背,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抗拒,他才終於放心地將手放上去。

    鼻尖都是那個人的氣味,熟悉地閉著眼睛都能描繪出來,讓人念念不忘的,好聞的味道。

    從第一次見麵就不覺得這個人可怕,雖然他已經長大了許多,但是擁抱的感覺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令人安心的,隻要他在這裏就沒有問題。

    “喜歡你。”

    他低聲說道。

    ……

    神代以知刻意讓自己保持著清醒,被擁抱的時候也會時不時地咬住舌尖,結束後他也隻是閉著眼睛假寐,實際上一直控製著自己不要睡著。

    但是他這樣的小心思騙別人還可以,哪怕是他幼馴染們,除了修學旅行也沒有一起睡過,裝睡大概率也能騙過,但琴酒太了解他了,知道他迷迷糊糊真的睡著了,才輕輕地起來。

    神代以知在他有動作的瞬間就醒了,但還是閉著眼睛睡覺。他聽到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也沒有睜開眼,保持之前的動作,一點都沒有動。

    根據聲音他在心裏判斷對方正在穿哪一件外套,直到聽到了門被輕輕拉開的聲音,他才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

    “我出去一趟。”琴酒說道,像是早就知道他醒了一樣,“今天晚上可能不回來了。”

    神代以知被發現之後,也沒有立刻睜開眼,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抓緊了胸前的被子,繼續裝睡。

    “有些事我要親自去確認一下,你不要亂跑,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說完見神代以知還是沒有反應,拉開門離開了這裏,動作依舊很輕,就像他沒醒一樣。

    直到聽到外麵的門被鎖上的聲音,神代以知才睜開了眼睛。

    走到了浴室,擰開了水閥,聽著水流嘩啦啦地落下,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神十分的迷茫。

    果然,g哥是知道什麽的,但不能告訴他。

    是不能告訴,還是不願意告訴?和那位先生有關嗎?

    琴酒成為他的監護人是那位先生欽定的,他也在故意隱瞞自己……

    神代以知用涼水澆在了自己臉上,連同臉龐的頭發也有一部分被水流打濕貼在臉頰上。

    太急躁了。零說的沒錯,他確實有夠極端,居然連g哥也懷疑上了。

    就算不相信那位先生的動機,也該相信時間吧。要是連g哥都無法信任,他幹脆自己現在吞彈自殺好了,都不需要他親自動手,早就玩完了。

    他原本是想跟蹤琴酒去看看他究竟要去什麽地方,但剛剛的事情,讓他覺得這種行為很不靠譜。

    神代以知快速地甩了甩腦袋,臉上的水珠被甩掉一些,還有些濕發固執地翹起來,他的手很隨意地在身上的衣服擦了一下,走到了懸掛衣服的地方,從暗袋裏掏出了一張黑色的卡片。

    衝田白野給他的,打開潘多拉的盒子的鑰匙。

    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用上,但是他覺得應該快了。之前的幾次也是這樣,就像是遊戲通關,得到的到具很快就能派上用場,雖然難免會有被人控製的感覺,但從另一方麵也是給了他提示。

    接下來就算他什麽也不做,事情也會自己找上門的。

    真的要這樣等下去嗎?

    工作日和以往一樣無趣,加上神代以知本身心思也不在工作上,找了本舊卷宗擺在桌子上摸魚,偽裝出一副繁忙的樣子。

    今天萩原研二休息,衝田白野還在住院,科室裏其他人和神代以知都不算太熟,所以他將自己很忙的假象偽裝出來後,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

    神代以知拿了支筆在a紙上畫了個框架,將至今為止以來發生的所有事都列出來,試圖在裏麵尋找一些線索。

    很多時候隻用腦袋想,不如落在紙麵上來得直觀。

    從……十二年前他家裏發生的事情開始,這應該就是一切的起點了,不會比這更早了。

    那時候他已經不小了,家裏的情況也知道一點。當初父親以經濟犯罪的名義被拘留調查,他和母親一起去探望過父親一次,後來為了賄賂獄警自己單獨也去過一次。

    他家產業形式複雜,畢竟是從黑道洗白,雖然黑道在日本也是合法產業,但在父母結婚後父親就開始逐漸轉型了。

    媽媽結婚前是政府人員,家世清白學曆又高,當初是衝著很高的目標加入政府的,如果沒和他爸爸結婚……至少現在還活著。

    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妻子辭職,所以才決定不幹了。

    當初父親能重振家業,是有組織的幫助,如果說是因為他的決定導致組織的清算,動手的時間未免也太久了。

    在他出生前父親就開始收手了,過了十幾年組織才發現的可能性幾乎沒有,肯定是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神代以知咬著鋼筆的尾端,眉頭微微蹙起。

    那段時間的回憶有些混亂,比如他連某人的樣貌都記不清了,但大概的事情他還是有印象的。

    爸爸回家越來越晚,能感覺出他受了不少傷,臉色一直都不怎麽好。

    他和爸爸見的最後一麵就是在監獄裏的那次單獨探視,一直以來都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他麵前的爸爸看起來很憔悴,這種情況父親自己肯定也很難過,神代以知就像是沒感覺到一樣,試著說一些別的事情引開父親的注意力。

    像是小測他拿了第一,還有最近好像交到了朋友……之類的事情。

    [對不起,給了你這樣的……]

    隔著冰冷的玻璃,擴音器散出的聲音有些失真,但愧疚的感情滿地要溢出來了。

    那時候的他隻覺得這句道歉是父親為給家裏帶來的麻煩感到抱歉,可現在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衝田白野說的是真的,他和那位先生有某種程度的血緣關係,他父親自然也是。那麽他當初加入組織,就從偶然變成了必然。

    還有……

    周圍的環境忽然變得嘈亂,神代以知的思緒被打斷,他抬起頭,同個辦公室的同事們都收拾好東西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他手指碰了碰放在那邊的手機,果然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神代以知也站起來,來到碎紙機旁邊將自己一天的成果粉碎掉,這就是他選擇手寫而不是電子設備的原因,處理起來要方便得多。

    從椅背上取下大衣,穿好才朝著門外走去。這裏的路他已經走習慣了,閉著眼也能找到停車位。

    直到不遠處一聲鳴笛,走神的神代以知才反應過來,看到了路邊停著的一輛氣質很熟悉的黑色轎車,後知後覺地想起昨天琴酒說要來接他下班。

    “啊,完全忘記了。”

    隻能說幸好今天他自閉了一天,沒答應什麽應酬。而且昨天琴酒說的時候,他在裝睡,忘記了倒也沒什麽。

    神代以知快走了兩步,拉開車門上了車,果然看到將臉遮得嚴嚴實實的琴酒。

    對了,g哥名義上現在應該在國外的,所以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

    “g哥的事情處理完了嗎?”神代以知問道。

    他幹脆拿琴酒昨天找的借口當話題,打破此刻的寂靜。

    沒想到琴酒居然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事情的進展大概率不怎麽順利。

    “很麻煩。”琴酒說道,像是發泄一般踩下了油門,“總之這段時間不要一個人行動,我要是沒來得及回來,萊伊。”

    琴酒停頓了幾秒,不太情願地說道“或者波本,找他們和你一起。”

    神代以知露出了很明顯的驚訝表情,組織裏雖然是有代號的幹部們拱衛著那位先生行動的,但還是分了派係,走朗姆手段上位的波本向來不得琴酒喜歡,但如今居然說出來這樣的話。

    萊伊和波本,神代以知會選誰這是很明顯的事情,這讓神代以知稍微有些緊張。

    “波本?”他一隻手勾住了安全帶,強裝鎮定地說道,“朗姆不是很看中他嗎。”

    琴酒語氣懶散,眼睛看著前麵“你喜歡他就夠了。”

    神代以知愣住了,反駁的話本能地脫口而出“我沒有……”

    “我知道你認識他。”從琴酒的語氣聽不出什麽具體的情緒,隨口說道,“既然你覺得他可以信任,就隨便你。但是。”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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