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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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歲注意到窗上的紅蜘蛛, 它小到肉眼看去隻是一個紅點,因為太過微小,所以常常處於人們的視野盲區, 很難注意。
就算發現,也隻會覺得是一個小點, 而不是會想到它會是一隻蜘蛛。
虞歲盯著那紅色的小蜘蛛緩緩直起身,那抹紅色變得模糊, 悄然間閃爍著似遠似近, 她的心忽然墜入深處, 一直在墜落, 思緒變得恍惚。
眼眸也失去了神采,看不見的蛛絲纏繞虞歲的手腳, 將她拉扯著往窗邊走去。
窗戶被推開,外邊是無人的小巷,虞歲被蛛絲拉扯著從窗口倒下樓去, 落在光亮不足的暗巷中走遠。
誰也沒有察覺到這一變故。
虞歲雙目無神,被蛛絲帶往人跡罕至的地方, 避開了熱鬧的街巷,從小路走到偏僻的山崖路邊, 下方就是深海。
夜裏海麵湛藍,波紋蕩漾間, 能見到天上圓月的影子。
山崖棧道的柱子上立著一道黑影。
盧海葉整個人與黑暗融為一體, 站在月色照耀不到的山壁死角, 他微微駝背,骨瘦嶙峋, 黑衣勁裝, 目光緊盯已經被蛛絲拉扯到山路口的虞歲。
那身形纖細的姑娘在盧海葉眼中柔弱無比, 隻需要輕輕一握就能將她的脖子捏斷,如此柔弱之人,卻身懷農家至寶息壤。
盧海葉的食指上有一抹紅點,是他的鬼甲天珠,此刻正靠著自己養的鬼甲天蛛蛛絲拉扯虞歲朝他走來。
白日他收到同伴傳來的消息,南宮歲體內的息壤出了問題,無法免疫毒素,在今天下午要離開太乙學院,來外城。
盧海葉盯準這次機會,絕不允許失敗。
農家這麽多年一直想要從南宮家奪回息壤,死了那麽多人,他得為那些兄弟們報仇。
虞歲已經走上礙著山壁的棧道,緩步前行時,盧海葉抬起手,兩人之間的蛛絲在月光中閃爍銀光一瞬,又一根凝聚五行之力的蛛絲貼著虞歲的脖頸下潛到她心髒位置。
鬼甲天蛛的毒素入侵虞歲意識深處,封印了虞歲的五識,想要讓她毫無所覺,摻雜盧海葉的五行之力的毒素繼續往虞歲意識深處潛入。
它來到了一處禁區。
異火飄搖間,不給鬼甲天蛛的毒素反應機會,已經將它全數吞沒。
虞歲瞬間醒來,雙眸明亮,迎著盧海葉震驚的目光,抬手間將纏繞身上的蛛絲拽斷。
怎麽回事?!
盧海葉震驚過後反應迅速,蛛絲再起,從四麵八方朝虞歲湧去。
平常蛛絲肉眼難見,此時有數千上萬根,且每一根上都沾滿了毒,它們發出嗡嗡聲響朝著虞歲飛去。
虞歲目光透過蛛絲們看向後方的盧海葉。
她心中的驚懼不比盧海葉少。
若不是那毒素貪心潛入她意識最深處試圖去吞噬異火,也不會讓她避開毒素清醒。
離卦,生術,周天火。
蛛絲上突然竄起的火焰將它們燒毀,連帶著盧海葉附在蛛絲上的五行之氣和毒素全都燒毀。
虞歲禦風術身形一晃消失在盧海葉眼中。
盧海葉心頭一顫,南宮家的郡主不是平術之人嗎?!
她怎麽會九流術?
那家夥給的情報可沒說這事!
盧海葉捕捉到虞歲禦風術靠近的身影,立馬後撤躲開,虞歲卻立馬跟了上來,兩人貼身的距離很近,虞歲揮拳就能砸到他臉上,盧海葉被迫再次拉開距離。
在兩人交戰時,蛛絲飛竄,透明的蛛絲令人防不勝防,忽然間出現射進山壁中,砸出一兩個大洞,仿佛利刃切割,震落不少石塊。
虞歲仰首躲開突然出現的蛛絲,再次加速,一拳砸到盧海葉肩膀時,蛛絲也擦著她的臉頰殺了過去。
盧海葉被虞歲砸飛出去摔倒在棧道中,而虞歲也被接連而來的蛛絲攔退,鋒利如刃的蛛絲劃破她的衣裳裙擺,將她發上的金簪斬斷,金玉珠子隨著山壁掉落進海水中。
蛛絲來得又急又快又密,虞歲被不斷擊退,周天火燒斷一部分,卻也攔不住數量太多。
盧海葉被虞歲砸中一拳,雖然沒打中要害,那一拳卻附著五行之氣,而虞歲同時使用震卦,生術,雷拳。虞歲也是抱著擊殺的態度出手,被那一拳砸中後,盧海葉感到雷擊遍布全身,心神俱傷,還未起身就是一口血吐出。
他大意了,完全沒想到虞歲會九流術。
在這種情況下,虞歲快狠準的攻擊,讓完全占優勢的盧海葉變得劣勢起來。
盧海葉撐著山崖石壁站起身,咳嗽聲,抬手擦了擦嘴,周身燃起金色的五行之氣護體。他盯著被蛛絲擊退的虞歲,眼生殺意。
他雙手結印,調動的五行之氣聚攏,吐息時,周身黑暗蔓延,從黑暗中滋生出的影子化形,具象為一條巨蟒和猿猴。
農家禁止修行的九流術·幻獸。
黑色的巨猿速度很快,它瞬影消失後虞歲無法感知它的身影,隻要哪裏有黑暗,它就隨時可能從黑暗中躥出。
當巨猿從虞歲後方躥出時,虞歲周身雷蛇閃爍,抗住了巨猿的襲擊,卻因為躲避有毒的蛛絲而被巨蟒抽飛。
虞歲從棧道飛出,順著山壁朝下滾落,壓著花草滾下,在山壁上摔出一道鮮明的痕跡。
雖然是虛影,卻在那黑色的虛影湊近你時,能聞到巨蟒的腥味,觸碰時感受到那滑膩的冰冷觸感,以及尖銳的獠牙即將咬住你脖頸的恐懼。
似真似假。
盧海葉一刻也不容耽誤,見虞歲被擊飛,出現破綻和戰鬥空隙,立馬追擊而上,蛛絲追隨著虞歲摔落的痕跡飛射,巨猿從山道上一躍而起往下跳落,落在山崖下方攔住虞歲去路。
虞歲側身翻滾躲開蛛絲,顧不得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她深呼吸一口氣借著禦風術起身穩住身形,巨大的黑影自頭頂落下,巨蟒纏繞住她的腰身,骨頭碎裂的聲音讓虞歲悶哼出聲。
巨蟒將虞歲又甩回上邊,她被甩在地上摔出去老遠,後背挨著山壁狠狠一撞。
虛影獸的速度太快,完全不給虞歲使用九流術的機會就把她扔了回來,而虛影獸也會不同程度的九流術,五行之氣散發帶來的壓力不亞於一名五境九流術士。
如果說之前的試煉隻是測試能力,那此刻的戰鬥,就是生死相爭,全是沒有留餘地的殺招。
虞歲上半身靠著山壁,肋骨不知斷了幾根,動一下牽扯全身的疼痛讓她汗如雨下,腥味就在她附近,令人作嘔的味道,冰冷的蛇信舔舐著她脖頸的血痕,讓她汗毛直立。
這算是第一次,虞歲第一次深陷危機自己反抗,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與追殺者之間的九流術差距。
哪怕靠著信息差出其不意,卻還是不夠,盧海葉對五行之氣的掌控比她更精準,更迅速,而虞歲還不夠,經驗不夠,知識不夠,境界不夠。
巨蟒纏繞著她的身軀,揚起身子緊盯著她。
蛛絲重新纏繞住她的手腳與脖頸,隻要輕輕一扯,就能讓她人頭落地。
天蛛毒素也重新入侵她的五行之氣,壓製著無法使用。
虞歲輕輕抬眼,看向捂著肩膀走過來的盧海葉。
盧海葉目光警惕地盯著她,沉聲道:“沒想到,南宮家的平術郡主,竟然藏得這麽深。”
到這種地步,虞歲唯一能贏的機會,就是靠異火。
可這裏還有第三個人。
異火在虞歲的意識深處晃動,告訴她還有一個人正在暗中看戲,如果她想靠異火翻盤,必須不留活口。
虞歲輕聲道:“衛仁,你還要看到什麽時候?”
藏在黑暗中的衛仁聽到這,有些驚訝,他竟然被發現了?
盧海葉也皺眉左右看看,他都沒察覺到還有人在這附近,衛仁這小子什麽時候跟過來的?
虞歲咳著血,虛弱道:“今日就算要我死,你也該讓我死個明白吧?”
盧海葉凝神細探,也發現了第三個人的存在,沉聲道:“臭小子,出來。”
衛仁歎息聲,從山壁高處瞬影而下,落在離兩人不遠不近的位置,他站在月光之中,好似坦坦蕩蕩地攤開手道:“我隻是不放心,所以跟過來看看。”
虞歲被巨蟒纏繞,無法動作,隻轉了轉眼珠去看他。
衛仁也在看虞歲。
盧海葉目光恨恨地盯著衛仁:“你為何沒說她會九流術的事?”
“我沒說嗎?”衛仁懶洋洋道,“我也不知道啊。”
“你跟我裝?你都知道她息壤不吞吐毒素的事,還會不知道她會九流術?你們還是一起進的試煉!”盧海葉越說越氣,牽扯內傷還咳嗽幾聲,“你他媽知不知道剛才要是我沒躲過,她的雷拳就直接打碎了老子的五行光核,到時候死的就是老子!”
“哎,這麽生氣幹什麽,你這不是沒死,快死的是人家南宮郡主。”衛仁被臭罵一頓,卻也不慌不忙,仍舊懶洋洋地回道。
“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盧海葉氣勢洶洶,要過去把衛仁打一頓,卻聽見虞歲冷不防的笑聲,立馬戒備地看過去。
“你笑什麽?”盧海葉質問道,“小小年紀,卻有如此心機,當年來奪息壤的兄弟們,肯定也有不少是死在你手裏的吧?”
“那未免太高看我,又或者太小看南宮家了。”虞歲微微抬頭,白皙的脖頸上有道道被蛛絲劃出的深紅傷痕,汗與血這會混雜,把她衣襟都染紅。
“我也剛學九流術沒兩天,要怎麽殺你那些奪息壤的兄弟?”虞歲微微笑著看回盧海葉。
盧海葉見她死到臨頭竟一臉釋然的樣子,緩緩皺起眉頭:“你不怕死嗎?”
“誰不怕死?”虞歲眼睫輕顫,話說得輕柔,“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活到現在的,就因為你們農家這廢物東西,才狼狽地活到今天。”
衛仁看向虞歲,神色莫測。
“廢物東西?我看是你天賦太差,不知道息壤到底有多寶貴!息壤落在你這種什麽都不知道的蠢東西身上才是它的不幸,但是你放心,很快我就回重新拿走它。”盧海葉冷冷地看著虞歲。
虞歲輕輕歪頭:“是嗎?隻有一半的息壤,連農家毒素都過濾不了,不是廢物是什麽?”
“什麽隻有一半?”盧海葉愣住,隨後警惕,“你別以為這樣說我就不會殺你,我看你這丫頭年紀小,騙人的手段倒是層出不窮。”
“不然你以為現在靠毒素壓製我五行之氣為什麽能成功?”虞歲輕輕嘲笑,她揚首看向盧海葉那抬眸的瞬間,像是在看真正的廢物,讓盧海葉感覺到似被羞辱的難堪。
“我身上的息壤隻有一半,想要完整的息壤,你還得去找我娘拿。”虞歲笑著,甚至後仰靠著巨蟒的身子,仿佛無所謂般。
盧海葉鄙夷道:“為了活下去,竟然連這種謊話都說得出,素夫人有你這樣的女兒,我替她感到不幸。”
“你好像對我娘印象還挺好。”虞歲轉著眼珠去看衛仁,眼裏笑意明滅,“你呢?從小聽著我名字長大的人,等著從我這拿走息壤應該也有很長時間了。”
沒等衛仁回話,盧海葉已經冷哼道:“素夫人當年從南宮明手裏搶奪息壤,就是為了救我農家的一幫兄弟,她當時懷有身孕,也要反抗南宮明去救農家,卻因為生育你時,被你繼承了息壤。你是她的孩子,素夫人自然不會對你痛下殺手取回息壤。”
虞歲聽得怔住。
盧海葉越說越憤怒,他抬手指著虞歲罵道:“素夫人一心為我農家,連為了躲避南宮明追殺,自己的大女兒,你的姐姐也因此死在了羅山之巔,而你呢?你被南宮明帶回去,讓素夫人為了自己的孩子受製於他,你是你父親迫害素夫人的幫凶!你在青陽當郡主風風光光,可有想過你那早逝的親生姐姐!”
虞歲神色平靜,隻是眼眸顫了顫。
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經想過,未來的某天會聽到這樣的話。
跟她想象中一樣,說這話的人理直氣壯,看向她的目光充滿憤怒和怨恨。
而她呢?
也如自己想象中一樣狼狽不堪。
衛仁見虞歲似乎怔住,他看向盧海葉,嘲道:“別人的家事,你這麽理直氣壯幹什麽?”
“我活得有這麽好嗎?”虞歲嘴角溢血,她看著盧海葉,問道,“因為這一半息壤,總是被人追殺,當郡主又如何,平術之人當郡主,天天被人指著罵是廢物,給家族丟臉,連看個書都得跪著看,這就是你說的風風光光嗎?憑什麽非要我死?你想要息壤,你說一個不用我死的辦法,我把息壤還給你就是。”
衛仁驚訝地看回虞歲,實在是沒想到她還會提這樣的要求。
盧海葉更是氣道:“油嘴滑舌!死到臨頭還想耍陰謀詭計,你從素夫人那繼承到的息壤,與你相生相伴,隻有你死了才行!”
虞歲笑道:“我做錯了什麽,憑什麽一定要是我死?”
盧海葉不願與她多費口舌,抬手道:“憑你命薄。”
虞歲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盧海葉,那極黑的瞳仁讓盧海葉想起素夫人,不得不說,這對母女長得最像的就是這雙眉眼。
如出一轍,卻又各不相同。
“喂,”衛仁伸手攔住盧海葉,“她說的也不是沒可能,不讓南宮歲死,又能剝離出息壤的辦法。”
盧海葉扭頭看去:“荒唐!你別在這時候搗亂,我回頭再跟你算賬!”
虞歲內心深處燃燒的火焰凶猛,將她自己也灼燒,每次感到憤怒時,她都會努力壓製這股極盡誘惑她的火焰。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她總是把這份憤怒壓得死死的,不敢讓這火苗有絲毫冒頭的機會。
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站在她這邊的。
又或者說,當象征她憤怒的火焰在這片大地上燃燒時,這世上,便沒有一個人是站在她這邊的。
虞歲緩緩眨了眨眼,眼中是盧海葉與衛仁爭吵的模樣,血液流失的痛感讓虞歲清醒。
衛仁還在攔著盧海葉:“為什麽不行?她是鬼道家弟子,鬼道家可以肉身與意識剝離,入鬼道家的在這事上都是有天賦的,也就是說有機會……”
虞歲歪了下頭,輕聲道:“晚了。”
衛仁和盧海葉同時朝她看去。
虞歲心想,她已經憤怒太久了。
烈火與雷光同時出現,耀眼灼目的讓人看不清發生了什麽,衛仁隻覺得自己被什麽東西抽飛,腦子和身子都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往海裏掉去。
纏繞虞歲的黑色虛影,都在烈焰光芒中散去,雷蛇瞬間強勢地將盧海葉穿心而過,讓他的五行光核與心髒同時碎裂,沒了支撐點的盧海葉身子後仰,像斷線的風箏朝山崖下掉落。
虞歲手撐著崖壁,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瞬影朝落海的衛仁追擊而去。
海麵水花四濺,湛藍的海水中染上些許血色。
衛仁被剛才威力巨大的雷蛇抽的半邊身子都沒了知覺,墜落時看見自己身上不斷溢出的血色,心中難掩驚懼。
剛才八卦生術的威力,絕對不止是一境。
似乎除了八卦生術外還有別的,是離卦的周天火嗎?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也沒有看清,人已經被抽進了海水中。
衛仁正試圖上浮,卻見一抹紅色的影子靠近。
追擊而來的虞歲掐著衛仁的脖子將他往海底按去。
她黑色的長發與漂浮的衣袖擋在兩人之間,血色散開,讓衛仁的視線模糊,看不真切虞歲的模樣。
衛仁深覺這樣下去真的會死在虞歲手裏,他還想解釋一下,便使出了幻獸·蛇影,巨蛇纏繞住虞歲,將她拽開,衛仁得了空隙,施以坎卦,生術,渡水,在水中如魚飛射,朝上浮去。
當他上浮一段距離時,後方的虞歲借著異火的力量,將虛影碾碎,水中雷蛇發出劈啪的聲響追擊衛仁,再次將他重擊,纏繞著他的手腳往水下拽去。
衛仁遭受劇痛之下回頭,這才看清水中的虞歲。
那漠視一切的眼神,似乎沒有人能讓她停下。
水下的虞歲望著衛仁看過來的驚懼目光,甚至朝他笑了下,此刻的虞歲,隻是耐心、平靜地等待衛仁死在她手裏。
衛仁被雷蛇拽著來到虞歲身前,當她伸出手時,一道不屬於她,力量更為強勢的雷蛇落下,將兩人擊退,也將這一片海水劈開,掀起巨大的浪花。
被擊退的衛仁和虞歲在浪潮翻滾中被送往水麵。
衛仁甚至借著禦風術離虞歲遠一些才從水麵冒頭,海浪倒灌,他耳邊是嘩啦啦的水聲。抬頭看去,海岸上站著的梅良玉迎著月光站立,手上還有雷蛇閃爍的光芒,他眉目清冷,隻淡淡地掃了眼冒頭出來的衛仁,微勾的眼尾似乎還有點嫌棄,很快便朝另一邊的虞歲看去。
衛仁見到自己的舍友,從沒有這麽開心過。
是值得他去燒高香慶幸的程度。
梅良玉後邊,是急得滿頭大汗的黑胡子和南宮家九流術士們,他們看見從海水裏出來的虞歲,紛紛喊道:“郡主!”
虞歲被海浪卷出水麵,甩了甩臉上水珠,睜開眼朝前看去。
她一眼就看見站在最前邊,身旁還閃爍雷光的梅良玉,目光微怔。
如果梅良玉沒有出手,她今晚就該毀滅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