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0 章 如今他是常艮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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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歲等了梅良玉許久,等待的時候拿著聽風尺回消息,忽然察覺外邊傳來五行之氣的波動,仔細感應的時候又消失了,像是被人故意設了屏障隱去,為了不驚擾她。

    師兄和兩位聖者動手了?

    虞歲在腦子裏猜了一圈,不可避免地想到,兩位院長和師兄動手,免不了有她的原因。

    陰陽二氣的影響還在,暴雨過後,狂風日夜不止,聽說剛開始的時候到處都在飄雪,陰陽院那邊有一半都被大雪覆蓋。

    虞歲站在原地,目光平靜地望著山穀的方向。

    她耐心地將金色的發帶纏繞在指間,再給自己束發。

    聽風尺還在嗡嗡作響,虞歲瞥了眼放在石頭上的聽風尺,接起了傳音。

    叮的一聲,對方似乎有些驚訝:“接了?”

    鄒纖看了一眼尺麵,肯定道:“接了啊。”

    烏懷薇登時惱道:“南宮歲!”

    “烏院長,你消消氣。”虞歲輕聲軟語道,“我現在很安全,一點危險都沒有,你不用太擔心。”

    烏懷薇卻氣得連連冷笑:“安全?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找你?找你的又都是什麽人?光是想殺你的九流術士我就抓了數十個!”

    這些人短時間內都不要命了,外城的九流術士們都想盡辦法要往太乙學院來找她。

    “可我在學院內呀!學院裏有這麽多聖者,就算來了千百個十三境術士要殺我,我也不怕。”虞歲說,“你和鄒院長這麽厲害,還有師尊,誰能繞過你們殺我?”

    烏懷薇語氣陰森森地說:“那要殺你的是聖者,你又怎麽辦?”

    虞歲故作天真道:“要殺我的如果是一個聖者,那他肯定也打不過你們三個聖者,一打三哪有那麽容易。”

    烏懷薇氣得直接把傳音掛了。

    她揚起聽風尺就往鄒纖臉上砸,鄒纖眼疾手快接住,後怕道:“你剛是要在我的臉上砸一個洞的意思嗎?你氣極了直接罵她就是,說不定你罵她還有用。”

    烏懷薇說:“她又不是冷柔茵,罵她有什麽用。”

    鄒纖身子往後傾倒,放鬆地靠著椅背,心想冷柔茵被她陰陽怪氣罵了這麽多年也挺不容易。

    “她的聽風尺定位在哪?”烏懷薇問。

    鄒纖看了一眼旁側的數山:“名家山穀。”

    烏懷薇目光冷冷地看他:“聽風尺要傳音連接成功才能從數山裏定位是真的?”

    鄒纖點頭:“真的。”

    烏懷薇:“你真以為我半點數山都不懂?”

    鄒纖無奈地笑道:“別人的聽風尺不需要傳文傳音連接就能定位,她的不是。”

    烏懷薇恨恨問道:“你給她設計的?”

    鄒纖卻搖搖頭,歎息道:“你不是說過嗎?她是天才。”

    烏懷薇安靜片刻沒說話。

    南宮歲擁有的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多,每一樣都很危險,稍不注意,就會讓她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她得學會如何使用這些力量和規避會帶來的危險才行。

    鄒纖看出烏懷薇的意思,卻說:“她最近是有點鋒芒畢露,你說是不是她自己不想藏了?”

    烏懷薇說:“也不能一點都不藏。”

    說完離開通信院,朝名家趕去。

    鄒纖等烏懷薇走遠以後才反應過來似地點點頭,道了句也是,拿起聽風尺給虞歲發傳文。

    虞歲剛拿起聽風尺,還沒認真看鄒纖發了什麽,就注意到前邊來人了,便立即放下聽風尺,抬眼朝前望去。

    去的時候還好好的人,回來的時候就渾身是血,一副重傷模樣。

    虞歲嚇了一跳,急忙迎上去:“師兄!”

    她剛扶住梅良玉,就被男人緊緊抱住,搭在她頸側的腦袋泛著溫熱的呼吸,還有幾聲低沉的笑。

    虞歲扭頭要去看他:“你被打成這樣還笑?”

    梅良玉卻一手扣著少女的後腦,不讓她動作,親昵又似安撫地蹭了蹭的肌膚:“我贏了。”

    “這樣算贏了嗎?”虞歲伸手摸到他背部一片濕潤,都是血。

    “算。”梅良玉哼笑道。

    “是張院長還是梁院長?”虞歲皺眉問,“還是他們兩人一起?”

    梅良玉安靜一會,笑著說:“兩個都輸了。”

    山穀外,一高一矮兩道人影正在遠去。

    兩人並排走著,梁震雙手攏在衣袖中,瞧著仙風道骨。男孩雙手攏在袖中交疊在身前,雖然埋頭走路,卻氣勢洶洶。

    張關易:“有點東西,這機關家的千機之心確實有點東西,傳到他們家已經是多少代人了?我看那裏麵起碼有三十位以上機關家聖者的心血。”

    “他能修百家之術,果然是因為千機之心。機關家對九流術的研究就像是造房子,找好材料拆解結構,然後就能重現並改進,創造出更多種類模樣,變得更厲害。”

    張關易氣呼呼道:“如今還真讓他們找到了梅良玉這塊好材料,可以完美發揮千機之心的能力。”

    梁震卻道:“他既煉化了千機之心,就和其他機關家主一樣,已經成為了千機之心的一部分。”

    小孩抬起頭大聲嚷嚷:“我會不知道嗎!”

    梁震心平氣和:“師兄,別像個小孩一樣。”

    張關易:“我現在就是小孩啊!”

    “你不是故意輸的?”梁震睜隻眼閉隻眼地看過去。

    張關易:“你是要我回去再打一次吧!”

    梁震:“托你的福,他要和南宮歲在一起了,你我都不能幹涉。”

    張關易甩頭道:“愛恨向來隻在一念之間,年輕人的愛雖濃烈,卻也是最容易破碎的,何況攔在他們之間的國仇家恨,不需要我們幹涉,他們自己就會散了。”

    梁震頓了頓,卻問:“你看他像是被仇恨掌控的樣子嗎?”

    張關易眨巴下眼睛,沒回話。小孩摸了摸下巴,回憶之前與梅良玉交手感受到的五行之氣,外放的情緒也收斂起來,一張臉變得平靜。

    那個年輕人的內心並非被仇恨掌控,而是殺戮。

    *機關島集市的燈火燃到天明,薄霧席卷街巷的時候,人們才開始收拾店鋪閉門。

    阿蘭已經累得趴在公孫乞的背上睡著了,公孫乞背著女孩走出集市,在逐漸變濃的霧色中朝慕容家走去。

    他走進慕容家的勢力範圍內,周圍隨處可見背著機關行囊的紅衣術士,他們調度貨船和貨車出行,或者圍繞貨船進行維修,各種工具的聲音互相交錯,打破寂靜的清晨,像是將集市的熱鬧聲轉移到這來。

    公孫乞要去找慕容家主,就得乘坐龍梯才能進入雲端中的宮殿。

    他穿著黑風袍加瞬隱符,混在一堆機關術士中乘坐龍梯,悄無聲息地來到最高處,龍梯門一開,入眼的是雲上宮殿,山石水流。

    這些機關術士在討論最近霧海那邊的動靜,其中夾雜著海火和異火的名字,公孫乞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他循著記憶裏的路線,朝慕容霄居住的焚天殿趕去,越往裏麵走人越少,到處都靜悄悄的,鮮紅的院牆和屋頂,配著無數翠綠花草,不顯俗氣,反倒清幽靜謐。

    前方是一大片綠萼梅林,坐在輪椅上的紅衣身影輕輕咳嗽著,牽動削薄的肩背,一頭銀發盡散披在身後,沒有絲毫束縛。

    公孫乞悄無聲息地往前,步伐不快不慢,穿過綴滿綠梅的枝椏,林中梅香濃鬱。

    慕容霄寬厚的手掌蓋在扶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曲起,肩背姿態放鬆地靠在椅背,話裏含笑道:“你怎麽還帶著一個孩子來。”

    他背對著公孫乞,甚至還合著雙眼,隻是嘴角勾著淺淡的弧度。

    公孫乞問:“你怎麽知道?”

    “如今這片大陸上的奇兵異寶,有八成出自機關家,黑風袍算一個。”慕容霄說,“瞬隱符雖然是道家的東西,但對我們來說卻不是什麽稀罕玩意。”

    公孫乞聽後,將隱身撤去,收起黑風袍,一身白衣站在綠林之中。

    他掃了眼男人的滿頭銀發,隨口道:“沒想到你老得這麽快。”

    慕容霄轉動輪椅,麵朝公孫乞,男人的臉瞧著依舊年輕,歲月給他留下的痕跡似乎隻有那滿頭白發。

    他麵上帶著笑,伸手抓起一縷頭發瞧了瞧:“和你比起來算是老了些,但我也沒想到你還會有孩子。”

    公孫乞麵色平靜道:“我隻有阿嵐一個孩子。”

    慕容霄沒再多問,而是朝旁邊的石桌看去:“坐一會?”

    公孫乞:“我不是來敘舊的。”

    “你既然找到我了,想必是知道那孩子還活著的事。”慕容霄來到石桌邊,擺好杯水,“隻是有的名字不能在太乙內提起,否則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你也知道的,在太乙還有隻老妖怪。”

    公孫乞將阿蘭放在石桌邊,讓她趴在桌上睡覺,自己仍舊站在一旁,淡聲問:“殺我妹妹的人是常艮?”

    慕容霄說:“是。”

    公孫乞又問:“把人帶走的也是他?”

    慕容霄仍舊溫聲答:“是。”

    公孫乞目光直視慕容霄,帶著無聲的壓迫:“還有什麽是我要知道的?”

    慕容霄倒茶水的動作不徐不疾,整個人都透露著平和的氣息:“本該是一個不留的,隻是發現千機之心在他體內,所以被迫把人帶回了太乙,這事隻有太乙的聖者和機關家的人知道。”

    公孫乞忽然笑道:“原來有這麽多人都知道。”

    慕容霄說:“他的記憶被封印,我們不能在明麵上對他太特別,何況他父親曾跟我說過,如果有這麽一天,無須太在意,專注別的事情就行,他自己會有辦法的。”

    公孫乞沉聲問:“難道他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些事?”

    慕容霄卻笑道:“我也是這麽問的,可他向來喜歡打啞謎,可能這也是他該死的原因。”

    雖然是玩笑話的語氣,可氣氛並未因此變得輕鬆愉快起來。

    其實他們都清楚,有的事確實不能說。哪怕是方技家聖者,也該知道,在窺見未來命運的那瞬間,也注定了自己的死亡。

    “他在太乙過得還算不錯,失去記憶後的人猶如新生,不會有過去那些痛苦的記憶帶來的煩惱。”

    “他甚至做到了讓常艮將他放在心上,其他聖者對他也多有關照,在太乙幾乎橫著走。”

    “如今他是常艮的親傳徒弟,梅良玉。”

    隻要他永遠是梅良玉,那誰也無法傷害他。

    外邊風雲變幻,天下分和,都無法撼動他在太乙的地位。

    公孫乞聽後沉默許久,問:“你認為他在太乙過得開心嗎?”

    慕容霄忍不住笑道:“當然開心。”

    男人抬眼朝公孫乞看去,眉眼間的笑意卻耐人尋味:“在太乙作為梅良玉,他甚至可以喜歡南宮明的女兒,為南宮歲出生入死。”

    公孫乞眼皮一跳,腦海裏浮現荒謬二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