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9 章 不能讓梅梅自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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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月珍剛進入太乙,就因為無珠之目獲得了不少關注,後又因為醫家的天賦,被醫家聖者蔣書蘭收為親傳徒弟,一時間名聲大噪。

    在太乙學院,農家多刺頭,相比起石月珍的風光順利,蒼殊初入太乙就過得有些困難。

    因為蒼殊的脾性太過冷淡,不太聽人話,光是站在那裏不說話,就給那些刺頭一種“你小子不服我?”的錯覺。

    師兄師姐們開口問他三五句,才能勉強從蒼殊這裏得到一個點頭回應。

    然而有時候他隻是反應慢,沒太明白人們話裏的意思。

    人們常常一句話說很長,有很多客套話,或者陰陽怪氣,但蒼殊大多時候都在放空大腦給自己休息時間,所以很難聽進去。

    農家的課上,梅良玉坐他旁邊,每次交流都十分簡短:“起來。”

    “關窗。”

    “讓。”

    兩人的共同點就是某一個教習的課上都在趴桌睡覺,相處十分融洽。

    那一年蒼殊在太乙,記住的人除了教習外,不超過五個,梅良玉算其中一個。

    石月珍被法家裁決的時候,也是梅良玉第一次代替師尊常艮聖者參加裁決的一年。

    他進入天鑒司前,看見等在外麵的少年。

    少年安靜無聲,卻不再是往日一副沒睡醒的放空狀態。梅良玉從蒼殊身上感覺到,如果石月珍等會走不出天鑒司的大門,那麽這少年會毫不猶豫地衝進去,把攔著他們離開的人都殺了。

    無論裏麵的人是不是聖者,又有多少聖者。

    梅良玉覺得蒼殊這種行為就是在找死,但他快要進入天鑒司的時候,看見麵對聖者威壓,卻隻回頭往外邊的少年看去的石月珍時,他又覺得有點意思。

    於是梅良玉折回去,在天鑒司大門外將蒼殊一腳踹翻,把人暴打一頓,石月珍見狀當即就要衝出去,卻被在殿內的法家聖者們壓製住。

    梅良玉一邊揍蒼殊,一邊嘲諷蒼殊與石月珍兩人是來到太乙的土包子,諷刺他們曾在太乙之外過著流浪狗一樣的生活等等。

    在蒼殊的狼狽不堪和梅良玉的高高在上對比下,成功讓蔣書蘭對這二人生出惻隱之心,側麵知曉了自己的徒弟以前過得有多麽不容易,所以願意在法家裁決所有投票都對石月珍不利時,給了年輕人第二次機會,最終還是心軟放過了石月珍。

    石月珍和蒼殊是不會主動向他人說起那些難堪的過往,而石月珍那時候對蔣書蘭了解不深,不知道還能用這種辦法。

    梅良玉將蒼殊打了一頓,倒是讓石月珍記上了,再加梅良玉說出了他們的過往,也讓石月珍心生懷疑,所以誤會沒解開之前,兩人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

    事後蒼殊問梅良玉,他怎麽知道自己來太乙之前是怎麽生活的。

    梅良玉看了蒼殊和石月珍半晌,揚眉道:“難道被我瞎說猜中了?”

    他哪裏知道蒼殊和石月珍以前過得什麽日子,但那時的情況,他當然是怎麽慘就怎麽說了,隻要蔣書蘭信了就行。

    石月珍和蒼殊都沉默了。

    這天之後,他們與梅良玉的誤會徹底解除。

    後來,他們身邊的人也變得多了起來。

    蒼殊常常被刑春叫上一起吃飯,石月珍常常被孔依依拜托多給她一些外傷藥,不給就撒嬌,一口一個好月珍的叫她。

    石月珍還真沒被人這麽叫過,當場就愣住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拿著外傷藥的手已經伸出去了。

    鍾離山最開始認為蒼殊是自己認識的人裏麵最老實、嘴巴最嚴的,所以那天心中煩悶,才叫上了蒼殊喝酒,醉醺醺地說起與蘇桐之間的點點滴滴。

    蒼殊坐在對麵認真倒酒,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但是沒想到被年秋雁和梅良玉發現了。

    他剛抬頭,梅良玉就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兩人一左一右來到他身旁坐下。

    醉醺醺的鍾離山還在仰頭喝著酒,望著酒碗裏的倒影說著自己的煩惱。

    鍾離山在醉暈前,還磕磕絆絆地問:“今晚這些,你不會告訴別人吧?”

    蒼殊看了眼身旁兩個憋笑的人,說不會。

    他們已經聽完了。

    第二天鍾離山在酒桌上醒來,看著蒼殊麵前的三個酒碗陷入沉思,許久才問:“你怎麽有這麽多酒碗?”

    蒼殊麵不改色地答:“我喝酒習慣用三個碗。”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無論吃飯還是喝酒,鍾離山都會給蒼殊的位置擺三個碗。

    逢年過節,孔依依和蘇桐都會收到家中送來的節日禮和特產,她們會拿去分給梅良玉、石月珍和蒼殊三個沒人給寄節日禮的可憐蟲。

    孔依依給的是家鄉特產,蘇桐給的是家中母親親手做的糕點。

    年秋雁總是在他們麵前維持除夕要回家的人設,所以從未在太乙留下過年,鍾離山年末也會找時間回家去。

    靠近年末時,孔依依和蘇桐會拜托家裏人先寄年貨過來,留著除夕當日給石月珍幾人吃。

    梅良玉會在那天先去鬼道聖堂陪會師尊,再帶除夕也不敢回家的刑春,和根本沒有家能回的石月珍與蒼殊去外城吃飯看熱鬧,最後叫上文陽家兩兄弟從機關家裏偷點煙火出來放。

    從很久以前開始,石月珍和蒼殊就隻有彼此,他們二人相依為命,走過了數不清的日夜,來到太乙後,他們與世人的接觸才越來越多。

    以前石月珍忙起來的時候,蒼殊隻能一個人發呆,如今卻能約著刑春去吃飯,幫梅良玉看看馴養的蟲蠱,陪鍾離山喝酒,跟年秋雁一起出門亂逛。

    石月珍從前心裏隻有蒼殊一個人,隻關心在乎他,後來心裏不知不覺多了兩個姑娘,會替她們去思考,為她們去做從未做過的事。

    幾個月前三人還聚在一起聊今年除夕怎麽過,孔依依說要石月珍去她家玩,蘇桐也舉手道:“今年去她家,明年來我家!”

    孔依依說:“我家四季如春,冬天都不會冷的,你想要種的那些草藥,在我那邊的環境氣候很合適。”

    “我得帶蒼殊一起。”石月珍說。

    “那就一起呀!”孔依依說,“我就知道你倆分不開,那桐桐也可以叫上大山一起嘛。”

    “他不行,他得回青陽,一年到頭就那點時間回去看他爹娘跟妹妹呢。”蘇桐打了個哈欠,“可以叫上春兒,他很饞你家的蔥油雞。”

    孔依依納悶道:“春兒能離開太乙嗎?”

    “不能離開太乙的是梅梅吧!”蘇桐笑道,“春兒隻要不回自己家,他哪裏都想去。”

    石月珍說:“就是不知道他舍不舍得丟下梅梅一個人在太乙。”

    孔依依轉了轉眼珠說:“那咱們想想辦法把梅梅帶出去。”

    蘇桐則連連搖頭:“我可不要跟常艮聖者打一架,太嚇人啦!”

    孔依依哼道:“就不能讓梅梅自己開雲車飛龍跑嗎?”

    石月珍:“他說他以前開過的,半路被常老給攔截了。”

    蘇桐也道:“讓他開雲車飛龍跑,不如讓他從海裏遊出去靠譜。”

    孔依依問:“那他能遊嗎?”

    “不知道。”

    “能吧。”

    “那也得遊好幾天才可以吧。”

    “……”

    三人討論著梅良玉離開太乙的辦法,說到最後一個個都睡著了。

    *

    石月珍從昏睡中醒來,睜開眼仍舊是一片漆黑,連氣的形狀都看不見了,但她敏銳地發現四周洶湧的五行之氣處於戰鬥狀態,同時聽見熟悉的女聲罵道:“石月珍!你現在已經無路可走了!還不快點將紫盤壺交出來!”

    錢瓔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令她感到厭煩。

    石月珍下意識地雙手緊緊環住身前的人,感受到蒼殊的溫度後,低聲問:“我們在哪?”

    當她問出這話後,蒼殊才確定她是真的什麽都看不見了。

    “靠近醫家出口了,你昏睡了兩個時辰。”蒼殊說,“我們被找到了。”

    石月珍睜著一黑一白卻空洞霧蒙的眼,看起來又呆又傻。

    她看不見,卻能聽見刑春和孔依依的聲音,還有人驚慌失措地喊快退開,小心神劍術泰阿。

    鍾離山卻隻是將追兵擊退,並未傷人。

    錢瓔朝鍾離山的方向看去,眼中光芒明滅,衣袖下的手卻已經動起來。

    她還惱火惦記著鍾離山這幫人害得顧乾追著蘇寄春墜崖的一幕,

    錢瓔暫時忘記了身邊的荀之雅,禦風術朝鍾離山近身攻去,燃起的護體之氣帶著紫色的毒焰,指縫中夾著數根以氣具象的銀針,根根朝著鍾離山的命門殺去。

    “聖女!小心!”舒楚君緊張的聲音傳入石月珍耳裏。

    他們之所以在這裏打起來,是因為年秋雁算出荀之雅的位置,而蒼殊過來抓荀之雅,被錢瓔和幾位教習發現。

    在蒼殊的鳳鳥音召範圍內,在場農家弟子的蟲獸和陰陽家教習的虛宿星將反被蒼殊操控,齊齊朝著荀之雅殺去。

    舒楚君自己的星將也被策反,慌亂之中忍不住嗬斥喊道:“錢瓔!還不快過來幫忙!”

    被數道星將圍攻的荀之雅神情凝重,單手掐訣變訣,速度極快,一手召雷術勉強攔下前兩道星將,眼看後方的冰霜巨蟒就要咬住她的肩膀。

    荀之雅已然做好受傷的準備,卻見另一道身影飛至身前,瑩白色發光的長箭也隨之落在她身後,赴月箭還做一道結界屏障攔下了襲擊的冰霜巨蟒。

    夏飛塵和荀之雅驚訝的目光相撞,卻來不及多做交談,夏飛塵就感到呼吸一滯,與體內光核斷了聯係,無法使用五行之氣,狼狽落地,反被荀之雅護在身後迎戰冰霜巨蟒。

    他目光森森地朝石月珍的方向看去:“上次在醫館,你當真對我做了手腳?”

    石月珍閉上眼,再次落下血淚,她說:“你們應該聽蔣院長的話,先去藥浴館對蟲眼進行封印,而不是追到這來。”

    後邊提劍往前的段明德剛要衝上去,見了夏飛塵的狀態後,又鬱悶地頓住腳步,不敢往前。

    他也是那個被種下蟲眼的倒黴蛋之一,此刻段明德隻能隔著距離對石月珍叫囂:“石月珍,你不可能逃得了的!事到如今,你隻有交出奇兵去死這一條路,但是我念在你可憐,隻要你及時悔悟,給所有人抹除蟲眼,我們就替你向學院求情,免你一死!”

    與刑春纏鬥的陸芃芃、蘇興朝,以及北杉等人發現夏飛塵被石月珍斷掉與光核的聯係後,都紛紛往後拉開距離。

    以慕時炎為首的另一批人則罵道:“你還要替她求情?你是豬嗎?她這種人根本不配活著!”

    段明德惱怒地朝慕時炎掃去一眼,緩兵之計都不懂的蠢貨!

    左丘善麵色難看,也開口道:“石月珍,你作為醫家之人卻讓醫家蒙羞,難道就沒有半分懺悔嗎?”

    石月珍沒有回答。

    北杉則朝鍾離山與孔依依二人望去,蹙眉道:“你們竟然要幫著她這種人?”

    鍾離山殺退錢瓔後才沒什麽表情地說:“你都幫蒲恒做事了,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

    北杉眼角輕抽一瞬。

    錢瓔退回舒楚君身旁看了一圈,來的人基本都是被石月珍種下蟲眼,見了夏飛塵的下場後不敢輕易往前,都眼睜睜地看著荀之雅被困。

    她剛想罵人,石月珍那邊卻拚著最後的力量,落下的血淚被狂風吹起,化作血色長藤飛奔向荀之雅,速度快如閃電。

    夏飛塵要將荀之雅往後抓走,一回頭卻見身後也有血藤飛襲而來,直戳他的眉心,關鍵時刻荀之雅護了他一把,自己卻被血藤纏住往石月珍的方向帶。

    眼瞧著荀之雅快被帶到身前,石月珍卻猛地吐了一大口血,無法施展五行之氣,荀之雅也從空中墜落。

    外場眾人見狀,紛紛同時出手,數不清的九流術在一瞬間朝著石月珍殺去。

    劍氣、名家字靈、鬼道召神、陰陽星將,漫天箭雨尖銳狂嘯,鍾離山和刑春第一時間往蒼殊二人身旁趕去,錢瓔也在往荀之雅趕去。

    生死時速間,蒼殊已然做好與眼前一切對抗的準備,他的護體之氣熊熊燃燒,然而頭頂忽然傳來風聲狂嘯,似遊龍咆哮。

    那巨大的金色長龍以所有人都無法窺探的速度從雲層中毫無預兆地俯衝而來,人們從未見過它以如此速度衝擊地麵,其中帶來的五行威壓更是令人畏懼顫抖。

    那道金色的長線穿梭在石月珍上空,頂著名家聖者不同的賜福,和機關家改造的強悍身軀,將所有朝石月珍殺去的九流術一一衝擊破壞。

    氣浪衝擊掀飛無數花草樹木,雲車飛龍在石月珍上空急停,車門敞開,站在門口的青年身上還帶著潮濕水氣,一雙點漆黑瞳沉靜地朝下方的蒼殊和石月珍看去:“上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