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 第 4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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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玄見兩人都不說話,轉過身來望著他倆,攤手試圖解釋道:“她再怎麽說也是王爺的親女兒,南宮家的血脈,由我們殺了她,心頭始終有些顧忌,放不開。”
李安夢和唐菲都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沒有開口。
“讓她變回平術之人,任人宰割,我們再帶回息壤,這個法子怎麽樣?”刀玄問。
李安夢一派雲淡風輕地點著頭:“辦法是挺好的,可是要怎麽讓她變回平術之人?”
刀玄揚眉:“剛不是說了嗎?破了常老的封印,讓息壤重新吸納她的五行之氣。”
唐菲搖頭笑道:“常老的封印哪有那麽好破。”
“我們三加起來都不行嗎?”刀玄不太認同。
李安夢看向唐菲問:“當年周先生為素夫人醫治時,曾給出了封印息壤的辦法,你可還記得?”
刀玄也接話道:“是有這麽一回事,不然素夫人怎麽能壓製殘缺的息壤多年?”
唐菲回想片刻,說:“當時周先生解釋,因為素夫人是煉化息壤的主體,所以殘留在她體內的那部分息壤,可以算作是已經被煉化的,而分到二小姐體內的,則是沒來得及被她煉化的部分。”
“因此素夫人還能借助外物壓製殘缺的息壤,吸納五行之氣的速度也有所減緩。”
“但二小姐當時太過年幼,根本無力與息壤抵抗,殘缺的息壤長期占據上風,幾乎控製她體內的所有五行之氣,所以才導致誤判平術之人這種結果。”
刀玄:“說到底還是怪她太心急了,非要在生孩子的時候煉化息壤,否則也不會有後來這些麻煩事。”
他對素夫人心裏有怨,若不是素夫人當年非要帶著息壤跑路,老夫人也不會多年傷重難愈,更不會被公孫乞偷襲重傷致死。
刀玄想起這些,連帶著對南宮明也有了幾分怨氣。
王爺也是,若是早就要殺女兒取息壤,怎麽不一開始就做,非要拖到十八年後,等到老夫人死後才下定決心動手,現在動手還有什麽意義?人都死了。
越想越是煩躁,刀玄不由轉身朝屋牆踹了一腳大罵一聲。
房屋隨著他這一腳轟隆一聲崩塌。
唐菲和李安夢卻見怪不怪,安靜聽著刀玄憋不住開口罵道:“現在拿回息壤又有什麽用?老夫人還能活過來不成?那孩子小時候我還抱過她!她被燕國那幫廢物追殺的時候還是我救的!現在又要我去殺她!王爺是不是年紀上來開始糊塗了!”
“慎言。”李安夢語氣不輕不重地提醒。
刀玄卻瞪著一雙明亮銳利的眼睛看過來,仿佛出鞘閃著寒光的劍刃,他氣得呼吸都變得粗重:“我說錯了?你要是告訴我,息壤複原後就能讓老夫人活過來,我現在立刻去把人殺了!"
“可當初要不是素夫人拿著息壤跑了,在外邊偷偷生了孩子,導致息壤一分為二,再加上王爺的有意拖延,老夫人怎麽會死在公孫乞那賊人手裏!"
“老夫人本是鬼道聖者!”
“若非有傷在身多年不愈,公孫乞又怎麽敢,怎麽能殺得了她!”
刀玄越說越激動,隨著他開口時周身的氣勁迸發,讓附近的屋牆都出現一道道裂痕。
“老刀,冷靜。”唐菲伸手拍在刀玄肩膀,將那些尖銳的氣風拂去。
刀玄瞪著李安夢繼續說:“王爺就是為了素夫人才導致事情變成現在這種局麵!從一開始王爺就錯了!”
李安夢又晃了晃手裏的拂塵,從左邊換去右邊,歎息一聲:“你真不怕我把這些話說給王爺聽?如今王爺才是南宮一族唯一的掌權人,老夫人早就說過,若真有她意外仙逝的那天,我等都聽王爺調遣。”
“老夫人這一生最在乎的就是南宮家,你若是和王爺生了嫌隙,那就不要繼續留在九部辦事了。"
“你什麽毛病?王爺做錯了我還不能說兩句?我答應過老夫人,這輩子都幫她守著南宮家,我哪也不會去!”刀玄氣得急紅了眼。
唐菲攔在兩人之間勸道:“都少說兩句吧。”
刀玄隔著他朝李安夢伸手,指尖都快點李安夢鼻子上:“老夫人叫我們守著南宮家,保護南宮一族是不是?那我問你二小姐是不是她的親孫女,身上流著的是不是南宮家的血脈?”
“自家人殺自家人,有這道理嗎?”
“咱什麽時候殺過南宮家的孩子!王爺都是咱們看著長大的!那時候南宮家人丁稀薄,就王爺一個獨苗苗,誰都把他當寶養到大,到這一代才好些,二小姐如今天賦又好,還學會了逆星反極,唐菲都說二小姐未來可期,我看二小姐如今就是這一代裏最頂尖的那個,結果呢?王爺非要咱們把她殺了!”
“殺了南宮家年輕一代裏最有天賦的那個孩子,難道是對南宮家好嗎?!”
李安夢:“王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我目光短淺,怎能明白他的用心?"
刀玄:“你才目光短淺!你甚至沒心沒肺沒腦子!”
唐菲:“”
遠處的屋子裏,唐元等著袁錫說的三隻黃雀動手,結果等了半天也不見動靜。
“你又騙我。”唐元再次氣笑了。
袁錫摸著腦袋疑惑嘀咕,這不應該啊,那三人一路跟到這裏觀戰許久,怎麽會半點動靜都沒有?
他也不知道南宮九部的三位羅刹術士,這會正為了殺不殺人而吵得不可開交。
唐元用繃帶纏著被燒傷的手腕,沉聲道:“你這次的態度,我會如實告訴小姐的。”
袁錫:“我這不是看你對上南宮歲必死才讓你別再出手嗎?你怎麽還要去跟小姐告我的狀!”
“你沒聽見小姐說的嗎?南宮歲不死,死的就是你我。”唐元冷眼朝隔壁屋牆望去。“等會,她人哪去了?”袁錫忽然探頭朝窗外望去,“這人怎麽不見了?”
唐元動作一頓,也擰著眉往四周打量尋找,沒能發現虞歲的身影。
“你受傷了,先歇著,我去找找。”袁錫說完就翻窗跑了。
唐元也不知道這家夥是真的想去找人還是準備跑路,他手裏動作加快,冒雨跟上去尋找虞歲的蹤跡。
重新回到鬧市中的虞歲在街邊買了把雨傘,她也奇怪怎麽沒人追上來。
袁錫和唐元沒追上來能理解是害怕了,那藏在後麵的三人又是為什麽沒有追?他們不是奉命來殺自己的麽?
不過沒追上來也好,虞歲打算先去見一趟燕老,把韓子陽要找的宗族長的孫子韓寅帶出來。
燕老已經得罪了一個公孫乞,虞歲也不想看他再得罪韓子陽。
若是讓韓子陽跟著來,那燕老的蹤跡就會暴露給阿泉知道,他對上公孫乞更是毫無勝算。虞歲不會去評判燕老與公孫乞之間的恩怨對錯,也不願意摻和,隻能盡量避免二人通過自己而見麵。
等虞歲確保甩掉了所有人,來到長象街小樓前時,已經入夜。
這裏離銅塘很遠,可站在小樓門前回頭,也能望見銅塘那邊天幕映照出的紅魚身影,以鍾離辭的實力,完全能將兵甲陣的範圍覆蓋到小樓這邊來。
鍾離辭卻沒有這麽做,他難道有自信僅靠銅塘那個範圍就能攔下公孫乞嗎?
腳步聲傳來,讓虞歲收斂心思回頭望去。
樓內燈火明亮,站在門外往裏看,雖不是富麗堂皇,卻也是精致文雅之景。從樓內走出來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韓寅才六歲,小小一個,身形有些富態,這段時間吃苦受累,臉都瘦了一圈,才剛換上幹淨舒適的衣裳,吃上一口熱乎的餅填飽肚子。
小孩漆黑的眼瞳顫巍巍地,看起來乖巧,實則保持警惕,強打起精神來。
韓寅望著站在門外的虞歲,心裏嘀咕,這幫壞東西是要把自己賣給這位小姐當家仆嗎?
大一點的孩子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他腰間別著兩把短刃,步伐穩健,神色平靜地朝虞歲走來。
“小姐,這孩子就是你要找的人。”張同方朝虞歲鞠躬拱手道,“堂主已經在裏麵等候,請隨我來。”
虞歲從前和燕老見麵,都隻有他們二人在場,沒有其他人,所以連鄒野喜都不知曉燕老口中的那位小姐是誰。
這還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登門造訪。
虞歲掃了眼少年,很快目光落在韓寅身上。男孩看得出來很緊張,抿著唇,瞪著一雙大眼望著自己,努力裝出一副不害怕的模樣。
“你叫什麽名字?”虞歲問道。
小孩幹巴巴地說:“我不記得了。"
子陽哥哥說過,出門在外,不要告訴陌生人自己的名字。他被抓走後,就真的誰都沒說。
虞歲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了笑,彎下腰湊近他輕聲道:“是你的子陽哥哥叫我來找你的,如果你不是韓寅,我就沒法帶你去找他。”
韓寅聽到熟悉的名字,明顯動搖了,一雙眼睜得更大。
虞歲見他猶豫,卻還是沒有開口,戒備心倒是挺強的,否則也不會被燕老他們關了好些天都不知道身份。
“你這麽聰明,我都想不到你怎麽才會被人拐走。”虞歲笑著打趣。
“是壞人太壞了。”韓寅氣呼呼道,“你真的是子陽哥哥叫來的人嗎?”
“是呀,但你子陽哥哥還在很遠的地方,要等我忙完了再帶你過去。”虞歲直起身,將手中聽風尺遞給韓寅,“會用嗎?”
韓寅點點頭:“會用傳音。”
有的字他還不認識。
“那就和你的子陽哥哥傳音聊一會。”虞歲點了點尺麵,幫他傳音給韓子陽。
韓子陽秒接。
“你找到人了?”他問。
韓寅聽見熟悉的聲音,試探地喊了聲:“子陽哥哥?”
“阿寅?”韓子陽立即問道,“你在哪?有沒有受傷?聽風尺是誰給你的?”
韓寅確認過後,抱著聽風尺哇哇大哭,那哭嚎聲讓韓子陽忍不住將聽風尺從耳邊拿遠了些。
虞歲讓張同方看著韓寅,一個人往樓內走去。
穿過廊道,入眼的水榭亮著燈火,簷下站著的老者一身灰衣,瞧著死氣沉沉。
前邊隻有燕老一個人在等她。
可在看不見的地方,這水榭周圍藏著有三十六人。從虞歲進入小樓開始,南宮王府二小姐的身份就算是徹底暴露了。
虞歲當不知道那些人的存在,徑直朝亭內走去,她步伐輕快,神色自然地朝前邊的人喊道:“燕老。”
燕老聞聲轉過身子,灰蒙蒙的眼眸朝明豔的少女望去。
虞歲收了傘放在柵欄邊,輕拍著衣袖上的水氣往裏麵走去:“那孩子沒受什麽苦吧?我瞧他才五六歲,聽風尺裏的字符咒文都認不全,又是個細皮嫩肉的,若是受了什麽傷,就留著再養一段時間。”
“你不是受人所托來找這個孩子嗎?”燕老沉聲發問。
“是呀,所以才要養好了再帶回去,免得誤會。”虞歲說著,從機關盒裏提出兩盒糕點放桌上,“來的路上順便買的,我從太乙回來的匆忙,沒能給你帶點特產,那邊的海鮮倒是挺不錯的,下次我再給你帶回來嚐嚐。”
燕老垂眸看著桌上的糕點,過來在桌邊坐下。
虞歲打量果飲茶壺,燕老便動手擺放杯盞:“你自己做的冰鎮梅酒,五年陳釀。”
“有五年了嗎?”虞歲都忘記這事了。
燕老點點頭:“離開銅塘的時候才發現你當初留下的罐子,所以一並帶到這來。”
他主動提起銅塘,虞歲卻隻是眨了眨眼,給燕老和自己都倒了一杯冰涼的梅酒,沒有問為什麽要離開銅塘。
虞歲沒有接銅塘這個話題,而是繼續說韓寅:“你知道那孩子是誰家的嗎?”
“你說他姓韓,那就是法家之地,韓氏一族子弟。”燕老神色不變,看不出後悔或是害怕。
“他算是與我大哥同族,韓氏一族之前出了大事,宗族長被人殺害,法家之地還有人被屠滿門,一團亂,這孩子估計也是那時候走丟的。”
虞歲在桌邊坐下:“之前我還以為你是特地抓的韓氏一族的孩子。"
燕老:“說到新來帝都的孩子,王府來的客人裏,可有幾位你需要注意。”
“你是說賀先生帶來的那三位年輕人嗎?”虞歲抬頭看了看他,“我今晚也是來問問您老人家,對賀家知道多少。”
燕老沉默片刻,沒有立即回答。
他捧杯飲酒,低垂的目光落在杯中晃蕩的酒水裏,散開的光影仿佛多年往事一幕幕閃過。
“賀氏,乃天下大姓。”老者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
虞歲眨巴著眼。那些世家誇讚自己時,都會說某某區域的姓氏,最厲害的也就是一國大姓段氏,她倒是第一次聽人擴大範圍到整個天下。
可她也沒見過幾個姓賀的人呀?
燕老看出虞歲眼中的疑惑,又道:“賀氏之下,又有三大氏族,分別是趙、薑、紀。”
他以手指沾了酒水,將這些姓氏一一寫在桌麵。
虞歲的目光落在“趙”字上停頓,她沒記錯的話,燕老是叫趙餘鄉,而燕國的太後,尊稱趙太後。
燕老說:“三族又以賀氏為尊。”
賀氏為王,而三大族則是它的子民。
“除了神機術,這賀氏還有什麽來頭?”虞歲用開玩笑地語氣問道,“難道賀氏還分派三族去六國爭天下?”
“天下九流,皆出賀氏。”燕老抬眸望向虞歲,那灰蒙的眼像是一片死海,載著秘密的殘骸和風浪湧動,“你以為賀氏隻是為神機術排名這麽簡單嗎?當他們將九流術帶給天下人後,又向天下人公布了在九流之上的神機術,未來他們又會給出什麽樣的存在?”
虞歲怔怔地望著燕老,心髒跳動的清晰聲響忽地浮現在耳畔。
他這話的意思是說九流術和神機術,都是由賀氏創造的?
“賀氏掌管天下九流,而三族入世,負責將九流之術帶給天下人,縱觀玄古大陸的曆史,再往前推三千年,各國各地,赫赫有名之士、帶來奇能異術者,全都出自賀氏三族。”
@這樣逆天的存在,如果誌在天下,統一六國,哪還輪得到南宮家籌謀百年傳承幾代?
燕老如此解釋,也是在告訴虞歲,為何你父親對待賀氏的態度如此特別。
“賀氏真有這麽厲害,又怎麽會放任自己的族人在燕國被殺?”虞歲忽然問道,“賀絮煙你應該聽說過,她是我父親請去燕國的幫手,卻死在了燕國。”
“連青陽段氏都分皇黨、太子黨和六殿下黨,你為何覺得賀氏連段氏都不如?”燕老麵無表情道,“賀氏子弟,以萬乘之國而分,在萬乘之內者,乃三教之上的尊者,萬乘之外,分散六國,稱三教使者。”
虞歲:“萬乘之國?”
“我也未曾去過,不知在何處”燕老輕輕搖頭。
“那賀絮煙不在萬乘之國內,屬於分散玄古六國的三教使者?”虞歲蹙眉問道,“三教又是什麽?”
燕老再次搖頭:“我知道的並不多,但賀絮煙這一脈,也並非三教使者這麽簡單。據我所知,三教使者都是從萬乘之國派來的,他們掌握著遠在九流之上的力量,賀絮煙出手幫南宮明,已算是壞了規矩。”
“怎麽,難道賀氏子弟不能插手六國紛爭嗎?”虞歲問。
燕老頓了頓,低聲道:“可以這麽說。”
虞歲望著他又問:“賀氏子弟不可以,那三族就可以嗎?”
“可以。”燕老語調平靜,辨不出喜怒,“三族一開始就是替賀氏分派九流術給天下眾人,因此參與六國爭鬥,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燕國的趙太後,是三族之人嗎?”虞歲輕聲問。
燕老單手握著酒杯,冰鎮的涼意一點點滲透進他掌心:“是。”
虞歲再問:“燕相趙餘鄉也是嗎?”
@“是。”燕老放下了酒杯。
你是賀氏三族之人,這就是異火感應不到你的原因嗎?
可賀源帶來的那三人也是三族之人,為何他們都可以被異火感應到?
既然賀氏掌管九流術可以追溯千年之久,那近六百年才出現的異火秘密,他們會不知道嗎?
如果玄古大陸的曆史幾乎由賀氏書寫,其中記載的真假又有多少?
虞歲久違地感受到了焦慮和急迫感,仿佛剛來到玄古大陸的那段時間,被困在幽暗漆黑屋中的和幼小的身軀內,什麽都做不了。
她剛冷靜下來,卻猛地抬頭朝外間望去。
燕老站起身道:“南宮九部和六部都有人在街區內尋找你的蹤跡,南宮明要對你出手,你暫且先呆在這裏,哪也別去。”
“我看這會來的人好像不是來找我的,而是來找你的。”虞歲也起身道。
小樓門外的兩道青衣身影,猶如暴雨狂風中的鋒利青竹,不受摧折。
薑豐羽獨自一人撐著傘,點漆之目朝樓內望去。趙婷珠未打傘,可狂風暴雨卻從她身旁而過,並未沾染分毫。
“紀景澄去哪了?怎麽還沒過來。”趙婷珠抱怨道。
“去找青葵了。”薑豐羽淡聲說。
“他倒是憐香惜玉,見不得人死。”趙婷珠哼哼兩聲,“那不等他。”
她蹦蹦跳跳地往裏走,遇上還抱著聽風尺哭哭啼啼的韓寅,和守在邊上的張同方。
察覺有人,張同方當即上前,一手握住出鞘的匕首:“什麽人?”
他話音剛落,手中匕首就被奪去,張同方神色震驚,猛地回頭,瞧見趙婷珠停在韓寅身前,彎腰盯著他的臉瞧:“小孩,你臉長得真白。”
韓寅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隻一雙眼露出驚懼之色,倒映出少女笑盈盈卻危險的模樣。
“長這麽白,就像畫紙一樣,讓我想畫點什麽。”趙婷珠將匕首對準韓寅的臉頰比劃,張同方燃起護體之氣衝過去,還未近身,就被無形的氣風擊飛滾出去老遠。
薑豐羽無視從身前摔出去的少年,撐著傘繼續往前走,也沒看在韓寅臉上畫畫的趙婷珠。
小孩慘白的臉上,被匕首劃出六道血粼粼的傷口,成了一幅貓胡須的畫。
趙婷珠直起身,滿意地看著那六根血色胡須,誇道:“真可愛!”
韓寅被解除定身,哭得更慘了,他抓著聽風尺喊:“子陽哥哥!”
趙婷珠看著他直樂:“我贈你一幅畫,這麽可愛,怎麽還找你家大人告狀呢!”
她伸手要去搶聽風尺,天上飄落的雨滴化為冰雪凝聚而成的冰霜巨蟒,張開血盆大口朝趙婷珠撕咬而去。趙婷珠隻揚了揚眉,招手間,一柄金色的長劍破空而現,朝巨蟒之空橫斬而去,一劍將星宿陣斬碎。
還未來得及消散的冰屑在空中四散,趙婷珠微眯著眼,透過黑色雨幕,看向將韓寅從身前帶走的虞歲。
薑豐羽也停下腳步,輕抬傘麵,望向距離自己不過幾步遠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