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雖然聽總局的前輩說過, 到了後期這個世界的惡魔人偶恐怖至極，每次見到他們，係統也都膽顫心驚, 但一直沒親眼見過人偶的能力。
    今天晚上，它算是徹底見識到了。
    一個個扭曲的空間漩渦仿佛荒誕的怪獸，張著血盆大口盤踞在臥室內，若是有人想要觸碰漩渦, 不需兩秒, 就會被空間漩渦絞成碎片，化成一灘血水。
    臥室內湧動的濃重黑霧血腥而又冷寂, 隻是看一眼就如墮地獄, 充滿了不詳, 隨著時間流逝黑霧彌漫了整個房間，卻獨獨略過了宿主，仿佛是黑霧的主人知道它的破壞性有多強, 生怕殺了這個脆弱人類。<居然有兩個？！
    一晚上係統就縮在宿主識海中哪裏都沒去，它想, 如果兩個人偶狂化後打起來失去理智, 把宿主給誤殺了, 自己也好直接帶著宿主屍體回總局。
    金粉棺材已經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放了將近兩周了, 係統想到棺材終於能派上用場, 一時不知道是該心疼宿主, 還是該高興錢沒白花。
    不過, 最終讓係統失望了, 因為那兩個惡魔人偶直到天快亮了, 還是沒打起來，反而在宿主醒來之前離開了臥室。
    係統沉默了幾秒，跟醒來的宿主說了一句早安。
    戚朝對係統的神出鬼沒已經習以為常，笑著道了一聲早安，接著便走到了書桌前，眼神有些奇怪：“我怎麽記得昨天是把布偶放在桌角的呢？”
    係統不說話。
    你是放在角落裏，但昨天那個纏著繃帶的怪人偶不知道什麽破毛病，非要把布偶從角落放在桌子的正中心，似乎根本不在意你會不會發現。
    戚朝向來對這種事不關注，剛才也隻是隨口一問，轉頭就忘了這件事情。
    係統見到宿主這樣的表現，不知道該慶幸宿主心大，還是該同情宿主缺心眼。
    因為答應了博士讓他先看看布偶，戚朝洗漱過後，便拿著布偶，進了博士的房間。
    “很可愛。”
    沈瑜希笑著道。
    布偶確實很可愛，是七八歲的小姑娘都會喜歡的那種可愛，q版布偶藍眼長發，軟綿綿的臉頰旁還有兩團粉嫩的紅暈，笑容小小的，帶著靦腆的溫柔。
    不過，也隻是可愛罷了，沈瑜希低著頭看著比自己手掌大些的布偶，右手捏了捏布偶的辮子，布料的質感並沒有真正的頭發那麽絲滑，反而軟綿綿的，捏起來倒是很舒服。
    沈瑜希並不覺得這個布偶和自己很像。
    戚朝聽到博士的評價，笑了笑，“可愛就好。”
    畢竟沈瑜希就挺溫柔可愛的，能得到這個評價，說明自己做的布偶還是挺像的。
    沈瑜希並不知道戚朝所想，若是知道，大概會將自己的評價收回去。
    “這個布偶要什麽時候給莫斯呢？”沈瑜希抬頭看向戚朝，禮貌地問道。
    戚朝琢磨了一下：“晚上吧，我還有個東西沒弄呢。”
    “東西？”沈瑜希有些疑惑，“還有什麽要準備的嗎？”
    戚朝點頭，語焉不詳地道：“總需要表達一下我之前的歉意。”
    表達歉意？布偶還不夠嗎？
    沈瑜希看著眼前的男人，低下頭用手捋了捋布偶的頭發，這個人真的好奇怪。
    沈瑜希沒有細問，就算他不問，過後莫斯也會將發生的所有事情告訴自己。
    博士肯定想不到，戚朝之所以沒有直接把布偶給莫斯，隻是因為他覺得單獨送一個布偶有點敷衍，打算給莫斯寫封信搭配著布偶一起送過去，比較正式一些。
    不過，戚朝上一回寫信，還是在高二的時候寫檢討書，這一次給莫斯的信，戚朝隻寫了個開頭就不知道該怎麽動筆了。
    他想了想，決定先去地下室工作，等結束後再琢磨怎麽寫信。
    今天的任務是將人偶組裝拉筋，戚朝正準備將箱子從玻璃櫃裏拿出來，就聽到放在桌子上的光腦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把箱子放下打開光腦，便看到人形師協會發來的消息。
    一天前，戚朝將自己的個人資料包括喚醒母石的照片等等一係列東西發到了協會官網上報名參賽，這條通知就是告訴他審核已經通過。
    按照比賽規則，三個月後就會正式開始比賽。
    或許是因為協會大賽臨近，人偶同好論壇上幾乎每隔幾分鍾都會有人發一些關於比賽的帖子。
    戚朝刷了一會兒帖子，內容大多都是在製造比賽焦慮，但裏麵也有許多值得關注的點。
    就比如，綜合評分最高的參賽選手能夠獲得比賽的冠軍，所謂的綜合評分包括觀眾評分在內，換句話說，觀眾緣越高的人偶，越容易獲得高分。
    前幾屆冠軍無一例外，都是在網上有著很高人氣的人形師，他們製作的小人偶在還未出生時就已經備受矚目。
    若是博士參賽，先不說人形師評委能打多少分，網上博士的那群粉絲們就能先把觀眾評分刷爆。
    戚朝一個籍籍無名，剛入行沒多久的人形師，若想要獲得較高的觀眾評分，幾乎不可能。
    人偶同好論壇們大多也都在圍繞這個話題展開，他們裏麵許多都是專業人形師，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群人形師不去協會論壇，而是來這個非專業論壇湊熱鬧，不過這點並不重要，戚朝手指劃拉幾下，繼續看帖子。
    數字康康_31樓：【現在積累粉絲早就不現實了，有功夫討論，還不如去直播一會，熬個時長更現實，粉絲能多一個算一個。】
    套鹿鹿_32樓：【31哥說的對，但凡我多直播幾個小時，現在就不用這麽愁了，前兩天沒播，今天一看我粉絲，好嘛，全掉光了。】
    苟個排名_33樓：【真煩直播，彈幕那群事.逼，牛.逼哄哄的，我現在都不想直播了，什麽時候才能取消觀眾評分啊！！！】
    完犢子了_34樓：【匿名直播號可不可發我一個？】
    略略略_35樓：【已發，不謝。】
    ……
    戚朝從頭翻到尾，終於搞清楚了事情都來龍去脈，簡而言之，人形師協會封了網上所有關於人偶製作的資料，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為了能夠吸粉，在比賽中得到好成績，一個大師級的人形師特意做了個直播軟件。
    每到比賽前，人形師都會將直播軟件重新打開，吸引粉絲關注，從而提高比賽的觀眾評分，因為組織這件事情的人形師與協會上層有關係，加上隻在這段時間內直播，協會對此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會強行封禁直播間。
    當然如果在比賽之後，想要繼續在直播間製作人偶，那協會肯定會封禁，這也是之前戚朝為什麽沒有在網上找到相關直播的原因。
    戚朝想了想，複製了一個匿名直播號，點了進去。
    直播間內，一個戴著口罩的女人正在講解人偶的製作方法，她的手上拿著一個人偶的關節，咬字清晰，講解的非常詳細，彈幕上一片和諧。
    戚朝看了一眼直播間的粉絲數，九千，不算多，但現在是白天，能有這樣的粉絲數，女人絕對不是籍籍無名的人形師。
    果然，下一秒，直播間就劃過一串介紹，人形師協會一級人形師。
    協會的人形師等級分明，特級，一級，二級，從高到底以此類推，一直到六級。
    一級人形師很厲害，而這樣的人在協會中還有很多，戚朝心裏突然就生出了一種壓力。
    他抿了抿唇，退出光腦，從網上下單了一批直播設備。
    若是以前，他會專心研究人偶，比起直播賺取流量，提高自己的技藝在戚朝眼裏更加重要，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
    想要贏得比賽，粉絲必不可少，要在三個月內積累起像博士那樣大批的粉絲，顯然不可能，但就跟之前一個帖子裏的人說的那樣，能多一個粉絲就多一個，至少能讓自己的評分高一些。
    戚朝下單後，就將光腦關閉，拿出人偶繼續低頭工作，等六點的鬧鍾響起，他才停了下來。
    還是有些慢。
    戚朝看著桌上已經組合好的人偶，眉頭微皺，他清楚這樣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再繼續加速的話，先不說自己的身體能不能受得了高壓的工作，工作的質量肯定也會落下來。
    戚朝在心裏告訴告誡自己不要著急，他抬起頭看向魚缸裏紅色的母石，伸手摸了摸紅水晶，暗暗地道：不能著急，再怎麽樣，小人偶的身體質量必須要保證。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手下的紅色晶體溫度似乎有些升高。
    戚朝想了想，覺得可能是自己長時間工作，手上的溫度升高，並沒有想太多，他按了按泛酸的手腕，轉身離開地下室。
    從地下室回到客廳，明明隻走了不到百步，戚朝卻覺得心情都輕鬆了很多，在看到客廳裏那三個正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的身影後，原本那種迫切的緊張感逐漸消失殆盡。
    博士已經提前準備好了晚飯，戚朝心中微暖，吃飽後，之前的煩惱好像也都不見了，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投影上的動畫，第一次覺得這個動畫也沒有那麽難看。
    與戚朝的愜意相反，莫斯一直用手摳弄著手腕處的蝴蝶結。
    他為什麽還不給自己送布偶？
    莫斯有些煩躁，明明昨天就已經做好的。
    一旁的蘭洛一直在晃蕩著雙腿，似乎對事情的發展喜聞樂見。
    他不準備給自己了嗎？
    莫斯冰冷地看了一眼蘭洛，隨即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腕處的蝴蝶結上，繼續神經質地摳弄著繃帶，黝黑的眸子大的詭異。
    布偶不準備給莫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