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和邱利一大早就從協會出發來到首富長子的別墅前。
    李銘是副會長的秘書, 邱利是和研究所對接的負責人，兩人都清楚一個在半年內就製作出s級人偶的人形師對協會來說有多重要。
    “材料都準備好了嗎？”
    邱利鬆了鬆領結，咽了口唾沫, “我們這次必須辦妥當，能瞞著首富來找他兒子可不容易。”
    李銘點了點頭，研究所那邊逼的太緊，帝國資金緊缺, 要是協會這邊給不出讓帝國滿意的指標, 肯定會縮減給協會的資源。
    “根據調查，戚朝曾經在黑市上購買過一個s級人偶。”李銘頓了一下, 接著道：“從比賽記錄來看, 戚朝很在乎他的人偶, 我們在協商的時候可以適當讓利。”
    邱利當然清楚，“明白，我也看過資料, 聽說他和沈瑜希關係不錯，副會長那邊知道嗎？”
    “知道。”李銘點頭，“不過想也知道首富之子肯定不會把甘汾區的垃圾當朋友，之前他在黑市上買的人偶就是沈瑜希製作的, 兩人應該是因為那個人偶認識的。”
    “這樣啊。”邱利明白了, 他眼神有些不屑, “沈瑜希這種甘汾區出身的渣滓, 協會能賞臉邀請他加入已經夠給麵子了, 他還不願意, 隻是在十來年裏做了兩三個s級人偶, 還都沒有特殊能力, 一點用處沒有, 居然那麽傲氣，真是被網上那群沒腦子的粉絲們給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沈瑜希在藍星很神秘，協會和帝國的高層都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邱利和李銘同樣沒親眼見過他，可是不妨礙他們兩個認為沈瑜希是個垃圾。
    要知道如果s級人偶沒有特殊能力，那就隻是個高級些的玩具，沒有半點價值，沈瑜希製作了一堆沒用的東西，竟然敢看不起協會，邱利和李銘自然覺得可笑。
    李銘走到別墅門前，按響門鈴，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務必讓戚朝看到他們的第一眼就對他們心生好感，隨著時間的流逝，別墅的大門沒有紋絲不動。
    兩個人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重新按響門鈴後，別墅依舊沒有打開的動靜，正當兩個人懷疑是不是消息出問題，戚朝其實壓根不在裏麵時，大門突然打開。
    李銘和邱利立刻擺出了熱情真摯的笑容，準備自我介紹一番，但等他們看清開門的男人，原本噎在嗓子裏的話頓時咽了下去。
    他們看過戚朝的資料，自然也清楚戚朝長什麽樣子，帥是帥，凶也真的凶，可照片遠沒有看到真人的時候震撼，黑發的男人個子很高，站在門口，深褐色的眸子往下看著他們時，莫名透著一股冷意，瞟了眼他們袖口的徽章後，男人低沉著聲音問道：“你們來找誰？”
    男人半開著門，胳膊抵在門框上，顯然沒有讓兩人進去的意思。
    隻有協會的人才有資格佩戴徽章，李銘和邱利明白，戚朝知道他們是協會的人，卻仍不讓兩人進門，顯然是不太歡迎他們，這一次的談判遠比想象中艱難許多。
    不過，兩人並不意外，畢竟這位可是不缺錢的首富長子，論地位可比那群不知道哪裏淘來的人形師高上許多。
    “戚少，我們是協會的工作人員。”李銘先開口，他介紹了自己和邱利的職務，接著道：“我們想來邀請您加入協會。”
    “沒興趣。”
    雙鏡隻剩下兩顆心髒後，戚朝就對協會沒什麽好感，他瞟了兩人一眼，平靜地回了一句，接著便要關上大門。
    李銘和邱利連忙攔住戚朝：“您先別急著拒絕，我們什麽都好商量，你想要什麽協會都能滿足的。”
    戚朝一頓，他自然沒有加入協會的念頭，可聽二人的意思，協會似乎很想讓自己加入他們，甚至已經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這倒是讓他有些好奇協會的用意。
    戚朝清楚，協會派人來的時機有些太巧，正好是在他公布向月等級的第二天，說這兩件事沒有關係，戚朝都不相信。
    s級人偶在藍星是很稀缺，但人形師協會能製造出s級人偶的人形師也不少，明知他和協會以前有過矛盾，卻還來邀請自己加入他們，顯然有些不對。
    協會很缺s級人偶？
    戚朝腦子裏的念頭一轉，將門打開了一些，麵上像是被兩人勾起了興趣一樣，回道：“進來吧。”
    李銘和邱利對視一眼，覺得這件事有譜，臉上的笑容更加熱切，進來後，紛紛拍起了戚朝的馬屁，從製作人偶的技藝到別墅裝修風格，每一個地方都沒落下。
    走到客廳，吹了一路彩虹屁的兩人在看到沙發上外表驚豔的金發男人，忍不住放低了聲音，閉上了嘴，盯著沙發上的人有些失神。
    注意到他們眼睛黏在沈瑜希的身上不放，戚朝頓時有些不悅，他走到兩人麵前，遮住了沈瑜希的身體，扯了扯嘴角道：“你們還想看我的人多久？”
    不說現在戚朝和沈瑜希關係變了，就算之前隻是單純的朋友，戚朝也忍不了這兩個男人一直盯著他家沈哥。
    李銘和邱利頓時意識到現在的場合，額頭上冒出了冷汗，李銘趕忙找補道：“沒有沒有，戚少您誤會了，我們隻是單純的覺得戚少您的眼光不錯，這位先生的外表著實讓人驚豔，和戚少您真是絕配。”
    從戚朝的身份和男人的長相，再加上他那一句“我的人”，李銘和邱利順理成章的，將沙發上的金發男人看作戚朝的情人。
    “您和這位先生都很出眾，換做其他人，我們兩個都不會這麽失態。”邱利一邊擦汗一邊應和，生怕他們剛才的反應惹惱了戚朝，恨不得把他和沙發吹出花來。
    邱利和李銘不清楚沙發上的金發男人就是兩人罵了半天垃圾渣滓的沈瑜希，他們現在隻想將這件事趕緊混過去，不要影響自己和戚朝的談判。
    原本沈瑜希並不滿意戚朝邀請協會的人進門，他厭惡別人覬覦自己的所有物，就算清楚戚朝不會答應加入協會，心裏淡淡的不悅也很難消散。
    但從戚朝口中聽到“我的人”三個字後，沈瑜希就沒那麽生氣了，盡管從屬關係反了，不過他暫時可以忽略這點小細節，沈瑜希嘴角微勾，抬眸看向協會的兩個工作人員，覺得這兩人很識趣，他並不討厭識趣的人。
    戚朝背對著沈瑜希，沒察覺到對方多雲轉晴的心情，他將這兩個協會的人待到一樓的會客室，準備好好套套協會的目的。
    剛走了沒幾步，戚朝腳下微頓，看向一旁的沈瑜希低聲道：“沈哥，你可以先去看會兒投影，我待會就出來。”
    戚朝記得沈哥向來不喜歡協會的人，自然不希望給他添堵。
    “我不會影響你和他們的談話。”
    可能因為今天醒來的很早，沈瑜希並沒有編發，金色的長發垂在身後，氣質顯得比以往更軟一些，他偏了偏頭，聲音柔和地詢問戚朝的意見：“這樣也不行嗎？”
    戚朝頓了一下，或許是昨晚已經碰過沈哥的頭發，見到這一幕，他竟然也有些手癢，戚朝掩飾般的將手握成拳頭，冷靜下來後想了想：“可以。”
    既然沈哥不介意，那他就沒攔著的必要。
    會客廳裏，李銘和邱利深諳談判的原則，從打感情牌再拿出利益好處，一條條一件件地誘.惑讓戚朝加入協會，“協會一直和戚家有合作，如果沒有之前那位喪心病狂的人形師，我們之間關係肯定會更好。”
    “協會這邊其實一直很過意不去，副會長也說過一定會盡力補償您，您想要什麽東西都好商量，協會承諾不論是礦脈還是能量石脈您都可以隨意挑選，當然，加入協會後，您獲得的東西將會更多。”
    李銘清楚礦脈這種稀缺的資源就算是首富也會被吸引，為了讓戚朝加入他們，協會確實下了很大的手筆。
    “是嗎？”
    戚朝看了兩人一眼，“我記得加入協會後，兩年內製作出的人偶所有權都歸協會？”
    這是戚朝在很久之前看到的入會條件，兩年內製作的人偶都屬於協會，意味著不論協會對人偶做什麽，人形師都沒有拒絕的權利。
    李銘和邱利對視一眼，接著開口道：“確實是有這個規定，您製作人偶的速度讓人驚訝，半年便能製作出一個s級人偶，如果加入協會的話，隻需要兩年內製作出三個s級人偶就好。”
    “數量好商量，如果您覺得三個太多，兩個也是可以的。”邱利補充了一句，就算每年做一個，戚朝的效率也遠超其他特級人形師。
    協會果然需要大量s級人偶。
    戚朝看著麵前兩個一臉“你賺大了”的男人，眼神有些諷刺，他是瘋了才會想不開把他家孩子扔給協會。
    正在誇誇其談的李銘和邱利說了半天，卻發現戚朝隻是看著他們不說話，兩人尷尬地停了下來，“戚少是對協會提供的福利有什麽不滿嗎？”
    “如果兩年內我一個人偶也不做，你們也會同意以剛才的福利待遇讓我加入協會？”
    兩年內，一個人偶都不做？
    李銘和邱利神情有些不自然，沒想到戚朝會問這種問題，他們找戚朝加入協會本來就是看中他製作人偶的能力，可一個人偶都不做，這不是擺明了不願意把人偶所有權交給協會嗎？
    不過隻要戚朝能加入協會，協會同樣有優先購買權，隻要戚朝能製作出來s級人偶，協會怎麽都不會虧。
    這麽想著，邱利開口道：“當然同意了，這也是我們對您之前受傷的事情表達的歉意。”
    聽到這話，戚朝的心漸漸沉了，歉意這種屁話聽聽就得了，真有歉意就不會隔了半年才來找他，說到底還是看重了他能製作人偶。
    自己提出兩年內不製作人偶，協會居然也能同意這件事，顯然，對方所求的東西遠比自己想的更多。
    戚朝抬目看向麵前協會的兩個負責人，扯了扯嘴角：“我考慮考慮，改天再約時間見麵。”
    李銘和邱利沒看出戚朝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可這話說出來，他們也不好再多留，又往外說了幾句好話，才在戚朝疏離客氣的眼神中出了別墅。
    “你應該不會加入協會，對嗎？”
    看著戚朝關上門，沈瑜希半靠在玄關的牆壁上，聲音柔和地問道。
    戚朝嗯了一聲，走到沈瑜希的身邊，深褐色的眸子有些沉：“我很想知道他們需要大量s級人偶的目的是什麽。”
    說著，戚朝抿了抿唇，他清楚自己如果加入協會，或許很快就能查清協會到底想做什麽，不過，隻是以特級人形師的身份加入協會，肯定會受到很多鉗製。
    協會如今的會長是大師級人形師，隻有達到會長的水平，他才能接觸到更多的東西
    沈瑜希看著戚朝沉思的模樣，伸手撫摸著戚朝的臉，桃花眸溫柔多情，似乎帶著波光粼粼的水意：“協會做每一件事情時都有他們的理由，耐心等等，真相或許很快就會出現。”
    他自然清楚協會製造大量s級人偶是想做什麽，可沈瑜希並沒有告訴戚朝的意思，等他毀了協會，戚朝就不用再這麽煩惱了。
    戚朝隻需要在自己鑄造的世界裏，什麽也不用想，高興地製作人偶，永遠不離開他就好了。
    溫涼柔軟的手指撫過戚朝的臉，戚朝的耳尖隱隱有些發燙，注意力忍不住落在了沈瑜希的身上。
    沈哥太溫柔了。
    這是戚朝以前從沒在沈瑜希身上感受過的柔軟，他手指動了動，忽然覺得確定關係是一件很正確的事情，至少自己現在心情確實好了很多。
    他低頭看著沈瑜希，嗯了一聲，心裏卻也清楚，如果協會想做的事情很惡心的話，隻是等著顯然不可行，但現在自己能做的似乎隻有盡快成為大師級人形師。
    兩人一起去了客廳，因為慢了一步，戚朝的視線下意識地落到了他的身後，看著沈瑜希身後披垂的柔軟金發，戚朝想了想，走到客廳後，笑著問道：“沈哥，我來給你編頭發可以嗎？”
    戚朝第一次談戀愛，沒什麽經驗，兩人又是從朋友轉變成現在的關係，戚朝覺得自己應該對沈瑜希好一些，再好一些，慢慢的一步步來。
    沈瑜希微微抬頭看著戚朝，幾秒鍾後，他的桃花眸彎成月牙，溫柔地道：“可以。”
    沈瑜希向來在乎自己的形象，他不否認自己沒有編發就下樓，本身就是想讓戚朝為自己梳頭。
    總要找個理由讓對方主動親近自己的，沈瑜希睫毛微垂。
    戚朝已經屬於自己，可沈瑜希清楚，他如今對自己的喜歡，很大程度都隻是喜歡他的偽裝，自己需要用更多的手段，讓戚朝與他的關係更加的緊密，不論是身體，還是其他。
    戚朝從洗手間拿著梳子走了出來，他站在沈瑜希的背後，低下頭專注地看著麵前耀眼的金發，梳子慢慢順著沈瑜希的頭發滑下，骨節分明的手指挑出兩捋金發，細致地編了起來。
    沈瑜希能察覺到對方很小心地攥著自己的頭發，很怕將自己拽疼似的，他的睫毛微垂，眼裏逐漸浮現了幾分愜意。
    另一邊，向月從房間裏走出來，他左手將棒球彈起，又很快的接住棒球，尾巴小幅度地搖晃著。
    向月很聰明，才幾天的時間就已經琢磨了棒球的多種玩法，到了樓梯拐角，看見正蹲在一樓樓梯身上纏滿繃帶的人偶時，他的動作一頓。
    纏著繃帶的人偶性格很冷，每天都會按時坐在沙發上給布偶編頭發，在獲得自己父親的誇獎後轉身回房間，每一天都是這樣，似乎出房間就是為了讓自己父親誇獎他的布偶。
    今天居然沒有坐在沙發上，向月清楚，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的犬耳微顫，將棒球收進了口袋裏，尾巴微微抬起，好奇心提了起來。
    他靜悄悄地走到了莫斯的旁邊，順著對方的視線望了過去，正好看見了自己的父親正低著頭給沈瑜希編頭發的一幕，兩人時不時說一句話，畫麵異常的和諧。
    向月搖晃的尾巴停了下來，眼神有些疑惑，他轉過頭看向莫斯，低聲道：“爸爸他們好像不一樣了。”
    這種感覺很莫名。
    向月不清楚戚朝和沈瑜希哪裏不一樣了，但是他的直覺很準，向月不覺得自己會出錯。
    莫斯看了向月一眼，有些沙啞地嗯了一聲，低下頭繼續給自己的布偶編頭發，幾秒鍾後，他出聲道：“不要出去。”
    父親現在正在和戚朝培養感情，現在出去會打擾他們。
    向月將望向沙發的視線收了回去，轉頭看向莫斯，“所以你知道他們是哪裏變了嗎？”
    聽到向月的問題，莫斯攥緊了手裏的布偶，他不確定父親和戚朝想不想將這件事透露出來，所以莫斯不能說，他攥緊手中的布偶，繃帶下的嘴唇翕動，聲音沙啞地道：“不知道。”
    向月的視線從莫斯攥著布偶的手移開，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他知道莫斯在撒謊，不過沒有關係。
    他早晚會知道的。
    這麽想著，向月坐到了莫斯的旁邊。
    蘭洛和狸白從房間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坐在樓梯間的兩個人偶。
    “你們在做什麽？”
    狸白麵具下的金眸有些疑惑，蘭洛沒有出聲，他對這兩個人偶並沒有興趣
    聽到樓梯處傳來的動靜，剛剛給沈哥編好頭發的戚朝走了過來，見到窄窄的樓梯間堵著四個人偶，麵上有些奇怪：“你們圍在這裏幹什麽？”
    “沒事。”
    最先開口的是向來沉默寡言的莫斯，他將布偶摟在懷裏，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向月看了莫斯一眼，身後的尾巴小幅度地晃了一下，似乎很想知道莫斯隱瞞了什麽，不過對向月來講，最重要的永遠是父親。
    他正準備張口說些什麽，一旁的莫斯直接伸手拽住了向月，向月想了想，對著戚朝道：“我們什麽也沒有做。”
    確實什麽也沒做。
    向月想，他的確是一無所知的坐在樓梯上。
    戚朝也隻是隨口一問，見到家裏的幾個孩子都不像有問題的模樣，也就不再多說了。
    倒是沈瑜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莫斯，似乎猜到了發生了什麽。
    這幾天因為向月誕生，戚朝對家裏孩子的教育有些鬆懈，在用完早餐後，他便重新開始組織家裏的孩子學習。
    原本以為，幾個孩子可能不會那麽配合，但出乎戚朝的預料，家裏的孩子一個比一個認真，就連剛出生不久的向月對學習都抱著一股讓戚朝難以理解的熱情，相比下來時不時摸摸布偶，有空了才看眼書的莫斯就顯得正常多了。
    不過愛學□□歸是好的。
    戚朝挨個誇獎了一遍，便被沈瑜希趕去了地下室。
    “你應該很忙，對嗎？”
    沈瑜希麵上溫柔地道，他清楚，進入狀態的戚朝會用很長時間來教導孩子們，接著熬夜製作人偶。
    每一天重複這樣單調又勞累的行為模式直到做出下一個人偶，或許在戚朝看來這並不勞累，甚至還很有樂趣，可是沈瑜希不允許。
    他在戚朝身上破例了太多次，同樣不希望自己費了心思，甚至主動奪取來的人每天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不足幾個小時，這會讓沈瑜希覺得自己在做虧本的買賣。
    戚朝沒想那麽多，隻單純的以為沈瑜希是想自己教孩子，他沒拒絕，對著他笑了笑：“那我先去地下室了，要是孩子們在寫作業，你可以來找我。”
    沈瑜希點點頭。
    等戚朝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後，沈瑜希坐到椅子上，他看著一直在低著頭學習的幾個人偶，忽然對著離他最近的蘭洛輕聲道：“你們是準備幫他嗎？”
    這句話莫名其妙的，但蘭洛聽懂了，他抬眸看向父親，或許是因為看慣了父親和戚朝的相處，如今的蘭洛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懼怕父親了。
    他抿了抿唇，出聲道：“向月說我們可以幫助戚朝。”
    事實上，蘭洛沒想明白他們該怎麽幫助戚朝實現夢想，但他知道，多學一些東西，也許就會知道答案。
    蘭洛是被父親流放在這個地方的，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任務了，這是蘭洛第一次主動想要去做些什麽。
    沈瑜希看了蘭洛一眼，隨後又看向了旁邊正在讀書的狸白和向月，這兩個人偶似乎都不擅長學習認字，頭對著頭琢磨著什麽。
    蘭洛看著父親沒有說話的意思，他抿了抿唇，指尖摳著桌子，下一秒，卻聽到父親溫和的聲音傳進自己的耳中：“不要給他添麻煩就好。”
    蘭洛立刻抬頭，他清楚這就是父親在默許自己的行動，臉上的笑容燦爛了許多。
    沈瑜希並不覺得這幾個人偶能做出來什麽，他的表情有些漫不經心，不得不說，這件事還挺有意思的，至少他很想看看他們能為戚朝做出什麽。
    另一邊，阿骨正在用人偶清潔液擦拭臉上的血跡，人類的血很惡心，雖然隻剩下一條胳膊，阿骨的動作卻依舊靈活。
    擦完後，阿骨蹦蹦跳跳地回了母樹旁邊，當看到母樹身邊圍繞著無數綠色的光團時，他碧綠色的眼眸微眯，低頭看著光團，伸手戳了戳。
    這些光團都是很純淨的能量，不論是對他，還是那些已經變成魂體的人偶都是很補的能量，平時在試煉場，他都是隻吃這些的。
    阿骨看著旁邊枝葉扶疏的母樹，僅剩的一隻胳膊摟著樹幹，歎了口氣：“母樹啊，怎麽你就不是我的父親呢？”
    母樹很溫柔。
    阿骨想，這世上大概再沒有這麽一顆樹既能給人偶新生，又能反哺人偶能量，比他家那位不管孩子，隻知道下命令，然後跑得不見蹤影的陰暗父親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