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嚐了一口溫熱的綠蟻酒之後，蕭瑟緩緩搖頭。
    秦元燁麵色忽然一冷，雙眉幾乎擰到了一起，沉聲道：“你可知道上一個如此拒絕朕的人是何下場？”
    陳柯餘見此一幕，攏在袖口中的手忽然緊緊地握了起來，敢如此對待秦元燁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即使陳柯餘極為器重秦元燁，但是他可不認為秦元燁會允許蕭瑟如此忤逆他的消息。
    帝王一怒的後果，可不是他和蕭瑟兩個人可以承受下來的。
    蕭瑟看著遠處，雙眸毫無波瀾一般說道：“無論他是何下場，於我而言，我都不會如那人的下場一般。”
    秦元燁麵色陰沉，緊緊地盯著蕭瑟。
    蕭瑟仿佛是感受不到秦元燁眼神中的那股敵對之意一般，悠悠然再次飲下一杯。
    蕭瑟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眼中似有別的意味一般，“就像是這綠蟻酒一般，對於我這樣的身子骨來說正好，但是於陛下而言呢？”
    秦元燁麵色一凝，蕭瑟此言很明顯話中有話。
    秦元燁忽地哈哈大笑起來，似乎並未責怪蕭瑟一般。
    見此一幕，陳柯餘緊繃的心才緩緩放鬆下來，如果兩人一直是這樣的狀態的話。
    秦元燁忽地一臉正色看著蕭瑟，“看來你已經知道朕叫你前來所為何事了。”
    蕭瑟將酒杯緩緩放下，“後日便是大軍出征的日子，陛下要臣在出征之日要做的事情，臣十分清楚。”
    秦元燁緊緊盯著蕭瑟，“那後日大軍出征的時候，你可會前來？”
    蕭瑟幾乎沒有思考，便蕭瑟開口拒絕道：“不會！”
    秦元燁身側的陳柯餘麵色變，急忙為秦元燁斟滿酒水，秦元燁僅僅瞥了一眼麵前的一杯酒，便看向蕭瑟。
    “朕問你一遍，你可想清楚了？”
    聽聞此話，陳柯餘已經知道這是秦元燁在給蕭瑟最後一次機會，陳柯餘看著蕭瑟，急忙給他使眼色。..
    而蕭瑟似乎隻能看到他手中的酒，不僅絲毫沒有看到陳柯餘的眼神暗示，並且沒有絲毫的猶豫，人畜無害一般地說道：“臣不會改變主意！”
    蕭瑟的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秦元燁的腦海中炸裂，忽地，秦元燁一把將爐火上的綠蟻酒打散在地。
    大殿的爐火之上，頓時出現嗤嗤作響的聲音，綠蟻酒的醇香之氣在大殿之上四溢。
    針落可聞！
    大殿之外，宮女太監聽到如此聲音，心頭一顫，都在到底是何人惹到了陛下。
    常公公眉頭一蹙，急忙邁著快步將周圍的太監以及宮女遣散。
    大殿之內，陳柯餘麵露惶恐之色，急忙跪拜下來，忠心說道：“還請陛下注意龍體，莫要生氣！”
    蕭瑟眉頭一挑，看著撒的滿地的綠蟻酒，滿是疼惜地說道：“陛下還真是浪費，這綠蟻酒在酒樓裏要值不少錢的。”
    秦元燁絲毫沒有在意，都未正眼看一下其他的地方，而是直直地盯著蕭瑟，“給朕一個理由！”
    蕭瑟無奈地撇了撇嘴，“隻是臣不愛熱鬧罷了！”
    “是不愛熱鬧，還是不願意暴露那一層身份？”
    蕭瑟麵色忽地一凝，看向秦元燁的時候，目光灼灼，“臣不知陛下是何意！”
    秦元燁看著蕭瑟裝傻的樣子，隻覺得一陣好笑，麵帶審視之色緩緩說道：“不知道是何意？”
    蕭瑟也毫不示弱，就這樣盯著秦元燁，完全沒有一絲絲懼怕的意思。
    陳柯餘麵露難堪之色，他對蕭瑟的感官實際上也極好，他也害怕秦元燁一怒之下對蕭瑟做出嚴厲的處罰。
    就在陳柯餘不知所措的時候，秦元燁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打破了這長久的寧靜。
    “之前勸朕延遲國戰不說，此刻又忤逆朕的意思，要是換做其他人，早不知道被朕砍殺多少次了！”
    似乎完全沒有被秦元燁的氣勢嚇到一般，蕭瑟將地上的綠蟻酒拿起，為秦元燁斟滿一杯後，緩緩說道：“多謝陛下抬愛！”
    秦元燁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你啊，讓朕這一拳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樣！”
    蕭瑟沒心沒肺地笑著，正在這時，太和殿的大門忽然打開，一陣冷風襲來，讓蕭瑟不禁攏了攏手。
    秦元燁將蕭瑟的攏手的動作完全看在眼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
    “殿裏似乎涼了不少，你身子骨弱，先回去吧！”言語之中透露著些許的無奈，秦元燁緩緩說道。
    蕭瑟看著秦元燁無奈的眼神，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躬身說道：“臣告退！”
    秦元燁忽然朝陳柯餘說道：“給朕換一爐炭火。”
    蕭瑟剛剛走出宮殿，天空便下起濛濛細雨，伸手感受著絲絲細雨打在手掌之上，蕭瑟一步踏出。
    似乎是感受這個季節冰冷的雨滴一般，蕭瑟沒有選擇上馬車，而是任由冰冷的雨滴打在他的身上，不多時便走出了皇宮。
    不多時，陳柯餘身後跟著一個小太監，為大殿內重新添了嶄新的爐火。
    感受著殿中逐漸升起的溫度，秦元燁烤了烤手，“你剛才是不是害怕朕遷怒於蕭瑟？”
    陳柯餘急忙躬身道：“臣不敢，臣隻是覺得蕭公子也許有什麽難言之隱。”
    秦元燁哈哈大笑道：“難言之隱？他隻不過是不希望朕出兵罷了！”
    陳柯餘眉頭緊鎖，回想起蕭瑟和秦元燁剛剛的博弈，心中還一陣後怕。
    “無妨，朕隻是有些怒了而已，倒是不至於對蕭瑟做出過分的事情！”
    “朕知道你惜才，朕又何嚐不是，隻是這一次出征事關重大，若是九公子現身，對我大梁士氣是極大的提升。”
    陳柯餘緩緩點頭，但心中仍抱有疑慮，疑惑道：“陛下何以認為蕭瑟就一定是九公子？”
    秦元燁麵色忽地一冷，沉聲道：“種種跡象已經表明蕭瑟就是九公子，隻不過他不想戳破這層身份罷了，況且大軍馬上就要出征，蕭瑟是最能鼓舞士氣之人。”
    看著大殿之外淅淅瀝瀝的細雨，秦元燁雙眸中忽地閃過一絲精光。
    “陳柯餘，給朕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