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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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如血。
    衡州城外。
    喊殺聲漸漸退去。
    護城河裏骨肉如山,四下裏屍橫遍野,慘不忍睹…
    說是屍山血海,也不為過。
    偶有黑鷲,野犬,老鴉吞食血肉。
    揮之不去的濃重血腥氣,如大山般壓在守軍心頭上。
    街上,大群傷兵痛苦哀嚎。
    王府內。
    身著錦袍的青年猛然坐起,在錦繡叢中望著雕梁畫棟的豪宅呆呆發愣。
    臥槽!
    老子穿越了。
    現在居然是崇禎十六年九月。
    再過半年,大明就隻剩半壁江山了。
    李徹默默消化大腦中的記憶,苦笑連連。
    這種事雖然離譜,但也能接受。
    可穿成倒黴蛋永明王朱由榔就讓人蛋疼了。
    這個傀儡皇帝跑了一輩子,最後也沒跑出吳三桂的魔掌。
    李徹知道朱由榔是被活活勒死的……
    哎!讓老子穿成天啟大帝,再不濟,大明戰神朱祁鎮也行,也能微操一下。
    “係統爸爸?”
    “係統爸爸?”
    “係統爸爸?”
    “我去年買了個表!”
    李徹憤怒了。
    現在八大王張獻忠十五萬大軍圍城猛攻,城內士氣低落!
    援兵?現在沒有。
    形式已岌岌可危!
    妥妥的地獄開局居然沒係統……
    張獻忠大軍連克嶽州,長沙,氣勢如虹。
    長沙吉王都帶著銀子跑到衡州避難了。
    現在衡州城裏隻有七萬人馬,還有的是各地潰兵,敗將。
    李徹思來想去,覺得破局太難了。
    他前世隻是個偵查連的小兵,因為救人去世,魂穿了。
    “永明王,快隨老奴來,大王召見。”有個老太監急匆匆趕來。
    打斷了李徹的沉思。
    “艸。”
    李徹知道這個狗東西就是大太監王坤,以後也是禍國殃民的主。
    得找機會,弄死他。
    但不是現在。
    “王大伴,父王身體又出狀況了?”李徹漸漸開始融入這個世界。
    王坤滿臉沮喪,嘴唇張了張,沒說出話來。
    李徹,不,是朱由榔以心知肚明。
    老桂王朱常瀛和桂恭王朱由楥,身體不好,尤其今年都有了下世光景。
    “快,前麵帶路。”
    候門深似海,王府更勝。
    一路來到桂王寢宮,哭泣聲不絕於耳。
    府內人心惶惶。
    房中,老桂王坐在太師椅上,頭發花白,形容枯槁。
    朱由楥坐在下首,眼窩深陷也是有氣無力。
    他倆要是現在死了都閉不上眼。
    朱由榔放眼望去,有太妃王氏,生母馬氏…
    王府千戶左夢熊,長史李元策,遊擊將軍呂世中,垂首肅立,眉頭緊鎖。
    “孩兒拜見……”
    “行了,繁文縟節,不要也罷,老四你過來,我有話說。”
    桂王朱常瀛打斷了兒子的客套話,微微頷首。
    不知道為什麽,朱由榔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也許是想起了異世的父母,也許是他正在融入這個角色,或者說時代。
    “我已時日無多,和衡州軍民共存亡,也是藩王本分,趁張賊疲憊,今夜你帶兵五千,保護你母親往金陵去吧。”
    桂王說完,開始大口喘氣。
    左夢熊,呂世中,跪地道:“卑職皆願拚死決戰,護大王周全。”
    朱由楥搖頭歎息勉強說道:“三弟,賊兵勢大,我願留下陪父王守城,你護著母親,趁夜突圍去吧。”
    女眷們聞言哭成一片。
    艸。
    好個父慈子孝,兄友弟…
    左夢熊,呂世中,神情羞愧,作為武將,食君之祿,卻不能為君分憂。
    桂王見朱由榔呆頭呆腦,有些壓不住火。
    “你這孽障,還猶豫什麽?張賊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在他眼裏,這個兒子溫良敦厚,過於仁慈。
    說白了,就是優柔寡斷,老好人。
    朱由榔猛然抬頭道:“父王,張賊圍三缺一,不過是陰謀詭計,他早埋伏下人馬了,幾千人出城,未必殺得出去。”
    “哼,我豈會不知道,但總比沒希望的好。”桂王臉上有些驚奇,自己的傻兒子居然有這等見識。
    朱由榔信心滿滿的道:“在兒子看來,堅守還有一線生機,逃跑生死難料。”
    “衡州城池堅固,未必守不住,隻需堅守,援軍到來,張賊必定繞路而去。”
    桂王聽完,覺得似乎也有道理,現在跑與不跑,都是賭命,機會都是對等的。
    誰知道張賊在路上有多少伏兵,搞不好剛出城就全軍覆沒。
    “罷了,就由你這孽障,準備火油,柴草,大不了舉火,倒也幹淨。”桂王神情恍惚,說起了胡話。
    “父王息怒,兒子今夜就上城巡邏,鼓勵士氣,府中大小事務,都由兒子處理,請父王恩準。”
    在場眾人都驚呆了,永明王之心,路人皆知!
    老三可還活著呢。
    太妃王氏神色有些複雜,側妃馬氏直接驚呆了!
    她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老實巴交的兒子竟然能這麽直接的忤逆,奪權。
    “好,很好。”桂王冷笑著讓人取來金印丟給朱由楥。
    “老三,你自己看著辦吧。”
    朱由楥搖頭苦笑,攢足力氣遞過金印道:“四弟,你用的到盡管拿去。”
    朱由榔拜了拜桂王,接過金印道:“兒子用完了,一定交還父兄。”
    桂王隻是冷曬,閉眼不語。
    不想篡位的世子,不是好世子。
    朱由榔受這句話影響,不能自拔。
    現在可不是兒女情長,共享天倫的時候。
    拚一把,也許還能活命。
    張獻忠可是虐殺狂,尤其是對藩王,落到他手裏還不如自殺。
    起碼死得痛快。
    朱由榔打定主意,右手高舉藩王金印大喝道:“今日起,府中大小人等,軍政事物皆由本王決斷。”
    “散布流言者殺,不聽調遣者殺,動搖軍心者殺,暗通賊兵者全家誅滅。”
    “李長史,左千戶,呂將軍,可願聽本王調遣?”
    三人先是看向桂王,然後齊聲道:“卑職願聽調遣,萬死不辭!”
    老桂王都同意,還綬印了,他們更加不會反對。
    況且王府現在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精神支柱。
    “很好,隨本王到承運殿,議事。”朱由榔拜過父母急匆匆離去。
    桂王頹然沉思,發現兒子變得果敢霸氣,鋒芒畢露。
    原來就是一塊廢鐵。
    今天卻像一把出鞘利劍。
    “這小子藏得挺深呐…不愧是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