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盡聽罷哈哈大笑。
    “小子，從小到大，說起話來都是沒大沒小，脾氣賴，嘴巴臭，渾身上下一身的臭毛病，走到哪兒都是最討嫌的那一個。
    不過你小子就一點很對爹的脾氣，不論碰到什麽困難，哪怕碰得頭破血流都一往無前，這一點像爹！”
    哎我去！
    真敢往自己的臉上貼金，花不凡捂住了臉。
    “得了吧！老花，這輩子你身上有一點小爺怎都學不來。”
    “哪一點？”
    “臉皮太厚！”
    三人酣暢大笑。
    花不盡吩咐府上的廚子弄了一桌酒菜，分別在即，所有言語都凝聚在瓊漿玉液之中。
    豪飲持續到深夜。
    “老花，你說的那十萬兵馬還在你的掌握之中？”
    老花點點頭，又搖搖頭。
    “話是這麽說，不過時間久了，難免有人心生異心，畢竟跟著我名不正言不順，而且很難得到升遷的機會，天要下雨，隻能由著它了！”
    花不凡壓低聲音，“皇上要對付你，花府上下肯定少不了皇上的眼線，你都清理幹淨了？”
    花不盡眯著眼睛，“先留著他們，關鍵時候還能派上用場，幾個小嘍囉而已，等我用完了，一個一個的把他們沉進河裏去喂魚！”
    ……
    第二天，藥師冷羅沒有留下一句話便飄然而去，龍歸大海。
    “這個老東西，也不打聲招呼，說走就走！”
    花不凡嘟囔了一句，簡單的收拾一下行囊，跟老花道別。
    花不盡剛要開口。
    “停！老花，不用跟我煽情，小爺知道該怎麽做，照顧好自己！”
    背起包裹，灑脫而去。
    老花望著花不凡的背影，輕輕的擦了擦眼角。
    “小兔崽子，終於長大了！”
    煙雨樓外，紫雲宗眾弟子整裝待發，花不凡跟其他幾位新弟子站在了一起，眾弟子紛紛上馬，幾個新弟子跟在載有貨物的車馬一旁。
    “花不凡，跟著本尊的馬車！”
    仙子獨自登上最後一駕馬車，車簾低垂，花不凡看不到仙子的表情，默默走在馬車一側。
    車簾挑開，兩個包裹遞了出來。
    “背著！”
    該來的總會來。
    該還的總要還。
    “仙子，放在馬車上不是更好？”
    花不凡小心的陪著話，生怕惹惱了仙子。
    “少廢話，這都是本尊的東西！”
    仙子的話冰冷冰冷的。
    “仙子，不如掛在馬背上吧。”
    花不凡自作主張的走上前去。
    “本尊不喜歡馬汗的味道，花不凡，你要是不願意，本尊可以換個人來背！到了紫雲宗，本尊的日常起居都由你來照料，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不你還是回去做你的逍遙世子算了，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仙子嘲諷的說道。
    “不委屈，不委屈，仙子您說了算。”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兩個包裹交叉背在了肩上。
    包裹看上去很大，卻沒有什麽分量，軟綿綿的，料想都是仙子平日換洗的衣物。
    隊伍繞過了一道山坳，前方打馬返回一個女弟子，“宗主，前麵就是百獸山，他們幾個？”
    “給他們每人一柄長劍。”
    仙子說道。
    隊伍繼續前行，一路崇山峻嶺，盤山而行，山路九曲十八彎，兩側林木茂密，幽暗深邃。
    馬車裏遞出一柄劍。
    花不凡伸手接過，正是那柄寒鐵寶劍，仙子不發話，花不凡識趣的沒有多問。
    道路變得狹窄幽長，林木遮天蔽日，隊伍漸漸拉開了距離。
    幽林之中傳出野獸低低的吼叫聲，草叢中沙沙作響，山路兩旁猛然竄出幾十個“人”，說是人，卻都伏在地上爬行，不過速度卻是奇快，轉眼之間就到了眼前。
    “艸，什麽鬼東西？”
    花不凡連忙後退，摘下身上的包裹扔進了馬車裏。
    幾十個怪物從四麵八方撲了上來，身上雖然穿著人類的衣服，卻跟獸類一般用四肢奔跑，藍綠色的目光透出凶狠，殘暴的神色，呲著牙，咆哮著竄了上來。
    眼前一切完全顛覆了花不凡以往所有的認知，恐懼之下，花不凡有些不知所措。
    “這些都是妖族的妖人，不必手軟，殺了他們！”
    馬車裏傳來仙子冰冷的聲音。
    兩道黑影從左右飛竄上來，撲向了花不凡身後的馬車。
    花不凡緩過神來，一聲暴喝。
    “仙子小心！”
    掄圓了胳膊，一記拳頭狠狠的打出，“砰！”的一下，妖人的頭顱被這暴怒的一拳打得迸裂開來，紅白之物四處飛濺。
    寒鐵寶劍隨即出鞘，砍翻了另一個衝向馬車的妖人。
    騎在馬上的紫雲宗弟子並不出手，悠閑的看著熱鬧，隻有包括花不凡在內八名新弟子在與妖人作戰。
    花不凡堵著氣，提著寶劍衝了上去，見人就殺，見人就砍，八名新弟子聯手，片刻間，幾十個妖人被殺得四散逃竄，戰鬥隨之結束。
    橫七豎八的妖人屍體躺了一地，鮮紅的血跡格外刺目，冷靜下來的花不凡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彎下腰狂吐不止。
    生平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殺人”，雖然它們算不上是人類，不過在花不凡看來也沒什麽兩樣。
    一陣翻江倒海過後，肚子裏再也沒有可吐的東西，花不凡長長的喘了一口氣。
    不知何時，仙子來到了花不凡的身旁。
    “仙子，我殺了人？”
    花不凡的聲音略微有點顫抖。
    “它們不是人，是妖人！”
    仙子冷冷的說了一句。
    對於仙子和其他紫雲宗的弟子來說，殺幾個小妖如同呼吸般輕鬆，讓花不凡等人動手，不過是試試這些新弟子的心性。
    “是人！它們有血有肉，怎麽可能不是人？”花不凡大聲反駁道。
    “隨你怎麽想！這就是江湖。
    除了掠奪，就是殺戮！
    花不凡，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以後這種情況會時常發生。按修行品階來說，這些妖人都屬於不入流的水平，築基期以下的小妖而已，等見過築基期以上的妖人之後，你完全分辨不出它們是人是妖。
    怎麽樣？世子，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仙子陰陽怪氣的問了一句。
    花不凡橫了仙子一眼，沒有吭聲，走到一旁的小水溝，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跡。
    一場人與妖的戰鬥，讓花不凡深刻的認識了這個修真世界。
    “報！宗主，八名新弟子，其中有一人受傷！”
    一名弟子拱手說道。
    “處理一下傷口，發些盤纏，讓他自行離開。”
    仙子的話冰冷依舊，沒有絲毫人情味。
    任憑受傷的弟子如何解釋，仙子也不為所動。
    “鐵石心腸！”
    花不凡實在是看不下去，嘟囔了一句，車簾挑開，兩個包裹又遞了出來。
    嘴真欠兒！
    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這不是沒事給自己添堵嗎？花不凡接過了包裹慢吞吞的背在身上。
    “仙子，為何非讓他離開？不就是不小心受了點傷嗎？”
    花不凡嘀咕了一句。
    “心誌不堅，難成大器！
    第一次殺敵，誰都會害怕，但是不能自亂陣腳，麵對幾個功力不如自己的小妖就傷了自己，將來如何麵對更強大的敵人？
    現在隻是受了點輕傷，如果讓他留下來，將來麵對他的隻有死亡！”
    花不凡無言以對。
    弱肉強食。
    亙古不變的生存法則。
    或許這次離開，會是他最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