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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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習怎麽也想不到,薑予眠居然會幹出這種事。
    來曆不明算了,還敢摸進主人家書房偷東西!
    聽說現在流行什麽綠茶白蓮花,在人前賣乖裝可憐,背地使陰招害人。爺爺和大哥肯定是被薑予眠這幅模樣給騙了!
    他最討厭這種偽裝柔弱的人,而且這個人還要在家裏長住,他非要揭穿薑予眠的真麵目不可。
    陸習準備衝出去,人贓並獲逮個正著。
    轉念一想,小白蓮這麽擅長偽裝,到時候故意在爺爺麵前賣慘,反過來說他誣陷,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薑予眠讓他不痛快,他也不會善罷甘休。
    找茬這種事,他最會了。
    陸習悄悄離開。
    薑予眠心虛地回到臥室。
    進屋時,她特意將門反鎖,把打火機放在手心,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
    她沒見過陸宴臣點煙的樣子,也從未在他身上聞到過煙草味。他總是優雅的,身邊縈繞著淡淡的木質芳香,是檀香木與雪鬆交織的氣息。
    他抽煙的時候,會是什麽模樣呢?
    薑予眠想象不出來。
    她坐到椅子上,彎腰從抽屜裏取出一個日記本。黑色墨水逐漸填滿白色空格,薑予眠握著筆,目光逐漸遊離。
    還記得在醫院醒來那天,一群看不清模樣的人圍繞著她不停地問,說些她聽不懂的話,她不想回答,隻覺得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讓她頭疼不已。
    直到那個人出現,替她“趕走”那些嘈雜的聲音,一步一步來到她麵前,溫柔地摸摸她腦袋,亦如四年前。
    “篤——”
    筆尖落到紙麵,留下濃重一點。
    薑予眠不急不緩合上日記本,放回原位。
    發過去的試題一直沒得到回複,不愛玩手機的人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
    她的列表隻有一個聯係人,陸宴臣的頭像小圖看起來像一團綻放的煙火,點開後才能看清,散發著彩色光芒的雲團酷似蝴蝶翅膀。
    後來她特意查過,那是ngc6302“蝴蝶星雲”。
    晚上十一點,薑予眠遲遲沒等來消息,好幾次打開對話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更怕打擾他。
    當她準備放下手機時,屏幕忽然亮起,薑予眠欣喜點開,收到兩張圖片。
    一張是她因為粗心填錯的結果,一張是兩道題精簡步驟的算法。
    驚喜之餘,薑予眠在搜索欄挑選許久才斟酌著發過去一個感謝表情包。
    咩咩:【謝謝!】
    名字是她隨名字諧音起的。
    發完又覺得內容太少,她幹脆借“題”發揮,向陸宴臣學習解答思維。
    對方回複有些慢,卻很認真,這讓薑予眠樂在其中,甚至忘記時間。
    直到——
    :【你該睡覺了,小朋友。】
    這類似催促的提醒讓薑予眠很是懊惱,隻想著自己不舍得結束話題了竟忽略時間不合適。
    她連連道歉,用詞小心翼翼。
    此時,身處辦公樓的男人察覺到小姑娘敏感的語氣,慢條斯理地合上工作筆記本:【是我不對。】
    不能不回,但不該這麽晚才回。
    薑予眠又一次道謝,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機。
    來到陸家的第一天,她努力適應新環境,揣著滿滿的心事入睡。
    第二天鬧鍾一響,薑予眠拔掉耳塞準時起床,又悄無聲息地把打火機歸還原位。
    昨晚睡眠質量不是很好,走出來還有些恍惚,薑予眠揉揉眼睛,漫無目的前行。
    “哈!”
    轉角突然竄出一個人影,伴隨著故意恐嚇,薑予眠猛地一退,小臉慘白。
    計謀得逞的陸習“啪啪”鼓掌,直勾勾盯著她:“真有意思。”
    小白蓮還是個膽小鬼,一嚇就有反應,有趣得很。
    薑予眠努力平複呼吸,眼前突然放大的那張臉讓她極度不自在,更不明白陸習為什麽總要針對自己。
    陸習步步逼近,身後突然傳來談嬸的喊聲:“陸習少爺,你在做什麽?”
    談嬸趕緊跑過來,擋在薑予眠麵前。
    剛才那一幕她可全都看在眼裏,陸習這些操作,正常人都要被嚇得跳腳,更別說神經脆弱的薑予眠。
    談嬸是心疼小姑娘,這維護的舉動卻激化了陸習的不甘。
    好啊,爺爺和大哥偏袒不說,連談嬸這個陸家老人也被收買。
    “沒做什麽,就是想跟她打個招呼。”他臉不紅心不跳撒謊。
    談嬸道:“眠眠小姐最近不能說話。”
    陸習眉頭一皺:“她是啞巴?”
    談嬸連連擺手:“不是不是。”
    談嬸解釋了一番,陸習大概理解到,薑予眠會說話,隻是不想說話。
    原來不僅裝乖還裝啞巴。
    陸習當場給薑予眠取了個新外號,很倒黴被老爺子撞個正著。
    聽到“小啞巴”三個字,陸老爺子血壓飆升:“從現在開始你給我待在那裏哪也不準去!”
    別看平時陸習跟陸老爺子頂嘴,老爺子真發起火來,陸習也扛不住。
    今天陸老爺子被老朋友請去喝茶不在家,陸習後腳就要溜走,卻被保安攔在門口不得外出。前後門都被堵死,陸習不耐“嘖”聲,一腳踹門進了屋。
    群聊消息不停增加,他被艾特好幾次。
    外出旅遊的他剛回來,兄弟夥嚷著要給他接風洗塵,正主不出現算怎麽回事?
    陸習憤憤地把手機扔開,都是因為那個小啞巴他才會被爺爺罰禁足!
    老爺子對小啞巴無微不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親孫女。
    薑予眠在家裏吃好喝好,所有人對她客客氣氣,明明他才是陸家少爺,憑什麽要因她憋屈?
    陸習咽不下這口氣,腦子一轉,又起了心思。
    陸習拿回手機啪啪打字:“來家裏聚。”
    他那群兄弟都很閑,不過半小時就來了大半。等人齊後,陸習帶他們去院子裏。
    見談嬸過來,陸習故意拔高腔調:“我不出門,在院子裏聚總行吧?沒事別來打擾我們。”
    陸老爺子禁止他出去,沒說不讓進。陸習好玩也不是一天兩天,大家見怪不怪。
    殊不知,陸習趁其他人不注意溜上樓,敲響薑予眠的門。
    因為陸老爺子的吩咐,家裏人對薑予眠都特別上心,偶爾會來關心一下她的情況。薑予眠以為是談嬸,拉開門,卻見到陸習頂著一臉燦爛笑容站在門口。
    陸習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就說:“你剛來這邊人生地不熟,我介紹一些朋友給你認識怎麽樣?”
    薑予眠搖頭,伸手就想關門,卻被陸習按住:“嚇唬你是我不對,我這不是已經被爺爺罰禁足了?以後你要住我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薑予眠扣在門邊的手指越發用力。
    陸習主動“認錯”,她再拒絕就顯得小心眼,畢竟寄人籬下,陸習又是陸爺爺親孫子,能和平相處最好。
    她猶豫了一會兒,輕輕點頭,鬆開扶在門邊的手。
    在薑予眠認知裏,家中是安全的,直到她看到院子裏那群陌生男生,才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薑予眠立馬轉身,卻見兩個男生堵在門口,她出不去了。
    所有人看過來,視線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陸習,這誰啊?”
    “老爺子帶回來的。”陸習拉了張高腳凳過來做,任由薑予眠被堵著圍觀也不管。
    女孩穿著白裙,頭發沒紮,披下來擋住大半張臉。
    露在外麵的肌膚很白,如凝脂白玉,在太陽照射下發光。
    看起來很乖巧,也很好欺負。
    “她怎麽不說話?”
    “不會是個啞巴吧……”
    “看起來好小,幾歲啊,成年了嗎?”
    一群人圍著她嘰嘰喳喳,好像見到什麽稀奇玩具。
    他們這堆人能玩在一起,脾性都差不多,喜歡逗趣看熱鬧。如今陸習突然帶來一個柔柔弱弱還不會說話的小啞巴,對他們而言很是新奇。
    陸習坐在原地不動,抄起手,上身略往前傾,故作深意道:“她會說話,隻是一般不開口,你們誰能跟她講兩句,那可不得了。”
    之前他喊薑予眠小啞巴,爺爺嗬斥他不準亂叫,她能講話,隻是不願開口。
    膽子小,性格倒挺強。
    少年們本就對薑予眠好奇,再加上陸習這句話,爭強好勝的心理都開始冒出來。
    他們試圖逗薑予眠說話,可惜小姑娘低頭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還拿手捂住耳朵,緊閉著眼睛。
    這副模樣可愛極了,就像被困在實驗室的小白兔。
    太幹淨的東西有時更容易激起人性惡趣味。
    “她膽子小得很,不如你們拿東西嚇嚇她,說不定就叫出聲了?”陸習笑著在旁邊煽風點火,嘴角弧度更深。
    今天把薑予眠帶來這裏就兩個目的:一是想讓她難堪,報禁足的仇;二是想逼她開口,看她“真啞巴”還是故意裝啞巴。
    之所以把薑予眠堵在這,就是知道她不會喊人,如果逼急了發出聲音把人召來,至少他成功讓小啞巴開口,也算贏了。
    “嚇她?習哥,這不好吧,畢竟是陸爺爺帶回來的。”人群中有人發出質疑。
    “咱們又不是打她罵她,要是嚇開口了,爺爺指不定多高興。”陸習從台階跳下來,別具深意地盯著那隻軟弱小白兔,“我這是在幫她。”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縮短,陸習站在她麵前,命令般的口吻:“說話。”
    沒得到回應,陸習邁近一步,再重複:“我讓你說話!”
    陸習進一步,薑予眠就退一步。
    一個高大,一個纖弱,像凶惡的獵人捕捉到孱弱的獵物。
    旁邊的人有些看不下去:“習哥,要不算了吧。”
    隻有陸習看見薑予眠眼中那抹倔強,腦子裏有什麽念頭牽引著他,叫他不能認輸。
    他大步一跨,徹底將人逼到牆角,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警告:“薑予眠,別以為陸家所有人都會被你蒙蔽,昨晚我親眼看見,你偷大哥的東西。”
    貼在牆角的女孩驀然抬眸,猛地向前一推。
    陸家來了客人,談嬸親自給人上茶:“祁醫生。”
    男人姓祁,是負責薑予眠的心理醫生,三十幾歲,擅長交流,跟年長年幼的人溝通起來沒什麽代溝。
    祁醫生和陸家有些交情,今天他是順道跟著陸宴臣來的,本想拜訪一下老爺子,結果不湊巧。
    “倒是好久沒見到陸習那小子了。”祁醫生比陸習大了一輪還多,陸習見了都得喊聲叔叔。
    旁邊的人搭了一嘴:“陸習少爺在院子裏。”
    “走,去看看。”陸習最叛逆那一陣,老爺子還托他幫忙疏導。
    沒什麽毛病,不過是年少氣盛罷了。
    去院子的路上,祁醫生說到薑予眠:“兩個月了,什麽時候帶她來做第三次心理谘詢?”
    之前兩次進展都不太順利,到現在都沒能跟薑予眠建立信任關係,以至於治療進度緩慢。
    陸宴臣不假思索道:“隨時可以。”
    “你確定能說服她?”祁醫生對他風輕雲淡的語氣表示懷疑。
    還記得薑予眠被送來做心理檢測那天,無論怎麽誘導都不肯說話,非但不配合還差點砸了他的地盤。
    幸虧陸宴臣及時出現,薑予眠一下子被他吸引,跑過去揪住他衣袖往身後躲,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祁醫生舉手投降,對著滿屋狼藉發誓,他絕對沒做什麽過分的事。
    那時的情景令人印象深刻,小姑娘脆弱的模樣在眼前一閃而過,陸宴臣若有所思:“她很乖。”
    話音落,陸宴臣推開院門。
    正對院門的牆角,陸習跌坐在地上,雙手撐地。
    薑予眠往前伸出的雙手還沒來得及收起,她站在陸習麵前,居高臨下。
    眼前的一幕讓祁醫生驚掉下巴,回想起陸宴臣對薑予眠的評價,看向陸宴臣的眼神充滿質疑。
    祁醫生:……
    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