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四章父母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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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秀這話,簡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秀秀此話有理!”
季友元沉吟再三,點頭,“等歲歲回來,我就和她說這件事!”
眾人這才散了。
天色漸黑,季友之這才收到消息,提著一個中年男人回到了季家。
“大哥!”
季友元站在季老夫人的院子門口等著,眼神淡淡的瞥了那中年男人一眼。
“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行了,休要加油添醋,更加不要胡說八道,否則!”
他伸手輕輕這斷了一截樹枝。
那人瑟瑟發抖道:“小人知道,大公子放心!”
季老夫人坐在花廳裏,身邊跟著張嬤嬤,她們正給王冬雪肚子裏麵的孩子做小肚兜。
“天色不早了,眼睛都看不清針腳了,您就早點休息吧!”
張嬤嬤收了針線簍子,聽見季老夫人壓抑著的咳嗽聲,心裏不忍,但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徑直給她倒了一杯水,道:“大公子站在院子裏有好一會兒了,等會兒勢必進來,您把那鎮咳的藥丸兒吃一粒吧!”
季老夫人聞言點頭,自己拿了藥盒出來,吃了一粒藥丸,這才讓張嬤嬤離開。
張嬤嬤從屋裏出來,正和季友之等人相遇,她很是得體的行了禮,然後識趣的去了沁馨苑。
“兒給娘請安!”
季友之和季友元一進去,就給季老夫人請安。
季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笑著說“不必如此,又不是過年過節的,這些禮儀講了作甚”?
季友元和季友之笑著說,“禮不可廢!”
“娘!這位是袁一凡,我姐的事情,他知道一些。”
季老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那袁一凡,眯著眼睛看了好幾遍,總覺得看不真切,就道。
“掌燈!”
季友元照做了,季老夫人這才把對方看了個真真切切。
袁一凡是個瞧著忠厚老實的男人,瞧著像是個練家子,他臉上皮膚粗糙,是個長年在外風吹日曬的人。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粗布麻衣,但也不是綾羅綢緞。
隻是稍微比貧民好些的一般料子。
羅一凡沒忍住伸手擦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
被季老夫人打量得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小人袁一凡見過老夫人,老夫人萬福金安。”
“別如此大禮,老身受不起,袁壯士如此,是折煞老身了。”
季老夫人說完不見袁一凡起來。
她就朝季友之道,“讓他起來吧!瞧他這樣,如何能和我好好說話啊?”
季友之就伸手抓著袁一凡的手膀子一提,就將人提起來往客位上的太師椅上一放。
袁一凡大驚失色連忙要起來,不想季友之就站在他的旁邊,一把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
“袁壯士是何處人呐?”
袁一凡手足無措的回道:“小人是旬安縣人士!”
季老夫人點點頭,又問。
“你認識希兒?”
袁一凡點頭,“老夫人說是賢弟媳季希兒吧?”
季老夫人聞言愣了一下,沒點頭,也沒搖頭,而是繼續問道。
“你是如何認識我家希兒的?”
袁一凡就實話實說的道。
“她是我賢弟的妻子,是個很聰明賢惠女子,世間罕見!”
“把你和我家希兒認識的經過和老身說說吧!”
季老夫人把自己依靠在太師椅背上。
雙眼定定的看著袁一凡。
袁一凡連忙應是。
“小人認識賢弟妹的時候。”
“叫她希兒小姐!”
季友元站在一邊,淡淡的提醒他道。
袁一凡連忙改了口。
“小人認識希兒小姐,是在旬安縣的威遠鏢局出鏢去木塔河的路上。”
“木塔河?”
這個名字不像是中原的地名啊!
季友之連忙解釋道,“北邊的地名,出大韓了,北淵境內的一個邊緣小城!”
季老夫人點頭,“難怪我當年找了那麽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她,原來她竟是往北去了,我是往西邊追了三天,沒有她的蹤跡,又朝南疆追了過去,一追就是大半個月,再回來,她的蹤跡都被處理幹淨了!”
季老夫人整個人都受不住,心髒疼得不行!
“娘!您……”
季友元剛要說點話安慰季老夫人,就被她抬手阻止了。
“袁壯士你繼續往下說!”
袁一凡點頭,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實不相瞞,其實在我們出鏢木塔河與希兒小姐相遇之前,我們就已經知道有希兒小姐這個人的。”
季老夫人聞言不由一怔,眼神犀利的朝他看去。
“此話整講?”
“老夫人有所不知,希兒小姐的夫君李琦是在同一鏢局共事的兄弟,我與他瞧著年紀相差大,但是我們也算是忘年交了。
我還記得李琦剛到鏢局的時候還是個小豆丁,他跪在威遠鏢局的門前求收留,願意給鏢局打雜做粗活兒不要錢都行。
鏢局的霍老鏢頭看他根骨不錯,就收了他進來,讓他做了一段時間的雜役考驗心性,最終他過關了,於是就被霍老鏢頭收為了徒弟。
李琦是個聰明的孩子,勤奮好學,武學天賦也不錯,但就是有一樣,他從來不和我們說他的家裏事。
我們隻知道他家是白雲鎮的,但是具體的就不清楚了,每每師兄弟們要出鏢給家裏人寫家書報平安,他也從來不寫。
我們問他,他就說,家裏沒有人識字,寫了也無用,我們就說,你寫了,他們可以找識字的人幫著念一念也是念想。
他搖頭不語。
後來時間過去幾年,我們師兄弟們都走南闖北好些地方。
大概是七年前的夏天,官府放榜,他站在告示下好長時間沒挪動腳。
我就打趣他說:你小子都看入神了,莫不是想要改行棄武從文考科舉了不成?
他搖頭輕輕笑了一下,隻說,那告示上麵有他的兄弟,叫李羽,我們都替他高興。
他說要回家看看,我和兄弟們買了大包小包的禮物要和他一起去,被他拒絕了。
李琦從來都不說家裏事情,別的兄弟也沒什麽,見他不願就走了。
我卻心想,這小子從來不說家裏事情,平時見他也進退有度,想來家裏怕不是什麽有錢人家,怕說了我們會賴上他家吧?
於是就悄悄的跟上去了。
這一跟就壞事了,我武藝不如他,路上就被他發現了,於是被他擺了一道,他直接上了白雲山。
我一看就知道壞事了,李琦發現了我的跟蹤,我想繼續跟上,又怕破壞了兄弟情義,想不跟上吧,山中凶險,猶豫半天,我還是跟上去了。
遠遠的就傳來了救命聲,那是個姑娘驚心動魄的呼救聲。”
“是希兒!”
袁一凡說到這裏以後,季老夫人就忍不住了,和季友元之前告訴她的對上了。
“沒錯,正是希兒小姐!
她正被一條大腿粗的蟒蛇纏住,處於危險之中。
我當時就嚇壞了,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李琦拔了腰間彎刀上前救人了。
後麵我們幾經周折,算是有驚無險的把人給救下了,蟒蛇也殺死了,但是希兒小姐也嚇壞了。
她就怯生生的看著李琦,無論我們問她什麽,她都不開口,幾乎是李琦去哪兒,她就要跟哪兒的狀態。
我就擔心她是不是被嚇傻了,李琦就說讓我先離開,他單獨和希兒小姐談談,問問她家住哪兒,把人送回去。
李琦幾乎是哄了一個多時辰,才讓希兒小姐開口說話,說了自家的住址,後來到了天色擦黑,才由李琦將人送回去了。”
季老夫人閉閉眼,點頭,“希兒平時就懶,她在家坐在窗台前看院子裏麵的花花草草,一坐都能坐半天不動彈,所以她如果不在家裏,出去散心什麽的,也是找個大石板一坐就是半天,太陽不落山,她就不回來。
所以那一次她差不多天黑才回家,也是我的疏忽。
可是按壯士所說,李琦應該是長時間在外走南闖北,也久不歸家,希兒又是如何能在你們出鏢去木塔河的時候和你們相遇呢?
她和你們相遇以後,又是如何與你們說的?”
聽見季老夫人這個問題,袁一凡臉上就露出了一絲苦笑出來。
“實不相瞞,其實那天李琦之所以能問出希兒小姐的住址將人送回去,就是李琦向她保證往後二人就算相隔萬裏,他們也能通過書信往來。
往後李琦可以按約定和她互通書信。”
季老夫人聞言,整個人都沉默了。
閉閉眼,深呼吸,沒忍住的搖頭苦笑了一下。
“原來如此,難怪那一年她每每收到書信都能歡喜好長時間,心情好得不得了。”
季友元就抬手揉眉心。
“而要是沒猜錯的話,您當年沒有察覺希兒看書信的不對,恐怕是她早就對兒和弟弟們的書信方式時間太過了解,所以才讓李琦按著我們寫信的時間和方式給她寫的信。”
季老夫人點頭,“沒錯,這孩子太過聰明,這些聰明全部都用來對付她娘了。”
臉上的笑容自豪又苦澀。
“娘!別太難過了,希兒在天有靈也不想你如此的,她若是知道自己的胡來導致您過了這麽多年還很難過的話,定然也會很難過的!”
季友元的勸慰並沒能讓季老夫人好受多少。
“娘沒事兒,娘是高興,這孩子的聰明,都遺傳給了歲歲了。”
她點頭,很肯定的點頭,“對!都給了歲歲了!”
“後來呢!”
季友之看不得自家老娘傷心,連忙問道。
袁一凡心裏也很不好受,多年兄弟,相處了一年多的弟妹,最終得了這樣的結局,他真的是很唏噓。
“後來想必老夫人也能猜到,希兒小姐和李琦之間相互傳書,互訴衷腸,一來二去的,他們就互許了終身!
時間過得很快,我們連著出了幾趟小鏢,地方不遠,但是李琦都能淘得一些稀奇玩意兒給希兒小姐送去。
後來,我們要出木塔河的鏢,那是去鄰國,那段時間,木塔河內亂不休,我們都很清楚,那趟鏢很是凶險。”
“你們走鏢的,每一趟鏢不都凶險萬分嗎?
為何之前的鏢你都說得輕描淡寫的,可這趟鏢你卻說得如此凶險萬分的樣子?”
季友之覺得,這趟鏢怕是有些隱情的樣子。
於是打斷了他的話,連忙追問起來。
聽見季友之的問題,袁一凡瞬間就為難了起來。
額頭也隱隱有些汗水低落。
“說!”
季友之用力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震得乒乒乓乓響個不停。
袁一凡連忙伸手擦汗水!
“你說,這件事出得你口,入得我們的耳,不管當年你們押送的是什麽,這件事都到不了官府的耳朵裏。”
季老夫人這話一說,袁一凡就不由自主的朝季友之看了過去,心裏發怵,現在坊間都流傳他是活閻王。
連戶部尚書,中書省給事中都給他連夜搬倒了。
就連左右丞相都深怕隨時官帽不保!
“壯士放心,他是老身肚子裏麵爬出來的,這件事老身讓他壓下,想必他還是會給老身這個親娘些許麵子的!”
季老夫人這話一說,袁一凡就放心了些許。
“是!那小人就說了。”
袁一凡深呼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壓了壓驚,這才繼續往下說下去。
“我們押送的東西,表麵是些食鹽陶瓷器皿,但事實上,這些東西都隻有十分之一。”
“那另外十分之一是什麽?”
季老夫人連忙追問道。
“是生鐵,還有一些半成品的盔甲武器!”
屋裏的人都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季老夫人聞言整個人都不好了。
連忙追問道:“威遠鏢局怎麽會押這樣的鏢?那可是要掉腦袋的活兒啊!”
袁一凡伸手擦額頭上的冷汗。
他這也是逼得沒有辦法了才說的。
不過這次說這話時,他並不像第一次和那八公子說的時候那樣提心吊膽!
“是的!我們押送的東西,若是被官府查到了確實是掉腦袋的買賣,所以霍老鏢頭讓我們都給自家親人寫下書信,留在在鏢局,隻要不提押鏢之事,可以作為絕筆信給家人送去。
李琦的絕筆信寫了,是送給希兒小姐的。
我們當天就出發了,可沒想到的是,我們出發十天以後,希兒小姐就追上來了。
李琦讓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