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給所有人鞠了躬，“是我對不住你們，我沒把事辦好，你們要怪就怪我一個人！”
    “但是！”大隊長突然提高聲音，指著毛聰，“但是你們要給毛聰道歉！”
    “你們也說了，人家不是咱生產隊的，都不是咱生產隊的人還掏心掏肺對咱們，怕咱們吃虧，你們倒好，還反過來罵人家打人家！”
    “有你們這麽滾蛋的嗎？”
    一群人頭低著不說話，雖然心裏不憤，但是大隊長說的是對的。
    有的匆匆看了一眼毛聰，“毛知青，對不住，剛才是我不對！”
    有的拉不下臉索性躲起來，也不敢再喊了。
    大隊長見他們平靜下來才緩緩吐了口氣，“是我不對，你們怪我，我沒話說。”
    “但是連福妞都知道吃虧的事不能做，你們呢？都當大傻子？”
    “還有，野生天麻是大白菜？出門就挖一筐？真這麽容易能全國都缺？”
    顧老爹跟方麗華在人群中撇撇嘴，心說可不就是一出門就一筐，他們家現在還有兩筐呢！
    大隊長這麽一說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這野生天麻不好找啊！
    他們一個生產隊又能湊夠幾斤，家家戶戶分一分也沒多少。
    “現在還鬧不？”
    “不鬧了！”
    “還吵不？”
    “不吵了！”
    “那就回去老老實實待著！今年咱們豬場的幾頭大肥豬都快出欄了，回頭咱們分肉！”
    被大隊長這麽一打岔，隊員們心裏好受多了。還有幾個鬧得最凶的私底下去找毛聰賠不是了。
    就這麽過了十來天，眼見都入冬了，縣藥材公司又找來了。
    這回是公社領導帶來的人。
    “老趙啊，都說你們紅星生產隊運氣好，要不然你們幫幫人家？”
    大隊長正端著碗喝水，聽這話差點沒把自己嗆死。
    他掏掏耳朵，“你說啥？我們幫什麽？他們不是不要咱生產隊嗎？我又不是冤大頭！”
    現在出事了找上門了，他還不稀罕呢！
    公社領導也不想管這個事，誰讓是他們公社的長紅生產隊的惹了事呢！
    公社領導把大隊長拉到了一邊，“老趙，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了，你也幫幫忙，不然我這真沒法子交差啊！人家藥材公司要是鬧起來，你可真看不見你老弟我了！”
    大隊長一挑眉，“你仔細說說。”
    公社領導現在愁得嘴上起泡，“這長紅生產隊的一群混蛋，連人家縣裏的藥材公司都敢忽悠啊！”
    劉華山想要把差價給私吞下來，一開始給紅星生產隊十塊錢一斤，但是轉頭去了長紅生產隊膽子就大了，直接壓到了七塊錢一斤，這四塊錢的差價可把他樂瘋了。
    但是就像大隊長說的，天麻又不是大白菜，出門就能挖到？
    一個個又不是福妞哪有這麽好的運氣！
    一般人賺不到這個錢就放棄了，但是長紅生產隊的大隊長連著幾個隊員膽子大，拿了地雷花莖假裝天麻交了上去。
    那個劉華山也是個半吊子，靠著關係才幹到這個位置，收了七八十多斤的地雷花莖就送省藥材公司去了。
    他是傻子，人家不是啊！
    這不又一層層找回來了！
    長紅生產隊幹了這種事，公社也討不到好。縣裏麵讓他們公社趕緊解決這事，不然鬧起來就讓公社擔責任。
    大隊長：“那你找我幹啥？他們長紅生產隊挖不到我就能挖到？我有這能耐啊？”
    公社領導舔著臉，“老趙，趙哥，你幫幫忙！你們生產隊運氣好，幫幫忙！”
    “長紅生產隊的錢退回去了，而且劉華山也被開除了。人家這回來的是大領導，十塊錢一斤收，你考慮考慮？”
    說不心動是假的，但是大隊長就疑惑，“這麽多生產隊，你們怎麽就盯上我們了？”
    公社領導一歎氣，“老趙，我也不跟你瞞著了，其他生產隊鬧豬瘟，幾頭豬都病了，這會子還挖天麻呢，都快打起來了。喂豬的幾個都快急死了。也就你們生產隊沒啥破事了。”
    “鬧豬瘟？那不行！我們生產隊今年養了五頭大白豬，我們可離不開人。”
    “我給你特批，明天就來人拉豬，拉走之後你們當天就分豬肉，殺豬的我都給你安排妥當行不行？”說到最後公社領導都帶上了哀求的語氣了，“趙哥，你兄弟我不容易，人家省裏怪罪下來我真得完蛋！”
    大隊長記得毛聰說的話，吃虧的事他不做！
    “我們生產隊可以上山挖天麻，但是這個價格我們還得再談談。”
    公社領導一臉為難，覺得這十塊錢已經夠高了，但是也把大隊長的意思轉告給了跟過來的王局長。
    王局長也是考慮了很久，估計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別看他現在風輕雲淡的，省裏麵也在給他們施壓，他一咬牙問道：“你們打算要多少？”
    要多少？大隊長怎麽知道要多少！
    他大老粗一個嘴又笨，這事當然得毛聰來！
    毛聰也記得上回把事辦砸了，這回使出渾身解數跟藥材公司的王局長討價還價，激動起來那臉漲得通紅。
    最終還是王局長敗下陣，價格定在了十一塊一斤。
    紅星生產隊的隊員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快樂瘋了，一家安排了一個領豬肉，剩下的人當天就上山了。
    十一塊！一年都賺不到這麽多！要是誰能挖到一斤，賺大發了！
    顧家幾個小的站了一排，一個個背上背了個筐嚴陣以待得看著顧守國顧守軍兄弟倆。
    其實他們家後院還有將近二十斤的天麻，要不是不能直接拿出來他們根本不用去湊這個熱鬧。
    但是也沒必要讓這群小屁孩都去吧？
    顧守國：“媽，這到了山上誰看著他們啊？”強仔他們去也就算了，怎麽福妞也湊熱鬧，回頭走不動了還要抱。
    方麗華把鏟子什麽的往背上的筐裏一放，再把福妞往宋梅懷裏一塞，“老四媳婦要帶胖妞就不去了，其他人都去。”
    “福妞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挖點。”
    顧守國覺得他媽上次把整座山的天麻都挖回來了，現在哪還有了！
    算了算了，去就去吧，實在不行他回頭把福妞放筐裏背回來唄！
    福妞拍拍自己，“大伯，我運氣好，回頭你跟我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