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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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府。
    袁風鈴站在一塊高約三尺的銅鏡前,兩個侍女在為她整理衣冠。她身段極好,貴在勻稱。那張粉雕玉琢的臉蛋兒,即便不化妝也足以令許多女子嫉妒。
    看著鏡中美人,袁風鈴輕輕笑了笑,喃喃自語:「好皮囊,不知會便宜了誰……琉璃。」
    腰間懸掛一卷皮鞭的侍女走到她身後,輕聲說:「奴婢在。」
    「長風樓的那幾個人怎麽樣了?」
    「回小姐,他們沒做什麽,今天一整天都在長安逛街。」
    「哼,沒見過世麵。」
    說著,轉身出了房間。
    袁家很大,人丁興旺。
    尋常的江湖世家,大多靠著家族秘傳的功夫行走江湖,也靠親族眾多在江湖立足。袁家有所不同,除族人眾多之外,袁家沒有什麽秘傳的功夫。
    袁家的立足根本,是人脈。
    每過幾年,他們都要將族中有資質的孩子送到各大門派學功夫。經過兩百年的經營,袁家跟江湖上的大部分門派都有交情,甚至有些子弟已經是大門派裏的高層。可以這麽說,這個江湖上,誰都要賣袁家幾分薄麵。
    三家掌握江湖各種秘聞,但是沒有足夠自保的手段,激起群憤,隻能束手待斃。
    長風樓如何?任你高手眾多,還不是落得個龜縮朝嵐穀的下場?
    要打,有武力。要談,有人脈。
    袁風鈴覺得,自己有點兒欺負長風樓的小丫頭了。看書菈
    她心裏這麽想著,人已經走到了前院。前腳剛邁過院門,就聽到一個老頭在教訓人。
    「不可心急!我教了你幾次?還是不懂?這毛毛糙糙的毛病就改不了嗎?」
    老頭就是齊南冬,此時他正在教訓一個年輕人,年輕人就是昨天跟在袁風鈴身後的那個。
    齊南冬是六陽派的傳功長老。六陽派的含義指的是他們門派的內功心法——六陽功。這功法是至陽功法,剛氣十足。齊南冬是門派裏唯一一個將此功法練至化境的高手。
    被他教訓的年輕人叫衛正陽,是他的徒孫,六陽派這一輩弟子中武功最高的。小夥子悟性不錯,就是有些急躁。人長的還算周正,就是太木訥。
    袁風鈴笑著說:「齊爺爺,您又在教訓衛師兄了。」
    袁風鈴有個族兄在六陽派門下,她就跟著族兄稱呼衛正陽。
    衛正陽看到滿臉笑容的袁風鈴,急忙低頭抱拳:「見、見過袁小姐。」
    袁風鈴落落大方地說:「衛師兄,我說了多少次了,喊我風鈴就好了,不用這麽客氣……齊爺爺,衛師兄又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
    「哼,」老頭氣鼓鼓地說,「教了多少次,就是教不會,六陽功都練不好。」
    「又不是誰都像齊爺爺您一樣有那麽高的悟性,您就別為難衛師兄了。」
    聽到袁小姐為自己開脫,衛正陽心中一暖。
    第一次見袁風鈴的時候是十三歲那年,那年他陪袁師兄來長安,在袁家後花園裏,遠遠地看到當時隻有十歲的袁小姐。雖然隻有十歲,但她比別的小女孩兒更加可愛一些。之後的幾年,他斷斷續續來過幾次長安,每次見到袁小姐都是不同模樣,看著她變得越來越成熟,也越來越漂亮。
    這個不善言談的年輕人早就將袁風鈴深埋於自己內心。
    幾年前,聽說袁大小姐派人上朱家催婚。得知這個消息的那天晚上,衛正陽第一次喝酒,喝到不省人事,人也變得一蹶不振。後來又聽說倆家毀掉婚約,衛正陽這才重新振作起來。
    袁家跟六陽派的關係比別的門派要親密許多,派到六陽派的大多是主家弟子,而且每年都少不得
    供奉許多。
    齊南冬歎了口氣,說:「昨天擋住琉璃的兩個年輕人,你也見了。」
    袁風鈴點了點頭:「一個是清風觀朱明玉,另一個不認識。」
    「他們兩人身法都在正陽之上,哼,年紀相當,你憑什麽被人壓一頭?」說著,老頭又來氣了。
    袁風鈴說道:「六陽派的強項是內功心法,在身法上弱人一頭,不打緊的。練功也得慢慢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
    齊南冬擺了擺手,生氣地說:「罷了罷了,正陽,好好練習。」說完,老頭轉身走了。
    袁風鈴看向衛正陽,看到他胸口有一個腳印,想來是被齊南冬踹的,齊南冬教人武功的時候下手很重。她拿出手帕替衛正陽撣了撣,安慰道:「衛師兄,你沒事吧?」
    那一腳不重,老頭恨鐵不成鋼而已。看到袁小姐親自為自己撣去灰塵,衛正陽臉立馬就紅了:她問我疼不疼,她關心我,她心裏有我。
    衛正陽磕磕巴巴地回答:「不、不疼的,袁小姐、不、不用擔心。」
    袁風鈴嫣然一笑,說:「你傻啊,齊爺爺打你你就不會躲一躲?」
    這一笑差點兒沒把衛正陽的魂兒勾走。
    袁風鈴對身後的琉璃說:「你等下讓人給衛師兄準備幾套新衣服,來長安好幾天,就見衛師兄兩身衣服來回換著穿。」
    「不用了。」
    「客氣什麽嘛。」
    說完,帶著琉璃向門外走去,路過院子裏的假山的時候,順手把剛才給衛正陽撣灰塵的手帕丟在了上麵。
    等袁風鈴走出門,衛正陽跑過去撿起手帕,放在鼻下輕輕聞了聞……太香了,比這個世上任何香料都要香。
    出了門的袁風鈴上了一頂轎子,琉璃在轎外小聲說:「小姐,這個衛正陽似乎喜歡你。」
    袁風鈴輕輕一笑:「這不很好嗎?」
    喜歡你才會為你出生入死,明天的鎏金坊她已經打定主意招惹閑人堂的那幾位,到時候急眼了免不了要打一架。族中子弟的命金貴的很,不能讓他們上,眼前正好有個武功不錯又對自己死心塌地的衛正陽,不用他用誰?
    …
    第二天一早,琥珀乘坐上從周家借來的轎子,連轎夫都是周家人。出了李鳳嵐、綾含他們四個「下人」外,朱曉曉還特意給配了幾個身形高大的家丁。一隊人馬走在長安大街上,頗為氣派。
    鎏金坊的拍賣,雖然名義上誰都能參加,但家裏趁不了萬兩錢的不會來湊這個熱鬧。由於拍賣品博雜,除文玩字畫外,也有一些江湖人夢寐以求的玩意兒,比如哪個大俠用過的寶劍,哪名俠女練過的絕版內功心法。因此,來參加拍賣的也有不少江湖人。
    拍賣開始的前一個月,鎏金坊就已經公布了此次拍賣的所有物件。開始前幾天,中原、西域,甚至於南疆的不少豪客就已經雲集長安城。
    鎏金坊很是闊氣,每年的拍賣實際上就跟藥仙穀搞的比武大會一樣,打名氣居多,每年拍賣掙的錢都比不過人家一個月的流水。
    拍賣場地就在鎏金坊的鎏金閣內,鎏金坊雖然整體規模不如金財神家,但是這座鎏金閣可謂長安最氣派建築。四層高,中間是天井,四周有連廊,自然用的都是好木料,就連天井鋪的地磚都是上好的大理石。
    天井中央已經建好了一座方台,方台鋪了紅毯,想必這裏就是展示拍賣品的地方了。
    前幾天鎏金坊已經統計好了要來參加拍賣的各方豪客,都是能叫出名字來的人,鎏金坊給這些人每人劃定了一塊區域。
    朱明玉沒有跟隨琥珀他們,而是跟著周晉、朱曉曉進場的。他們來的早,進場的時候還沒多少人。周家的位置在二樓連廊上
    ,視野很好。
    周晉雖說家裏有錢,但並不是個愛花錢的人。鎏金坊的拍賣他也隻是聽說,從來沒參加過。這次來是他夫人要求的,怕的是未來嫂子受欺負,或者拍的太高出不起錢,他們可以代為拍下來。
    朱明玉看著妹妹坐在主位上,小聲問周晉:「妹夫,曉曉坐這兒好嗎?」
    周晉滿不在乎地說:「沒事,全長安都知道我懼內。」
    看著不斷有人入場,朱明玉慢慢有些焦急:琥珀他們不會在半路上出了什麽事吧?
    他這是關心則亂,就這麽幾步路能出啥事。
    不多大功夫,他就看到一個暖黃色身影進了天井,身後還跟著兩男兩女,正是琥珀和李鳳嵐一行人。琥珀經過這兩天的鍛煉,已經有了大小姐的架子,李鳳嵐還給琥珀準備了一方紗巾,將眼睛以下部位遮了起來,俏麗的小臉蛋若隱若現,更添一份神秘。
    觀賞完琥珀,朱明玉才注意到許輕塵和暮雲兩人抬著一個四尺長的條狀木箱。這小木箱不大,怎麽還得兩人抬著?
    朱曉曉順著朱明玉的目光看過去,笑著說:「恩,不錯,嫂子長的很標致啊。」
    朱明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曉曉,別瞎說,還沒過門呢。」
    朱曉曉又說:「她身後的那四位,不是她的下人吧?」
    朱明玉問:「你怎麽看出來的?」
    「看氣質不像,猜的。」
    朱明玉笑了笑,沒說什麽。
    除了李鳳嵐,沒人知道那個木箱裏裝了什麽。早上出門的時候有兩個大漢把這木箱抬到了客棧門口,李鳳嵐給了兩個大漢一筆錢,他們就走了。暮雲問過箱子裏是什麽,李鳳嵐隻是神秘地笑了笑,說了一句「撒手鐧」。
    隨後不久,袁風鈴也到了,還是跟前兩天遇到時一樣,依然帶著琉璃、衛正陽、齊南冬,身後還有幾個負責端茶倒水的丫鬟家丁。袁家的位置正好在閑人堂對麵,估計是有意為之。袁風鈴自打進入鎏金閣就一直在磨指甲,表現得很漫不經心,似乎不把這場拍賣放在眼裏。
    客人慢慢到齊,跟這麽多江湖、商道上的人站在一起,閑人堂的這幾位極為惹眼,若不是他們對麵有袁家大小姐和二樓的朱明玉在,別人還以為整個江湖的俊男美女全到了閑人堂呢。
    人全齊之後,隨著一個錦衣胖子走上方台,拍賣正式開始了。
    前幾樣拍賣品乏善可陳,成交價格也都規規矩矩。期間李鳳嵐花了三百兩拍下來一個有些年頭的長命鎖,此舉隻是為了測試下有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跟他們抬價,結果沒有,看來就等著那塊兒玉佩了。
    時間一直過了將近兩個時辰,那塊兒玉佩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了。
    李鳳嵐遠遠地看著玉佩,倒是挺好看,成色也不錯,但絕對不值兩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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