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美男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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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人女子帶著魅惑的笑容問:「公子是哪裏人啊?第一次來我們這裏嗎?」
    這女子的漢話不如跑堂的女子流利,帶著些許西域口音,聽起來有些別扭。
    許輕塵回答:「汝南人,不是第一次來了。」
    女子笑著說:「不是第一次來,還這麽放不開啊?」
    許輕塵幹咳一聲:「你叫什麽名字?」
    「奴家叫沐娜,沐是三點水一個木字。」
    許輕塵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強調一下這個字?」
    「因為阿麗亞姐姐說這個字在你們漢人的國家是一個姓氏,你們都把姓氏放在名字前麵的。」
    許輕塵點點頭:「確實,沐娜,你來肅州多長時間了?」
    「來肅州半年了,不過來你們漢人國家有兩年了,之前我一直在涼州。涼州那家店的老板回老家了,我被賣到了這邊。」
    「你老家哪裏的?」
    「吐蕃,具體哪個部落的我也不知道了。記事起就被人賣來賣去的。」
    許輕塵歎息一聲:「你是個苦命的女子,沒想過以後在哪裏安定下來嗎?」
    沐娜笑著問:「公子願意買下奴家嗎?」
    她本意是開個玩笑,在這家酒樓裏,她們被禁止談論這個問題。之前也有客人有這個想法,但大部分漢人想的是「非我族類必有異心」,西域的客商們也嫌棄她們的出身,都是抱著玩一玩的態度,沒有真心的。因此,每次碰到這種問題,她們都報以很職業的微笑,然後打個哈哈就過去了。
    誰知道許輕塵的表情突然認真起來:「多少錢?」
    這讓沐娜有些意外,不過,也有應對之法。每當她報出價格的時候,那些還有心思買她回家的客人們便打消了念頭。
    「三千兩。」
    「三千兩?」
    沐娜笑著說:「公子,是不是覺得貴啊?我們這種金絲雀,在你們漢人那裏好像比你們的花魁還要昂貴。」
    「不貴。」
    這話讓沐娜愣了一下,但隨即又換上了職業笑容,把酒端到許輕塵麵前,笑著說:「公子,喝一杯吧。」
    許輕塵意識到沐娜不想談論這個問題,他接過酒杯,慢慢喝了一小口。
    沐娜剛想開口說點兒什麽,以打破尷尬的氣氛,誰知道剛開口,許輕塵就說道:「每天都要接客嗎?」
    「是的啊。」
    「有沒有特別難纏的客人?」
    沐娜明白過來了,眼前這個俊俏的公子是「說shuo)客」。中原有很多這類的客人,他們不愛動手動腳,就愛聊天談心。這類客人是沐娜最喜歡的,他們往往出手闊綽,而且不用自己受罪。
    對付這類客人,要看人下菜碟,有的人喜歡被迎合,有的人喜歡爭論。
    沐娜回答:「有的。」
    「有多難纏?」
    沐娜做出單純可愛的表情,想了一會兒,回答:「有的客人喜歡喝酒,還總喜歡我們陪著,奴家不是能喝酒的人,經常被灌到迷迷糊糊的。還有的客人性格乖戾,一個伺候不好就要動手打人的。不過這些……」
    許輕塵接過她沒說完的話:「這些你都習慣了。」
    沐娜有些訝異,她本來想回答「不過這些都是正常的」,這樣的回答顯得沒那麽怠惰。
    許輕塵自顧自地倒上一杯酒,緩緩說道:「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中原女子像你這般大的,還在閨閣中。你年紀不大,就已經嚐遍人情冷暖……我這話也許不對,你可能沒嚐過人間溫暖。」
    這話讓沐娜有些動容,但她還是笑著說道:「我聽聞你們中原也有風月場
    的女子啊,也不都是如我這般大都待字閨中吧?」
    「若美貌如你,大多會被有錢人家買走,今後半生也許還會被人瞧不起,但總歸是有了歸宿。不像你們,金絲雀叫得再好聽,也隻是籠中鳥,供人玩賞。」
    沐娜端起酒杯:「公子也太容易感傷了。」
    許輕塵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按住酒杯邊緣,將沐娜手中酒杯壓下去。
    「今天是我第三次見你。」許輕塵隻是陳述了一個事實,但是這話卻讓沐娜心頭微動。
    「第三次?」
    「前兩次你陪在別人身邊。」
    沐娜心跳的有些快,心裏說:是偷偷關注我嗎?
    許輕塵接著說:「那人似乎經常光顧你。」
    「是……」沐娜小聲回答,「秦大善人是咱們肅州的大戶,他很喜歡奴家陪著。」
    「他有沒有欺負過你?」
    「沒、沒有。」
    「看來是有的。」
    沐娜的語氣有些急切:「那些都……」
    「那些你都習慣了。」
    許輕塵歎息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塊兒銀錠放在桌子上:「你本不該如此的。」
    說著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走。
    沐娜問:「公子還會再來嗎?」
    「會的。」
    許輕塵已經走到了隔間門口,沐娜又問:「公子!你叫什麽名字?」
    許輕塵回過頭:「許木……木頭的木。」
    其實,兩個人都覺得對方掉進了自己的套子裏。
    許輕塵是想讓沐娜對光明的未來產生憧憬,給她脫離苦海的希望。而沐娜想的是:這種玩真感情的客人最容易被宰……當然,也最有可能兌現承諾。
    …
    客棧裏,綾含用手指點著許輕塵的腦門,教訓道:「許輕塵!你是怎麽想的啊?!」
    許輕塵趕緊安撫:「你別生氣,我這麽做就是想讓她乖乖配合。」
    「我不是吃醋!」綾含的表情裏沒有半點醋意,「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麽啊?騙人家跟你走,然後呢?你可能帶她走嗎?你能兌現承諾嗎?她在那種地方生存,一旦有了出逃的念頭,如果逃出去還好,如果沒逃出去呢?知不知道她的下場是什麽?」
    許輕塵瞬間回過味兒來了:剛才自己跟那些壞男人有什麽區別?
    許輕塵輕輕抽了自己一巴掌:「怪我,沒想那麽多……不過她這種風月場長大的女人,不會那麽容易相信我吧?」
    綾含繼續用手指頭戳他:「你看看你這張臉,你再想想你說過的話,好看的男人騙女人總是一騙一個準的!」
    許輕塵試探著問:「那……咱們把她帶走?」
    綾含歎了口氣:「我不是小心眼兒,我相信你不會三心二意,我也知道你不會對那些女孩兒動心,之所以不想你去哪種地方,是因為那裏太下流了。你想想看,咱們把她帶走,送到哪去?有人會接受她嗎?總不能把人家放到中原任其自生自滅吧?」
    「那有沒有路過的好心的西域客商,願意收留他的?」
    「咱們哪裏知道?」
    許輕塵低下頭思索著。
    綾含勸他:「這個世上受苦的人有很多,咱們不可能哪個都幫得了的。單是那家酒樓,她這樣經曆的女人不知道還有多少。荊棘門勢力不在此,甚至中原武林都不踏足這裏……靠咱們兩個,沒那個能力的。」
    許輕塵說道:「我不是那種能安心利用別人的人,先不想這個了,大不了到時候花錢把她贖出來,至於她要去哪,咱們就不管了。」
    「要花多少錢啊?」
    「三千兩吧。」
    「我們哪有那麽多錢啊!」
    晚上綾含並不是單純的盯梢,通過酒樓裏客人們的聊天,她打聽到一些信息。
    這幾年秦誌陽的生意並不好做,來往商路比較太平,很多大商會都自己養了打手,隻有一些小規模客商會找他們護衛。今時不同往日,當年他能跟各路馬匪勾結,一個人賺兩份錢。現在商路上哪裏還有馬匪的影子。倒是西域這幾年連年戰亂,各部族間攻伐不斷,可是秦誌陽的手又伸不到西域。而且由於戰亂,這幾年去那邊做生意的人都少了很多。
    更關鍵的是,對於此類種種,秦誌陽似乎並不在意,看樣子應該是前些年錢掙夠了,不太關心自家生意。
    秦誌陽跟汝南姚老板的衝突似乎整個肅州都知道,隻是這裏離中原太遠,加上姚老板並非江湖中人,因此這事沒有傳回去。去年姚老板運了一批瓷器去往西域,在秦誌陽這裏雇了幾個護衛和向導。本來是一樁很普通的生意,但是雇用的護衛手不幹淨,黑了姚老板一些錢財。
    氣不過的姚老板就找上門來,要秦誌陽給個說法。
    當時這事鬧的很大,大半個肅州都知道了。秦誌陽一開始不認這事,但是隨著事越鬧越大,為了自己在這一行的信譽,他還是賠償了姚老板的損失。本來這事就這麽算了,但是很多人說,秦誌陽暗中放出話來,要給姚老板點兒「好看的」。
    他們第一次來肅州的時候,隻是知道姚老板跟秦誌陽有衝突,但並不知道具體衝突是什麽。晚上綾含聽人說閑話,這才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秦誌陽在肅州口碑還算不錯,經常接濟窮人。有幾房老婆,但是無兒無女。生平沒什麽愛好,最喜歡的就是光顧大食酒樓。
    這些信息讓綾含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兩個人討論了半個晚上,也沒想到具體是哪兒不對勁。
    第二天一早,兩人去了秦宅旁邊的皮貨行,不為買皮貨,就是找個由頭靠近點兒偷偷觀察一次。
    秦宅的守衛一如既往的森嚴,上次兩人來過之後,有些暗處還增加了一些眼線。跟之前的眼線不同,這次的眼線似乎更專業一些。
    中午,兩人找地方吃飯,綾含小聲問:「輕塵哥,你還記得咱們被追殺那天嗎?」
    「記得。」
    「追兵裏有很多弓箭手,而且箭法很熟練。你有沒有記得,鳳嵐說,去年年底,夜羽小築圍攻閑人堂,就有很多一弓門的殺手?」
    許輕塵點點頭:「你是說,那天追殺咱們的就有一弓門的人?」
    「我猜應該是的,一弓門人進中原以後處處跟著夜羽小築的人,還沒聽說過他們為別人做事。」
    「這麽說,那個遲駿雁說的是真的?說實話,我不相信他說的話,他大可以編個跟十九年前不相關的人,李姑娘也是這麽想的。綾含,我覺得,有兩個可能。」
    「哪兩個?」ap.
    「第一個,秦誌陽確實跟十九年前無關,現在出現在這裏的一弓門是迷惑咱們的。他們並不知道咱們來此處的目的,可能以為是李姑娘讓咱們來的。第二……夜羽小築可能跟幕後主使不合,所以遲駿雁故意把這個名字透露給咱們。」
    綾含點點頭:「兩個都有道理,不過咱們能問的隻有秦誌陽一個人。」
    許輕塵揉了揉太陽穴:「還是得想辦法接觸他。」
    「輕塵哥,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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