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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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當家的根本就沒想過後路,郭山一攤手:「那咋辦啊?」
    晨霧一聳肩:「你怕什麽?」
    「我當然怕了!當家的,咱們兄弟的命可都在您手中握著呢!」
    晨霧打了個哈欠:「你放心,沒事的。」
    說完,不再理會郭山,徑直進了山門。
    在回自己臥房的路上,暮雲問道:「如果大青寨真打來了,你準備怎麽辦?」
    晨霧聳了聳肩:「不知道……不是,出謀劃策不是應該你來嗎?」
    「哎,我就知道……算了,咱們今天晚上出去一趟吧。」
    「去大青寨,弄死那個方北當?」
    「能弄死最好,弄不死的話就探查一下他們的實力。」
    「完了,今晚又睡不了了……等下,我感覺你最近很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了?」
    「往常我要是衝動的話,你都會阻止我,最近你好像都不怎麽勸我了。」
    暮雲沉默了一會兒:「剛才在山下,你發怒的時候,我感覺我好像跟你重合在一起了……那一瞬間,咱們是一個人。」
    晨霧無所謂地說:「愛咋咋吧,先去吃飯,吃完飯再去大青寨。」
    「好。」
    …
    看著眼前跪倒在地的十一個弟兄,還有一個因為斷了條腿隻能躺著的,十二個人,被人全給廢了。
    方北當很生氣。
    他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豪傑,不會氣到砸東西,但是他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已經很能說明一切了,身邊的親信們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兒都不敢喘。
    「韓路,」方北當低聲說道,「膽子很大嘛。」
    齙牙大漢痛哭流涕:「當家的!小的們給您丟人了!」
    「都回去養傷吧,不怪你們。」雖然方北當也覺得自己這幾個手下有點兒過於廢物了,十二個人被人家一個人收拾了,太說不過去了,但這也說明了這個韓路不是個俗人,而且必要的風度還有的,他原諒了這些手下。
    聯想到前段時間鷂子寨被滅,那些來投奔他的鷂子寨山匪們也說過,突襲他們鷂子寨的是一個人。他一開始以為這些鷂子寨的廢物是被嚇到精神錯亂了,現在想想,這個韓路,還是有點兒紮手的。
    當然,這對於當年天字第二十一的方北當來說,不算個事。
    等那幾個手下退下了,方北當一拍椅子扶手,用力之大,直接將扶手拍了個粉碎。
    看到自家老大發飆,小弟們更加不敢吱聲了。
    「韓路,好小子,」他依然壓著怒火,「給我點齊人馬,明天一早攻殺白雲寨!明天太陽落山之前!我不要看到白雲寨有一個活物!」
    「是!」手下們齊聲回答。
    等手下們都退去了,軍師小聲勸道:「當家的,您這麽做……怕不是著了那個叫木蘭的女人的道。」
    「就算沒有這個木蘭,我也早就想看看白雲寨的深淺了。不必勸我,你去備上好酒好菜,讓弟兄們吃飽喝足,明天……要來個大的。」
    「是,當家的。」
    在方北當看來,白雲寨韓路之所以敢搞他的手下,無非就是自己人在自己地盤被人收拾了,麵子上過不去而已。他內心深處根本就沒把白雲寨放在眼裏,一群西北來的土鱉,混口飯吃罷了。起先他也不想找麻煩,他年紀大了,已經不像年輕時那麽有衝勁兒了。年輕人想要發展壯大,他願意給這個機會。可是這個韓路有點兒給臉不要臉了,不弄死他難解他心頭之恨。
    大青寨確實易守難攻,且防備森嚴,但是防備森嚴說的是二十年前,這二十年來江湖上沒什麽風雨,也
    沒人敢來攻打大青寨,再加上這些年方北當做事很收斂,因此跟白道之間的關係還算和諧。如今的大青寨夜晚隻有少數弟兄守夜,防備實在是有些稀鬆。這跟白雲寨不同,這些西北人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做事很小心。
    就連晨霧也對大青寨的防備情況不由得咋舌,這也太心寬了。前段時間他潛入白雲寨的時候還費了些功夫,這大青寨他差點兒就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進了寨子之後他發現了一件更讓他大跌眼鏡的事:這群山匪們一個個喝得五迷三道的。他甚至碰到了一個出來解手的,那人搖搖晃晃地走過他身邊,都沒問下他是誰。
    晨霧小聲說:「暮雲……我覺得吧,統一襄陽黑道好像不是什麽難事。」
    「行了,別貧嘴了,趕緊辦正事。」
    大青寨的規模比白雲寨大好多,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寨主方北當的住處。
    此時的方北當沒睡,他在擦刀。
    實際上攻打白雲寨一事,並非為了出口惡氣、找回場子,更多的原因是:他手癢了。二十年來,雖然沒有丟下這一身功夫,但是也沒有跟任何高手交過手。他是個強者,天字榜的強者,內心都是不甘寂寞的。
    這個韓路雖然年輕,但是從手下們的描述來看,至少也是個天字高手。
    想到明天能殺個痛快,方北當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可是這笑容戛然而止了,因為他聽到了屋門口傳來人體倒地的聲音。
    他停止擦刀,站起來盯著屋門。
    屋門開了,一個年輕人拖著兩具屍體進了屋子。那兩個死人是給他看門的手下。
    年輕人將屍體丟在地上,從容地關上屋門,然後轉過身盯著他的眼睛看,看了半天,年輕人笑了:「你就是方北當啊?」
    方北當慢慢走近年輕人:「你就是韓路?」
    「對,是我。我聽說,你派人來找我的麻煩。」
    「沒錯。」
    「老小子,你膽兒挺肥啊。」
    「我很多年沒見過你這麽狂的年輕人了。」
    「那能請你自裁嗎?我這段時間殺人很多,殺人多了,有人會不開心的,她不開心了,你們就更該死了。」
    方北當開心地笑了:「我有點兒喜歡你了。」
    韓路歎了口氣:「你們這種人為什麽就不能直接點兒?裝出一副愛才的樣子,有意思嗎?」
    方北當輕輕撫摸刀刃:「這把刀跟了我三十多年了,它嚐了不少英雄好漢的血……自打我當上什麽天字高手,就再沒人找我拚命了,很沒意思啊。」
    韓路皺著眉問:「你天字第幾啊?」
    「二十一。」
    「還行,不算高。」
    兩人微笑著盯著對方,一個是嗜血般的鬼笑,一個是輕蔑嫌棄的微笑。
    屋外吹來一陣風,風鑽過門縫,將屋內的唯一一盞油燈吹滅。隨著燈滅,兩人的交手開始了。
    屋內響起了密集的刀劍碰撞聲,一老一少兩個身影在屋子裏快速穿梭、交織。如此劇烈的交戰,沒有一把椅子、一張桌子被碰到,兩個人身法如同鬼魅,總能精準地避開所有障礙物。
    三十招以後,開始有血點飛濺到窗戶和牆上。兩個人都不說話,甚至連運氣的呼吸聲都聽不到,仿佛在憋著氣打架。
    一百七十招後,一條斷臂砸破窗戶飛到了外麵。
    二百招後,打鬥停止了。
    方北當的雙眸在黑暗中投射出駭人的光芒,他麵前的年輕人沒有看著他,而是在仔細打量著劍身。
    「小子,劍法不錯。」
    「你也還行……挺懂事的,沒有傷到我的劍。
    」
    「你這劍法跟誰學的?」
    「忘了,好像是我自己領悟的。」
    「不錯,不錯。」
    方北當鬆開手,鋼刀掉落在地,他一屁股坐在身後的椅子上,慢慢低下了頭,可眼睛還睜著,隻是眼中光芒在慢慢熄滅。
    韓路走到他麵前,輕聲說道:「借人頭一用。」
    說完,揮劍斬掉他的腦袋,然後提著腦袋走出了屋子。
    …
    第二日一早,大青寨軍師讓人敲鍾,叫醒了還在宿醉的山匪們,點卯完畢,人基本到齊了。二百多人列隊站好,還挺壯觀。
    可奇怪的是不見當家的出來,當家的這人一向很守時的,於是軍師派人去屋中喊當家的出來。
    不大一會兒,派出去的兄弟跌跌撞撞地跑回來了,嘴裏還帶著怪叫。
    軍師暗道不妙,趕緊問:「你喊什麽?!當家的呢!」
    「當家的……當家的死了!腦袋不見了!胳膊也斷了一隻!」
    軍師隻覺得瞳孔猛震,還不等他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看大門的弟兄也跑了過來,失魂落魄地說:「軍師!門口有個腦袋!」
    軍師急忙帶人跑向山寨門口,隻見山寨門口立了一根長槍,長槍頂端插著一顆腦袋。
    赫然正是大青寨大當家——方北當。
    腦袋下掛著一條白布,白布上用鮮血寫著一行字。
    「白雲寨,寒露。」
    大青寨的山匪們在這一瞬間明白了兩件事,一,大當家昨晚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二,白雲寨的大當家不姓韓。
    …
    郭山很焦急,因為早上的時候他發現當家的人沒了。他隻道是當家的惹了大青寨後悔了,於是連夜逃竄了。這一大攤子又交到了他手上,早知道一開始就跟他拚命算了,等大青寨打來,他們這群人還是要死的。
    正在他急的抓耳撓腮的時候,看到不遠處一人一馬慢吞吞的走了過來,離得近了,發現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當家。
    郭山心中一喜,趕緊迎上去。
    「當家的!您上哪去了……您這是怎麽了?」
    當家的渾身是血,衣服上又兩處刀口,他麵色蒼白,看來受傷不輕。
    暮雲跳下馬背,這一跳隻覺得內髒一陣蠕動,不由得咳嗽一聲,嗓子裏有鐵鏽味。扭過頭衝旁邊的空地吐了一口鮮血,然後擦了擦嘴。
    「不用擔心了,方北當死了。讓人來我房間給我包紮傷口。」
    「是!」郭山急忙接過韁繩。
    那個刀法太厲害了,如果不是方北當受製於黑暗和年齡,這場比試,還不一定誰贏。雖說晨霧當時占盡上風,但是為了破解他的刀法,晨霧耗盡了心神。大戰之後晨霧一直在沉睡,到現在都沒說過一句話。
    這一天白雲山和大青山都挺太平,無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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