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飽隻討到了一塊饅頭，西淩自然不會要它的。
    “你吃吧。”
    西淩把饅頭推了回去，雙臂環著膝蓋，跟它說道：“我不需要這個，我隻需要能量條。”
    可惜，他離開時隻卷走了草莓味的能量條。因為挑剔，並沒有把抹茶味的帶走。
    人類挑食，會營養不平衡。
    小機器人挑食，會即將把自己餓關機。
    飽飽低頭看看推回來的饅頭，又再次抬頭西淩。
    “汪。”
    我吃了哦。
    正在長身體的小土狗飽飽，一塊饅頭其實吃不飽。
    可家裏條件不允許，他用爪爪撥拉了一下饅頭，很有憂患意識的想要出來饅頭分兩半。
    吃一半，留一半。
    正當西淩思考人生，飽飽思考怎麽分饅頭時，一隻穿著皮鞋的腳，突兀的將飽飽的饅頭給踢飛了出去。
    飽飽：“？？？”
    飽飽邁著小短腿，張著嘴吧，去接自己的饅頭。
    “砰——”
    饅頭沒有接到，它被那個穿著皮鞋的人類，泄憤似的狠狠踢了一腳。
    飽飽體型很小，他還隻是個狗崽，被踢到了腹部，摔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而踢完饅頭又踢了飽飽的暴躁男人，終於將怨憤發泄出來一些，他坐上借來的車，揚長而去。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西淩沒有捕捉到男人的正臉，但卻把他的背影，以及他的車牌全都記了下來。
    “已存檔。”
    西淩麵無表情的將記錄的畫麵存檔進腦海，那雙笑起來會彎彎的月牙眼，不笑的時候，透著冷漠。
    這股子冷漠，似乎才真正符合他機器人的身份。
    存檔完畢的西淩，轉過身，把飽飽給抱到了懷裏。
    他又將饅頭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擦了擦灰，暫時放進口袋裏，替飽飽裝起來。
    “是不是很疼？”他低頭，詢問著懷裏的飽飽。
    飽飽蔫巴的窩在西淩懷裏，用舌頭舔了舔他的手背，像是在說它沒事。
    西淩沉默了片刻。
    隨後，他抱著飽飽，離開了這一片區域。
    人類的城市，他要獨自去探索。飽飽太小了，它還不適合跟著他在外麵待著，哪怕是空曠的街頭，都讓西淩產生了莫大的危機感。
    初入繁華的人類世界，小機器人還在學著怎麽生存。
    城裏的清晨，有早點鋪子陸陸續續的開門。
    西淩逛了半個城，最終，找到了滿意的落腳點。
    那是一個廢舊倉庫，在城東沒人打理的草堆後，很隱蔽。
    西淩把倉庫簡單收拾了一下。
    他用稍微柔軟點的草，鋪成一個狗窩，把飽飽放上去。
    在狗窩旁邊，西淩又給自己堆了個窩。
    機器人不需要休息，西淩從被製造出來，體內就有“休息”的程序。
    當他活躍很久，程序就會讓他停下來休息。
    西淩休息的時候，習慣蜷縮著睡。
    他個頭不大，蜷縮起來，單看背影還挺招人憐惜。
    休息到快中午。
    西淩睜開眼睛，他坐起來，監督著飽飽把饅頭吃掉。
    “我一定會給你帶食物的。”
    西淩第二次對著飽飽立下flag，立完，他出門去尋找新的工作。
    找不到工作，就沒辦法賺到錢。
    沒有錢，他不但養不了飽飽，還會坐牢的。
    唉。
    生活不易，小機器人和狗狗都歎氣。
    西淩剛走沒一會兒，狗窩裏的飽飽，也哼唧著站起來，跑了出去。
    它要跟早上一樣，去討吃的。
    西淩找工作找了三天裏，在這三天裏，他最後三根能量條，半點不剩。
    “嘿，小混蛋。”
    絡腮胡的商店老板看到門口經過的小機器人，吹了個口哨，把他給叫住。
    “你是不是還沒有找到工作？”
    西淩低頭看著腳尖，老老實實的承認道：“沒有。”
    找工作好難。
    連身份證明都沒有的黑戶小機器人，更是難上加難。
    “我給你推薦個工作。”
    老板叼了根香煙，沒點著，他家裏的凶婆娘最近禁止他吸煙。
    “那份工作很適合你，你幹不幹？”
    西淩不挑工作，向來是工作挑他。
    所以，他點點頭，沒有任何遲疑：“幹。”
    老板哼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你識趣。”
    隻有讓這個小廢物找到了工作，那他才能把賬給收回來。
    精明的老板，領著西淩在城裏東繞西拐，等好不容易停下來時，老板碰了下西淩，提醒道：“待會兒給我機靈一點。”
    “好。”
    西淩乖乖的應答道。
    為了工作，他一定會學習機靈的。
    片刻後。
    披著件灰色外套的老頭，懶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子，看向西淩：“來應聘？”
    “是的。”
    “叫什麽？”
    “西淩。”
    “多大了？”
    “十八。”
    “有身份證沒？”
    “沒——”
    “咳，他身份證丟了，還沒來得及補，我晚點去給他補上。”
    絡腮胡的老板，突然插了一句。
    老頭聞言，目光在他倆身上掃了一圈，隨後，也沒再糾結這個。
    “去做個測試。”
    老頭說著，瞥了眼絡腮胡：“你帶著他去吧。”
    “行。”
    絡腮胡一邊帶著西淩去做測試，一邊跟他說起了這份工作。
    巡邏員。
    這一片是倉庫存儲區，有很多重要東西都在這裏，所以需要日夜巡邏，確保不出任何差錯。
    按理說，這樣的工作不至於太缺人。
    但沒辦法，存儲區不遠處，是一片很危險的地盤。
    那地盤上的人，普通人輕易不想接觸。
    絡腮胡跟西淩講解完畢，讓他去了測試房裏。
    測試房會有力量等常規測試，算是個流程。
    絡腮胡在門口等著，不知怎的，他等著等著突然心慌起來。
    這心慌……
    跟三天前他煙花被炸了一模一樣。
    “艸。”
    絡腮胡喃喃道：“這小混蛋該不會是又給我惹事了吧。”
    事實證明，烏鴉嘴真的存在。
    絡腮胡剛喃喃完，測試房的門，就被人跌跌撞撞給打開了。
    “來人啊！快打120！”
    “測試官被揍暈了！”
    絡腮胡：“……”
    絡腮胡懵逼的看著門內的場景，做力量測試的檢測器，在地上碎的七零八落。
    測試官鼻青臉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罪魁禍首無措的站在原地，依舊是熟悉的無辜表情。
    “檢測器，200w。”
    “救護車，一趟1200，治療費，精神補償費……”
    絡腮胡麻木的計算著損失，這一刻，西淩在他心目中，已經徹底成神了，
    至於哪個神。
    自然是他媽的喪神窮神結合體！
    “這爛攤子，讓小混蛋自己收拾吧。”
    絡腮胡麵部表情都是扭曲的，他恨恨的看著還站在原地的西淩，隻覺得自己就不該把他帶到這兒！
    絡腮胡管也不管他，轉身溜了。
    兵荒馬亂中。
    隻有披著灰衣服的幹癟瘦老頭，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呦。”
    他看了看滿地狼藉，大概猜到了怎麽回事：“你這孩子，力氣還挺大。”
    西淩垂著腦袋，如同彼爾德說的那樣，幹啥啥不行，認錯第一名。
    “對不起。”
    他熟練的給老頭認錯。
    老頭沒搭著這話，他把房間裏的監控視頻調了出來。
    監控裏。
    測試官對著西淩說道：“用盡你全部的力氣，擊打儀器。”
    西淩搖搖頭，對著測試官申明：“我力氣很大。”
    測試官睨著他，不屑道：“土包子，你知不知道我們這裏的儀器全部都是動用了最好科技研發出來的。”
    “你隨便擊打，有什麽後果我擔著。”
    西淩見狀，繼續跟他確認。
    連著確認三遍，測試官已經不耐煩：“閉嘴，趕緊開始。”
    西淩：“好吧。”
    小機器人將指令接收，執行。
    等執行完畢，測試官口中的高科技，劈裏啪啦，全毀了。
    測試官當場就瘋了。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為了確認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他命令西淩跟他對抗。
    “現在，立刻馬上，對著我揮拳頭，”
    測試裏有對抗這一項，測試官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在對抗比賽中，拿過優異成績。
    他從不懼怕跟任何人搏鬥。
    西淩聽到這個要求，看向他的眼神都覺得奇怪。
    人類真讓他費解。
    為什麽……
    為什麽主動提出要挨揍呢？
    這麽欠的要求，原本西淩依舊是選擇拒絕。
    可氣瘋了的測試官，蠻不講理，他逼迫著西淩接受新的指令。
    “好。”
    西淩看著對方的眼睛，在辱罵聲中，執行新的指令。
    老頭看完監控，偏過頭看了眼西淩。
    “認什麽錯？”
    他回應了西淩的道歉，並且給予指正：“你沒有錯。”
    “測試官李耳不尊重受測人員，蓄意挑釁，一切後果有他承擔。”
    老頭丟下這話，走近西淩。
    “把手給我。”
    西淩聽話的伸出手。
    老頭攥著他的手腕，眼皮子聳拉著，不知道在做什麽。
    西淩並不慌張。
    他的身體被構建的很好，人類的脈搏，心跳，他全部都有。
    隻不過，他的心跳永遠都是模擬式固定的拍數。
    他無法擁有人類的真實感。
    “好了。”
    老頭把他的手腕放開，懶懶道：“這裏的事你不用管，從今晚開始，在這裏上班吧。”
    “底薪1000，食補200，提供單獨住宿，表現不錯會有獎勵金。”
    老頭的話，落在西淩的耳朵裏，讓西淩難得卡頓了一下。
    “我，我可以來上班了嗎？”
    “可以啊。”
    老頭的眼皮子像是永遠都在聳拉著，他轉過身，給西淩帶著路：“我帶你去看宿舍。”
    說話間，老頭不知道在監控前按了什麽。
    下一秒。
    記錄著西淩在測試房裏的所有場景，盡數消失。
    是徹徹底底的消失，無法修複的那種。
    老頭銷毀了監控，背著手，瘸著腿把西淩帶了出去，讓他看看宿舍。
    單人宿舍很小，隻有一個浴室，一個臥室。
    “我可以把我的狗帶過來嗎？”
    “隨你。”
    老頭見他滿意，把房間鑰匙給了他，以及一份地圖，地圖上圈了紅點。
    “你值夜班，在東南角。夜裏十二點上班，早上六點下班，其餘時間休息。這是你前半個月的薪水，提前給你。”
    一切事情安排好，老頭沒再讓他跟著，而是讓他趁著沒到夜裏，想幹嘛就去幹嘛。
    西淩攥著裝了薪水的信封，目送著老頭走後，忙跑去外麵的商店買能量條。
    最便宜廉價的能量條，原味，50塊錢一根。
    西淩暫時買了三條，花費150。
    給飽飽買狗糧，大袋，180。
    “飽飽。”
    西淩一手牽狗，一手拎著狗糧，那張白淨的臉蛋上，漂亮的眼睛透著滿足的笑意：“我們不用挨餓了。”
    飽飽蹭蹭他的腿，哼哼唧唧。
    他才不怕挨餓。
    隻要不被丟掉，不被燉掉，他的狗生就不會覺得有什麽可恐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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