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譚。”
    站在沙發麵前的，還有個垂頭喪氣的小機器人。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以為我做飯很好吃。”
    在醫生到來之前，西淩對自己的廚藝都沒有過任何懷疑。
    他嚴格按照著烹飪步驟進行的，每一步都沒有出錯。
    可為什麽就把奚譚給毒倒了呢，西淩的腦袋瓜裏，也是滿滿的問號。
    奚譚的左手紮著針，正在掛著吊瓶，他睨著道歉的小機器人，聲線清冷：“過來。”
    西淩遲疑了一下，乖乖走上前。
    兩個人的距離不足十厘米時，奚譚伸出空著的那隻手，報複的捏住西淩的臉。
    “再敢有下次，我就把你放到實驗台上解剖。”
    西淩：“！”
    西淩瞪圓了眼睛，想要搖頭，可臉被捏著動不了。
    “不解剖！”
    西淩維持繼續被捏臉的姿勢，和奚譚請求道：“不要解剖我，我隻是一個普通的新型機器人。”
    普通，新型。
    西淩前後矛盾的話，讓奚譚挑了挑眉。
    “總之，以後不要再給我做飯。”
    他沒死在凶殘的塔塔斯人的手裏，倒是差點折在自家小機器人的愛心早餐上。
    西淩被嫌棄著廚藝，偏偏又沒辦法反駁。
    他垂著腦袋，還沒洗幹淨的髒臉蛋上，怎麽看怎麽透著股可憐氣兒。
    奚譚把他的兩邊臉全都一視同仁的捏完，這才讓他回房間待去，別在外麵晃了，省得再把他晃的胃疼。
    “你生病了，我可以照顧你。”
    西淩拽著沙發邊沒走，非得留下來照顧奚譚。
    奚譚靠著抱枕，半閉著眼睛，似乎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
    “不勞煩你了。”
    奚譚涼涼道：“你再照顧我一會兒，估計我連棺材都得現在訂。”
    西淩：“……”
    西淩被打擊的體無完膚。
    奚譚從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他見西淩不走，索性又開了口。
    “西淩。”
    “在！”
    “其實我應該感謝你。”奚譚忽然微微坐直了身子，臉上的表情也可以稱得上和顏悅色。
    但西淩卻從他含笑的嘴角，分析出來了不太妙的信號。
    果然。
    下一秒，奚譚含笑補完了下半句話：“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我的身體，這麽經不起摧殘。”
    西淩能察覺出來奚譚的話怪怪的。
    可此刻理解能力還欠缺的小機器人，不懂什麽叫譏諷。
    他隻是幹巴巴的對奚譚回道：“不用謝。”
    回完這幾個字，他怕太簡潔，又貼心告訴奚譚。
    “你，你如果想加強身體的話，我以後還可以給你做飯。”
    奚譚唇角的笑沒了。
    他黑著臉，頂了頂後槽牙：“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小機器人擺手：“都說了不用謝啦。”
    奚譚：“……”
    奚譚閉了閉眼，險些沒被這口氣給堵死。
    一整天。
    西淩被奚譚看著，中間除了修掃地機不小心修的漏電，且漏電差點觸到他身上後，別的亂子總算沒再闖。
    入夜。
    堪堪活到現在的奚譚，在換好了睡衣後，進了家裏的實驗室。
    他的實驗室安全規格很高，大門處設了最先進的識別鎖，實驗室內，有很多儀器，外界更是見都沒見過。
    那大多是他自己做出來的，除了儀器，還有些比如說最新材料kevlar，也是他的作品。
    實驗室的白熾燈發著亮。
    奚譚穿著白大褂，修長好看的手裹在薄薄的白手套裏，俊美的麵容上，鼻梁處架著一副細框眼鏡。
    如果讓西淩看到，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大聲誇道：“好看！”
    可惜了，這會兒在關機睡覺的西淩，什麽都看不到。
    奚譚用西淩身上的肌膚樣本，全神貫注的做著分析研究。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
    奚譚結束研究，坐在椅子上稍事休息。
    “永生……”
    他眉心緊簇，喃喃出這兩個駭人的字眼。
    西淩的肌膚材料，是足以支撐著他永遠“存在”下去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小機器人，是永生的。
    隻要他不被惡意銷毀，那他就可以永遠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個發現，並沒有讓奚譚太欣喜。
    眾所周知，機器人的使用壽命，最多隻有幾十年。
    如果隻有幾十年，單身主義的奚譚，不介意在家裏多放個機器人。
    可如果西淩永生，那幾十年乃至百年，等他死後……
    誰會要這個幹什麽砸什麽，時不時還得謀殺一下主家的笨蛋機器人。
    實驗室的燈亮了很久。
    次日。
    西淩起來後，被奚譚直接叫了過去。
    奚譚把入學考試通知單遞給他：“我同意你去上學了。”
    西淩壓根不接通知單。
    “我不上學。”
    西淩倔強道：“我要待在家裏給你幹活。”
    奚譚聞言，在心裏接話，你不是給我幹活，你是想把我幹掉。
    “奚譚，我會努力學習做家務的，你別送我去上學。”
    西淩拉了拉他的胳膊，學著電視上的人，對別人發出央求時做出來的動作。
    那是個撒嬌的動作，模樣好看的小機器人，學這個倒是挺有天分。
    然而奚譚很冷酷，他絲毫不為所動。
    “半個月後，我會送你去參加考試。”
    奚譚向他宣布著自己做出的決定，並提醒他。
    “你現在隻剩下半個月了，西淩，你應該去準備考試內容。”
    被拒絕的小機器人，蔫巴的半天都沒搭理奚譚。
    奚譚也沒在意他搭不搭理自己，他沒有太多的休息時間，昨天在家裏歇了整天，今天他需要去一趟研究院。
    路上。
    奚譚接到了一個電話。
    “林思失蹤了。”
    對方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緊張：“先生，我原本不會失手的，是突然有人帶走了林思。”
    “帶走林思的人，不像是我們本土的人。”
    “另外，我查到er實驗室，還在不斷派人尋找一個叫西淩的人，並且，尋人的任務被獵鷹組織接下了。”
    獵鷹。
    一個專門尋人尋物的機構，背景神秘，不受任何部門管轄。
    “我知道了。”
    奚譚的眼底沒有半點波動，他淡淡道：“去找出來誰帶走了林思。”
    林思知道西淩的秘密。
    如果他落到別人手裏，供出西淩來，那會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是。”
    接了吩咐的手下，掛斷電話，繼續去忙。
    奚譚看著車窗外掠過的景色，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也許是在想，他為什麽要撿回去一個機器人。
    也許，是在思索家裏還沒有什麽東西，會讓小機器人琢磨出來能謀殺他的新手段。
    車子開了懸浮，沒多久，抵達研究院。
    桑刃剛好也在。
    他衝著奚譚笑笑：“恭喜，你的軍銜又高了一級。今晚我們去藍天慶祝慶祝？”
    “不用。”
    奚譚回絕了他的提議：“我打算下班時間，在家裏待著。”
    桑刃聽到“家”這個字眼，眸底劃過一抹異樣，但這抹異樣稍縱即逝，被他掩飾的很好。
    “我記得你以前回家也不積極啊。”
    桑刃揶揄著他：“跟我說說，你家裏是不是藏了人？”
    奚譚瞥他一眼，沒否認，但也沒說更多。
    桑刃繼續跟他聊著：“是那天早上你帶走的人？奚譚，你把人帶到家裏……是來真的？”
    奚譚的家，桑刃都從來沒有踏足過。
    他的領地意識極強，哪怕桑刃和他相識多年，都不被允許去他的家裏做客。
    “別想太多。”
    奚譚打斷他的思緒，隨口澄清道：“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
    西淩是他撿來的小機器人。
    一個特殊的，讓他想要研究，但又需要時刻防備著不被對方謀殺掉的小機器人。
    “我對那人挺好奇的，你能不能——”
    桑刃的話還沒有說完，奚譚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
    那目光裏，有警告的意味。
    桑刃聳了聳肩：“行吧，是我逾矩了。來聊點正事，研究院這邊你還準備繼續來麽？”
    “再看。”
    奚譚沒給肯定的回複。
    他看了眼腕間手表上的時間，換了外套，走向實驗室。
    桑刃幾步跟上，跟他如往常般的隨便聊著話題。
    奚譚在研究院裏忙，西淩則是抱著飽飽，十分消極的窩在沙發上。
    “飽飽，我不想上學。”
    西淩怏怏的跟飽飽說道：“外麵很危險，我會被抓起來的。”
    那天林思身邊，還有別的人。
    他們都想要銷毀他。
    隻有奚譚會保護他。
    想到奚譚，西淩摸摸飽飽的頭，嘟囔道：“奚譚還不知道我是覺醒的機器人，唉，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會害怕我。”
    人類都恐懼於未知的，不在他們掌控內的事物。
    像他這樣的，也會被人類懼怕，以及，銷毀。
    飽飽安慰的舔了下西淩的臉：“汪！”
    不怕。
    一人一狗在沙發上窩著，窩了許久，西淩才認命的打開奚譚留給他的平板。
    上麵有他即將上學的奧藍學的詳細資料，還有入學考試的介紹。
    考試沒有規定具體的科目。
    西淩點著平板，半晌，終於做了決定。
    奧藍學院裏，有機甲係/指揮係/文學係等等。
    最讓西淩喜歡的，是h係，一個以字母命名的院係。該係主打美食/烹飪/插花/等生活技能。
    而錄取標準，就是把上述內容，在考試當天做一下。
    “飽飽，我要學這個。”
    西淩嚴肅道：“我一定要做個全能的家用機器人。”
    尤其是烹飪課，他發誓要做全班第一！
    飽飽：“汪！”
    衝鴨！
    確定了要上的院係，西淩開始張羅起了考試準備。
    從研究所回來的奚譚，外套沒脫，就聽到了西淩的匯報。
    他的動作一滯，緩緩問道：“你說，你要報什麽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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