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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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頗有些行者風範的生活並沒有讓白九讚同,但他也不會過多言辭。
    他們一行三人一鬼,就如此踏上了陳劉的回鄉路。
    童程也在路過的城區買了一匹馬,這一回花的陳劉的錢。
    童程折了一隻小紙人給她棲身,告誡了她一些基本的常識之後,帶著她一起上路。
    “你自己就沒一點錢?平日裏吃飯咋解決的?”
    白九沒好氣地說道。
    終究,他們幾人沒有選擇丟掉這隻小女鬼。
    就是最近,揭陽周邊的幾個村鎮來了幾個外地人。
    他們都不是普通人,而是會仙法道術的“仙人”!
    很多人都見到他們憑空就能吐出火球、懸空而起,更能祛除邪祟,教人長生。
    唯一的需要就是,要點錢。
    他們收的也不多,少的可以是百枚銅錢,多的自然是多多益善。
    “這錢銀隻是為了見大家的心意。無上的八臂冥羅金剛大神是無私的,會幫助大家實現長壽乃至長生的願望。當然,你供奉大神越多,大神也會更多地保佑你!”
    一時之間,揭陽、阜南、白泉三個村鎮,信仰這位八臂冥羅金剛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冥神教慢慢地在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當陳劉三人接近揭陽鎮時,童程與白九臉色不由得一變,眉頭微皺。
    “陳劉,這地方的風水格局被人為改變了,變得有些烏煙瘴氣。”
    “嗯。我甚至能感覺到一股邪氣在其中孕育著。”
    陳劉聽到此處,臉色也有些凝重。
    雖然他看不出所謂風水格局的變化,也不會望氣,但卻能發現四處的田地裏雜草叢生,似乎許久沒有人管理。
    清晨時間,地裏的農人明明也該出門了。除非有什麽其他的因素,讓他們放棄了這個賴以生存的田地。
    “先回家!”
    陳劉有點擔心小妹一家的安全,於是快馬加鞭,揚長而去。
    白九和童程交代了一句,他先往四麵考察風水方位的改變,順便了解官府為何沒有動作。童程則陪著陳劉去往他小妹家。
    “行。東南、西邊、正南方的氣息最為強烈,可以著重看上一看。”
    “嗯。”
    白九開啟法陣一閃而逝,童程則趕緊一手牽著白九的馬匹,追趕陳劉。
    ……
    “陳清大哥,冥神教的仙人們說了那麽多次了!你們就快點去吧,晚了可就沒有辦法一起修仙了!”
    揭陽鎮落溪村的村東,有一家農戶。
    戶主叫陳清,是村裏名聲很好的一位樸樸實實的漢子。
    他家裏有妻女兩人,妻子叫沈娟,三十來歲,風韻猶存。在這個小鎮子裏,算是豔壓一方。
    不過也沒有多少找她麻煩、挑刺。畢竟她男人名聲也好,也有一把子力氣,不好招惹。
    他們有一個小豆丁大小的女兒,今年不過七八歲,頭上攢成兩個發髻,每一天捉狗攆雞,十分在行。
    淘氣,但也十分招人喜歡。
    他們家本來還有一個男丁,是陳清他大哥的兒子。
    不過他大哥得了惡病死的早,妻子也由於承受不住壓力,跳河自盡了。
    陳清覺得小孩子可憐,就把他接濟過來,和女兒做玩伴。
    不過後來有一天,大哥的兒子被牛踢了,讓陳清好一陣擔心,養了半個月之後康複,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說要出門闖出一片天,以後好接叔叔一家過好日子。
    陳清隻因為小孩子喜歡胡思亂想,就沒怎麽在意。直到有一天他真的告別,陳清才意識到他是認真的。
    多次勸說無果,陳清也隻好塞了些銀錢給他,讓他要是累了就趕緊回家來,家裏隨時有飯。
    最後還是送走了他……
    轉眼間,他離開也已經半年多了,音訊全無,陳清隻能暗自歎息。
    今天,村裏的李二狗來找他,則是為了最近村裏興起的一個教派,希望能借他的名聲幫助冥神教傳播。
    不過,陳清沒這個興致。
    他並非對神靈不敬,但也沒有拋棄良田,歸隱教派的想法。
    隱約間,他其實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了不了,我一家人福氣薄,沒有這個運氣得到大神的庇護,還是你們去吧。”
    李二狗見陳清軟硬不吃,多番勸說無果,有些氣急敗壞。
    指著陳清罵道:
    “別給臉不要臉!冥神教的神仙老爺看上了你媳婦和女兒,要奉她們做聖女,享盡榮華富貴,你別不識抬舉!”
    陳清原以為李二狗已經變性,原來還是本性不改。
    於是他默默抄起了旁邊的鋤頭,走了過去。
    隻願意撿軟柿子捏的李二狗見了自然就慌了,直接就跑到了門口,說道:
    “你等著!等著仙人老爺們來教訓你!”
    陳清臉色黝黑,看不起模樣,但他直接用力就將大門一關。
    至於夾沒夾住李二狗的手指,他也管不著,不用管。
    “當家的,怎麽了?”
    房間內,一名婦人也走了出來。
    粗布的藍色衣裳,繡了幾朵小花,頭發用頭巾乍起,麵容身姿都是上佳,實在不像一個三十多歲的農村村婦。
    “還能怎麽。又是那些人上門來了。”
    “冥神教?他們怎麽又來了。”
    “要錢,還想讓我去幫他們遊說鄉裏,加入他們。還說讓你和囡囡當什麽聖女。”
    “你的想法呢?”
    “我總覺得這個所謂的冥神教有些古怪,咱們家還是離遠一些。以前陳劉和我們說過的什麽邪教、傳銷,我覺得和這個很像。”
    沈娟對丈夫的判斷也表示認同。
    她雖然沒見過多少世麵,但下意識覺得這種瘋狂招徠信眾,收納香火的,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不過,聽到丈夫說起那個名字,沈娟又沒有什麽好氣了。
    “半年了,都不知給家裏來個信兒,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對於這個侄兒,沈娟談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
    既然是丈夫的侄子,女兒也喜歡他,沈娟對他也很是關心。
    不過,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音訊全無,丈夫經常長籲短歎,搖頭喪氣,就讓她對這個侄兒氣不打一出來。
    “嬸嬸,怎麽?擔心侄兒啦?”
    夫妻二人突然聽到的牆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趴在院牆邊,熟悉的麵孔重新回到了這個家。
    “誰擔心了,死一邊去。”
    “你怎麽才回來!”
    沈娟說是這麽說,但還是和丈夫一起上前,打開了院門,打算迎接這位侄兒回來。
    陳清一見到陳劉,就直接抱了上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叔,我不是小孩子啦,不用擔心我受傷。”
    “你小子,在你叔眼裏,你永遠都是小孩子。”
    陳劉看著仍然健壯的陳清,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這個家,雖然相處並不久,但他可是很想念的。
    就像這俗套的小孩子,終究是所有人都願意聽到的話。
    回家的感覺,真好。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以後就在家裏好好待著,不會少你吃少你穿的。”
    沈娟也覺得很高興,這叔侄二人再度重逢,終究是讓人欣喜的。
    她也覺得家裏多個人要熱鬧很多,粗茶淡飯沒什麽不好。
    “小兔崽子,別再出去亂跑了。免得我和你叔擔心。”
    “不是,叔,嬸嬸,我今天回來是要接你們還有小豆丁一起去京城的。”
    不出意料,陳清和沈娟前後將手探在陳劉的額上。
    “不對啊,沒發燒啊……怎麽大白天說胡話。”
    雖然蕭元不知道為何,沒有正式參加會試,但終究在杏榜的副榜當中有名字,戶部與吏部仍然認可青陽郡培育蕭元的功勞。
    吏部如何決定青陽大小官員的調任、擢升,並不被外人知曉。
    而蕭元的戶籍具體也不清晰,於是戶部最後隨機劃定了其中的三個村鎮給予了三年的減稅。
    世人皆說,若是能在外闖出一番事業的,不管是科舉高中也好,商旅得富也好,都應該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衣錦還鄉。
    這不僅是什麽抖威風,更是對父母、家鄉養育的某種報答。
    那位在大梁名聲風生水起的蕭元蕭解元就是如此。
    雖然他們青陽郡直到今日也無法確定蕭元是誰,更沒有人見過他的容貌、聽過他的聲音,但既然對方認可了自己是青陽人,那便是青陽郡的榮耀。
    依據大梁律,地方舉人若能在京城會試杏榜中摘風任何一個名字,都將給予其原籍所在減免賦稅的機會,並酌情提拔當地官員或是算作政績。
    ……
    “家裏靠師尊,出門靠朋友嘛。平日裏也診診病、算算卦,另外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還是能溫飽有餘的。”
    隻能講,戶部的官員運氣很好。
    那三個村鎮當中的揭陽鎮,正是陳劉,這位蕭解元的家鄉。
    這讓陳劉很無奈,但也沒法子。
    “騎馬好舒服呀。”
    原本,陳劉是希望聶小小帶著他們去找一找那位她說的龜爺爺的。
    然而這個小迷糊,自從跑出來以後,就找不回回去的路了。
    馬匹上貼了童程給了神行符,跑得更是快了許多,再加上白九的傳送法陣,應該明日清晨就可以抵達青陽郡,陳劉的家。
    紙人形態的聶小小當然是騎不了馬的,陳劉隻好將她放在肩頭,讓她自己像個小孩子一樣迎著風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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